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顿了一下,问:“你饿怎么不早说?”

“不敢,你都不理我。”

瞥见池乔脸上的委屈,陆浔嗤地一笑:“你还怕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讲话的时候太冷了……”池乔翻了个身,趴到陆浔身侧,撑起上身看向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答应了你妈妈要保密。”留意到陆浔一听到“妈妈”这个词就皱眉,池乔没敢问他准不准备原谅妈妈。

陆浔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想吃什么?”

池乔想了一下:“想吃炒饭。”

陆浔没让酒店送,摸起手机点外卖,除了炒饭,他还点了些别的小吃和甜点。误会池乔在见了时豫后对着自己眼神闪躲、全程心不在焉,脑补她边吃饭边跟时豫发信息商量和自己分手,午饭的时候陆浔其实也没吃几口,可知道让池乔反常的不是时豫,而是消失了十二年的妈妈,陆浔更加没了胃口。

外卖陆续送来后,池乔便拉着陆浔到外间的餐桌旁吃饭,陆浔点得多,食物摆了一桌子,池乔这会儿胃口好,可也吃不掉这么许多,吃到好吃的,便送到嘴边让陆浔尝。

陆浔给客房打了通电话,让人送了瓶红酒过来。酒送来后,他倒了两杯放到桌上醒,摆手没吃池乔递过来的椒盐轰炸排骨,又说:“这酒不错,等下找部电影一起喝。”

池乔吃掉手中的排骨,摇头说:“我不会喝红酒,香槟还行。香槟甜甜的好喝,红酒又酸又涩,还容易醉。”

“咱们今天明天都住这儿,醉了怕什么。”

池乔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听到陆浔说,还是有点脸红,她饭量小,每样吃几口就饱了,陆浔点了太多样,食物剩下大半。池乔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说留在桌上晚饭继续吃。

陆浔拿起两杯酒坐到了沙发上,示意池乔也过去:“这些油腻腻的,凉了怎么吃,晚饭喂你别的。留在桌上有味儿,你真饱了?我叫人来收走。”

陆浔情绪正差,整个人冷冷的,话少笑也少,对着池乔还好些,给客房打电话的时候,态度尤为冷淡。池乔有心弥补,虽然喝不出这些贵的要死的酒好在哪里,待来收拾的人离开,仍是坐到了陆浔旁边,抱起杯子乖乖陪他喝红酒。

陆浔手中的酒杯放到茶几上,一手揽着池乔的肩,一手找遥控器,问女朋友:“你想看什么?”

池乔想了一下:“看海贼王。”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讨好,陆浔不由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前怎么没见你怕我。”

“你以前都没板过脸。”见陆浔笑了,池乔松了一口气,抱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陆浔正要说话,池乔的手机进了条微信,陆浔看了一眼,见是“何阿姨”发来的,拿起来看。

“池乔,你明天有没有空,到我家来吃饭,阿姨下厨给你做香辣蟹,你室友要有空,也可以叫她们一起过来。”

见陆浔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池乔一阵紧张,探头去看微信内容,她迟疑了片刻,顺势问:“你妈妈好像真的很想你,她对我都那么好,她为了你在学校附近开店……”

陆浔的眼睛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面无表情地看向池乔,他的表情于池乔来说太陌生,害她一阵委屈,顿了顿,她垂下眼睛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们之前的事,不该随便替你妈妈说话的。你妈妈也只是让我帮忙问你会不会原谅她。”

陆浔又在怪她站在别人的立场说话了吧?池乔有些难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管的。

“你说什么对不起,没你的事儿。好好的一个周末,搅得乱七八糟的。”陆浔叹了口气,放软了口气侧头看着池乔笑,“不高兴了?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池乔抬起眼睛正要说话,却看到他点进了妈妈的头像,把她从自己的微信里删除了,删完微信,陆浔又去翻她的通讯录,找到“何阿姨”,删除并且阻止此号码来电。

把手机还给池乔后,瞥见她欲言又止,陆浔笑笑:“不管这人是不是骗子,和你,和我都没关系。我早就没有妈妈了,谈不上原不原谅。”

池乔怔了一下,才说“哦”,她知道陆浔心情差,便打开电视换到海贼王,又抱着红酒陪他喝。看出女朋友的小心翼翼,原本正烦躁的陆浔满心温柔地拿掉了池乔手中的酒杯:“你不喜欢喝就别喝了。”

池乔喝得急,两杯之后,再次觉得头晕,便把脑袋歪到陆浔的肩上:“我好像又醉了,脸颊好烫。”

陆浔诧异地看向池乔,见她呆呆地用手背冰脸,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时豫,知道女朋友变成小醉包子会迟钝,陆浔状似无意地问:“你今天上午见到时豫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池乔只是头晕、脸颊烫、整个人轻飘飘的, 思维其实很清晰,听到这话立刻怔住了, 隔了两秒才说:“你怎么会知道?”

“在小区外遇到的。”陆浔拿起茶几上的红酒,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池乔有些疑惑, 时豫明明离开了好一会儿,陆浔才到的,他们是怎么遇上的?见池乔发着呆不讲话, 陆浔冷着脸眯了眯眼睛。

池乔的思维虽然清晰,脑筋转得却慢, 结束愣神, 正想说话, 一抬头看见陆浔的表情, 犹疑了片刻,问:“你之前不高兴,是因为时豫吗?”

“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陆浔最要面子, 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看到时豫离开,就脑补出女朋友的反常和他有关,更不愿意被池乔知道在车里的时候他打断她, 是以为她要提分手。

池乔抱着膝盖歪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浔看, 陆浔正心虚, 被她看得不自在, 正要起身去洗手间, 池乔忽而慢悠悠地说:“你就是不高兴了啊, 在我家的时候是,到我房间的时候也是,从我家出来、到我说你妈妈的事情之前,你一直一直都生着气。对哦,你还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你,什么事儿啊?”

“……”陆浔顿了顿才说,“你看都不敢看我,我当然会奇怪。我就是不知道你在心虚什么,才会那么问。”

池乔一贯好糊弄,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问出了最担心的事儿:“你会转学到美国吗?你大姐和大姐夫是不是已经去了?还有个姐姐和她妈妈去了英国?”

陆浔以为这些是他爸爸告诉池乔的,没在意,只说:“嗯。我爸之后也会带小妹妹和她妈妈去,我不去。”

“那陆西宁和她妈妈呢?”

“最近没联系,不知道她们,就算她们不走,我爸去美国前也会安排好她们。”

大姐会和姐夫去美国是因为已经结婚了,本就不跟她妈妈住,她妈妈和爸爸离婚后不久就再婚了,而大姐夫家庭普通,一直在替爸爸打理公司。去美国后爸爸还是要跟小妹妹和她妈妈住,所以二姐和她妈妈选择去英国,如果陆西宁和她妈妈出国,多半会选择美国之外的国家,就算也去美国,也不会跟他们住一个城市——这些阿姨从不碰面,不约而同地刻意躲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怕尴尬。

“你家人都离开,Z市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我爸是换个地方投资,不是不回来,他已经六十多了,过几年也该退休了。”陆浔看着池乔笑,“他们都走了不是挺好,我一个人留下多清静,毕业后要想出去,就带上你一起。”

这还是陆浔第一次和她说以后,念书时感情不稳定,绝大多数毕业就分手,虽然秦蔚一直说陆浔妈妈是她未来的婆婆,可陆浔太好了,各个方面都是。对于和陆浔的感情,因为父母和时豫妈妈,池乔深知喜欢越不过现实,没什么梦幻的憧憬,也没考虑过未来,听到陆浔把自己归入了他的计划里,意外之余,满满都是感动。

陆浔先说了“以后”,池乔便也问起了他之前从没问过的事:“你以后想做什么,去你爸爸那边上班吗?”

“不去,他那边太烦。”

大姐、大姐夫都在爸爸的公司任职,小妹妹妈妈的哥哥、舅舅、一大堆远亲近亲也在,他们各自培养了一批人,拉拢爸爸的亲信——陆浔本来就对做生意没兴趣,有这两拨人在,更不愿意跟着掺和,玩三足鼎立。

爸爸明确表示过大姐夫能力不错,退休后如果儿子没兴趣接,就不找职业经理人,让大姐夫管理公司,但绝多大数财产还是要给儿子的。作为唯一的婚生子女,大姐对此很是不服,只要见面,总要撺掇陆浔做让爸爸失望的事儿,以期给唯一弟弟树立一个不争气的二世祖形象,陆浔心知肚明,但懒得搭理。

哪怕是最没存在感的二姐和陆西宁,爸爸也会安排好她们的未来,保证她们拥有最奢华的生活。如果大姐夫打理公司,就算绝大部分财产留给陆浔,大姐一家得到的也远比二姐、陆西宁和小妹妹的总和多,陆浔能理解她的不平衡,可觉得为了这些挖空心思,日夜算计不值得。

他们这种家庭,未来会怎么样不好说,陆浔从小穷着长大,对物质看得比一般人淡,穷的时候没见得多惨,有钱了也没觉得多幸福,他们爱怎么样随便,他不会把精力放在哄他爸、争家产上,姐姐妹妹阿姨一大堆,只有自己靠得住。

陆浔倚到沙发背上,伸手拂去池乔额前的碎发,又去捏她红红的脸颊:“你以后想做什么?”

比起陆浔,池乔的目标更明确:“读完研究生进报社或者电视台,做新闻。你呢?去做律师吗,我还以为你爸爸会要求你做他的接班人。”

“不一定,我没还想过。我爸倒是希望,我不肯,他那一大摊子,想想就心累。他怎么连我大姐、大姐夫、妹妹去了哪儿都跟你说……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让你劝我走?”

撞车那天,在书房里,陆浔爸爸和他说了一车话,分析现在的局势,想儿子跟自己一起离开,而陆浔巴不得一个人留下,第一时间拒绝了。

池乔怕陆浔又误会自己替他爸爸说话,赶紧解释道:“没有,从你家回来,他没再联系过我,这些是听时豫说的。”

发觉陆浔听到这话后表情不对,池乔意识到了什么,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闲聊的时候说起撞车来,提醒我和你注意安全。”

这话一出,陆浔立刻拧起了眉头,瞥见池乔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他冷声问:“我们家的事儿,时豫倒挺清楚,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有打听别人家事的爱好。”

旁人把自己的家事说给女朋友听,陆浔本来就不乐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女朋友的追求者。池乔不愿意搭理时豫,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时豫的妈妈不同意?暑假的时候送池乔回家,时豫妈妈的态度他亲眼见过。那天之后,时豫紧接着就离家出走了,池乔还去酒店送温暖,花了上千块给他买牛排。陆浔当时只是有点小小的别扭,莫名其妙的,这一刻,他的别扭无限放大了。

见陆浔不高兴了,池乔下意识地替时豫澄清:“时豫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陆浔看向池乔,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他挺好,他又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理他了?”

这语气这态度让池乔有点委屈,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了撇:“你怎么会这么问?”

话一出口,陆浔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没料到自己会小心眼到跟自己的小姑娘计较,看到池乔的表情,又有点心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池乔就站在门外,陆浔有点意外:“你怎么站在这儿?”

这样的陆浔让池乔有些生气,她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觉得陆浔可能误会了,决定解释清楚再不理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时豫,因为他之前对我不一样?”

“我跟他不熟,谈不上喜不喜欢。”听到后一句,陆浔又问,“他对你怎么不一样了?”

池乔咬了下嘴唇,说:“我跟时豫小时候就认识,我刚换了环境不适应,他人很好,一直安慰我照顾我,所以就算我跟他完全没可能,除了躲着他,真的见了面,我也没法完全不搭理。我内向,容易被欺负,小时候是有一些依赖他,我当时以为那算喜欢,现在明白了其实不算。他妈妈一表现出对我的反感,我就立刻不再找他了。今天之前,我至少一个月没和他联系过,上次去酒店找他,也只是因为他离家出走跟我有关系。我不喜欢他,他离家出走对我来说完全是负担,我比谁都希望他早点回家,早点忘了这事儿,把我当普通朋友。”

听完这段话,陆浔的别扭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会不确定,是因为之前问过池乔喜不喜欢时豫,而她的态度模棱两可,委委屈屈得太像被时豫妈妈棒打鸳鸯的小可怜了。他可以接受女朋友少喜欢、甚至不那么喜欢自己,但受不了她心里有别人。

陆浔笑了笑,想嘴硬说“我又没吃时豫的醋,你讲那么多干什么”,可没等他替自己找回面子,池乔就转身进了卧室,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陆浔站到门边,轻轻扣门:“生气了?”

“生气的不是你吗?”池乔越想越委屈,陆浔莫名其妙地从中午冷脸到现在,既然看到她会不高兴,那就不要看了。

陆浔又敲了几下门,见池乔不理自己,便直接走了进去,池乔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看得他忍不住发笑。陆浔坐到被子上,放软了声音说:“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自己知道。”

池乔鲜少用这么不悦的口气跟人说话,见女朋友真的不高兴了,陆浔纠结了一下,决定舍弃面子:“我那不是生气,是吃醋。”

听到这两个字,池乔把眼睛露了出来,看向陆浔:“你吃什么醋?我和时豫见面吗?”

陆浔有些难为情,别开脸“嗯”了一声,隔了许久,又说:“现在不了,但还有点嫉妒。”

这只小包子是他的,该由他来保护她长大,时豫凭什么从小就认识她,凭什么不让别人追她。他的女朋友,有时豫什么事儿啊。

第58章 第五十八朵

池乔觉得陆浔这副嫌丢脸、移开眼睛不好意思看她的模样可爱极了, 有点想抱住他的脖子亲一亲他的脸颊,可记起这大半天的冷淡,她还是有点委屈,便忍住了冲动。

两人相对无言地待了片刻, 陆浔突然掀起被子躺了进来,池乔的心脏随之猛地一缩。陆浔怕热, 平常跟她睡在一起多是躺在被子上, 很少像此时此刻这样贴着她躺过来。

池乔的睡衣是长袖连衣裙, 这么躺着, 裙子早卷到大腿上了, 她正想拉一拉,手就被陆浔握住了。

陆浔侧头看向池乔:“咱们一起睡, 睡醒了你就忘了、不噘嘴了。”

这是在欺负她忘性大,不用哄就能自己好吗?池乔轻轻挣了挣, 抽出自己的手, 扁着嘴问:“我觉得你是在糊弄我,在我家小区外遇到了时豫, 就能嫉妒到一直不理我?”

卧室的窗户拉着纱帘, 光线暗, 池乔的眼睛显得尤为黑亮,陆浔绝不肯承认他是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 更不肯让女朋友知道, 他会为了暑假的那顿牛排吃醋。

陆浔被池乔盯得耳根发烫, 抬手覆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讲话什么时候能睡着?”

“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池乔还没拉下陆浔的手, 嘴巴就被他吻住了。陆浔松开手、池乔的视觉恢复的同时,又被他翻身压住了。

酒店送来的那瓶红酒,池乔喝了两杯,剩下的全被陆浔喝掉了,两人周身浅淡的酒气完全分不清是谁散发出来的,陆浔喝得不多,并没醉,可酒精会让人兴奋,更何况是精力旺盛的二十岁。

池乔的头本就有些晕,这样深而长久的亲吻更让她一种缺氧的感觉,一直到陆浔覆在她胸前的手加大了力度,她才觉察到。陆浔握得远比之前紧,酸痛之余,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池乔恍然了片刻才记起要推开他,可不等她推,陆浔的手又一路下移,贴到了她的小腹上。

陆浔轻咬着她的耳垂说:“你到处都凉丝丝的,怪不得总喊冷。”

他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全数喷在了池乔的耳后和脖子上,酥麻之余便是痒,池乔缩了缩脖子,想说话,喉咙却莫名其妙地发不出声响,努力了半晌才嘀咕道:“你走开,你皮肤太热,贴着难受。”

池乔畏寒,体温低,秦蔚手心热,夏天的时候总爱抱着她凉凉的胳膊降温,她很不喜欢。可陆浔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是热,而是暖和,很奇异的感觉。

陆浔闻言当真翻了个身,侧躺到了一边,手却没移开,摩挲着池乔小腹上的皮肤,望着她笑:“真难受?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原来是你传染我的。”

池乔脸皮薄,听到这话自然有些恼,红着脸去拨他的手,陆浔松开手,扶住她的脑后又吻了上去,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长久,昏昏沉沉间,察觉到陆浔抚上了自己的大腿,池乔一惊,使劲儿推了推他。

然而她越推、陆浔上移得便越迅猛,他终于触到她腿间的时候,池乔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

池乔推不开陆浔,只好说“你不可以这样”,然而隔了很久很久,陆浔才放开她。挣脱开后,池乔下意识地跳下床逃进了洗手间,哪怕看不到陆浔,记起方才的事儿,她也觉得难为情。

池乔生性羞涩保守,秦妈妈又传统,从没对她和秦蔚说起过这件事。秦蔚接触的男生多、看过爱情动作片,倒不至于像妹妹一样懵懂,她几次拉池乔看片、想给她科普相关知识,池乔都不肯。所以已经念了大学,对于男女之事,池乔也只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并不完全明白。陆浔方才的举动在她看来,非常非常严重。

池乔正坐在马桶上发呆,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扣响了,见女朋友不回应,陆浔笑了一声,隔着门问:“吓着了?”

在语气在池乔听来有些轻佻,她更觉恼怒,就没理他。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你等一下……”听到后一句,池乔不敢再不应声,她飞快地整理好睡裙和头发,打开浴室的门,低头走了出去。

她的头低着,不肯看陆浔的脸,擦肩而过的时候,视线却不经意地落到了他牛仔裤的腰带处,刚刚抵在她的大腿上不断冲、撞的那个地方还没变回原样,她之前只大概听秦蔚讲过男生的这种反应,并没留心,到现在才彻底领悟了含义。

离开洗手间前,陆浔抬起手似乎想摸她的头,池乔有些嫌弃,避开了。刚刚她跳下床的时候没顾得上穿鞋,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上站了好一会儿,凉意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小腹。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池乔本想去被子里暖一暖,可床上一片狼藉,被子掉到了地上,床单也拧在了一起……

趁着陆浔没走出洗手间,池乔飞速地整理好床,趿着拖鞋去了外间,她用电壶烧开水,装到玻璃杯里喝下去暖肚子,一杯水喝掉大半,陆浔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洗了澡,头发没吹,只拿浴巾随便擦了擦,发梢还在滴水。坐到沙发上的时候,见池乔无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陆浔看着她笑:“真吓着了?”

池乔仍旧不好意思看他,垂着眼睛蹙眉道:“你还说!”

陆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四点多了,换衣服,等下带你吃饭去。”

他的身上有干净的肥皂香,池乔闻了,只觉得自己不够清爽,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洗手间。她磨磨蹭蹭地洗完澡、换过衣服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陆浔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叫了酒店的车,带池乔去远在城市另一头的海边吃饭、看落日。

因为妈妈的事情,他心情不怎么好,原本不想出门,可接连两次惹恼女朋友,哪敢不费心哄哄。

池乔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从出门到坐进车子再到车子开到海边,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陆浔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气不长久,并不慌,把胳膊肘撑在后座的车窗上,全程注视着她。

池乔被陆浔看了一路,想凶他让他不许看,碍着前面有司机,只白了他一眼。陆浔脸皮厚,丝毫都不介意,反而握住了她的手。

海边的这间餐厅不大,却因位置好,出名的贵和难订,陆浔爸爸喜欢在这边宴客,常年包着最好的包间。原本他今晚要用,陆浔打电话说要带池乔过来吃饭,陆浔爸爸便把宴客地点改到了自家酒店。

这个餐厅临海而建,陆浔爸爸包下的又是最好的一间,临水的两面皆是落地窗,会给人飘在海上的错觉。

两人到的时候,厨师和服务生已经在了,看到桌上的花,走在前面的池乔终于回头看向陆浔:“干吗来这儿呀?”

“东西好吃,还能看海上落日,你不喜欢吗?”

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夕阳正逐渐把远处的海面染成玫瑰色,拿这样的景致佐餐,又奢侈又浪漫。

这包间有百余平,装修得十分考究,连杯盏也比五星酒店的更精致。菜是中西餐合璧的,既有刺身、牛排,也有烤鸭、松鼠鳜鱼,池乔之前也跟着秦爸爸吃过人均上千的餐厅,可不知是那时人太多,还是现在饿,眼前的菜似乎要好吃很多。

房间大,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厨师四个服务生,池乔忘性大,已经消了气,可当着五个陌生人,仍是不好意思和男朋友讲话,只低头专心吃。

最后一道需要现场烹饪的菜端上来后,厨师就离开了。陆浔知道池乔容易拘谨,便让服务生们也一起离开。人都走掉后,池乔才笑着说:“这里好吃的,也漂亮。”

陆浔已经来了很多次,不怎么稀罕海景,吃饭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女朋友身上,便说:“你晚饭是吃得比平常多,明天闲,你要喜欢,再过来吃。”

池乔摇头说“不要”:“偶尔来已经很奢侈了。”

“你请时豫吃的牛排不也一样贵。”

“……”

池乔说明白后,陆浔立刻就不在意了,这句不过是随口的调侃,怕女朋友误会自己小心眼,陆浔转移话题道:“这地方是我爸包下来的,一天吃三顿也没关系,他买单。就算没他,你喜欢,我倾家荡产也请你吃。”

不等池乔讲话,陆浔又说:“我第一次吃肯德基大概四岁,那时候我妈跟徐灿爸还没离婚,她发了工资,带我和徐灿吃汉堡喝可乐,吃完汉堡,她问我们还要不要尝尝炸鸡,其实我们都没吃饱,但心疼钱,就说不要。她还是给我们买了,除了炸鸡,还有薯条和冰淇淋,对当时的我来说,这是很奢侈的快乐,到现在还记得。所以眼下的高兴比钱重要,能记住就是值得的。”

听到这些,池乔才记起他妈妈的事,陆浔看着没事,可知道妈妈回来,心中一定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她居然还跟他闹别扭……池乔有点后悔下午的抗拒,她并不觉得在男女之事上女孩是吃亏的一方,可天生羞涩,推开他是本能的反应,要是没忘了陆浔正低落,或许她就忍着了……

“陆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