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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会很辛苦的。”陆心看着她,像看着过去的自己,有些心疼她,“如果他没那么喜欢你,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出国念书了,你们的感情基础也经不起异国恋。”

陆然叹了口气:“明白是明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以前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特别不想错过。”

“我怕你以后栽跟头。”

“不会的啦。”陆然扭头冲她笑笑,“他今晚又拒绝我了,我和他没戏的。”

陆心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堵,正要开口,陆然已抢先道:“对了,需要我打个电话和大哥说一声吗?”

陆心脸上的笑意退了些,却还是点点头:“嗯。”

刚应完便发现手机响,陌生的号码。

陆心接起。

“陆小姐。”粗噶的男声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穿过魔音耳塞的嗓音听着有些阴森。

陆心神色不觉一紧,起身走向阳台。

“你是谁?”陆心冷静问。

“陆小姐,我知道东西还在你手上,我们也不兜圈子了,是留下命还是留下那块卡片,你自己看着办。

☆、第五十四章

“你们想怎么样?”陆心问,声音很冷静克制,早在对方开口时已经悄然踢掉脚上的拖鞋,踮着脚尖赤脚回屋,脚下不发出一点声响,不动声色地回到电脑前,悄无声息地开了平板电脑。

“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不在我这儿……”陆心应,眼睛盯着平板上的开启进度。

“陆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再装傻就没意思了不是?”

陆心沉默了会儿,细指一边在开启了的平板上轻滑,登录特殊的内部联络页面,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就这么笃定东西在我这儿?”

“在不在陆小姐心里有数不是?”声调微微上扬,而后又突地一变,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想要活命的话就别那么多废话。”

“上次绑架宁小姐也是你们干的?”陆心冷静问,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在弹跳出来的对话窗里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附带上一行字:“通话中,定位对方”。

她 前后遇袭过三次,算上宁思的,算是四次。第一二次是同一批人,潜入她房间那次的张永已经被移交警方,显然是属于杜源那一伙人的,上次宁思差点被绑架和最近 这次,虽还没确定身份,却可以确定的是不是同一批人,显然盯着那份存储卡的,至少有两批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打电话过来的到底属于哪一批?

陆心暗自思忖,对方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因此而入套,只是恶声恶气地道:“废话少说。”

陆心也没指望着对方能透露什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也就打蛇随滚上,话尽量多,语速尽量缓:“东西是在我这儿,要怎么给你们?”

“明天早上九点,832开往火车站方向的公交车上,你把东西装进空牛奶盒中,带上车,然后在横村路口下车,东西留在空座位上即可。”

“可是如果东西被其他人捡去了怎么办?”陆心慢声问,眼角往平板上瞥了眼,手撑着桌面倾□,望向平板,刚发出去的信息已经有了回复,“新会路北沿线531号,方圆五米范围内,新购买的神州行惠民卡。”

陆心迅速回了句话过去,转身出屋,陆然刚给陆景珩打完电话,看到她出来下意识要叫她,嘴巴刚张开,陆心已经迅速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快步走过来,拿过茶几上的笔,很快写下一行字“我有事出去,通知你哥,公安局。”

她的话写得简洁而潦草,还得分神听电话那头阴森森的威胁:“这就不用陆小姐担心了,不过也劝陆小姐别耍什么心眼,如果东西被掉了包或者里面的东西被动过,陆小姐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就要挂电话,陆心急急叫了声:“等等。”

边起身过去穿鞋,边急声说道:“那个点还是早班高峰,公车上人多,我这边没办法保证东西不会被误拿啊。”

“这你不用多管,照做就是。”对方“啪”挂了电话。

陆心已经开门出来,听着手机上的“嘟嘟”声,嘴唇微抿起,一边低头拨号一边快步往电梯走去,走近时刚要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却开了。

“陆心?”略带疑惑的女声随之响起,略熟悉的音质让陆心下意识抬头,视线穿过走出的小情侣,落在电梯里的江芷溪身上,有些意外。

“江总?你怎么在这儿?”她意外道,人也跟着走了进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芷溪。

“我楼上有房子,偶尔会过来。”江芷溪淡应,略抬眸,往上升的电梯数字看了眼,“电梯往上的。”

“啊?”陆心惊觉回神,但电梯门已经合上,她迅速按下上三层的按钮。

“这么晚还出去?”江芷溪侧头望她。

“对啊,朋友约吃饭。”陆心笑着应,没想到江芷溪会在这里也有房子,她在这边住了一星期,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有几次两人都是差不多同时下班的,却从没遇到过,想来江芷溪确实不常住这边。

“叮”正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望时,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陆然住在三楼,电梯往上了一个楼层。

陆心看着电梯停下来,扭头对江芷溪歉然笑笑:“江总,我先走了,不好意思。”走了出去。

江芷溪牵唇笑笑,没说什么,她住在顶楼,自己在这边买了个复式楼,偶尔会过来小住,平时多半是住在家里。

电梯在她住的25楼停了下来,江芷溪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翻找钥匙,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这才想起钥匙估计扔在车里了,马上转身下楼。

————

陆心在四楼换乘了电梯下楼,刚进了电梯便给陆景珩打电话,想把刚才电话里的事和他说一下,再怎么样,他的经验比她多许多,处理起来会比她安全稳定许多,这种时候还是得撇下一些有的没的情绪,听一下陆景珩的意见。

电梯里没信号,电话没能拨出去。

陆心下了楼,出了电梯走了一小段路手机信号才回来,她一边给陆景珩打电话一边快步往地下车库走去。

电话正在通话中,估计是陆然刚看到纸条给他打电话,或者他正在试图回拨电话过来给她。

陆心先挂了电话,快步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她的车子在车库靠近门口的临时车位内,大概往里走三辆车的位置。

小区的车库平时没保安看着,偌大的车库里只有暗黄的声控灯亮着,接近零点的深夜车库里也静悄悄地没什么人,寒冷阴森的空气里莫名流转着一丝异样。

陆 心走向车子的脚步不自觉缓了下来,借着昏黄的灯光警觉地往周围扫了眼,这才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却在指尖刚触到车门的一瞬间敏感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几乎是 本能的,她的身体往车头望向一侧身,左腿迅速抬起,狠狠扫向车头方向钻出的一道身影,踢中了他握枪的手腕,手掌跟着迅速往最近的车身一撑,身体借力旋起, 借着车子的阻挡想要委身旋入另一辆车旁,却不想旁边还藏着另一个人,几乎在她身体落地的瞬间,对方的手枪枪口已经抵向她的脑门,陆心完全是凭本能地屈身挥 臂一击,旋身后踢,身体就着车身打了个滚,在子弹入体前险险避开了那枚子弹,却也因此让自己从屏蔽的车前滚落到车辆进出的路面上,失去了唯一的屏蔽。

陆心几乎在后背着地的瞬间就已经借力往旁边的水泥柱移去,完全顾不得撞得疼痛的手臂和后背,此时时间于她完全就是生命。

只 是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两颗同时发射的子弹,躲避中一颗子弹擦过了她大腿,在地板上溅起一阵细细的火花,几乎与此同时,“啊!”的一声尖叫刺破了车库的沉 寂,陆心几乎是本能抬头,看到了几步开外吓得捂嘴尖叫的江芷溪,眼角余光迅速扫向持枪的蒙面人,在看到其中一人的枪口已经瞄向江芷溪时,手中的包本能甩向 黑乎乎的枪口,用尽全力对江芷溪吼:“走啊!”

陆心甩出去的包让对方的子弹失了准头,江芷溪也已趁着这个空档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却也让陆心失了逃跑的最后一线机会,另一颗子弹从另一人的枪口急速射出,直直没入了她的左侧胸口。

陆心闷哼了声,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拖着伤腿强撑着滚了个圈,将身体隐藏在水泥柱和旁边的车底下,避开了随之而来的另两颗子弹。

激烈的警报系统在这时随之响起。

尖锐的鸣笛声中,陆心隐约听到一人沉着声说了句“她估计也撑不了了,走。”

另一个人似是还要过来确认她的生死,却已经被同伙给拉着先行撤离。

陆心整个身体几乎都软趴在地上,意识随着胸口和大腿上的剧痛飘散,她几乎要昏过去时,掌中捏着的手机细细的震动将她的神智稍稍拉回了一些。

她艰难地举起,看到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时,不知道是疼得难受,还是其他,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几乎用尽全力才把手机举到耳边,按下接听键。

“陆心……”陆景珩焦急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夹着风声,和隐隐的脚步声。

“大……大哥……车……车库,救……救我……”陆心艰难地叫了他一声,每说一个字都似用尽了全力。

“心心?心心?你怎么了?”沉稳的声线因为她的虚弱而瞬间绷紧,陆景珩一颗心直往下沉,连脚上的脚步都不自觉紊乱了起来。

“我…… 我……”陆心想回答,却发现每挤出一个字像是被削骨抽筋一般疼痛艰难,眼前模糊的视线里,她隐约看到车库门口的日光灯亮了起来,纷乱的人影伴着纷乱的脚步 声在靠近,由远而近地晃动着,她却看不真切,只记得自己虚弱而艰难地对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顶撞你……”

“是我的问题。你先别说话,我很快过去,别乱动……”素来沉稳的嗓音已经带了一丝慌乱。

“我……我以为,连你……你也不……”不要我了……

最后几个字随着缓缓滑落的手机呢喃在唇边,极速消散的生命力让她连手机都已经握不稳。

她 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想要看清快步奔过来的人,可是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道白花花的高大身影,已经后面跟着快步走来的身影,什么也看不清,直到手掌被一只颤 抖着的手掌紧紧包覆住,熟悉的触感让她沉重的眼皮动了动,努力想要睁开看清,却最终只能挤出一个惨白的笑花:“大……大哥……”

☆、第五十五章

黑色的卡宴几乎以着极限的速度驶往最近的医院。

开车的是小区的保安,临时被陆景珩拉来当司机。

一路上陆景珩双臂一直紧紧搂着陆心,三分钟的车程却似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身上不断喷涌的血不仅将她的衣服染得湿濡,连他的衣服也慢慢被沁湿,无论他怎么试图给她指压止血,出血的而速度没有一点减缓的趋势,他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陆心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流失,无论是跳动的脉搏还是体温,都在一点点地减弱着。

他搂着她的双臂抑制不住地轻颤,想用力抱紧她,却又怕加深了她的伤势,无论是她可能伤及心脏的子弹,还是不断流失的鲜血,随时都可能让她丧命。

他低着头,脸颊轻触着她慢慢冰冷的脸颊,在她气息转弱时轻捏着她的掌心。。

“陆心,医院快到了,再撑一会儿,嗯?沉哑的嗓音颤抖着轻哄,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嗓音执着地在她耳畔轻轻低喃着。

“嗯……嗯……”虚弱的回应从泛白的唇里逸出,声音很轻,像含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陆景珩却还是听清楚了,他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乖,别说话,保存体力……”

一个很浅的弧度在她唇角轻轻勾出,陆心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没有依言不说话,胸口的巨疼和不断流失的鲜血让她不安,她不知道那颗子弹的位置是否恰巧在致命部位上,不知道以这样的方式失血,上了手术台后还有没有机会睁开眼。

她低声交代着:“如果……如果我撑不过来,你……”

“别说傻话。”陆景珩倏地打断她,握着她的掌心有些失控,低沉的嗓音隐约带着一丝轻颤,“你不会有事。”

“只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陆景珩蛮横地打断她,不给她任何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他紧捏着她的手,脸颊贴着她的脸颊,“陆心,无论怎么样,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好好活下来。你不能丢下我,不能不要我了……”

沉哑的低喃断在隐约的哽咽声里,陆心听不真切,不确定刚才是否听到了哽咽声,隐约觉得脸颊上有些濡湿,温温热热的,她吃力地想要睁眼看清他,陆景珩已经握着她的手,十指交叉着拉着轻触他的脸颊,他低头在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上轻啄了下,哑声说道:“一定要活着。”

然 后抬头望了眼外面慢慢靠近的医院大门,几乎在车子刚停稳就已经推开车门抱着陆心出去了,快步走向急救室,将陆心放在移动病床上,一边推着往手术室方向走, 一边先将陆心的症状和问题对等候在那里的医生说清楚:“先准备好血袋,她失血过多,凝血机制有问题,随时需要大量输血。胸口被子弹击中,子弹可能伤到心 肺,大腿也有伤口。”

“好。”主刀的医生应,一边帮忙推着病床往手术室去,一边不忘对其他已基本准备妥当的医生护士吩咐其他手术事宜。

“我需要进手术室。”陆景珩突然说。

“这个规定上……”

“江 先生刚才应该和您提过了,我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是对医学方面有一定了解,尤其是她遇到这种状况的抢救工作,我有做过专门研究和实际操作过,她的身体状况 和血型方面我最清楚,必要时我能帮忙节省一些时间。”陆景珩冷静解释,“病人手术签单等相关事宜交给陆然去负责。”

医生只是沉吟了一秒,扭头对护士吩咐:“带他去消毒和换衣服。”

————

陆然和江芷溪赶到时刚好看到陆景珩也跟着进了手术室。

陆然不知道陆心的情况怎么样了,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才下楼几分钟就浑身是血地躺在血泊中。

陆景珩进了手术室她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只能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

江芷溪也陪她一起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人还有些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稍早前车库里的画面,陆心狼狈地翻到在地,子弹在她大腿边弹跳而起,她尖叫,黑乎乎的枪口转向她,陆心手中的包甩向歹徒,她趁机逃脱……

即使已经过去十分钟,双腿还是有些发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跑过来,只是当时本能地出去呼救,然后遇到了正好赶来的陆景珩。

想到陆景珩当时脸上猝然的变色,江芷溪和陆景珩认识这么多年,他给她的感觉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那种,任何时候都特别的从容淡定,从没见他像今晚这样过,至少在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陆心,他黑眸中骤然浮现的惊痛,她是从未见过的。

后面发生的事她没在现场,不知道陆心到底怎么样了。

她和陆然在外面等,看着护士从里面匆匆走出又匆匆走进,新鲜的血袋被一袋袋地往里面送。

她记得陆景珩刚才说,陆心有凝血功能障碍,她虽然对医学不是很了解,但依稀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尤其是在深受重伤的陆心身上。

江芷溪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病症,就只在宁家人身上看到过,以前的宁思和失踪了二十年的宁心小时候都出现过这种症状,宁心……

江芷溪忍不住拧了拧眉,对这个名字的记忆有些遥远,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以 前两家是邻居,她对宁心还是有些印象的,最大的印象还是因为她那时喜欢跟在江亦成身后,怯怯地“亦成哥哥亦成哥哥”地叫,江亦成小时候长得俊是俊,但性格 也有些孤僻,就是和宁心最合得来,去哪儿都喜欢带着她,因此当宁心跟着家人出去再没回来后,他像疯了般,小小的手掌扯着宁心父母的衣服,冲他们嘶吼,他们 把宁心藏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带她回来。

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出意外了,至于出了什么意外没有人说,只是说找不到她了。

那时宁家移民的手续已经办了下来,时间到了还是举家搬了出去,那么多年来有没有找江芷溪不太清楚,只是知道长大后的江亦成一直在满中国地找。

“芷溪?”凌乱的回忆被一声熟悉的唤声打断,江芷溪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快步走过来的江亦成。

刚才受惊的她打电话回家报平安,顺便提到了陆心,听说陆心受重伤,江亦成就匆匆赶过来了。

“她怎么样了?”江亦成跑了过来,问道,急沉的嗓音因为奔跑还有些喘。

☆、第五十六章

江亦成急切的询问让陆然不自觉抬眸望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江亦成,那个频频让陆景珩因此对陆心失控的男人。

她打量的眼神让江亦成将注意力投向她那边,但仅是淡扫了眼,注意力又回到了江芷溪身上,追问陆心的情况。

“我不知道。”江芷溪只是摇头,人看着有些疲惫,为自己,也为刚才惊恐失控的陆景珩。

“她好像胸口中了一枪,浑身是血,听说她凝血机制也有问题。”江芷溪低低地说,人靠着座椅缓缓坐下。

江亦成脸色微微一变,抿着唇没再说什么,只是紧挨着江芷溪坐了下来。

陆然将他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看的出来,是真的在担心陆心。

她没和江亦成和江芷溪打招呼,一路上和江芷溪一句交谈也没有,一个是因为不熟,另一个可能是因为陆景珩陆心的关系,她潜意识里对两人都有些不知名的排斥,他们没打招呼,她也就没主动,只是低头看着手表,看时间一点点地流失,手术内除了惨白的灯光以及偶尔神色匆匆来去的护士,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东边的天空慢慢泛白,里面依然是死寂般的安静。

陆然不知道陆心怎么样了,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她拯救不过来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万一,陆景珩会疯的般?

她都受不了那个结果,更何况从小教导陆心、朝夕相处的陆景珩。

陆然阖了阖眼眸,看着外面已经大亮,动了动早已坐得麻木的双腿,侧头望向也在这边陪了一夜的江亦成和江芷溪。

“我下去买点吃的,需要给你们带一份吗?”陆然问,肚子没饿,只是这种漫无尽头的等待和担忧恐慌让她有些吃不消,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昨晚夜太深,怕陆呈海听说陆心的事受不住,也还没敢通知他,只是等一切稳定下来后通知了陆仲谦和陆仲宣,两人都在B市,从那边开车过来至少也得三个小时,人还没到,她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一夜,迫切需要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顺便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到哪儿了。

对于陆然的客气,江亦成也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陆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唇,起身下楼。

江芷溪看着陆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半合的眼眸缓缓睁开,头还是倚着墙壁,沉默了会儿才道:“哥,你有没有感觉陆心很像小时候的宁心?”

江亦成倏地望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吧。”江芷溪也侧头望他,“我以前就听陆景珩提到过,陆心不是他的亲妹妹,五岁才被带回了陆家,后来一直住在陆家。宁心也是五岁时出的意外,两个人名字就除了姓氏不同其他都一样,又都刚好今年25岁,血型都是B型,又刚好都有凝血功能障碍,性格上给人的感觉也像,这么多巧合……你不觉得也太巧了吗?”

江亦成薄唇抿了抿,想到陆心那次撞到他时鼻血流不停的事,望向她:“凝血功能障碍这个……确定吗?”

江芷溪点点头:“如果没有这个问题,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而且……”江芷溪继续道,“我在她15岁时就已经认识她了,那时的她看着和小时候的宁心还是挺像的,只是那时我没想到这方面上来,昨晚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了宁心……”

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她对宁心不熟,至少当年已经过了十岁的她对一个5岁的小女娃是没太大印象的,更何况还是个不太讨人喜欢总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江亦成沉默了下来,不是没怀疑过,尤其是靠近她时会生出某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时,他有想过陆心是否就宁心,却从没动过去深究的念头,只是在这十多年的调查无果中,或许在潜意识里,心里早已认定她不在了,也就在冒出那一丝困惑时没有及时把握住,去深究。

可是如今听江芷溪这么一分析,陆心的身影和五岁时的宁心越发重合了。

深凝的视线落向长椅另一端搁着的西装外套上。

陆景珩进手术室前将沾了血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让护士交给了陆然,陆然下去时把外套暂时搁在了长椅上。
江亦成眉心微微一拢,一边掏出手机给尚在殷城的宁宗远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一趟,一边去输液室问护士拿了些棉花,从陆景珩外套上擦拭了些血。

陆然买东西回来时江亦成已经将陆心的血液标本送去了检测室,让宁宗远过来直接先去找医生。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已经感到的陆仲谦和陆仲宣。

陆仲宣性子急,一上来也不管认不认识江亦成江芷溪,急声便问:“我大嫂怎么样了?出来了吗?”

江芷溪循声抬头望他,虽然“大嫂”两个字让她心头刺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还在抢救。”

陆仲宣急得拍额:“都抢救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没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陆仲谦人比较稳重,先关心陆景珩的情况:“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昨晚跟着进手术室了,一直没出来过,从出事开始我就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陆然心里也急,只是一个在手术台上躺在,一个在手术室里待着,急也没用。

“昨晚到底怎么……”陆仲谦刚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眼角余光瞥见手术室门被从里面推开,拍了拍陆然的肩,“出来了。”

赶紧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