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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这样为这场辩论盖棺定论了!而且居然打出了本朝最看重的孝与慈的大旗,让人无可辩驳。

突然之间,从太子到小天师的住处开始,这一个多月来一幕一幕的事情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在脑海里流过,宇文兰珠闭上眼睛坐在了椅子上:她错了!她竟然心存侥幸,竟然以为没有人能看透自己的计划,竟然以为没有人能比自己深谋远虑!这些事情,分明一开始就是一个做好了的局,而自己还真跳下去了。

包括今天的文清远遇刺,时间也是算计准了的。自己担心平安会利用文清远影响太子,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不择手段,毫不吝惜文清远的性命!如今,太子必然会把这账算到自己头上,加上今天自己去得太急,说不定引起了他别的疑心……

还有那几个要命的条陈,她不是不能想办法阻止,问题是,只要她出手,太子对她的疑心就会更大,而不阻止,难道就让它们写入大燕律法不成?那么,她图谋了十年的事情,岂不要成为一场空?

不!她不能着急,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再走错一步,她就会一输到底,现在,只能想办法保全了自己,别的慢慢再说。就算那条陈写入律法又如何,法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自己还是太子妃,手里还有那么多资源,她就有翻身的资本。

平安她也许的确看透人心,也许的确能杀伐决断,但有一些事情,她永远也比不上自己,那就是她的位置,她对政局的了解和掌握,还有她的耐心。在这场战争里,自己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去,把这次所有参与行动的暗线召集起来,全部交给太子处理。”宇文兰珠的眼睛重新变得一片沉静,“命令他们,把实情禀报给太子,一个字都不许隐瞒。”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选派最精干的人手,去勘察现场,追查弩箭来源。”

第143章真假虚实

公主府的外书房颇为宽阔,除了靠墙两排黑木书架和一张书桌外,靠西头还有一张不小的圆桌,洛妍这几个月在这桌上吃饭的时候,比别的地方加起来都要多些而此时,一股与书香毫不搭界的味道正飘了满屋都是。洛妍与慕容谦相对而他坐,颇有点大眼瞪小眼的严肃,而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分明郑重的放着一盘刚刚烤好的肉。

“怎么样,烤猪肉其实味道也很不错吧?”洛妍终于打破沉默,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给慕容谦。

和大理一样,大燕人的肉食也是以羊肉为主,不过因为飞公主酒楼里一直颇有几道以猪肉为原料的名菜,因此猪肉也不似大理那般受上层排斥。慕容谦并非挑剔之人,眼前这盘烤猪肉颜色诱人,香气四溢,换成别的场合,他大概早就动筷了,可是想到洛妍刚刚告诉自己的这盘猪肉的来历……他忍不住长叹一声,“你就饶了我吧!”

洛妍已笑得毫无形象:“虚伪!难道我的主意,不比你仁慈百倍,而且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

慕容谦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青青疾步走了过来:“太子派人求见。”

洛妍忙咽下嘴里的肉,又拿茶漱了漱口,站起来道:“动作好快!我去去就来,别把肉吃光了,我从飞字号的酒楼好不容易才截下这头茯苓花雕猪,之前研究了好久才想出来这种做法……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吃到呢。”茯苓雕花猪,嘿嘿,飞公主一定很爱《鹿鼎记》。

慕容谦简直想捂着额头呻吟一声,终于只是无力的挥挥手:“你放心吧。”

洛妍笑盈盈走了出去,外书房离前厅不远,不过几步就到了只见一名东宫侍卫笔直的立在厅前,脸凝重之极,看见洛妍出来,立刻单膝跪倒行了一礼:“参加公主!”

洛妍微笑着道:“请起。”

那名侍卫也不客套,站起来便道:“启禀公主,太子差在下来是想询问,文大夫伤势如何?若有所需,太子愿全力相助。”

洛妍正色道:“太子费心了,请回去禀告太子文大夫毫发无伤,不用挂念。”

那位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太子听说,文姑娘遭袭后,马车里流血不止……”

洛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喔,你是说这个,马车里不是清远,是我孝敬邺王的,一头茯苓雕花猪。只是我也很后怕,幸亏邺王殿下提醒我说,这些天我这府前多了些奇怪的人,我就没敢让文大夫再出门,因她的车上装东西的后厢格外宽大些,这次才用了她的车,只是再没想到会这么巧……茯苓花雕猪讲究灌醉之后活宰活制,只好把邺王请来品尝那道名菜了。你既然来了,不妨也带一盘回去给太子尝个鲜?尤其别忘记了请太子妃尝一尝!”说到这里,语气里已带狠意。

侍卫这次不但眼睛瞪大了,嘴也不自觉的张了一张,随即才惊醒过来,双手一抱拳:“多谢公主好意,只是在下使命在身,太子还在等回报,在下不敢耽误,这就告辞!”说完匆匆往外就走。望着他的背影,洛妍这才笑了起来。

回到书房时,那盘烤猪肉果然一动未动,慕容谦皱眉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怎么说的?”

洛妍嘻嘻一笑:“自然是实话实说。”

慕容谦先是困惑,随即慢慢的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洛洛,也就是你,能这么乱来!”

洛妍心里暗赞:不愧是属狐狸的,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她之前已经反复想过:自己这一手多半能打宇文兰珠一个措手不及,却不可能令她无还击之力——自己栽赃陷害她,本来比她恰好在今天动手,就更有说服力些,太子惊怒过后,未必不会怀疑到这一点。可是,如果索性大大方方告诉太子,以太子谨慎多虑的性格,多年沉浸政坛的经历,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能设这个局来谋离间的大计,却会舍不得文清远的性命,甚至随便一个侍卫丫鬟的性命,来完成计划,会这么痛快的告诉他,车上只装了头被灌醉了的猪!

这计划也算不上什么,只是越是政坛老手,就越会上当而已。以己度人,原本就是人性里难以克服的思维定势。

“怎么样,现在觉得这猪肉的味道更好了吧?”洛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可是动用了东宫侍卫制连环弩箭屠宰的猪啊。

……………………

京城西北的西山脚下,是传统的御林卫及京营的练军之处,营房外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又有一片足以容下万人的校场。只是如今营房里却是各色军服混杂,各种口音混织,早上练兵时间不一,口号不同,一片混乱景象。

眼见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为明年万寿节阅兵而调集的军队才终于悉数到齐,而最后这一支姗姗来迟的,正是来自蜀中的军队。

作为大燕的六大军镇之一,督军府设于巴蜀要地阆中的蜀军即使

平前六部中的长孙世家换防掌蜀军之后,更是有意从夷人中挑选士兵,这些士兵原是山野之人,生性彪悍,作战勇猛,只是不服管束,就是蜀中的将领,也是头疼的,更别说外人。

而此次前来参加阅兵的,正是这样一支千人的精悍夷兵,准备展示的也是夷兵的一种特殊战术,以长短兵器互相配合,类似于微型的战阵,无论是野战还是巷战自由一番威力。

带队的将官是长孙家嫡系的一位郎将,长孙承业恰好也是谵台扬飞当年军校里的同学,却比詹台要高出两届。当管理营房的副尉将这群夷兵带到西北角空余的两百多间营房时,夷兵顿时鼓噪起来,他四处一看,顿时也皱起了眉毛,冷冷道:“带我去见你们詹台将军。”

那位副尉也不做声,带着他一路向军营正中的议事厅而去,只见那是一间比一般营房大上好几号的方方正正的房屋,比一般营房也高出半米多,台阶下笔直站着四个御林卫装束的士兵。副尉便停步道:“请禀告詹台将军,蜀军领兵长孙将军求见。”

一个士兵面无表情的看了长孙承业一眼,转身走进厅里,随即出来到:“长孙将军,里面请。”

长孙承业心里不由更是不爽:论职位,他和詹台都是五品的五官,论年资,他还长于詹台,怎么也算他的学长,又是远道而来,怎么竟然都舍不得迎一下么?待走上台阶跨进门里,才看见詹台扬飞站在门口,看见自己便拱了拱手:“长孙将军,好久不见。”

长孙承业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只觉得眼前之人跟军校里那位沉默的少年似乎也没什么太不同,只是个子明显高大健壮了许多,五官更加冷峻,气势也更加沉稳,尤其是一双眼睛,冷静锐利,跟他的眼光一对,刚才的一腔盛气不知不觉就消了一半,也还礼道:“可不是,总有七八年没见了,詹台将军倒没有怎么变。”

詹台飞扬淡淡的一笑:“里面请。”

待分宾主坐下,长孙承业也没有多绕弯子,开口便道:“詹台将军,我知道我至此练兵你是总教官,只是我带的蜀军都是夷兵,不惯寒冷,如今却分到了西北风口的营房,只怕不大合适吧?”

詹台神色不动,“营房是按此次练兵人数安排的,蜀军比预期晚到了半月,如今只剩这一处营房,长孙将军觉得让哪家的士兵将营房换给你们才好?”

长孙承业不由一滞,的确,现在这处营房是最差的,他能让哪家跟自己换地方?只能皱起眉头道:“晚到是因为路上艰难,我们原本就是最远的,我的士兵不同于北国长大的将士,最怕寒冷,若是练兵不成,先冻伤了,此事只怕你我都不好交代。”

詹台让士兵动手脚扬飞神色越发淡漠,“我已有安排绝不会让士兵冻伤。既然路上艰难,长孙将军还是早点回去安顿好士兵,今明两日休整,后天一早开始练兵。”

长孙承业看着他的脸色,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沉着脸便大步走了出去。

待到回得营房,只见那千余夷兵依然在营房前鼓噪抱怨,长孙承业冷着脸大声道:“还站着做什么?立刻收拾营房!”夷兵们一愣喧哗之声更加大了,还是各校尉、队长出面连安抚带呵斥了一番,这才各自进营房收拾不提。

到了晚上,詹台却亲自带了几位军医过来,用大灶熬制的几大锅草药分发给蜀军们擦拭手脚,又分发了一千多瓶冻伤膏下来,眼见长孙承业似乎不以为然,詹台便对他道:“你久在南国,也要擦一些,我刚到西北时,也以为自己冬练三九结果没两天脚就冻伤了,被军靴磨破后那才叫狼狈。”长孙承业一想,不由也笑了起来。

一转眼便是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这日卯正号角便响起,吹到第三遍时五大军镇及两大京营共七千将士已按日前划分的位置按八个方位在校场站定,唯独将中间留出,点将台前又是一片颇大的空地。

此时天色刚刚发亮,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又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分,虽然各人身上所发乃是军中特制的厚棉衣裤又有棉帽护住头脸但那风吹到眼睛周围直让眼睛都生疼,更莫说站得一刻,手脚便开始发麻。

站在阅兵台正中的詹台扬飞一身黑色铁甲,玄色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做响,身子却如标枪般纹丝不动,直到校场内一片寂静,才上前一步,一字字朗声道:

“我是詹台扬飞,此次阅兵训练的总教头。在场诸位将士,都是我大燕军队中的精英,久经训练阅兵之事,诸位自然觉得不在话下。我本来也是如此认为,只是这半个月来,观看了各军的训练,结果发现,诸位单兵素质或许尚属出色,但轮到队列与配合,也就比乌合之众略强一点,,若是如此等面貌出现在万国使节之前,我大燕丢不起这个脸!”

第144章以力服人

澹台冷酷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之上,一片嗡嗡之声顿时响起,就连阅兵台上站着的诸军领队也都变了脸色,长孙承业第一个就忍不住想开口质问,只是此时的澹台扬飞即使没有回头,那背影也自然有一种压迫感,令一句“你什么意思”生生的吞了回去。

待校场重新安静下来,澹台扬飞才再次开口,“所以现在,你们不妨看看,真正训练有素的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语音一落,一声悠长的军号声响起,他身后的一位着甲的旗正官已出列,持旗摇动,只听校场后侧马蹄声响起,一支约两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待略近时才发现,其实并非两百人,而是一百名骑兵,一人却控着两匹战马,纵然如此,队型却丝毫不乱,正是一个标准的箭矢进攻队型。

随着旗正官挥动红旗,骑兵已奔至校场前,立刻分成两路,队型变成四骑并肩的长蛇队型,间距却拉得更开了些,沿着校场飞奔一圈。在点将台下,两队骑兵相遇,却高速从留出的空隙里对穿而过,刚刚分开,百名骑兵突然同时跃起,换到了另一匹马上,随即便摘下挂在马上的铁矛,一声大喝,投向校场两侧前方的标靶上,一百支长矛同时划出黑色的弧线,落在两侧十个标靶上,标靶轰然碎裂。

两队骑兵这才又绕场飞奔到后方,沿着土台奔到场中,随着旗语挥动同时勒住了战马,却依然是整齐的箭矢队型。

校场上一片寂静。大燕本是马上得天下,各大军营里都有精锐的重骑兵与轻骑兵,骑兵操练自然是士兵们常见的。但刚才这番骑兵演练,对单兵素质要求之高,配合要求之严,已经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想像。军人原本靠实力说话,如果说刚才澹台扬飞的话语令他们怒火中烧这番演练早已将怒火变成了惊骇与佩服。

静默之中,澹台扬飞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校场上:“这一百名骑兵是今年春天进入千骑营的新兵,在我手下操练了十个月,如今才勉强达到了阅兵的要求。从现在到明年万寿节不过四个多月,我很怀疑,你们是否能达到同样的标准。”

“因此从今天起,我将以双倍的负荷要求你们从现在起的三天内,受不了可以要求退出阅兵,留下的人你们要准备经受这辈子最严酷的训练然后,才能成为大燕最精锐的士兵!”

“现在,训练正式开始!”

“第一项,各军保持队型,绕着军营背后的山路跑一圈,二十里。我会给你们安排一百名陪练,就是这一百名骑兵,麾下的辅兵。他们会最后出发,但凡跑得比他们还晚到的回来后加练一个时辰!现在按从左到右从前到后的次序,出发!”

安排的陪练居然只是帮那些骑兵的辅兵?那些只能帮助骑兵穿甲、喂马的最下层的士兵?!千骑营校场上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心中便被激起了难以按捺的怒火:你千骑营就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总不能这样羞辱我们吧?几乎不用各军领队下令,士兵们排列成平日训练时的队型,迎着寒风迅速跑了出去,而不知何时聚集在骑兵队伍后面的一百名千骑营属兵沉默的跑在了最后。

澹台看着前面已经跑得几乎不见踪影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别看他们现在跑得快,回到营地时,真正能跑过这一百名辅兵的,绝对不会超过两成。相信经过今天早上,这些骄兵的傲气会被完全打倒!然后才能谈得上对他们进行真正的训练。

“澹台将军倒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你千骑营的辅兵真的比我们的精兵更训练有素?”长孙承业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澹台扬飞看着兵士们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训练有素不敢当,不过三十里负重跑,是这些辅兵每天都要做的日常操练而已。”

几位领队顿时面面相觑:三十里负重跑,就是他们军营里最精锐的士兵也不会天天如此训练,而他居然拿来要求这些根本就不用真正上战场的辅兵?那么,正式骑兵的训练量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难怪澹台十个月就能把骑兵训练成那样的水准!虽然说千骑营的骑兵本来就是从各军骑兵中优选的,但要把队列配合训练到此等地步,其间下的功夫简直令人咋舌。

在六位领兵之中,来自平卢督军府的领兵魏绶勇也是军中少壮派里的一员名将,原本是大都督魏雄府中的马夫,因天赋过人,被魏雄收为义子,今年刚刚三十,却已在战场上闯下了悍不畏死的名声,曾被视为军中第一勇将。只是这几年澹台扬飞声名鹊起,才压了他一头。见到澹台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不由冷笑: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拿士兵当人的搞训练,有什么难的!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这样夸夸其谈!当下笑道:“二十里地的山路,总要有半个时辰才能跑回来,我们难道就这样干等着?”

澹台扬飞转过身来:“魏将军有何建议?”

魏绶勇眯起眼睛看着他道:“早闻澹台将军英名,不如请澹台将军指点在下一二?”

另外几位领兵顿时兴奋起来,魏绶勇是素以勇武好斗著称,前些时候就主动找都到扬州和荆州两地军营的领队私下切磋过,都是没费太大力气便取胜了,余下几位领军便不肯与他交手,此时见他又开始挑战澹台扬飞,自然更是期待,只有澹台扬飞西北的旧识、来自平卢督军府的领队云书纶笑着摇了摇头。

澹台扬飞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澹台也正想领教魏将军的高招。”

……

腊月二十四,是后世里小年的日子;大燕皇宫一般不过小年1但南方大理已有此风俗,民间由一些南方过来的人家带动,不少人家也已经也开始过小年,风俗与后世类似,无非是祭灶、扫尘、剪窗花等等。

洛妍如今自家可以做主,也想凑这个热闹,只是又听说如今还是“女不祭灶”,澹台扬飞又练兵未归,索性便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大管家贺兰源安排一反正,她对贿赂灶王爷这种技术活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倒是小厨房这天包出了十几样馅料的饺子,让她兴致勃勃的研究了半天一馅料也就罢了,关键是花样实在精巧,有捏成金鱼的,有捏成花朵的,还有捏成小鸟的,真是让人舍不得动筷。

反正很无聊,要不要学包饺子呢?念头刚刚冒出,就被洛妍狠狠的掐灭了——她大概是忙得有点犯贱,一闲下来居然会冒县这种没出息的念头,简直太不符合统治阶级本色了!

这一天,正是洛妍放年假的荡二天。按大燕的律例,大年二十最后一次小朝后,各衙门封印,直到正月十九开印,整整有一个月的年假,只是《京报》略有些特殊,直到昨天把最后一期《京报》送到京城各报栏处,才开始休假。

其实要是按照往常的年景,这期不出也没什么,然而本次小朝却正式颁发了皇帝的制书,公布了本朝的女官制度、公主开府制度以及禁止后宫干政制度,共计十八条,其中以“后宫不得干政”、“太后不得掌权”两条最为要紧。这期《京报》就是全文刊登了这十八条,又把十期的辩论加以整理,重新刊登,最后却又加上了吕后、北魏文明皇太后、胡灵皇太后、则天皇后、太平公主与安乐公主六人的新编传记,加上整整三页各大商家的优惠券,合订为一本厚厚的《岁末特刊》。

两万余份一天便被售空。

想来今东这个春节,关于那六个女人或耸人听闻,或令人切齿的故事,将成为京城百姓居家度日、出门访亲的最热门话题。

中午吃完饺子便是剪窗花,洛妍爱热闹,索性把李妈妈及青青、天珠、谷雨六个丫头都叫到西边暖阁里,又去请了文清远过来,一屋子人拿着剪刀剪窗花玩,其中倒是小蒙最是手巧,什么喜鹊登枝、五福临门、莲年有鱼,都剪得活灵活现,洛妍只会剪个双喜,却比文清远还要强点——她那双拿起金针来如有神助的巧手,简直连剪刀都握不好!

洛妍好容易找到一个比自己手艺还差的人,简直喜出望外,笑道:“清远,你怎么就像没有拿过剪刀的人!”

文清远放下剪刀,叹了口气,“施针把脉都最讲究手感,从小我父亲不让我碰菜刀、剪刀,就怕伤了手,除了看病我就是废物一个。”

洛妍默默的低了头:文清远这样也叫废物,那她这个只会办报纸外加给人下套的,又叫啥?

李妈妈就笑道:“文大夫和公主一样,都是有福的,不用会这些。“小蒙也笑道:“文大夫已经是我们大燕的头号女神医了,要是还会剪窗花会做一手好菜,你让我们怎么活?”

正说说笑笑间,突然有丫头回报说,宫里来人了。

第145章雷震雨露

腊月二十四的紫禁城,虽然并没有过小年祭灶神,但年味已经开始浓郁,各处挂起了红色的灯笼,换上了新的春联,连来往的宫女,头上都换上了红色的绒花。洛妍一边打开帘子漫不经心的往外看,一边心里思量:父皇特意让人叫自己来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朱轮车一直到了乾清宫外才停下,洛妍跳下车,一位五品服色的太监早已等在阶下,看见洛妍就笑道:“公主来得好快,皇上打发我直接带公主过去。”

洛矫认得是乾清宫的副总管齐安,也是乾清宫的老人了,只是因为有个滴水不漏的德胜,便一直显不出来,其实论品级,也是宫里数得着的大太监,据说好像还是个高丽人,越发算得上一个异数。洛妍自然不敢拿大,笑着道:“大冷天的,怎么好劳烦公公在这里等我?”

齐安嘴角就挂上了一丝苦笑:“今儿太子来了之后,皇上就发了好大的火,奴才还是出来等公主的好。”

洛妍不由一惊,太子惹怒了父皇?他会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父皇?那现在……心知齐安是有意提点,忙低声道:“谢谢公公,你可知是为什么?”

齐安一边引着洛妍往前走,一面便摇了摇头,洛妍心中忐忑,却见齐安直接将自己领到了南边的书房里,德胜一脸恭谨的守在书房门外,看见洛妍,似乎松了口气般笑了一笑,洛妍心里不由更是奇怪,也点头一笑,德胜便轻声道:“皇上,公主来了。”

书房里传出永年帝的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吧。”德胜打起帘子,洛妍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永年坐在书桌后面,手头正在翻看的东西,洛妍一眼便认了出来,赫然正是《京报》的岁末特刊,洛妍顿时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父皇特意叫自己过来,难道是这期京报办得不合他意——早在一个多月前《京报》改成三日一期后,永年因嫌太烦,就不再审看《京报》,一切让洛妍自己做主,出来后再给他递一份就行。这样当然更便于压缩《京报》的出版周期,洛妍也就没有再苦求。只是今天……

洛妍请了安,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永年已抬头道:“你这期《京报》倒是有点意思,只是,看起来准备的时间不短,你是怎么想起要出这样一期的?”

洛妍见他脸色和蔼,并无不悦之色,心里疑惑,但面上还是笑道:“说来话长,就是上次御史袁大人出了意外之后,梅相找到女儿,说女儿以报杀人,干涉朝政,女儿为表明心迹,就广邀天下有识之士就妇人参政的利弊展开辩论,没想到最后梅相上书,又是政事堂一番讨论,父皇便颁布这十八条。此等大事,自然应让天下人都知晓,所以我出了这期《京报》,好教读书人知道父皇颁布这十八条的苦心。想那贩夫走卒不耐烦看什么辩论文章,索性又写了这几个故事,大家看了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永年看着洛妍,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没想到?你真的没想到梅相会上奏章,没想到最后会出来这十八条?”

洛妍心里顿时一突,对着永年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道:“女儿哪能如此深谋远虑?”

永年呵呵的一笑,转了话题,“朕叫你来,倒也不为这个,朕想问你,若是让你主持万寿节来宾的安排招待,如何?”

洛妍只觉得霹雳一声头上响:开什么国际玩笑?!想当年她可是开个报社内部会议,都永远都搞不清会议排名的礼仪白痴。而且万寿节来宾的安排,是何等重大的事情,她刚刚向天下表明心迹不参与朝政的,接着就揽了这么个活儿,不是自己给了自己一大耳光么?一张脸不由挎了下来:“父皇,女儿……”

永年不由摇头:“不必说了,想来也是难为你,而且你一个公主,的确不大适合抛头露面,唉,要是峻儿在就好了。”

洛妍心里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他提三哥的名字,不由一怔,永年目露惘然之色:“五年前,你三哥那时也不过二十刚出头,那年万寿节的来宾招待就是他主持的,半点差错也无,你二哥也做过几年,只是后来他的腿脚不便,又领了情报局,就没有再做。这一次,朕原以为交给太子,一定不会有什么纰漏,可刚才他交的那条陈简直不像话,竟是照搬了五年前的规矩!问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让朕失望!”

洛妍这才明白齐安说的皇上发火所为何来,不由皱了皱眉:太子也是监国多年的人了,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明年虽然逢五,却不是大寿,怎么能拿五十大寿时条陈来充数?何况世事推移,如今的情况也与五年前不同,总要有所增减才是。

只是,父皇早已不过问朝政,几乎过着太上皇般的悠闲生活,怎么会因为这件说来不算太大的事情,跟太子动怒?记得父皇原来也是个潇洒不拘礼的性子,难道真是年纪大了,便越发看重这些礼仪?

想卧这里,洛妍不由看了永年一眼,只觉得他果然又清瘦了些,脸色也比原来要白,再看几眼,突然发现,以前人人都说三哥就像父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此刻再看,似乎如今竟是二哥和父皇更像一些,都是清矍的面孔,略显苍白的脸色——想来二哥老了,一定和眼前的父皇会是一样……

正在出神,永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洛妍一怔,脱口道:“父皇,你怎么又瘦了?”

永年微微一楞,不由摇头一笑,“你这孩子,又胡说什么?父皇现在天天清闲,哪里会瘦?你如今既然不肯为父皇分忧,倒说说看,还有谁合适?”

洛妍想了一想才道:“父皇看王叔礼亲王如何?年年大祭都是他准备的,最是细致稳重不过的,与礼部、宗正寺又熟。”

永年沉吟着点了点头:“也罢,如今你们几个不成,说不得也只能劳烦你王叔了,只是说起来我也有两年多未见阿峻,按说万寿节也该让他回来一次……”

洛妍呆住了,心里先是一阵狂喜,随即就涌上了一股担忧,永年却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是让他回来太长时间也不好,也就先回来一个月,待万寿节过了就回去吧,还有他那个泽儿和涵儿,也要一并回来才好。说来朕竟还没见过这两个孩子。”

洛妍心里喜忧参半,看着父皇自言自语出神的模样,心里不由微微酸楚:父皇才五十五岁,要按二十一世纪的标准,简直是无比年轻的国家领导人,怎么就露出这种老年人的神态来了?

永年似乎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不由一笑:“以朕看,你三哥回来,你该是最高兴的。

不过这次却也不能便宜了你,这《京报》既然是你爱做的事情,万寿节前后你也照样好好出几期,什么广而告之就不用了,文字要雅正些,印刷要精美,总之,不能丢了我大燕的颜面。”

喔?意思是,要出国庆专刊,不对,是领导人大寿的马屁专刊?洛妍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却立刻学着侍卫的模样,单膝一跪:“儿臣遵命!万死不辞!”这种工作,她虽然不大喜欢,但还是很拿手的。无非是光辉事迹啊,语录啊,歌功颂德的文章啊,把这些搞得花样百出点不就成了?

永年被她逗得呵呵的笑了起来。待洛妍站起又道:“朕看你这几期的名将传越来越写不下去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上凑,这可不成。想来你登名将传不过是为了激励将士,既然没有什么合适人物,例不如写写大燕立国以来,那些心怀不轨、下场凄惨的乱臣贼子,也让人心生警惕,莫落到那样的下场。”

洛妍自然满口称是——她如今也在发愁,的确有名的都写过了,现在写的那些叫“名将花苞”也就罢了,“名将”却当真是勉强。父皇这主意倒是不错。

父女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永年见天色已经不早,索性就让德胜叫了顶暖轿来,让洛妍乘了暖轿跟在自己的步舆之后去了长春宫。洛妍出门时,便见德胜笑得格外欢快了些。

敬妃那边早得了信,带着小吉祥等候在在殿门口,洛妍这几个月虽然也来过这里,小吉祥却都在上书房念书,突然一见,只觉得小吉祥似乎高了些,下巴也尖了些,似乎已经从那个粉雕玉琢的圆胖孩儿,渐渐向俊秀小少年转变,见了永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又给洛妍行礼,却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扑到她怀里来了。直到洛妍拿出一个会走路的木头老虎,脸上才笑得开了花。

这一顿晚饭,永年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吃完饭又赏了洛妍好些东西才让她回去,待到第二日,又着人送了若干最新的贡品过来,外加几套堪称珍品的文房四宝。之后几日,永年竟是看到各地的年贡里有好的,就打发人送给洛妍一份——这种事情,洛妍在四年前自然不会当一回事,但这次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的不安起来。

第146章冬宴暗潮

腊月二十八的前夜,刮了一夜的北风,早上起来地面已是雪白的一层,公主府的亭台楼阁、花木假山都披上了粉妆,被朝阳一照,就如一个琉璃世界。

洛妍心情不由大好,难得正是闲得长毛的大假期间,索性带着几个丫头到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一面堆一面哼小曲,直到谷雨问她哼的是什么,她才隐隐记起似乎是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雪孩子》里面的歌……一种怅惘的心情顿时铺天盖地而来,洛妍忍不住呆了一会儿,最后到底是按照记忆将面前的白胖雪人安了一双黑石子的眼睛,插了一个胡萝卜的鼻子,又戴上帽子和一条红围巾。

小蒙第一个拍手笑了起来:“倒真像个白胖娃儿。”李妈妈就站在廊下道:“别玩了,仔细冻了手。晚上还有冬宴,该准备起来了!”几个丫头这才嘻嘻哈哈的住了手,拥着洛妍回了上房。

照样是沐浴香薰一番,只是衣服却不用谷雨费心挑选了,无非是铀钗礼服,戴九树花铀,青色榆翟,金色绣重翟纹的蔽膝,又上了大妆,对着镜子一照,活脱脱就是一个日本艺妓。洛妍顿时头摇成了拨浪鼓:“洗脸!赶紧洗干净了!这样子怎么见人?”——其实她也知道,冬宴上的命妇们多是这副德行,但轮到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谷雨撑不住也笑了,动手帮洛妍卸了妆,重新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又施了淡淡的胭脂,之后又若有若无薄薄上了两层脂粉,最后用透明的细粉压了压,整张脸顿时显得粉嫩晶莹,眉毛是淡淡的远山眉,眼睛倒是细细的勾了眼线,施了眼影,眉间又贴了梅花铀。镜子出现的女子便有了几分盛唐气象。洛妍这才发现与去年这个时候比,自己似乎没有瘦得那么夸张,神情似乎也沉静柔和了些,不由点头一笑。

待到未时差一刻,洛妍便带着青青、谷雨四个上了朱轮车,一路往皇宫而去,只是雪天路滑,虽然一大早京城衙役便组织人手扫雪,到底还是不如平日好走,待得到达安合殿时已是申时二刻,正是入殿的时刻,洛妍差不多是最后才走进大殿的人。

只见主座之上依然是贤妃上官氏含笑端坐,只是她的左下首德妃的位置是空的,洛妍的位置则依然右首第二个,安排在敬妃的下首。洛妍坐下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对面宇文兰珠的微笑:也不过是一个多月不见,她看上去明显清减了些,以前那种逼人的容光已经内敛成一种沉静,看着洛妍的笑容居然十分柔和大方。不知道为什么,洛妍心里却是一凛:眼前这个太子妃,比印象里的那个更加让她觉得危险,此时也只能以同样诚挚热情的微笑点头回礼。

一眼又看到她身边坐着的慕容澜,依然是小大人的模样,目露警惕地看着自己。洛妍这次忍不住是真的笑了出来。回头便对敬妃道:“小吉祥可喜欢那木头老虎?”敬妃也笑道:“可不,这两天睡觉都要放到枕头边上。”洛妍想起前几天见到的那个越来越沉稳的孩子,心里不由感叹:皇家的孩子没童年啊!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能养成那样的性子?

敬妃却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今年安王妃也来了。”洛妍心头一震,忙往下一看,可不,贵妇坐席上第一个就是安王妃,身上自然是大礼服,脸上却没有用太多脂粉,看上去比身边那些同龄的郡王妃们似乎要大上十来岁,只是气度不失威严高贵,静静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洛妍看着她,心头颇有些复杂,安王妃似乎立时便感受到洛妍的眼光,目光冷冷地看了过来,洛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安王妃也漠然点了点头。

一时众人坐定,便开始了奏乐、致辞、敬酒、上菜等一大套固定程序,安王妃在贵妇里地位最高,自然是敬酒之人,贤妃对她也笑得格外亲切些。待终于可以动筷,洛妍略动了几样便放了箸,正觉得无聊,突然觉得似乎有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竟是下首换了贵妇礼服的上官月泠,对上自己的目光,上官月泠嫣然一笑,又抬起下巴向殿外方向示意。洛妍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安合宫的殿外,积雪早已被扫净,台阶上还铺了大红的地毯。洛妍走到殿外时,只见上官月泠已站在殿外的空地上等她,身边只跟了两个侍女,看见洛妍走来,便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洛妍忙扶了她的胳膊:“月泠妹妹怎么这么客气了?”

上官月泠抬头一笑:“姐姐送的我镜子,我很喜欢。我会记得姐姐的话,好好珍惜这面镜子。”洛妍也笑了。

上官月泠是年前成的亲,洛妍从库房里挑了一面金银平脱天马鸾凤纹的镜子,镜面却是玻璃的,如今玻璃制造技术不如从前,这样的镜子便在皇宫也算精品,更蕴含着洛妍曾劝她的话,“水月虽美,不如手上的一面玻璃镜”,没想到上官月泠倒是记得清楚。

虽然殿外灯光并不十分明亮,但也看得出刚做了新娘的上官月泠容光娇艳,双眸闪亮,看来那位尉迟家的公子倒真是传说中的良人,洛妍上下打量着她,心里不由生出了深深的羡慕之心。她记得曾听说过一个比喻,在恋爱这种事情上,有的人是打火机,可以不断的重新燃起爱火,而有人就是火柴,燃烧过一次,就变成了焦木灰烬。身为火柴者,焉能不对打火机生出羡慕嫉妒恨来?

……

“我看你家月泠越发出落得水灵了。”安王妃放下酒杯,转头跟平北郡王妃贺楼氏淡淡地道。

贺楼氏一怔,忙点头微笑:“多谢穆姐姐夸奖。”

安王妃眼神略有些落寞,叹了口气,“倒是便宜了尉迟家那小子,我家扬飞终究是没那个福气啊!”

贺楼氏心里暗暗皱眉:这话好没意思!安王妃、公主和那位宇文侧妃的这笔乱账也算是京城的热门八卦,虽然内情她并不十分清楚,但那位侧妃胆大包天的所作所为想来跟这安王妃不无关系,更别说后来她借着生病,天天把个儿子拘在安王府的笑话。自己听说这些事情之后,不知道庆幸过多少次没有做成这门亲——公主遇到这样的婆婆都没撤,何况受不得半点气的月泠?相较之下,平安公主倒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在公主里算是难得的好性子了。再说那一次公主把月泠好好劝回来的人情她可不会忘记。

一时想毕,贺楼氏脸上便露出了柔和的笑意:“穆姐姐谬赞了,我家月泠被我惯坏了,最是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哪里比得上平安公主兰心慧质又心胸宽广?月泠去年冬宴上那样得罪过公主,公主竟一点也不见怪,每次见了月泠总是好意劝她,月泠如今也知道好歹了,这不,刚拉了公主到外面说悄悄话呢!”

安王妃胸口一窒,眼光一扫,果然发现平安公主和月泠都不见了,忍不住冷笑:“原来如此,这公主倒惯是会说话的,不像月泠那般心实。”

贺楼氏笑道:“我倒希望她能跟公主多学点,做人媳妇不比做人女儿,还是要乖巧会说软话的好。”

安王妃便不再言语,一时只见上官月泠笑盈盈的回来了,贺楼氏就招了招手,上官月泠忙坐到了她的身边,贺楼氏低声道:“你可好好谢过公主了?”

上官月泠用力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来又扑哧的笑出声来,悄声道,“我倒刚听来一个笑话儿。刚才我跟洛妍姐姐说,下了这样的大雪,她府里的那片梅花定然开得更好了,她却告诉我,那片梅花她还一片叶子都没看见,就被澹台将军铲了个精光,竟然把那么著名的一片梅林改成了光秃秃的练武场!”

贺楼氏忍不住也失声笑了起来,脱口道:“这种事情公主居然也依了?”上官月泠就笑道:“可不,我也这么问,洛妍姐姐苦笑着说,那能怎么办,打澹台将军一顿不成——谁又打得过他?”

母女两个叽叽咕咕边说边笑,那边安王妃心里却越发气闷,眼光扫向洛妍,却见她坐在那里,呆呆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摇头笑了一笑,低头喝了口酒。安王妃不由想到已经半个多月不见人影的儿子,想到他那突然变得锐利的言语,想到今后这个儿子大概再也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指甲不知不觉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

……

从皇宫回公主府的路上,马车越发行驶得慢了,不知为何,洛妍脑海里总是出现整个晚上气定神闲的宇文兰珠,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感觉,索性停了车,把后车上的黛兰叫了上来:“这几天,东宫有什么消息没有?”

黛兰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澜郡主说是明年就入宗学,挑了贺兰家一位嫡孙女做伴读,又选了独孤家的一个小公子做大皇孙的伴读。然后就是前天太子好像又有一个差事办得让万岁爷很不满意,教训了他一刻多钟。据说因为宇文王妃身子不好,太子妃这些日子倒是在郡王府的时候更多些。”

洛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太子这些年办差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怎么这两天尽是挨训?父皇也是,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动气?太子妃看来已经不准备继续把慕容澜放在身边教养了……没错,她这是在以退为进!

如果局面这样发展下去,加上父皇的不断的赏赐,倒是坐实了自己是挑拨离间,从中得益!说不定太子办砸的差事里,就有她的安排。

果然不愧是一心想当武则天第二的女人,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而且找到了反击的办法。这法子,还真是很管用,就算自己再去提醒太子,只怕更是坐实了挑拨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