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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在曹家,因着年纪相差太大,薛池只顾得上同曹七姑等人说话,并没留意过这个十一妹,此时知道她是皇后人选之一,不由留神看去。见这小姑娘目光闪闪的盯着水榭台上的歌舞,却也竭力装出稳重沉静的样子,心中不由暗道:与小皇帝倒也相配,只是表亲其实不宜婚配啊!

曹七姑道:“祖母倒并不想十一妹入宫,她说…”曹七姑迟疑了一下道:“已是烈火烹油了,倒不需再锦上添花。”

薛池正是发愁近亲婚配的事,闻言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外祖母果然是有见识之人。”

曹七姑又道:“可我母亲倒是满心满眼的盼着…不过祖母估着皇后大约要从三位辅政大臣家中挑选。”

薛池一听,大有可能,皇帝如今每日坐在龙椅上却只是听政做个摆设,太后为了拢权,与辅政大臣联姻是极有可能的事。虽不知未来皇后真实性情如何,总归不用担心近亲结婚了,当下放心了不少。

一时轮到凌云上台,曹八姑忙打断了两人说话:“快看!”

只见包括凌云在内一共八名女子,俱穿着水红色的舞衣,化着飞天妆,个个怀抱着琵琶上了台。凌云率先轻轻的拨了两声弦,珠玉一般的歌声幽幽响起,众人仿佛被牵入了一个幽渺之境,琵琶却突然一声急响,众人一个旋身,像花朵骤然盛开在水榭之上。

曹八姑道:“她们竟是边唱边弹边舞!”

一众舞女有如飞天一般在舞台上轻盈灵动跃动着,声声琵琶随着舞姿时而幽咽,时而激昂,间或有凌云曼妙的歌声响起,歌词顺应舞姿,舞姿贴合着歌词。

众人只觉耳目一新,比起唱念作打的戏曲来更悦目动听不说,亦是更能雅俗共赏。

因是薛池点了名的,太后也不吝让薛池高兴,特地唤了凌云前来赏赐了些金银布帛。

薛池暗笑,心道凌云在太后面前也是露了脸的,寻常人再想欺辱她也得掂量一二,再说她回头就教唆凌云将太后赏的布帛裁成衣裳穿上,也好借这一身狐假虎威。

一时她瞧见凌云退了下去,忙就起身找了个借口尾随而去。

一路被人看见,少不得又说笑两句,等再走去时就不见了凌云一行人人影。

薛池往前走了几步,正待放弃,便听得有人说话,似乎正夹着凌云的声音。

薛池朝一边的宫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因她已在宫中住了一段时日,是以宫人都认得她了,俱都听从。

薛池走近了去听,只听有个女声道:“…凌云妹妹,看到你今日落到如此境地,姐姐也是心疼。不如——你去求求摄政王,自荐枕席,兴许他看在昔日曾与你议亲的份上,也会开口救你…”

薛池心中一突,拨开枝叶,就见有三名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围着凌云说话。

三人俱都是衣着华贵,又想到今日到场之人,最低也是四品官员家眷。

凌云并无一丝退怯,抬眼直视着说话之人:“钱夫人慎言,我不惧污名,然污了摄政王的名声,也不是夫人担当得起的。”

钱夫人显然有丝惧怕。然而旁边一名紫衣少妇却道:“我们说的也是事实,当年妹妹风光无两,却不料时至今日就连活着也是污人名声,若是我,倒不如死了的干净,也免得害人害己。”

凌云昂起了头来,冷然道:“正听说世子爷办砸了差事,写了折子要自请死罪。不料世子夫人亦是如此刚烈之人,不如就一道赴死,万莫学我贪生怕死。”

世子夫人被她一呛,恼急的抬起手来:“你这贱婢!”

薛池喝道:“何人在此!”

几人唬了一跳,见薛池走近,认出是先前立在太后身侧的娘家侄女,忙挤出笑容道:“是融姑娘啊,我们几个正在此闲话。”

薛池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正在表演杂技,好看得紧,几位夫人快入席罢,方才依稀还见有人问起你们。”

三人闻言,那还站得住,立即去了。

凌云叹了一声:“又教你见着我这狼狈的样子。”原是三位夫人在一旁透气,正见凌云等人经过,单留了凌云说话。

薛池摆摆手:“又不是你的错,说来怪我了,不该让你入宫献舞,原以为能令你多添些脸面,水涨船高,旁人不敢随意轻贱你。”

凌云一怔,反倒是笑了:“原来是你!真心歹意我岂是分不清的,怎会怪你。”说话间见薛池隐隐间丝好奇,便摇头道:“想来你方才也听到了,时至今日,于你我也无甚好瞒的。方才这三位夫人当年与我在闺中便是相识。”

薛池拉了她一道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怎么再相逢是这副嘴脸,可是当年交恶?”

凌云道:“怎么会?彼此间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薛池眼珠一转:“难不成是因为你与摄政王议亲,她们嫉妒了?”

凌云面上露出惆怅之色,半晌叹道:“也许就是如此罢。当年…先帝本想将我许给摄政王为妃,不想被人揭露我父亲贪墨修缮河堤的银款,恰逢百年一遇的大水,冲垮河堤,至使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薛池面露震惊之色:“这,有没有可能是被冤屈啊…”

凌云苦笑一声:“融姑娘心善,将人往好处想。此事我也问过父亲…虽则不是他一人所为,他所贪墨数额也非如此之巨,但始终是做下了有负苍生之事,我们一家也是罪有应得…”

薛池想了一阵道:“你人在闺中,总是无辜的,你放心,来日我必求皇上赦免你…”

话未说完,凌云就连忙摇头:“融姑娘千万不要!你几番助我,已是沾惹麻烦,若再请圣意,世上无不透风墙,姑娘清誉有损。再说我也并非无辜。我生在凌家倚仗凌家之势,自小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一朝破家,我自也该承担凌家之祸。凡事有因才有果,就比如当日我因身为凌氏女,风光无两的成为王妃人选,便有今果,被人因妒恨追究前事。”

薛池眉头一蹙:“并非如此道理,若由得你选,我想你许是宁愿荆钗布裙的清苦日子,也不要当初贪墨得来的锦衣玉食。可惜事事由不得你,你也只是受其牵连,而并非为祸之人。当朝法理纵然要入你的罪,但从人情来说,既让我遇上,总该尽一分力替你脱罪。”

凌云一时红了眼眶,以帕掩面,声音哽咽道:“你倒像是个游侠儿,偏偏是个女儿身,又任性得很,怎么说也不听。你且听我一言,一年之内万莫提此事。”

薛池奇怪,凌云按了按眼角,强笑道:“你才刚回平城,自己还未立稳跟脚,一年后行事方才便宜,且还有些内情,我日后再同你说。”

薛池便也应下:“也好,如今皇上也还未亲政,怕也是顾及不到此处。”

凌云便舒了口气:“我先去了,你也回去,莫惹人疑。”因她从前来过宫中数回,路是惯熟的,也不用宫人带领,自去了。

薛池反倒原地坐了一阵,心中十分钦佩凌云,助她之心愈盛,一时又想起凌云与摄政王议过亲事,这摄政王竟也坐看她落到如此境地,想来也是个无情之人。

这一场花宴下来,太后拟定了三个人选,送到钦天监去合了生辰八字,最末严太尉之孙女严锦笙与皇帝八字最合被选为后,正比皇帝还年长三岁。

严太尉虽实际上未手握虎符,但却在名义上统管成国上下军事,又是三大辅政大臣之一。此皇后人选看似是由天定,实际也还是太后苦心筹谋的结果。

然而小皇帝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此时正被徒弟表姐取笑得面红耳赤:“皇上,七夕咱们出宫看小媳妇去~”打趣小学生什么的,真的有点罪恶感哦~

皇帝咳了两声,努力要做出稳重的样子来,但总有些坐立不安的想着:那一日人太多,竟想不起来这严锦笙生得什么模样。

薛池取笑了他一阵,知道皇帝轻易出不得宫,也就罢了,自去向太后请旨出了宫去。

轿子才一入融府大门,仆妇们都簇拥上来:“大姑娘回来了!”

因太后令人给薛池备下不少赏人的金瓜子,薛池便说了一声:“赏!”

信娘便拿了个荷包来塞给一个婆子:“好了,你们拿去分了,莫拦着跟,姑娘还急着要去和莲夫人说话呢。”

众人连忙应是,让开了路来。

薛池略一思忖,还是先依礼数去看过太夫人。

太夫人一见薛池到来,估摸着她回来的时候,便猜到她是先到自己这儿,不由得满面笑意,赶紧拉了薛池的手上下看看:“怎的在宫中这半月多,反倒黑了少许?”

薛池笑道:“孙女儿学了骑马,晒了些日头。”

太夫人忙令翡翠拿了盒霜花膏来:“这还是你父亲收来的稀罕物,说是养颜护肤佳品,祖母都是半条腿踏进坟里的人了,哪用得上这个,一直留着竟是给你留的,你正是爱俏的时候,且拿去。”

薛池笑道:“祖母还年轻着呢!非但不能要祖母的,我这还有些太后赏赐的贡物,也要给祖母使用,让祖母再美十年不止。”

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该打!那岂不成了个老妖怪了!”

薛池逗得太夫人一阵开怀,这才回了莲华小筑。

待薛池走了,她打量薛池留下的一堆物件,俱都还糊着黄封条儿,看薛池手面如此之大,显见得颇得太后宠爱,厚赏不少。

太夫人心中一叹,低声道:“还好我融家留了这滴血脉…。”

小曹氏见薛池回来,也是流露出了几分激动之色,又关心的问道:“在宫中可没什么为难之事罢?”

薛池道:“如今在宫中,我可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有什么为难事?”

小曹氏见她一副惫懒的样子,先是瞪了她一眼道:“越发没个规矩,狂妄无礼了。”又忍不住笑道:“你这皮猴,是为着今日的七夕之夜回来的罢?”

薛池点头:“我听曹家妹妹说得有趣,必要去看一看的,您可别拦着。”

小曹氏道:“我拦也拦不住,你是翻窗也要去的。”

薛池哈哈大笑,一时想起初到此间之时被小曹氏关着,夜里翻窗的事来。

两人坐着说了一阵话,薛池将宫中之事同小曹氏细说了一遍。

小曹氏不由黯然:“没想到太后娘娘竟将皇上教成了个纯善的孩子,他如今境况也是艰难。”

薛池哼了一声:“有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皇上来日要亲政,想必不易。”

小曹氏心中不免复杂:虽她也感念小皇帝的不易,但让她将昔日之事一场锦被遮盖她却不愿。

薛池只道:“是非曲直总要清算,何必深埋着让它腐烂,面儿上平静未必不是更大的凶险。”

小曹氏将心思略为舒解:“你倒是道理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欢欢喜喜的地雷~

一下写到我要晕,没法再看第二眼了,回头再来修改~

灯市

七夕和元宵在未婚男女心中是大日子,要紧程度恐怕比除夕更甚。

薛池又到了年纪,若她不愿意去七夕灯会,太夫人和老夫人只有心焦的,全没有阻拦之理。

小曹氏早就让人备好了服饰,既要让薛池打扮得出色,却又不能太过贵重招了人的眼。不但耳提面命,令几个婢女紧紧跟着,也遣了两个男仆落后几步不远不近的缀着以随时听命。

每年灯会上都有小童走失,又多有人财物被偷盗,还有被拉到暗巷打劫的。虽然平兆尹派出金执吾在满城巡视,但人多声杂,种种事端仍是时有发生,屡禁不绝,最要紧是自家预先防备。

融家一群姑娘、公子俱出了大门,薛池看融妙一行人一眼,并不耐烦与她们同行,径自转身走了。

融妙咬着唇,见薛池发边插了一只银钗,正中一颗龙眼大的银缕花球竟在夜色中莹莹发光,一时不由看得愣了。

三姑娘融妍轻声道:“听莲华小筑的下人说,这是西边新掘出了一种莹光矿来,莲夫人令人将之研成了粉,融了银子后撒上这莹光粉,做出来便是这样。”

融妙哼了一声,转身朝与薛池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时融伯府门前人群散开,有约了友人的,也有姐妹结伴的,俱都往灯市去了。

薛池还是第一回自在的走在平城街头,一时新鲜不已。

重紫上前两步道:“姑娘,您和曹家姑娘约了在朱雀街寄仙楼下会面,要往这边走才是。”

薛池哦了一声,先前为了在融妙等人面前耍高冷,不择方向就走了,竟是走错了。一时哈哈一笑,折转回去。

待走出了勋贵世家群居的城南,便见一边的树上已是挂上了花灯,路上行人渐渐的绸密起来。

薛池迫不及的跑到树下看起了花灯,这盏正是盏四方宫灯,四面用绢蒙着,每一面的绢布上都绘制了图案,写了一句诗,合起来便是一首四言诗。灯笼下面吊了块小竹牌,一面刻着灯笼的编号,一面刻着商户的名号。

薛池心道这还真是个打广告的好办法!

重紫走到灯笼下道:“姑娘能猜出来么?能猜出我们便可摘了这竹牌去到这家商户领赏,灯会结束后商家还会将猜中的灯笼送到府上去呢。只是…若猜错了倒要罚十个大钱。”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这灯笼,对商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各商家都是专请了文人挖空心思往难了制灯迷。

薛池转着灯笼将这首诗又看了一遍,顿时感觉自己智商刷刷受到了两百点伤害,皱着眉道:“我猜迷可不在行,别指望我啦,你们都来试试。”

几名婢女面面相觑道:“姑娘…我们字也认不全呢。”

薛池啊了一声:“我念给你们听‘陌上春来花似锦 ,庭前鹊闹客如云 ,桃腮柳眼春含笑 ,水色山光韵带香’,打一动物。”

诗念完后,一时场中寂静无声,薛池咳了一声:“遇到的第一首就这般难,真教人没了兴致…好了,今夜猜灯谜就算了,咱们就专心赏灯啊。”

众人都连连点头,特别真诚的道:“好好,姑娘说的是。”

几人逐渐融入了人群,一路看去,薛池真是开了眼界,古代的花灯做得花样百出、巧夺天工。光造型就有有四方、六方、八角、圆珠、花篮、方胜、双鱼、葫芦、盘长、套环等多种,再配以不同的材质、颜色、花纹、图案,真是一灯还比一灯强,让人目不瑕接。

由于行人过多,几人一路行来便只能轻挪慢蹭,随着人流朝约好的寄仙楼下去。

倾月坊的几个歌舞伎也都央了潘娘子放她们出来逛灯市。

只是这歌舞坊中平日竞争激烈,每月都有竞舞排名,据排名不同,能出场表演的机会也不同,自然最后到手的银钱也不同。虽然因此激励众人精益求精,但也让人人都成了斗鸡,彼此间没个平和的时候。

此时众人都逐一散开各自行动。

凌云身边便只跟随了那名叫小晋的少年,他正指着个灯笼道:“凌云姑娘,您看这个!这是肴然斋的灯笼,它家的奖励定然是八色点心,平日排队也买不着的,您快来猜。”

小晋用手拨转了灯笼,凌云上前去仰首观看,见上面一首道:“‘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照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猜一字。”

她沉思片刻,已是得了,笑着道:“摘了这牌子罢。”

小晋大喜,正要抬手去解木牌,便听一女子大声道:“住手!”

两人讶异的回头去看,便见一十六、七岁上下的明艳少女被人簇拥着正朝这边走来,说话的倒是她前头的一名粉衣婢女:“这盏鲤鱼灯是我家姑娘先瞧中的。”原来这盏灯正是个莲上鲤鱼的造型,鲤钱做得肥肥胖胖憨态可掬,十分精致可爱。

小晋不服道:“这盏灯先前看过的人不知多少,怕不是以先看中为准,要以先猜中谜底为准才是,我家姑娘方才猜出了,自然是归我们得了。”

这婢女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家姑娘方才一眼看中这灯笼就十分喜欢,苦于猜不出灯谜,便立即先去找了自家嫂子回来相助,好容易才软磨硬泡说动了嫂嫂前来,那曾想刚来就见有人要摘竹牌了。她做为丫鬟,自然要替主子抱不平,顿时怒道:“也不知猜不猜得中,就敢乱摘竹牌,你们罚十个大钱事小,倒耽误了我家猜谜!”

小晋对凌云有种盲目崇拜:“我家姑娘定然猜得中,就不消你费心了!”

这婢女还待要闹,那少女便道:“荷香。”婢女闻言,忙凑过去听少女所示,不一会儿便回来道:“便宜你们了!我家姑娘说让给你们二两银子,横竖猜不中,得了便宜快些走罢!”

要说凌云平日并不缺金银,身边统共两个服侍的人,一个毛丫头服侍贴身之事,另一个就是小晋,帮着她在外跑腿。她对这二人都十分大方,二两银子虽然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笔大数目,但小晋也不是没见过银钱的人,又听那婢女言语难听,一时更为气愤,脱口道:“谁稀罕?!你狗眼看人低!我家姑娘猜不中还有谁猜得中?”

方竹君与几位手帕交缓缓而至,只听得前头一阵吵闹,被人群围着看不大清,侧耳一听,其中一道尖锐的女声却似自家刁蛮小姑子身边的婢女,一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七夕虽多是未婚男女的盛事,但像她们这样的年轻媳妇平日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到这日也能出来松泛松泛,最好与夫君来不个期而遇。

而今日她更是领了差事,负责看着几位未出阁的小姑子,遇事也能拿个主意。

昔日数位闺中手帕交都是如此,几人便都坐在茶楼中说话,让人有了事便到此处来寻就是。

谁知方竹君这位小姑林六姑娘自己猜不出谜,却非回来拉扯她去。几位手帕交皆说她当年便有才女之称,今番待要看看才气还在否,推距不得。几人说说笑笑间便尾随林六姑娘而来,不期正遇上这一场争执。

林府的下人拨开人群让几位少夫人进去。方竹君就看见林六姑娘身边两名婢女正不停的撕打一名小厮,偏这小厮也倔强,虽不还手,但却始终拦着不让两人去解灯笼下的竹牌。

方竹君唬了一跳:这成什么样子!她连忙道:“快住手!”

林六姑娘过来挽住她的手,恨声道:“三嫂!这小子竟敢骂我们是狗!”

方竹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的婢女也是你的脸面,你让她们在闹市上与个小厮纠缠不休,今日平城中人不分贵贱都往此处来,你但凡被一两人认了出来,往后你还要不要做人?”

凌云早出了数声,让小晋算了,奈何小晋只觉来人不讲道理,咽不下这口气。此时突然见对方又有人来,凌云不免仔细去看,一时间吃了一惊,原来都是旧日识得之人,其中两位还是当日在宫中有过争执之人。

方竹君还在附耳劝小姑:“你与这些人相争做甚,喜欢这花灯改日叫你三哥使人做一百盏尽给你玩儿,快走了罢。”

谁知与方竹君同来的几位少夫人也认出了凌云,顿时有人冷笑一声:“竹君,你就是好性子,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让什么让,改日让人说你平城才女猜灯谜敌不过一介歌舞伎!”

林六姑娘眼前一亮,唯恐天下不乱的道:“正是!”

方竹君侧头一看,与凌云对上了视线。

凌云目光一动,落在了方竹君头上。方竹君顿时只觉额角一片焦灼之感。

她额侧插了支玉芙蓉发钗。这玉芙蓉不似一般玉质花朵般全为纯色,而是每一片白色的玉质花瓣边缘都泛着红色,浑似一朵天然白底红边的花儿,粗粗一看分不出真伪,难得就难得在每一片花瓣都如此一致。

这支发钗是凌父送给凌云十七岁的生辰礼物。当年抄家之时,方竹君正在凌府做客,凌云听到前院喧嚣顿起,虽不明原因,却心知必有大祸。方竹君当时只说自己并非凌家人,必然无恙,日后定替她打探消息,疏通一二。

凌云闻言便将自己妆匣中的珠宝头面交予方竹君,让她可典当这些珠宝头面,以作疏通之资。

这其中就有这一支玉芙蓉,明晃晃的插在方竹君发间带出凌府。

而凌家满门覆灭,仅有几房远亲和三两奴仆逃脱。凌云被官家贬入乐藉,作价卖入倾月坊,初初之时因不服管教饱受折磨,她曾多少次希望有人能给潘娘子塞笔银钱,教她不要逼迫,却只是一场空想罢了。

今日再见这玉芙蓉,凌云也不由多看了一眼,随即就别开了视线。

这一眼却已然刺得方竹君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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