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吃到姐姐做的饭菜,总是狼吞虎咽,他并没有察觉这中间的微妙,只是感觉,今年的大年夜,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很开心,所以食欲特别好。

莫书远吃了两口菜,看到女儿那副模样,立时皱眉,他抬抬手,用手肘顶了顶自家女儿,沉声道:“你这孩子,别总是照顾我们,快给冷少夹菜啊!”

莫晚手指一僵,脸色有些难看,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很快又把目光别开。她伸手夹起菜,却放进自己碗里。

莫书远瞪着她的动作,直皱眉头,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暗地里,伸脚碰碰她,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可莫晚心里有气,想起自己苦等一下午的落寞,硬是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菜,对于父亲的暗示,一概不搭理。

冷濯瞥着她撅着的小嘴,紧抿的薄唇倏然一松,他抬手摸摸鼻梁,将眼前的盘子伸到她的面前,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给我夹菜!”

耳边喷洒过来他的热气,莫晚愤然转过头,却撞进他墨黑的瞳仁中,她呆愣些许,等她回过神后,心口蹭的冒出怒意。

他彻夜不归,又开枪又不见人,如今还要发少爷脾气的使唤人?!这世上,还有他这么恶劣的男人吗?

莫晚心口含着怒气,她正要发作,却看到男人跳转视线,将俊脸微侧过去。她顺着他的眼睛望过去,只看到莫林正朝着他们看,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纵使心头有再大的怒火,莫晚也不想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上次的事情,莫林和他之间已经有些隔阂,如果弟弟再看到他们吵架,那心里不是更难过吗?

这样想着,莫晚努力忍住心里的不满,她缓了口气,转头盯着对面的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撅着嘴,伸手开始给他夹菜。

她每一样菜都夹起来,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很快那个不大的盘子里面便堆成小山一样的。莫晚看着堆起的菜,嘴角隐隐一笑,她知道他的饭量,心想这么多菜,看你怎么吃的下去?

满意的看着他皱起眉头,莫晚得意的举着筷子,自己低头开吃,心里暗暗笑道。好吧,让他厉害,吃撑的滋味让你也尝尝!

只不过,她安全忽略了男人的能力,虽然他平时的食量不大,不过他今晚却很不同,看到那些菜,他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优雅的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

不多时候,莫晚见他将盘子里的菜吃下去大半,心里就开始不淡定了。按道理说,他平时吃的很少,根本不可能将那些菜都吃掉,可如今看着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吃,她心底没底,开始犯嘀咕。

他这样猛吃,如果真的把胃口撑坏了,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莫晚脸色一变,抬手按住他夹菜的手,急声道:“你别吃了!”

冷濯本来正吃的开心,心想她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虽然口味有些偏辣,不过味道却很让他喜欢。可她忽然按住自己的手,不让他吃了,他蹙起眉头,却看到她一脸的担忧。

低头望着盘子里的菜,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紧抿的薄唇溢出笑来。

不等冷濯说话,莫书远听到女儿的话后,先不高兴起来,他伸手拍了下莫晚的头,口气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哪有不让人吃饭的道理?”

莫晚吃疼,伸手捂着后脑,愤然的望着父亲,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怕他撑着吗?!

莫书远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而后笑着夹菜到他碗里,语气讨好:“冷少,晚儿这孩子不懂事,你多吃啊!”

莫晚心里怒气上涌,她看着父亲谄媚的笑脸,脸色阴沉下来。莫书远啊莫书远,你讨好个什么劲,你让他一直吃,知不知道会撑坏人的?

冷濯瞥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不动神色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过他没吃几口,就看到莫晚将筷子伸进他的盘子里,开始将那些菜往外夹。

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冷濯慢慢放下筷子,终于不再逗弄她,“我吃饱了,你们慢吃!”他径自站起身,转身走去客厅,将电视打开。

见他离开餐桌,莫晚终于松了口气,她笑了笑,低头安心的吃饭。

“晚儿!”看着他离开,莫书远马上拉过女儿,低声教训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对待老公,就是你这样子?如果你老是这样,以后这冷太太的位置,还不被人抢了去!”

“爸!”莫晚沉下脸,烦躁的盯着父亲,直翻白眼,“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是这样子,从小到大都是,改不了的,而且也不想改!”

“唉,你这孩子…”莫书远被她的话噎住,气得脸色难看。

“爸,你别老是说姐姐!”莫林忽然开口,帮着姐姐说话。

看着他们姐弟俩一个鼻孔出气,莫书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这些孩子长大了,也就不再听父母的教训了。

莫晚笑着抬起头,对着弟弟眨眨眼,给他夹了一个虾,姐弟两人相视一笑。很多话不需要说明,只有一个眼神,他们之间便能明白。

看到父亲耷拉着脸子,莫晚叹了口气,夹起一个鸡翅,放在他的碗里,往他身边凑过去,“爸爸,你不用为我担心!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莫书远原本也是为了女儿担心,想着之前对孩子们的亏欠,他心里不好受。如今听到女儿这么说,他心里一热,眼底溢满笑容:“爸爸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父女两人这样一说一笑,先前的气氛也缓和过来,莫晚开心的吃着年夜饭,眼神不时的飘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心情起起落落。

严格说起来,她应该生他的气,可是今晚这样的日子,他按时回来吃饭,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而且对她的意义很大,她一直都想要过个团圆年,今年终于实现多年的愿望,感觉真的很开心。

用过晚饭后,佣人将餐桌收拾好,莫林还像个孩子,欢欢喜喜的看着电视节目。直到别墅的门铃响起来,有人送来很多鞭炮和烟花。

莫林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所以过年的时候极少碰这些东西,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习惯,莫晚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去买这些东西。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烟花爆竹,莫晚有些发愣,她还真是没有想到买这些东西,不禁有些歉意的看着弟弟。

莫林看到这些东西后,不禁也涌起几分好奇,他围着那些烟花转,眼里竟是憧憬。

“穿上衣服,带你放炮去!”冷濯笑了笑,望着莫林一脸的兴奋,柔声道。

莫林起先愣了愣,而后明白过来后,立刻拿起外套,麻利的穿好,“姐夫,咱们快走!”说话间,他心急的拉住冷濯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小林!”莫晚不放心弟弟,随口叫了他一声。可是莫林的心思早就飞远,哪还能听到她的叮嘱。

冷濯脚步顿了顿,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看着他迈步走出去的身影,莫晚心头涌起一阵暖意,望着他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带上笑意。她拉着父亲,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腾起的一个个烟花,嘴角的笑意深深。

在她的记忆中,还没有哪一年的春节,好像今晚一样,让她感觉开心,能够真实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家!

庭院里,莫林开心的大笑,他看着腾起在夜空的烟花,苍白的脸颊被一次次映满鲜活的颜色。自从生病开始,有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以前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他,可是姐姐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如今这样放肆的欢笑,是他很久都不曾有过的。

将所有的烟花都燃放后,冷濯带着他走进别墅里,外面的气温很低,他害怕莫林的身体吃不消,也不敢耽误太久。

回到客厅后,莫林明显的很兴奋,开始围在冷濯身边,问他:“姐夫,烟花还有吗?”

冷濯将外套脱下来,笑着问他:“你喜欢?”

莫林点头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很单纯。

“明天我让人再送来!”冷濯抿唇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保证。

莫林一听这个,马上裂开嘴笑起来,他坐在沙发里,精神很好。

莫晚从厨房里将水果切好,听着弟弟的话,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见他那么开心,她也不忍心阻止他,正是大过年的时候,也就由着他一次。

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冷濯很有礼貌的站起身告辞,转身走上二楼,直接回到卧室去。

眼见着他离开,莫晚心里也开始发毛,她有话想要对他说,所以心急的也想要上楼。将父亲和弟弟休息的客房安顿好,她急忙和父亲弟弟说了几句话,而后离开,转身跑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莫晚只看到男人站在衣柜前,正在翻找东西,见她走过去,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莫晚心里一沉,刚刚的欢喜也跟着冷淡下来,她站的笔直,眼睛盯着他紧绷的侧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濯将衣柜的门关上,转头望着她,锐利的眼眸闪闪发光,只看得她心头泛酸,说不出话来。

见她半天也不吭声,冷濯挑挑眉,抬脚绕开她,朝着卧室外面走。

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莫晚倏然变了脸色,她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站住!”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汹涌而来,冷濯往前的步子停滞,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深深吸了口气,莫晚双拳紧攥,她平稳住心底的慌乱,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字字铿锵,“我和霍家的人认识有十几年,而霍绍南又是我的朋友,所以他们有事,我不可能不闻不问!不过我只是以朋友的心态去关心他们!我就解释这么一次,信不信随便你!”

男人好看的剑眉蹙起,他挑眉扫过去,对于她的用词很不满。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我说完了,要离开随便你!”莫晚看着他轻蔑的眼神,心里一阵失落。反正能说的话,她都说出来了,心里已经坦然很多。

“我有说过要走吗?”冷濯抬了抬下巴,狭长的桃花眼轻眯,“这里是我家!”

莫晚一听这话,立时变脸,她紧咬着唇,冷笑道:“好吧,那我们走!”说话间,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手腕一紧,被身后的人拉住。

“想要你家里人都看到咱们吵架?”冷濯拉住她的手腕,嘴角紧抿下来。

莫晚被他的话一问,不禁顿下脚步,眼眶发酸,她低着头,恰好看到他伸手按住胃口的动作。微微惊讶了下,她想起晚饭的情形,心急的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胃疼?”

冷濯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往大床边走过来。他捂着胃口坐下,俊脸低沉,“我吃撑了!”

莫晚足足呆愣几秒,等她回过神后,立时笑道,“活该!”

冷濯厉目,眼底的神色瞬间阴霾下来,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倾身压在身下,“你再敢说一遍,试试看?”

莫晚倒吸一口气,她来不及挣扎,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她仰头看着他,只见他眼底暗沉,让她瑟缩了下,立刻噤声。

他的眼神冷冷的,还有点邪恶的光芒,让她心里害怕,不敢说话。

冷濯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嗅着她发丝间的馨香,心底安宁很多,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了下去,“给我揉揉。”

莫晚听到他的要求,差点就伸手去给他揉,可是想起他之前的恶劣,马上管住自己的双手,坚决不从:“不要,你自己没长手吗?”

冷濯正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她的温软,忽然听到她的话,让他脸色一沉,蹙起眉头,“不揉?”

他轻轻问了句,语气压抑着怒火。

虽然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可是莫晚这次很有骨气,就是不肯妥协。她坚定的点点头,将脑袋转向别处。

冷濯被她那副模样气得不轻,不过他转念一想,嘴角很快溢满笑意。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朝着她的衣服扣子伸过去,动作灵活。

感觉到他的动作,莫晚一惊,拉紧衣服瞪着他,怒声道:“你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嘴角的笑容邪恶,“你不给我揉,那我只能运动下!”

“变态!”莫晚脸色发白,紧咬着唇,愤愤的瞪着他,“不许碰我!”不过她的话,显然并不起作用,男人的动作依旧,很快就把她的毛衫扣子解开。

“不行——”

莫晚慌张的叫起来,她双手按住衣服,情急中吼道:“我来那个了!”她说完就后悔,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拆穿,上次就被他发觉了。

冷濯愣了下,低头望着她乌黑的翦瞳,深邃的眼眸闪了闪,而后他缓缓松开手,翻身躺在她的身边,“你真狠心!”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委屈的味道,莫晚一下子心软,转头盯着他皱起的眉,心里的怒意慢慢平息下来。

她叹了口气,终于伸出手,来到他的腹部,手掌缓缓揉搓,动作轻柔小心。

腹部有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滑动,冷濯紧绷的脸色柔和下来,他轻眯双眸,定定望着她的脸,俊美的脸庞染满笑意。

揉搓了一会儿,莫晚见他眉眼舒展开,不禁问他:“好了吗?”

男人舒服的眯着眼,险些睡熟,此时听到她的话,立时沉声道:“没有,继续!”

莫晚咬牙,见他惬意舒缓的模样,心里有气,她松开手,再也不肯上当。

混蛋,又骗人!

那阵舒服的感觉消失,冷濯挑眉,见她呆坐在床边,笑着伸手将她拉倒,让她躺在自己身下。他支撑起双臂,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莫晚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此时看到他俊美的脸庞,只感觉心脏的位置咚咚乱跳,脸颊不自然的飘红,她伸手推了推他,道:“让我起来?”

“为什么要替他档抢?”冷濯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有些发紧。

莫晚皱眉,心想她刚才不是都解释过了,怎么他还问?她不想回答,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她心思动了动,轻声道:“难道要我看着你杀人,你知不知道杀人是什么罪?”

说完这话后,莫晚愣了下,开枪杀人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上次在地下车场,有人朝着他们开枪,那时候,他也开了不少抢,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什么,但是想必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许开枪,甚至杀人他都经历过吧!但是以前她能够做到不闻不问,也不关心那些事情,可如今不行!现在的她,会去想事情发生后的后果,会去想他会怎么样?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慌乱,是她以前从未有经历过的!

望着她纯澈的眼睛,冷濯紧蹙的眉头松开,紧绷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他眼里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将锐利的阴霾掩埋。

莫晚叹了口气,定定望着他的脸,心头闪过什么,张嘴就问他:“你会不会真的…开枪?”她颤了颤,语气中带着迟疑,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会不会真的对我开枪?可她没敢说出口,因为他确实开了一枪,虽然没有打中,但是那子弹真实的擦着她的手背扫射过去。

男人扬唇笑了笑,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柔和,“不会!”

看到她眼底腾的亮了一下,冷濯狭长的桃花眼轻眯,状似无意的补上一句话,“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在自己家里杀人!”

莫晚一下子冷脸,激动的扬起头,却只看到他眼底的捉狭。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她忙的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的脸。

冷濯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头柔软,其实她想问什么,他早就明白,只不过故意逗弄她。伸手捧住她的脸,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拿枪对着你,好不好?”

他呼出的热气暖暖的喷洒在鼻尖,莫晚颤了颤,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睁着乌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她乌黑的眼睛,泛着水润润的光,冷濯含笑凝着她,心口的那些烦乱都平静下来,他勾了勾唇,笑道:“我不会对你开枪的,真的不会!”

莫晚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眼眶微微一热,有些发胀,她深吸一口气,将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伸手将她拉起来,冷濯把她抱在怀里,用力搂紧,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莫晚,我应该相信你的,但你不能让我失望,知道吗?”

莫晚覆在他的心口,此时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虽然她不太懂他的话,不过听着他暗淡的声音,还是让她动容,听话的附和他。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的心里也都宁静下来。这几天的烦躁不安,在此刻都变的安逸从容。

远方的夜空不时的腾起绚烂的烟花,他们靠着床头,一起望着夜空中璀璨的火光,心下一片安静。

莫晚虽然心里还生气,不过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后来聊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说起以前的那些事情,越说越多,越说越愤怒,最后竟是狠狠的开始控诉身边的这个恶劣男人。

冷濯听着她一件件事情的回忆,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起来,曾经的他,做事真的那么可恶吗?他以前真的那样狠狠蹂躏过她,让她经历过那么多屈辱和折磨?

抬手摸摸鼻梁,冷濯俊脸紧绷,什么话也不敢狡辩,只静静听着,心里的情绪却变化很大。他慢慢去回忆,可怎么都想不起当初整她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虽然想不起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他却清楚的明白,此时他的心是什么感觉。

听着她说的那些话,他感觉心口发紧,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知道,他的心,疼了!

将这些年心里积压的事情说出来,莫晚感觉轻松很多,虽然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心里很难受,也很委屈,不过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她心里痛快多了,那些怨气和不甘,也都散去好多。

连着几晚都没有睡好,加上今晚的心情又大起大落,莫晚说着说着,整个人就依偎进他的怀里,开始迷糊,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熟了。

见她噤声,冷濯温柔的将她抱起来,直接走进浴室,给她清洗。将她放在浴缸里,他的动作温柔小心,麻利的给她清洗好,将她抱到床上。

将她的头发吹干,他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而后自己才去浴室清洗。

莫晚困意浓重,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出有人给她洗澡,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大脑还有几分清醒。不过男人的动作太过温柔,让她舍不得醒来,便一直断断续续的睡着。

意识迷糊的时候,她混沌的想到,这样一洗澡,那她刚才说来那个的事情,不就被他知道她说了谎吗?可是身边的男人,动作依旧,丝毫也没有发怒的意图,她昏沉的笑了笑,继续安心的睡觉。

一夜好眠,第二天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莫晚最先醒来,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十点多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她竟然起得这么晚,不是要叫家里人笑话吗?

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睡的正沉,她犹豫了下,没有动,生怕将他吵醒。好在男人一向浅眠,听到细微的动静后,立刻睁开眼睛。

两人起床后,梳洗妥当即刻来到楼下,家里的佣人已经将午饭准备好。父亲和弟弟起得也不算早,这样才让莫晚没有那么尴尬。

一家人用过午饭后,莫书远便带着莫林回家,冷濯让司机将他们送回家,同时还准备了很多烟花爆竹。莫林很开心,一直都在笑,直到坐车离开前,还亲自对着冷濯道谢。

莫晚看着父亲和弟弟的笑脸,心里很开心也很安慰。这样的新年,让她无限满足。

将他们送走后,冷濯给在欧洲的父母打了电话,两边的时间相差不是很多,所以他们也是刚吃过饭。在电话里,苏笑笑一如既往的八卦,一直不停的问莫晚怎么样?问他们两人和好了没?

莫晚闹不过她,只能耐着性子敷衍她,最后迫不得已挂断电话。因为是新年,所以莫晚想着给家里的佣人放几天假,好让他们也回家团圆去。

对此,冷濯并没有什么意见,都随着她安排。佣人们很开心,拿了大红包,还能回家过年,全都十分感激莫晚。

等到佣人们都离开后,莫晚只看到冷濯穿上外套,同时也将她的外套拿来,给她穿好。

“去哪?”莫晚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

冷濯笑了笑,眼底滑过一抹暗淡,他拿起车钥匙,牵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带你去见个人。”

莫晚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他上车,眼见着车子开出市区,竟然朝着墓地而去。

来到墓地外面,冷濯将车子熄火,带着她走下来,朝着里面走进去,他们一直走到一块汉白玉的墓碑前停住脚步。

莫晚挑眉看过去,只看到墓碑的最上方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面容美丽,那眉眼竟与身边的男人有几分相似。顺着照片往下看,刻着的是一个人名,商子清。

心里倏然一沉,莫晚抬头望着他,轻轻问道:“这人是谁?”

冷濯蹲下身体,抬手轻抚着那张照片,许久后,才沉声道:“她是我妈妈!”

莫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神色剧变,她慌忙的蹲在他身边,转头望着他,只看到他沉寂的眼底,凝聚起狂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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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咔咔,小冰山倾吐往事喽,而且还孤男寡女什么的捏,嗯哼~~

73 宝贝儿(高潮)

市郊的墓地依山傍水,园内种植着常年郁郁葱葱的翠柏,一排排挺立笔直。墓园靠近北面的位置,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松,巨大的枝叶茂盛,冬日里依旧泛着青绿色。

汉白玉的墓碑前,男人蹲下身,内敛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底汇聚而起的落寞,一点点溢满,萧瑟孤寂。

莫晚站在他的身后,见到他僵直的背影后,也缓缓跟着蹲下身来,她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乌黑的翦瞳中蕴藏着无限的惊讶。

望着眼前的那块墓碑,莫晚心头沉重,听到他说墓碑中的女人,才是他的母亲,让她惊讶万分。犹记得,上次看到婆婆,想着他们母子亲热,真切的感情流露,那断然不会假,可为何他还有一个妈妈?

“她…”莫晚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小心的望着他的神色,想问又不敢问。

冷濯收回远眺的目光,他抬起手,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的表情平静:“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莫晚听的出来,那声音中蕴藏的颤抖。

心底微微一动,莫晚朝着他靠近过去,与他紧挨着,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指,用力紧扣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动作,冷濯微微侧目,紧抿的嘴角倏然拉开一道弧度,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你呢?”莫晚蹙起眉头,俏脸发白:“你是怎么生活的?”

冷濯深邃的眼底动了动,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曾经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想要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那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如今连他自己都不愿再去想,当年一幕幕的惨烈,至今都是他的梦魇!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莫晚也暗了神色,她猛然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心头一阵收紧。小时候没有亲人照顾的苦楚,她也是明白的。不过她幸好还有弟弟,虽然父亲经常不回家,但毕竟还是能养活他们的,只是日子清苦而已。

可是想到他,莫晚眼眶有些发酸,听他的意思,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失去他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便是天塌地陷,他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

这样想着,莫晚心里很难受,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靠着他,想要给他温暖。

冷濯抬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望着左手的那枚钻石尾戒,沉声道:“这个戒指,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