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眠没说话，直接把亚当斯给她的卡片亮出来。
“……你请进。”光头汉子神色一僵，毫不犹豫就把门给慕眠让开了。
慕眠本来是想直接让人把地狱犬带出来，不过当她扫了一眼里面后，就亲自走了进去，打算好好看看。
☆、087 黑化
这里面简直就是个人类宠物店。
一个个铁笼子里，关着的不是人们熟悉的猫狗之类的宠物，而是一个个各式各样的人。
这些人好运点的还有衣裳遮体，看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不好运的都是赤&裸着身体，身上还能看到各种伤。
大概是有分高级和低级的品质，所以除了那些狭小笼子里的人之外，还有大一些的，被分隔成一个个几平米的隔间，里面还有床之类的小型家具，让高级宠物们可以住着，躺着，不用一直蜷缩着身体。
慕眠的狗就在这样的房间里，还是个空间不小的个人间。
这个人间的门外还有人在守着，看来是对这只狗防备不小。
守门的人看见慕眠到来，见她确定站在地狱犬的门前，才木纳的说道：“请问你是来探望的，还是领走的？”
“领走。”慕眠笑道。
只是她的表情隐藏在面具后，这个守门的人根本看不见。
“请先付治疗费。”守门的人把平板拿出来给慕眠看。
平板上显示着地狱犬的相关治疗费用。
很明显李跃并没有帮她付钱。
慕眠盯着这平板，发现里面发钱的选择只有某个银行的标志，只能耸了耸肩，“我没有这个银行的账户，你看用这个行吗？”
慕眠只能再次把亚当斯给的卡拿出来。
这的确是个万能卡，这人一看直接点头，“可以。你可以自己打开，不过请你小心，这一位并不是普通的宠物。”
“我知道，毕竟是我自己猎捕的嘛。”慕眠甜美的嗓音笑嘻嘻的响起。
守门的人肩膀僵硬了一下，在这一刻看向慕眠的眼神，才有那么一抹惊骇。
慕眠得逞的抿嘴一笑，她就是故意吓人的，毕竟在这种环境里，必须自己给自己找乐趣，要不然心情多憋闷啊。
“里奥，你好点了吗？我来接你了。”慕眠走到床边，伸手摸摸地狱犬的额头。
地狱犬嘴里发出难受的呢喃，慕眠感受手底下的热度，“你发烧了，他们给你吃药了吗？”
猝然间，地狱犬睁开眼睛，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慕眠，然后手脚并用，将慕眠一勾一带就压着在床上。
“碰——”的一声声响，让外面守门的人看过来，神色先是意料之中，随即变得震惊。
慕眠被地狱犬压在床上，后背被砸得有点疼，她并不生气，因为有气当场就报了。
一滴血落在慕眠脸上的面具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在慕眠身上的地狱犬一动不动，因为他不能动。
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血渐渐染上一抹殷红，那是因为项圈里的小针，已经半扎进他的脖子的皮肤。
“反应真快，”地狱犬沙哑的声音更暗沉，“你早就防备我会有这一出了？是该隐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察觉到的？”
慕眠摸摸他的脸，“按照正常人思维思考，肯定不会想到断骨会恢复得这么快，可你是我的狗呀，我相信你是特别的。”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的是项圈的遥控器，只要她的手指动一动，地狱犬的脖子就不是简单的流流血，而是直接动脉破裂了。
地狱犬刚刚的行动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突然，换做其他人，说不定真的中招，被控制住，根本来不及去找遥控器。
可是慕眠早就察觉到他身体特殊性，进来的时候就先把他扫描了一圈，哪里会没防备。
这不，地狱犬的行动进行到一半就不得不终止了。
因为他继续的话，先死的绝对是他。
“里奥，我不怪你。”慕眠笑眯眯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野兽，不是小型犬，有点攻击性挺好的。”
地狱犬一言不发。
在他脸上抚摸的手移到他唇边，突然用力捏住了他的嘴巴，再强硬的掰开，扯出他猩红的舌头。
地狱犬目光幽暗，舌根是火热热的疼，那是被扯得太用力造成的。不过舌头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外来的柔软温热，是这个少女的手指，白嫩纤细干净。此时沾到了他的口液，正捏着他的舌头，轻微的摩擦到他的牙齿。
牙齿好痒……
舌头好痒……
心里好痒！
好想卷住，好想咬住，好想撕裂啊。
地狱犬喉结滚动，想吞咽，可被扯着舌头，造成口腔的无力。
舌头好像要被整个被扯掉了时，慕眠松开了手，嫌弃看着手指沾到的口水，对地狱犬道：“里奥，舔干净。”
地狱犬深深看着她，伸出还在火辣辣疼的舌头，正要舔的时候，被慕眠一脚踹翻在地上。
“咳！”地狱犬捂着腹部，在地上又是一阵干呕。
没等他呕一会，一只鞋子抵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里奥，我还没喜欢你到，能允许你压着我舔哦。”
任性、撒娇、专属于少女软糯的嗓音，就好像眼前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小型犬，一个少女正在和她的小伙伴解释。
地狱犬沉沉盯着她半晌，然后慢慢的双手落在地上，四肢落地的爬到已经坐在床边的慕眠。
慕眠笑起来，弯下腰来，指着面具，“上面有里奥的血对吗？”
地狱犬本身就高健修长，哪怕四肢落地，昂起头来也足以触碰到坐着的慕眠的脸。
他伸出舌头，慢慢的，慢慢的，沉默的，认真的把石灰白面具上的血滴舔舐。
四目相对，不到几厘米的距离，互相之间都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藏在面具后，黑暗中的双眼。
碧绿在黑暗中的幽邃，如孤狼在克制着疯狂。
另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在一样的黑暗里，却像黑曜石，不是融入黑暗难见轮廓，反而能在黑暗中发光，剔透分明，笑意柔软。
真漂亮啊……真干净啊……我看见了里面的一抹绿，那是我的眼睛吗？你的眼睛里，此刻看见的只有我的眼睛啊！地狱犬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看着前方那唯独属于自己的温软。
直到他再一次被踹出去，摔在地上。
“呼呼呼。”地狱犬喘息声有点大。
慕眠把手指往后面床单擦拭干净，站起来朝地狱犬走来，一脚踩住他下面。
“呜。”地狱犬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慕眠一脚把那半硬的东西踩软了，才道：“再乱发情的话，我就给你找只母狗。”
地狱犬抬起眼皮，嘴角却勾起来，充满着邪戾的味道，紧紧盯着她。
“可我只爱主人一个。”
油嘴滑舌的后果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让你说人话了吗？”慕眠拉起他脖子的狗绳。
地狱犬慢慢摆回头，眼神晦暗难名，却对慕眠继续笑着，张开又破了口子的嘴巴，“汪~？”
慕眠满意点头，牵着绳子往外走，“我要去看小猪，你给我带路。”
地狱犬的神色一顿，犹豫一秒就被扯得脖子一疼，然后手脚并用的跟上慕眠。
俩人一起走出铁门，外面守门的人已经后退了几步给慕眠让路，一句话都不敢再跟慕眠说。
对此慕眠完全无所谓，按照原路把地狱犬带出来，一路上偶尔遇到的人，几乎都是满脸惊色给她让路。
慕眠打量着前方自觉爬行的地狱犬，“里奥，你以前是有多凶恶，大家才这么怕你啊？”
“汪汪。”地狱犬懒懒应道。
慕眠不懂人形狗语，但是她无所谓，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更怕我。”
“汪。”把我弄成这副模样，他们当然更怕你。
慕眠踹了他屁股一脚，“让你回应了吗。”
“……”地狱犬已经明白，这个主人不喜欢他，在有意的折磨他。
只是啊，她现在牵着的是我啊，她与之说话的是我啊，她的脚触碰到的是我啊。
那张嘴，那双手，那腿，那声音，一切都在为我而动着。
地狱犬嘴角上扬，一点点的咧开，弧度越来越大。
十来分钟后，慕眠到了一个房间门前，把亚当斯给的卡一刷，她走进去就看见了想见到的人。
－－－－－－题外话－－－－－－
嗯……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点点黑化了？（⊙v⊙）……快压抑不住黑化之力了！
☆、088 得意洋洋
这是一间狭窄的操作室，操作室的正对面是一扇宽大的玻璃，玻璃的另一面就是一间亮如白昼的房间。
慕眠从玻璃看到了房间里，朱雉蹲在角落里，卷缩成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一看到朱雉，慕眠就沉默了下来。
然后，嘴角慢慢的翘起来，带着几分讽刺。
“他看不到这边对吗？”慕眠把脸上的石灰白面具取下来，放在操作台上，走到了玻璃的边上，伸手触及玻璃。
这种玻璃，一旦房间里面光亮，就会造成里面的人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外面的人却可以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他怕光，却把他关在这里。”慕眠头也不回的呢喃道：“你们是想弄死他吗？”
在慕眠的身后，地狱犬张开嘴，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看起来沙哑而沉怒。
地狱犬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慕眠，眼神燃烧着残暴的怒火。
“你在心疼他？”再没有心情和慕眠玩主人和小狗的游戏，地狱犬觉得怒火在燃烧他的理智。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有过理智，“你在心疼他？你心疼他？”
一遍遍的问道，每一次的重复问话，声音就低沉一分，最后听着就好像是野兽在低沉的咆哮。
慕眠没有回答，在地狱犬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伸手触摸玻璃的动作，就好像在不舍，在渴望去触碰房间里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那个废物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就让你不舍了，凭什么就让你心疼了，凭什么就让你费尽心机的找到这里来见他！
前一天，地狱犬还在愤怒蜘蛛为了个女孩，暴露自身，让自身陷入险境。现在，地狱犬却恨不得蜘蛛快点死掉好了，有什么资格让眼前的少女为他担忧。
明明你对其他人都可以笑着下狠手，为什么见到蜘蛛就不一样了，用那么难过的语气质问！
地狱犬站起来，他的身高一旦站起来，足足比慕眠高一个头，身材更足以把慕眠笼罩。
他无声的，一步步的朝慕眠靠近，就好像饿狼在谨慎又冷酷的逼近自己的猎物。
咬死她！好想咬死她！
咬断她的喉咙，让她知道，让她明白，你不应该去区别对待其他人！
“你知道吗？你心疼的是一只黑暗世界里的蜘蛛，他把你圈进网里，从来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为了杀死你。”地狱犬愤怒的压低嗓音，沙哑的说着恶意满满的真相，“他把你逼到这艘船上，就是送你去地狱。”
“你背叛了他，你背离了他，你生活在阳光下，可他不行啊。”
“我了解蜘蛛，他是想杀了你，毁了你。”
“蜘蛛是贪婪的生物，它们不会懂得成全，他们只会撕裂自己的猎物，然后吞进自己的肚子。”
“不是只有母蜘蛛才会吃掉自己的伴侣。”
“得不到，就毁掉吧，亲手毁掉，这也是一种得到。”
“所以你懂了吗？我的主人。”地狱犬走到了慕眠的身后，胸膛贴近着她的后背，犬齿就在慕眠的颈子处，嘶哑的嗓音钻进慕眠的耳朵里，“你心疼的人，心里在想着的是，如何杀了你啊。”
后悔吗？难过吗？痛恨吗？
那就快后悔，快难过，快痛恨吧！
然后忘了他，杀了他，埋葬了他，不要再去想他了。
继续看着我啊，抚摸我啊，我就在你的身后啊。
要不然，我真怕，我会忍不住真的咬死你，生吞了你啊……
“呼啧……呼啧……”地狱犬的呼吸沉重急促，温热的气息不断的侵蚀慕眠的皮肤。
慕眠侧头看向地狱犬的同时，伸手扯着他的头发，将人头拉离了自己。
“乖乖在这待着，要不然我不介意重新换一只狗养养看。”
地狱犬狠狠喘了一口气，不言不语。
慕眠不管他，将人甩到一边就把玻璃窗边上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一片窗之隔，地狱犬死死贴在玻璃上，瞪着慕眠走近朱雉的身影，眼睛因愤恨残暴染成深沉的幽绿。
“小猪。”
“小猪，是我哦。”
“我来看你了。”
慕眠蹲在朱雉的身边，和以往两人相处时一样的语调，温柔怜惜的对朱雉说话。
近距离可以看到朱雉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过敏一样的红疹子，密密麻麻的有点吓人，尤其是在他本来就苍白的皮肤上。
慕眠伸手触碰，发现温度也不正常的惹。
“很难受吧。”慕眠叹了一声，把朱雉圈进怀里。
“……”朱雉总算有了反应，他的身体僵硬，很僵硬，骨头都要石化了，连一个抬头的动作，都做得相当艰难。
一双比往日更破败的粉色眼睛直直望着慕眠，却没有一点的焦距。
慕眠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却见朱雉的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不见了吗。”慕眠低声叹道，用手指温柔的擦了擦他眼睛周围。
朱雉眨了眨眼睛，又张开嘴，这回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慕眠把耳朵凑近他，也只能听到一丝丝沙哑的，从喉咙发出的，比蚊子叫还小的破碎音符。
“没关系，说不出来就不说，好好休息，我说话给你听好不好？”慕眠坐在地上，轻柔的把朱雉也扶着躺下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捂住了朱雉的眼睛，给他一点在黑暗中休息的空间。
“小猪，我很担心你，我好怕你出事了。”慕眠剩下的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轻柔抚摸朱雉越发枯燥的头发，“我追上过来，是被一个叫李跃的人请上船的。在船上，我参加了一个画展，遇到了一个叫杰克的男人，他……”
“……中途的时候，被亚当斯他们打断了，然后我跟亚当斯走，听他说了关于小猪你的事。”
“亚当斯说，那些人命都是小猪你做的，你这么做是为了我，想我能和你在一起。”
“……再后来，亚当斯收了我做学生，我遇到了一个叫地狱犬的人，他帮助了我，带我来找到你了。”
慕眠把她来到船上后发生的事都给朱雉说了，除了最后关于和地狱犬相处的一段，少说了一大部分。
“对不起，对不起……”慕眠呢喃，“是我忽略了你的想法，我早该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每次都告诉我了，不断告诉我，可我一直在拒绝你，对不起，小猪。”
——我是莉莉丝的食物啊——
——吃掉我吧，吃掉我吧——
——莉莉丝，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一句句，一句句的重复，和她相处时，朱雉说得最多的话，最长的话，都是那些。
慕眠低头，看见怀里的朱雉不断的张嘴，哪怕发不出声音，通过口型，慕眠也知道他在喊她。
“嗯，我是你的莉莉丝哦。”慕眠低声回应道。
看着朱雉干得即将破裂的嘴唇，她平静的把手往腰上裤腰上的金属配饰上一划，就划开了一道伤口，再将手塞进了朱雉的嘴里。
一直没有喝水的朱雉嘴巴一接触到血源就本能的吞咽了一口，紧接着身体僵住，再剧烈的颤抖。
慕眠把遮着他眼睛的那只手拿开，就看到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充斥着痴迷、惊惶、兴奋又挣扎的复杂情绪。
“没关系，不用怕。”慕眠弯腰在朱雉的额头吻了一下，“我给小猪唱安眠曲怎么样？小猪要乖乖睡觉哦。”
从慕眠嘴里哼出来的曲调，就是第一次遇到朱雉时给他唱的，荀澈从小给她唱的安眠曲。
轻柔的，宁和的，没有歌词，却因为少女的嗓音，格外的空灵柔软，像无形的手，能够安抚人糟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