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我在暗中观察你
慕眠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饥饿。
因为修复自己的身体，需要消耗太多的身体本身的营养，最直接有效的补充方法就是吃饭，通过吃饭来吸收外来的养分。
慕眠从床上坐起来，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伤口经过一晚上就已经愈合了。
虽然钉子还是会影响她的实力，不过没有了那种动不动就断骨噬魂的疼痛，这点影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这一觉之所谓恢复得这么好，不光是小助和任柏生的功劳，也有慕眠自身在睡梦中不忘默念《生之证》的原因。
“呜。”床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慕眠低头就看到了黑色幼犬，后者趴在地上，只有一颗脑袋抬起来，幽绿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一直没有睡觉吗？”慕眠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
黑色幼犬还是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去吃饭吧。”慕眠笑道。
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黑色幼犬并没有动。
慕眠回头看向它，“我知道你可以动，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
黑色幼犬眼睛流露出失望的光芒，它艰难的爬起来，走路摇摇晃晃。
是的，它可以动，不过要动起来的代价很大，不仅走不快，还会加重伤势，每一步都在承受痛苦。
黑色幼犬没有责怪自己主人狠心，因为它早就知道主人很狠心，它早就习惯了她的狠心。
这样狠心的主人，偏偏让它痴迷成狂，这可怎么办呢？
忽然，一双柔软的手抱住它。
黑色幼犬呆愣中，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化了，离开了地面，和一张精致的笑脸很贴近。
一股升上天堂的惊喜冲击心灵，让黑色幼犬的眼睛发亮，并不可爱，像是看到了食物的饿狼。
慕眠伸手点了点它黑色的小鼻头，逗弄道：“虽然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是你还是可以对我撒娇示弱呀，小笨蛋。”
甜蜜的情绪来得如此的快速迅猛，让黑色幼犬失去了傲人的思维能力，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这就它狠心的主人啊，总是能在人落入地狱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把人拉回天堂，让人欲罢不能。
慕眠抱着黑色幼犬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因为这是在黄昏监狱里，周围的一切都是被封锁的，灯光长期开着，所以无法分辨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吼！”忽然，在慕眠怀里的黑色幼犬凶恶的吼了一声。
几乎是它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从转角的地方冲出来，朝慕眠直扑而来。
慕眠脸色平静的抬起一脚。
这一幕就好像是那人主动迎上慕眠的脚，然后身体中途转了个向，往来时的方向飞出去。
“砰”的一声，偷袭的人撞在墙面上，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哈哈哈哈！”
“哎呦，本事真不小嘛。”
“我还以为会成功，那条狗还真警惕。”
“她的反应速度更快，不过不是说她已经重伤了吗，为什么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群众的议论声纷纷响起，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人，从转角的地方走过来，把慕眠给围住了。
他们的眼神好像是在珍稀的古董或者宝贝，只是没有任何道德的掩饰，欣赏之外就是占有的欲望。
慕眠叹了一口气，歪头朝这群人问道：“这里是监狱吧？难道就没有关押时间，和干活的时间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闲。”
一样的灰白色条纹囚服穿在洗干净了慕眠身上，就和居家服差不多。她站在那儿，抱着只小狗，平常语气问话，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这其实是在公园的错觉。
众人有片刻的发愣，然后一个英文响起，“是有关押时间的，只是不凑巧，你出来的时间不是。”
慕眠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这是个光头白人，他的年级看起来也不太大，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看着还有点眼熟。
光头白人察觉到慕眠的目光，笑得更有绅士风度的样子，对她说：“莉莉丝，没有想到真的是你，你也许忘记了我，但是我始终记得你。”
慕眠一听到那个名字，再仔细想想，通过小助的提醒，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吉姆，我想起来了。”
光头白人露出惊喜的笑容，“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莉莉丝，我太高兴了。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一听说你来了……对了，为什么你会被当成该隐抓起来了？难道说，该隐不要你了吗？”后面那句话充满了同情。
如果慕眠真的是被该隐遗弃或者背叛，这群人一定认为，她会很有兴趣向熟人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幸，去大骂该隐的不忠不义。
只是吉姆终究不了解慕眠，慕眠也没想他了解，无视了他那假装同情的幸灾乐祸，微笑道：“不是，该隐死了。”
“什么？！”这回尖叫的不是吉姆，是一个走出来的长发白人美女，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让她在这里很显眼。只是她现在的表情，太过狰狞了，满眼都是对慕眠嫉恨和愤怒，“该隐不可能死，你做了什么？”
慕眠看了她两眼，小助再次调出了她的信息，“玛丽娜，原来你也在这里。”
“别叫我的名字，告诉我！你对该隐做了什么！”玛丽娜愤怒的喊道。
慕眠轻笑道：“虽然你说该隐不可能死，但是你还是不断的问我做了什么，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告诉我！”玛丽娜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嘶！”黑色幼犬探出脑袋。
慕眠伸手把里奥的头按住，淡淡说道：“死了。”
玛丽娜僵住，慕眠抬起眼睛，弯弯的眉眼，笑得甜蜜无比，不过甜的背后是深深恶意的逗弄，“被我杀死了。”
不止是玛丽娜，听到这个答案的吉姆，包括在慕眠怀里的黑色幼犬都齐齐安静下来。
慕眠轻道：“作为我出师的礼物，老师把他自己送给我了。”
“你这个婊子！”玛丽娜愤恨骂道，抬起手就朝慕眠打去。
“啪。”被甩了巴掌的不是慕眠，反而是玛丽娜被打出去，跌坐在地上。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慕眠，“你……明明刚来，怎么还有力气。”
慕眠一双黑眸直直看向她，仿佛看进了玛丽娜的内心深处，“你以为没有了老师，你就能任意的欺辱我了吗？把你眼里的得意藏深一点，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惹我生气的人是什么下场。”
玛丽娜打了个冷颤，她想起来在船上，那隐藏在平静下的残酷。
一道阴寒的视线更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玛丽娜不由看去，就看到了黑色幼犬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当初，她就讨厌莉莉丝，想要找她麻烦，却还没实施就被地狱犬抓到。
那时候地狱犬就用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饿狼一样盯着她。
“……”玛丽娜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把地狱犬和这只真正的狗联系在一块。
谁知道，慕眠下一句话就响起，“里奥，别什么人盯着，会弄脏嘴巴的。”
“呜。”黑色幼犬应了一声，再次把视线放回慕眠的身上。
“里奥？”吉姆忍不住看着黑色幼犬，却没像玛丽娜的脑洞那么大，“你竟然把地狱犬的名字给它了。”
慕眠没有向吉姆解释什么，反问他，“那里能弄到吃的？我饿了。”
吉姆若有所思的笑道：“不知道我是否有请你共聚晚餐的荣幸。”
慕眠摸摸里奥的头，抬起眼皮看了吉姆一眼，微笑道：“好吧，看在我真的很饿的份上，我给你这个荣幸了。”
吉姆幽默的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这边请。”
慕眠朝他走去。
这一走，慕眠就发现了，吉姆是和其他几人一起来的，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地位很不错。至少这次来的其他人，在看到吉姆邀请慕眠后，就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们。
吉姆把慕眠带去第六层的食堂，用积分换了一顿比起外面餐厅也不差多少的餐饮。
吉姆给慕眠科普道：“食堂长期有人在，不过除了正常的用餐时间，其他时候想要吃东西，就要用双倍积分来换。”
慕眠指着怀里的黑色幼犬，“给它也来一份。”
吉姆：“……”绅士笑脸都僵了，犹豫了两秒，他按照慕眠说的做了。
这群人，唯一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侧过身体，好像是不满慕眠的反应，暗中摸了摸佩戴着眼罩的眼睛。
在这眼罩后面，却是一只机械眼，记录着眼前发现的一切。
第八层的宽敞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的霍昊，脸色冷漠的看着前方液晶屏幕里，此刻穿着囚服的少女，正安静吃饭的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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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好的内心大概是奔溃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022 我投降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那张精致的脸庞，给霍昊的感觉却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熟悉的是她的眉眼她的身形她的声音，还有更多更多的熟悉，都是属于她的，独属于她的特别，连她的笑容所带起的嘴角笑纹，落入霍昊的眼里，那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可是她又那么的陌生，完全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天真无邪，只能依附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木木了。
只需要一眼，霍昊就明白了玛丽娜说的夜魔女莉莉丝是怎么回事。
那么纤细的身形，却可以轻松的把一个壮年男人踢飞，并且在众人的包围下从容淡定，谈笑风生。
这样的心性，不是他的小美人鱼，不是木木。
她是莉莉丝，也许莉莉丝也不过她一个虚假的身份，她到底是谁呢？
霍昊以为自己麻木的心脏不会再有波动，可只是看着画面里的少女，它就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还越跳越快。
有股思绪冲击着他的理智，一个叫喧着去把这个骗子抓起来，折磨她，羞辱她，蹂躏她，让她付出代价，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把一切痛苦都还给她，必须让她也尝尝自己身上经历的撕心裂肺。另一个声音又在拉扯他，告诉他要忍耐，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弄巧成拙，千万不要再为了一时冲动让自己后悔了，重要的是她活着，现在又活在了他的世界里。
“我该拿你怎么办？”霍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还是忍不住展开了指缝，从缝隙中看到画面中安静吃饭的少女。
她的眉眼里都是餍足快乐，仿佛这一顿饭就能够将她满足了。
漂亮的像一朵花，一朵不该盛开在这片黑暗世界里的夏花，灿烂又纯洁，不被任何外在的污秽污染。
这朵花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霍昊失神了一瞬，差点想不顾一切，先把这朵花摘下来，放进自己的温室里好好养护，以免被其他人发现而破坏了。
这个想法刚升起，霍昊就讽刺的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吗。夜魔女，这就是玛丽娜说的感觉。”
的确是能够勾起男人兴趣的特质。
霍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第六层的食堂里，慕眠吃完了一顿好饭，肚子并没有饱，又不客气的让吉姆花积分要了一份。
现在吉姆已经后悔了，他真的不知道莉莉丝竟然是个大胃王。可是他亲口说要请慕眠吃饭，总不能中途反悔，这样太没面子了。
吉姆欲哭无泪的花着积分，其他几人则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等慕眠吃完第二份后，一抬头看见吉姆一副紧张的样子，乐地一笑，没有再坑他，“这顿饭钱我会记得的。”
吉姆大方道：“不用客气，当然了。如果你一定要报答的话，不如告诉我你进来的详细过程，还有加入我们？”
慕眠朝他伸手，“有纸巾吗？”
吉姆还真拿出一包餐巾纸。
慕眠擦拭了嘴巴后，才说：“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杀了该隐的现场被包围了，然后就被认成该隐被抓到了这里。”
“至于加入你们。”慕眠轻笑道：“这样当然好，看样子你们在这里混得不错，我很乐意抱大腿。”
吉姆差点被她的笑容给迷花了眼，这可是莉莉丝，以前他打了主意，却不能碰，连多看几眼都不行的莉莉丝。
现在却说要抱他的大腿，要加入他们寻求庇护。这对于吉姆来说，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吉姆张嘴就要惊喜的答应时，眼罩男忽然道：“无偿加入我们的女人，必须给我们享用。”
“嘿！瞎子！”吉姆不满的朝眼罩男瞪去，虽然这是实话，不过先把莉莉丝骗过来不好吗。
趁该隐、地狱犬他们都不在，趁莉莉丝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把她骗入他们的房间里，到时候她还能跑掉吗？
吉姆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很显眼，从该隐船上底层出来的人，就算表现得再绅士友好，也不可能是个真正的好人。
慕眠看了眼玛丽娜，“例如她这样？”
玛丽娜不但不以为耻，还朝慕眠飘了个媚眼，看似友好实则讽刺道：“吉姆他们很温柔，你应该感到高兴。”
慕眠点点头。
看到她这个动作的吉姆等人都露出惊喜表情，唯独被叫做瞎子的眼罩男脸色变了变。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慕眠的话语随之响起，“那么不无偿的话，我需要做点什么？”
吉姆遗憾道：“那么你会很辛苦的，还会被更多人伤害。莉莉丝，你应该知道，在这里女人代表什么，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又代表什么。”
“来吧，我们可以保护你。”吉姆劝说道：“我们会把你保护得很好，如果你一开始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勉强你。”
真温柔啊。
吉姆就算被剃掉了头发，本身的长相也是不错的，西方人的深邃五官，温柔的表情非常诚恳。
慕眠像是被他感动了，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吉姆再接再厉道：“我们住在第七层，除了第八层的四王外，在没有其他人能威胁到你。”
“那么你们是四王里面谁的手下？”慕眠露出笑容，似乎听到这个消息，让她轻松了不少。
吉姆刚要回答，忽然想起霍昊的警告，话到嘴边就吞回去了。
虽然这些事，事后莉莉丝去打听打听还是能知道的，可她打听到的和他亲口说出来的，这两者代表的含义不一样。
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一道黑影趁着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猛地跳起来朝吉姆咬去。
“啊——”本来就在想事情吉姆根本猜到会发生这种事，幸好他旁边的人反应及时，把吉姆推了一下。
哪怕吉姆被及时推开了一些距离，脖子还是被尖锐的牙齿给划破了一道，鲜血随之洒出来。
“该死的！妈的！”吉姆痛苦的咒骂着，慌乱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他猛的砖头去看那个罪魁祸首，对上了一双冷冷盯着他的幽绿双眼，不由得打个寒战。
下一秒，吉姆就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个人，而是一条狗的时候，顿时恼羞成怒，“狗崽子！”
亏他还给它喂了一顿饭，结果还要被它反咬一口。如果不是同伴把他推开得及时，只怕现在他已经被咬断脖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吉姆对黑色幼犬的愤恨更浓，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它，同时开口就决定了它的命运，“弄死它！四肢都砍下来，再把它炖了！”
玛丽娜他们马上行动起来，一条敢伤了他们同伴的狗，当然应该杀掉。而杀掉一条狗，对于他们来说，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条明明已经受伤很重的狗，活动起来竟然不慢，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抓住。
“看你往哪里跑！”不过很快，三个人对于一条狗，还是在一定范围内，黑色幼犬并没能逃避多久。
眼看着黑色幼犬就要被抓到，一个清淡的嗓音轻轻响起，“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这个主人还在这里，你们问过我同意了吗？”
这句话响起的同时，还有吉姆痛苦的哀嚎声。
这让玛丽娜他们不得不转头去看情况，然后就看到吉姆被慕眠扣住喉咙的画面。
慕眠见他们都知趣的停下了，就看向黑色幼犬，“里奥，回来。”
黑色幼犬狂奔过来，站在慕眠的身边，那双绿眼睛看着玛丽娜他们充满了冰冷和鄙夷。
这么传神的人性化眼神，让玛丽娜他们察觉到这条狗的不同寻常，不过再不同寻常，他们也绝对不会把它想成人。
“莉莉丝，吉姆救了你，给你吃的，你却对付他。”玛丽娜讽刺道：“这就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慕眠不在乎她的挖苦，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在这里还流行人性道德吗。”
没等玛丽娜反驳，慕眠接着说：“或者说，我需要和一群罪犯讲人善美吗。”
一群人完全无力反驳，慕眠的表情就好像是无声的在说：别闹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慕眠松开了吉姆，对他笑道：“这次饶了你，算是还你饭钱了。”
吉姆的脸色很不好看，对慕眠也不再客气，“你的狗咬伤我，你再来威胁我，之后放了我，就算还我饭钱？”
“没错。”慕眠点头。
吉姆脸上的怒火已经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