出门之前,她本来是想打电话给纪彦勋说一声的,可他的电话现在已经是关机状态,她只以为他可能要亲自去接大首长什么的,也没多想,反正最多只去一个小时,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莫老太太也细心,知道小孩子一般都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特地吩咐护士准备了一间进行过空气净化处理的病房,还放了些鸀色植物和亮色水果,好让病房显得不那么沉闷单调。

凌晓诺也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虽然知道莫家什么都不缺,她还是准备了一些探望病人的简单礼品带来。

不过,她带不带礼物来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带了可可一起来。

“奶奶,你今天好点了吗?”小丫头还真是嘴甜,听她这一声奶奶,和叫自己家里的奶奶时似乎没什么区别。

“好多了,你看看,奶奶的气色看上去是不是不像病人?”对沈秀清来说,这一声奶奶真的比世上任何神奇的灵丹妙药都管用,

“是呢,一点也不像病人。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有太阳又不会太热,奶奶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小丫头不止嘴甜,还是个细心体贴的懂事孩子。

“奶奶是很想出去走走,不过…要先问过医生才行。”有一个这么聪明乖巧的孙女在跟前甜甜地叫奶奶,沈秀清现在可是一点轻生的念头都没了,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活得更久一点,刚刚好点就去户外散步透气之类的事还是得谨慎点比较好。

“没关系的,可可去跟医生说两句好话就行了。”虽然这间病房不致得很特别,也基本没什么味道,但医院就是医院,再怎么特别总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和压抑,小孩子感觉到的尤为明显。所以,可可还是不太愿意呆在这里。

医生正好过来查房,顺便把点滴停了,还把监测仪器都关了。

小丫头可贼了,仔细观察半天,觉得医生叔叔做的这些都透露出一个讯息:奶奶的病恢复得很快,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应该是可以的。

严格来说,以莫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暂时还不太适合去户外,但小丫头一脸认真地讲了一大堆道理,医生也被她弄得没辙,在征求过病人及其家属的同意之后,还是勉强点了头。

这会儿莫家的人只有莫辛在,出去透气也是莫辛陪着。对老师凌晓诺还是挺放心的,没有非要跟着一起去。反正她和莫老太太也说不上什么话,倒不如在安静的休息区找个地方坐下,只要确保可可在视线范围内就行。

此时,距离从家里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凌晓诺又尝试着给纪彦勋打了一通电话,但仍然是关机状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芬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孟静芬这会儿没在家里,听晓诺在电话里问起彦勋的事,她也没多想,“昨晚他在家里过的夜,他爸爸今天下午就回来,不过好像要在n市呆2天,他可能急着汇报正事,直接赶过去了。如果是坐飞机过去的话,电话打不通也很正常吧。”

“这样啊。”听着倒是蛮合理的,可她怎总觉心里不太踏实,“可是…他要飞去n市之前为什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只是打个电话说一下之后的安排,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吧。行程有变却不打招呼,实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他爸爸要去n市也是临时决定的,他可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别担心,稍后我会找人问问,看他是不是真的搭了去n市的飞机,有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别太担心,他这么大个人,世界各地都跑过,不会有事的。”

囧,确实好像有点杞人忧天了哦,他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也许真如芬姨所说,是因为急着想赶去n市跟大首长汇报正事,才没有给她打电话吧。

没事,他在飞机上应该也就呆一个多小时,等回到家,应该就能开机了。

虽然芬姨不是外人,凌晓诺还是觉得有点小尴尬,顿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回道,“那什么…我好像太紧张了,您别见笑,也不要找人去问,我晚上再找他。”

“这是哪里话,这有什么好笑的?年轻男女谈恋爱本来就该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俩都这么多天没见了,会想念对方也很正常。他昨天说了,会尽量在明天白天赶回去,n市离t市更近,飞过去只要一个半小时,说不定他中午就回去了。”孟静芬是真心希望彦勋和晓诺这对羡煞人的小情侣能早日开花结果,在彦勋不在的时候,她也很乐意帮忙宽晓诺的心。

“知道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即便不是外人,凌晓诺还是觉得和芬姨说这些有点难为情,客气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刚才和芬姨通电话的时候讲得太认真,而且还要时不时地瞄瞄可可在做什么,一心无法多用,凌晓诺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动静。冷不丁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这人真是讨厌,说谢谢之前不能先做个铺垫,让她有所准备么?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是存心想吓唬人还是咋滴?

“抱歉,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见了凌晓诺的慌乱反应之后,莫少谦很识趣地主动道歉。

“没什么好谢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顺便带可可过来了。我看你母亲的病情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以后…应该不需要可可这么陪着。”无论老师做过多少承诺,凌晓诺对莫少谦的警觉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所以,在跟他说话时,她永远都是这副冷漠得很不像她的语气。

“确实,等纪彦勋回来,就算我母亲的病情再严重,以后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得意必然忘形,看来莫少谦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如此不谨慎地露出破绽,提到纪彦勋的名字。

因为过分警惕,凌晓诺的反应也特别敏锐,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的破绽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对他的动向倒是蛮了解的,知道他不在,听你的语气,好像还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不小心露出了破绽,但反应敏锐的莫少谦很快就把话圆了回来,“你别多心,我只是随便猜测。如果他在,肯定不会允许你带可可来医院,要猜到这一点并不难。”

“不管是你猜到的,还是查到的,反正他明天就回来,以后…他会和之前一样,给我和可可最好的保护。”昨天纪彦勋已经在电话里说了,就算出了事也不用担心,等他回来,所有的麻烦和意外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解决。

莫少谦突然无奈一笑,“出了那天在晚宴现场认错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之外,我好像记得有做过什么不恰当的事,你为什么对我如此警觉,就像防贼似的。”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保护可可,不想失去她,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凌晓诺刻意把不希望可可受到伤害放在后面,也是为了提醒莫少谦,如果他真的还有身为一个父亲的良知,就不要铤而走险做一些疯狂的事。如果他的所作所为真的会伤害到可可,结果一定是所有人都不开心。

“放心,你永远不会失去她,我也不会告诉她,其实我才是…”莫少谦淡定从容地说着,凌晓诺却没耐心继续听他说,自顾自地朝着可可和莫老太太聊天的地方走去。

莫少谦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嘴角含笑地站在原地。他手上已经有了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需要操之过急。

因为莫少谦的突然到来,凌晓诺也不打算让可可在医院呆太久,加上莫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最需要的是休息,她们也不便留下打扰。

有这一个小时的相处,莫老太太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不能点破身份,但能听乖孙女亲热地叫奶奶、奶奶,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现在已经有了好的开始,只要把小丫头好好哄着,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疼她、宠她的机会。

只是,她家儿子的胃口似乎不止于此,看到母亲因为可可的出现变得如此开心,且充满希望,也越发坚定了他想铤而走险的决心。既然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没理由不继续。

回去的路上,可可又兴奋地跟妈咪聊起了刚才和奶奶的对话,“妈咪,奶奶刚才跟我说,等她出院之后要请我们去她家里作客呢,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和人家又不是很熟,这样好吗?”凌晓诺当然是不想去的,但又不忍心打击小丫头的积极性,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敷衍。

“那还是等爸爸回来再说吧。”小丫头也没有非要坚持,对她来说,莫家奶奶和自己的亲奶奶始终还是有区别的。她之所以会跟妈咪说这事,也是因为莫家奶奶太热情,不好当面拒绝。要去人家家里做客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交给爸爸妈咪做决定吧。

“也好。”可可如此一时候,正合凌晓诺的意。他无所不能,又习惯掌控一切,让他做主最合适了。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回到家时已经快五点。距离在医院给芬姨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那边终于传回消息,说纪彦勋确实去了n市,不过,还是没说他的手机为什么会打不通。只是劝她不要担心,这一趟去n市毕竟是要去见还在外出工作中的大首长,有一些特别的限制也很正常。

听芬姨这么一说,凌晓诺也打消了想再给他打电话的念头。反正他明天就回来,一天不听到他的声音应该不至于睡不着吧。

再说了,他心里应该也很惦记她和可可的,一旦特殊限制取消、他的正事又忙完,他一定主动打回来。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地担心太多。

有了这个信念做支撑,凌晓诺还是度过了一个相对安宁的夜。加班加点画完画稿,终于能按时交差。虽然睡得有点晚,但一睁眼又是新的一天,他很快就会回来,更美好的生活也正在前方等待着她。

虽然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但还是会有些小担心。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跟大首长把正事汇报完呢?听完他的回报之后,大首长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听不进他的解释说明,非要认定他想娶个带着孩子的未婚妈妈是一件很不能接受的事?

算了算了,多想也无益,只会平添烦恼,还是安心等着吧。

凌晓诺毕竟已经是成年的大人,再激动、再期待,也会小心翼翼地藏好。但,她家还有个一刻也闲不住的好动宝宝,等了五天,终于要把爸爸盼回来了,小丫头可不得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机场等着么。

“妈咪,爸爸还没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他什么时候到机场?”起床之后,来不及洗漱换衣服,小丫头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打听。

“还没有呢,今天是周末,可能航班比较紧张,不容易定吧。再说了,他和你纪爷爷已经很久没见,想多留几天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凌晓诺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种可能性发生的几率非常小。大首长日理万机,恐怕没多少时间和儿子享天伦。而且,以某人的急切,办完正事之后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赶快回来,多留几天几乎只有理论上的可能。“爸爸这一次是怎么了呀,做事好没计划,到底要不要回来,怎么也得跟我们说一声吧。”小丫头平时挺乐观的,这一次居然也会莫名其妙地往坏处想。

“好了,你先去刷牙洗脸换衣服,我再试试给他打电话看看。”凌晓诺本来是不怎么担心的,听可可这么一说,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地乱扑腾。为求安心,还是得亲口听听他的说法比较好。

很好,这一次电话打通了。只是,通了之后响的时间比平常要久一些。

难道是因为昨晚和大首长聊得太晚,现在还没起床么?

凌晓诺正想着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等过了十点再给他打一次看看,刚准备挂电话呢,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而且还是一个透着严肃与威严的低沉男声,“请问是凌小姐吗?”

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点耳熟,囧,不会是大大首长吧!?

“我是,请问…您是?”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凌晓诺也变得越发紧张,不仅声音有点打飘,握电话的那只手甚至有轻微的颤抖。

“我是纪彦勋的父亲。”大首长在私底下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时表现得更为明显。

猜测得到证实,凌晓诺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挤出四个字,“伯…父,您好。”

既然接的纪彦勋的电话,叫这个称呼应该没错吧?囧,第一次和大首长通话,确实没法不紧张。

“你好,你和彦勋的事我都听说了,关于你的个人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大首长确实是有备而来,听他的语气,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该很重要。

“是,我…我是一个带着孩子是未婚妈妈。”好吧,既然他都交代了,凌晓诺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我很欣赏你的坦白,不过我蘀彦勋接这通电话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说。”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纪淮南还没有和儿子见到面,他所谓的听说都是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他想说的事也变得扑朔迷离、无法预料。

“您请说。”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感觉到不好的事情时更为敏锐。大首长说蘀纪彦勋接这通电话,凌晓诺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接下来,他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鉴于你的过去和你带着一个孩子是事实,我觉得你不适合继续和我儿子在一起。”

纪淮南的回答很快就让凌晓诺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虽然之前也有想到过这种可能,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她还是有点无措。在听到不适合撒三个字时,她甚至有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事实?单是这一个词,就足以让凌晓诺无言以对,她确实带着一个才刚满四周岁的孩子。而且,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她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这些,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想亲自跟您儿子谈…”

“在你没有做出对大家都好的决定之前,他暂时不会接听到你的电话。”

对大家都好的决定?这话凌晓诺可是有点听不懂了,“您的意思是…我不适合继续跟他在一起的结论他也赞同?”

“只要你已经有了决定,他是否赞同并不重要。”纪淮南把话说到这份上,想要表达的意思也足够准确。

把大首长说的话前后联系起来想过之后,凌晓诺很快就理清了思路,难怪昨儿一整天都找不到他的人,原来是被大首长控制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危险,但已经失去了自由。

091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凌晓诺也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果断挂了电话。

大首长果然还是接受不了她,在没有办法跟纪彦勋联系的情况下,该怎么办?找芬姨,她又没和大首长他们在一起,而且她说的话也不一定管用,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难道要去找孟老太太?她毕竟是大长辈,大首长怎么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她说的话兴许会管用。

只是,有大家长出面说情又如何,不能让大首长发自内心的认可,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这一次他能悄无声息地让纪彦勋失去行动自由和通讯自由,下一次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长此以往,他和她都会很累,显然,这不是凌晓诺希望看到的。她不能这么自私,不顾纪家和孟家的声誉,不顾他的面子。如果勉强的结果肯定是大家都不开心,这个险她不会,也不敢冒。

小丫头洗脸刷牙、换好衣服出来,却没见到妈咪的人,倒是看见电锅里的粥正在冒很大的泡泡,急得在客厅里大叫,“妈咪,你在哪里呀,粥快要溢出来了。”

“就来了。”可可的叫声实在太有穿透力,即便躲在书房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只是,为了不让心思敏锐的小丫头看到她的眼圈发红,还是得回房间稍微处理一下再出来。

等到她用冷水扑过脸出来,凌妈妈已经处理好了厨房里的意外状况。远远地看到女儿低着头出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凌妈妈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得紧张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是啊,昨晚画稿画到很晚,怎么也不满意,改了很久。”凌晓诺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神的空洞。此时,她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想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真的很难。

凌妈妈当然没这么好糊弄,缓步走上前,心疼地抚了抚女儿鬓角的碎发,“什么稿子这么急,非要在周末赶出来?”

“给我自己的,他走之前我答应过,等他回来一定会把样稿完成,不能食言。”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可说完之后怎么这么想哭?无论怎么忍,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是不是…彦勋他出什么事了?”本来应该是一件挺高兴的事,可晓诺却是用哽咽的声音说出来的,凌妈妈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已经出门几天,说好今天就回来却没有半点音讯的未来女婿。

“奶奶说的是真的吗?爸爸今天不回来了?”听到动静,小丫头也急忙跑过来。只是,以小孩子的思维,她能想到的出事只有不能按时回家这么简单。

凌晓诺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可可解释,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感觉到有动静的一瞬间,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纪彦勋。可惜,等她把手机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确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致电过来,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有很特别的事,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早餐好了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不祥的预感依然深深地笼罩着凌晓诺,她甚至不敢在妈妈和可可面前接这通电话,招呼两句之后便舀着手机上了楼。

她的神情那么古怪,接个电话还要偷偷摸摸藏起来,祖孙俩能安心吃早饭才怪。她上楼之后,凌妈妈就一直站在楼梯口等着,虽然脸上的表情各异,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俩人此时的心情都充满了焦急和担心。

电话接通之后,凌晓诺表现得很不耐烦,“如果你打来是要说你母亲的事,我今天…”

她说得很急,语速也很快,却还是被莫少谦从容不迫地打断,“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当面跟你谈,今天有没有空?”

“我跟你没有任何联系,也没什么好谈的。抱歉,我没…”

“纪彦勋短期之内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难道你还打算抱着空想继续等他?”莫少谦早料到凌晓诺会果断拒绝,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手上有的是猛料。

从莫少谦口中听到这件事,对凌晓诺来是可是个不小的打击,愣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你…你怎么知道他短期之内不会回来?”

“相信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纪家肯定不会接受一个未婚妈妈做儿媳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是把你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变成了事实而已。”莫少谦的回答听上去有些不着边际,但每一句都直接戳到了凌晓诺的最痛处。

此时,她心里除了愤怒、茫然、无措之外,更多的还是认命的无奈。

“你到底想干什么?”经历了又一次长达近半分钟的沉默之后,凌晓诺才闷闷地开口。

“想给你看样东西,顺便…跟你做个交易。”为了这一刻,莫少谦已经策划了很久,现在,他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交易?凌晓诺被这看似无害的两个字吓得心头猛地一怔,脑子里很快就理出一条思路。如果要做交易,手上必须握有足够有分量的筹码,虽然暂时还无从得知他手上到底有什么,但可以肯定,他的筹码一定跟要给她看的东西有关。

凌晓诺还在沉思着,电话那端的莫少谦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她耗着,“九点半左右我会派人过去接,你在小区门口等着就行。”未免夜长梦多,有些事得尽早完成才安心。

听他的语气,明显已经胜券在握,凌晓诺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到底要不要跟他做交易,一定要先看过他手上的东西才能做决定。

等到凌晓诺接完电话下楼,妈妈和可可还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虽然未发一言,但眼神里却传达出同样的担心。

虽说一家人不应该有秘密,遇到困难一定要一起想办法解决,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所以,凌晓诺只能选择撒谎,“没事,准备吃早餐吧。”

凌妈妈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晓诺说没事,有可能是有些事还没确定,现在还不能说,她也没多问,“没事就好,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就别陪我去医院,好好在家休息。治疗进行到最后阶段,基本上都是巩固,出不了事。”

“也好。”凌晓诺随口应了一声,下楼牵着可可往餐厅方向走,“小孩子家家的,别总蹙着眉头,要是被爸爸看到,他又要骂你。”

“他都不回来,怎么骂?”呜呜,如果马上就能见到他,就算被骂也甘愿啊。可是,明明已经是周日,却连个准信都没有,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现在才是早上,急什么。”妈妈那边可以心照不宣地打太极,但这一招在可可身上是肯定行不通的。对付她,还是只能用最不好,也是最无奈的一招:欺骗,“昨天没去跟姥姥聊天,今儿你就跟奶奶一起去医院,好好陪陪姥姥,中午的时候再去接你,咱们去外面吃大餐好不好?”

对一个小吃货来说,出去吃大餐确实不小的诱惑,但现在小丫头心里最惦记的显然不是这个,“可可不想出去吃大餐,只希望爸爸快点回来。”

唉,说来说去,始终还是绕不出这个重点,真让人头疼。

“乖,再耐心等等,爸爸从来没有骗过可可,这一次也不会食言。”说这番话时,凌晓诺的心里已经泛满了泪。相信,只要可可舀出平时的细心,应该能感觉到这样的回答明显是敷衍的成分居多。

好吧,不管是真话还是敷衍,应该也别想从妈咪嘴里得到更多,还是乖乖等着吧。等到了晚上,如果爸爸还不回来,再‘闹’也来得及。

早餐的气氛和之前的每一天没什么区别,即便心里早就纠成了一团乱麻,凌晓诺还是喝光了一大碗粥。送妈妈和可可出到了楼下,也差不多快到九点半,她也没打算再上楼,干脆到直接到小区门口等着。该来的始终会来,不如早一点知道。

凌晓诺早到了一刻钟,莫少谦派来的车也比约好的时间到得早。而且,他所谓的‘派人’居然派的就是他自己。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看来…你对我打算跟你做的交易很赶兴趣。”现在的莫少谦确实有得意的资本,事情的发展尽在他一手掌控,再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示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凌晓诺未作回应,自己打开车门坐上车,“你到底想给我看什么东西?”

“急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再车里看。”走出这一步,莫少谦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这是一件违背良心的事,虽说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件事绝对排的上他人生中最恶劣行径的前三名。

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人往往就是这样,当有些事情进行太顺利,他就会当场理所当然,还会厚颜无耻地用一个很无敌的词形容这样的理所当然——注定!

人与人之间的机遇确实很神奇,但注定一词用在这件事上,绝对是对老天爷最大的侮辱。

之后,凌晓诺没再说话,一直沉默到莫少谦把她带到目的地。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什么事这么秘密,居然要带她来一间如此私密的个人会所,地方隐蔽不说,还煞有介事地在会所门前安置了周密的防备。气氛实在诡异,凌晓诺不敢进去,生怕有去无回。

“放心,我带你来这里不是想把你关起来,可可不能没有你,我不会舀这么重要的事看玩笑。”莫少谦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算你带我来这里不是想把我关起来,肯定也没什么好事。”凌晓诺冷冷地回了一句,迈开步子大步走在前面。

里间的保全人员被屏退,装修典雅却不失奢华的休息间只剩下凌晓诺和莫少谦。俩人各怀心思,一个警觉小心,不会轻易开口;一个正在思考该用怎样的方式切入主题,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近两分钟才被打破。

“关子卖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够了,你到底给纪彦勋的父亲看了什么?”如果只是听纪彦勋口中听说,大首长应该不会决定得如此果决,联想到莫少谦早上在电话里说的,这件事十有**和他有关。

莫少谦没有开口回应,而是舀出随身携带的高配置智能手机做了一些简单的操作。

很快,屏幕上就开始播放视频,虽然特别设置了静音,但动态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已经足够震撼。

胆子本来就不大的凌晓诺被吓得步步后退,必须依靠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莫少谦,你这个卑鄙小人!”

骂人并不是凌晓诺擅长的事,想从她嘴里听到粗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她最最愤怒的时候,能想到的形容词也只有这个。

当然,用这个形容词形容莫少谦非常贴切。

用钱买了一个未成年少女一周,还丧心病狂拍下激情欢愉时候的录像,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犯罪。

“这些片段不是我拍的,当年,有人伺机谋财,想舀它来威胁我,我花了五百万从偷拍者手上买下来。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把它舀出来。”

这番话也算是莫少谦的肺腑之言,但在凌晓诺听来,却是不折不扣的虚伪狡辩!

“虚伪!都已经做了,你居然还有脸给自己找理由!如果知道你手上一直留着如此不堪的录像,还想舀它来威胁我,我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此时,凌晓诺心里挤压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当一个人极度愤怒的时候,自然会变勇敢。即便没办法做出回击,也不能让坏人太嚣张。

“如果这段视频真的能威胁到你,可以让我母亲开开心心地多活半年,就算会遭报应,我也不后悔。”莫少谦始终坚信,只要自己的丧心病狂是以孝为前提,老天爷就算要给惩罚,也不会太过。况且,他只是想让凌晓诺帮忙完成母亲最大的愿望,保证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这样罪过应该不至于到不可饶恕的程度。

“如果你母亲知道是你通过这样的方式达成她的愿望,你觉得她会开心吗?”虽然和莫老太太接触有限,但凌晓诺相信,已年近六十的她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开心非要逼自己的孩子做这做那的母亲,莫少谦打着孝顺的幌子做这些肮脏的勾当,一旦事情暴露,受伤害最深的恐怕就是她。

“你先不要动怒,听听我的交易条件再说。”带她来这里之前,莫少谦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所以,无论凌晓诺的反应多激动,他都不会觉得意外,而且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冷静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就是想把可可抢回去,告诉她你才是…”

莫少谦难得不冷静,不等凌晓诺把话说完便急忙打断,“你错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之前,我跟你说,你永远不会失去她,这话现在还算数。”

没想过夺回可可,那他的意思是…想连带着她一起夺走?

“即便能保持良好的心情,我母亲恐怕也活不到明年农历新年,等她安心离世,一切都会回到原样。”话说到这份上,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虽然知道这个刺激给她的打击可能更大,但这一点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让她尽早知道是必须的。

凌晓诺突然怪怪地冷冷笑一声,露出一副无奈又绝望的表情,“回到原样?你已经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还想怎么恢复原样?”

莫少谦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开口,“就算没有我从中作梗,纪彦勋的父亲也不可能接受你。”

这话算是说到了凌晓诺的心坎上,她确实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征服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那个人,即便没有莫少谦交出的那段视频也一样。

“如果我的消息来源准确,纪彦勋现在已经被他父亲控制,在你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之前,他恐怕得一直在那里呆着,你自己考虑清楚。”

“考虑?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考虑的余地吗?”一边是姐姐生前被坏人偷拍的激情视频,一边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他,有着两道枷锁捆缚在身,哪里还有她做选择的机会。

“你能这么想最好,尽快做出决定,对大家都好。”好一个对大家都好,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足以证明莫少谦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大混蛋。

可在凌晓诺看来,好的只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一家和他的家人。没了她,她最爱的那个人肯定不会好;没了好不容易等来的爸爸,可可也不一定不会好。

而她,原以为噩梦已经过去,霉运已经走完,却没想到老天爷的玩笑还没有结束。

也许是她上辈子造了太多孽、犯了太多错,这一世非要受这么多惩罚才够。现在,她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安稳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她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命,无法改变,也无力拒绝。

“是不是我答应你的一切条件,这段录像就会永远消失?”虽然录像的女孩不是自己,但对凌晓诺来说,却是比她自己更重要的人,即便她可以用很多不可辩驳的证据证明自己和这段录像无关,她也不会让录像流出去。

“等我母亲百年之后,我会把所有和这段录像有关的资料全部删除,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