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了颜色,她打车回了似锦园,车刚在门口停下,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的车道上,转角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在华灯初上的别墅群,显得有些碍眼。

这车,最近几天,她觉得好像常常见到,总停在不远处。

黑夜的阴影笼罩,白色的车辆,多诡异啊!

摇了摇头,管人家的。

……

一进门,似锦园灯火通明,男人还在灯下看文件,专注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的痞气,不怒不吼,显得既成熟又稳重。

她不免有些困惑,为什么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气质,会奇异的出现在同一个男人身上?

“回来了?”钱傲抬起头望她,嘴角噙着笑。

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元素就想到今天的不愉快,被他捏过的胳膊似乎都隐隐有些疼痛,本不想理他,可他毕竟受了伤,。

思忖着,最后,她还是斗不过自己泛滥的善心。

“你,吃饭了没?”

“没有,等你给我做。”

看着她进屋,换鞋,放包,一系列动作,说不出的居家风情,再一听到她软糯的声音,通体舒畅,钱老二就痴了。

见他怪戳戳的盯着自己瞅,元素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进了厨房,继续她的丫头命。她和颜色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是很简单的给他做了一碗番茄煎蛋面凑合。

煮好面,给他端面前,这钱老二就双眼发光……

不就一碗面么,看这男人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像一个集团老大,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

元素心里的火气又小了不少,这头野兽不会是中午都没吃饭吧?

“中午吃的啥?”

“没吃,你不在没人管我。”

委屈地眨巴眨巴眼,钱老二这会又改了一副样子,和刚才办公时那样儿完全不搭边,整一个无赖。

元素无语,静默。

这天晚上,可能是余怒而消,不管钱老二怎么讨好卖乖,元素始终不爱搭理他,当然,这样的心情,啥事儿也干不成。

不过,钱老二挺憋屈的。

看到冷冰冰的女人,他对徐疯子真是满肚子怒怼,哪里不好办事,跑老子家里来搞,谁不好搞,搞老子女人的朋友,最后,他多冤啦,平白克故的替那家伙受这份屈。

脸上陪着笑脸,床上更是各种安慰,可人家就是不领你的情,摆明了就拿你当禽兽看,一脸的嫌恶。

无论好歹,最终女人还是睡在了他的怀里,搂着腰,放自个胸前,也就不想折腾了,就这样吧,只要抱着她,他觉得就挺满足的。

可靠在他的胸前的元素,却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想着那些糟烂事儿,而颜色的事,更让她彻底清醒,犹如醍醐灌顶。

不管这男人表面上看有多舍不得自己,多稀罕自己,那都是缘于下半身的思考。

而这些,都不是她要的生活。说白了,她的人生理想其实挺简单的。

简单到可以用俗气来形容,俗气到就希望能平静的生活,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呵护她,关心她,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那种小日子该多滋润。

这多简单啦。

可要实现,咋就这么难呢?

夜,静谧。

半梦半醒之间的朦胧里,两人还是习惯性的紧拥在一起,难舍难分。

……

一大早,就被急促的电话铃点吵醒,迷迷蒙蒙接过,就是一阵阵呜咽,接着传来妹妹元灵的声音,心里一骇,瞌睡一下就醒透了。

“姐,救我!”

电话那边儿,灵儿哭个没完没了,问她啥事,半天不吱声儿,好一阵儿才忸忸怩怩地开口。

“姐,我怀孕了。”

心里一紧,她是又心疼又生气又心急。

元素这个妹妹,才读大一,小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整天不着调,元素还得替她瞒着她妈,要不然,以她妈的脾气,非得打死这丫头不可。

“灵儿,你别哭!告诉姐姐你在哪?”

“我一个人在妇幼院,我不想活了,我……”电话那头,元灵突然放声大哭。

“等我,姐姐马上就来。”

挂掉电话,元素急匆匆的换了衣服,和钱傲说了一声开门就走,钱傲最受不了她那冲动的幼稚劲儿,可还没来得及训斥,人就风一般就没了。

“傻逼娘们儿!”

心急火撩的赶到妇幼院,见到元灵好端端地坐在妇检室的门口,元素才略略放了些心。

虽说是一个妈生的,可元灵长得和元素一点儿也不像,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摆出的是满不在乎,元素拧紧了眉头,她拿这个妹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见元素过来,元灵咧嘴一笑,完全不像刚才电话里那种哭天抹泪的举动,元素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才愣愣开口。

“灵儿?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这不做手术没有钱么?要不然,叫你来干嘛?”元灵撇了撇嘴,对元素的质问不以为然。

“那个男人呢?是谁,姐姐找他去。”

“姐,你傻了吧?都什么社会了?看对了眼滚上床,我哪知道他是谁?”元灵毫不在意的开口。

“你……”元素气结,只觉得天旋地转,灵儿才19岁啊,手紧紧拽住包包带子,她气得恨不得打醒她:“你怎么这么不知爱惜自己?”

元灵鄙夷地瞥了元素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般,指责着她的大惊小怪,语气轻松得不行,仿佛怀孕堕胎和吃饭喝水一般正常。

“死脑筋!我就不信,你还是个处?姐,难道你不喜欢和男人ML那滋味?骗小孩子吧?”

天!

来个雷劈死她得了,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一脸春色的妹妹,眉头皱着生痛,难道真的是自己OUT了?这社会真该是这样的么?

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高兴了就上床,下了床,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走过去揽住了元灵的肩膀,她心里被情绪塞得满满的。

都怪自己最近被姓钱的闹得,完全没有去照顾这个妹妹。爸爸死得早,小时候妈妈总是酗酒打人,她为了护住妹妹,被妈妈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妹妹总是在她的痛处‘呼呼’,哭嚷着叫‘姐姐,不要哭’。

可现在……

都怪自己不好!她再次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遍,对元灵再也怒不起来,只是心里痛楚得不行。

“走,姐带你瞧医生去。”

看了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因为元灵年龄太小,又是第一次怀孕,医生建议用药物流产,这样对子宫伤害较小,不会影响再次怀孕,在女医生不太友善的目光中,元素将药塞到包里,仔仔细细记下了服药的时间和药流后的注意的事项。

一出医院,她就发懵了,灵儿堕胎需要人照顾,又不能送她回家,被妈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

思忖了半晌,还是拿起了手机拨了钱傲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了起来,元素试探着问他:“和你说个事……”

“你稍等!”

她话还没有说话,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很忙,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不对啊,他受了伤,不是应该在家里休息的吗?难不成这家伙去了公司?还真像他自己说的,不出三天,就生龙活虎,吃啥玩意儿长大的?

过了好一会,那头才‘喂’了一声,把时间给了她,元素犹豫着怎么解释,这种家丑又不能据实相告,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我妹妹在你那儿借住两天,行么?”

“你自己做主就行。”

元素的谢谢还没出口,那边就挂了电话,暗叹了一声,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昨晚在床上百般温存,宝贝长宝贝短的也不嫌腻乎,不过几个小时就变了脸。

啥时候这男人的两种性格能完整统一,海峡两岸都得统一。

……

见到这大得令人咋舌的似锦园,元灵整个人就呆住了,她完全无法想象,姐姐居然住在这么大这么华丽的大别墅。

进了院门,大象立刻欢天喜地、活蹦乱跳地扑向元素。

虽然它的主人挺招人恨的,可是元素却非常喜欢这头漂亮的小狐狸犬,大象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般可爱得不行。

“大象!”元素捋了捋她纯白滑腻的皮毛,喃喃道:“饿了没有?”

大象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它确实饿了。

“真乖,走,吃饭喽。”

元素进了厨房给大象准备吃食,这两天她没啥心情,大多数时候就给它吃狗粮,这会一看大象圆滚滚讨好的小脑袋,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将猪肝煮熟,切碎,拌在米饭里,再弄点酱油,一碗香喷喷的猪肝拌饭就做好了。将食物放到院子里,把大象乐得摇着尾巴讨好着,一副乞求爱怜的小模样,

元灵在一旁看到大象的可爱劲儿,忍不住就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可刚才还乖顺的小可爱突然呲牙裂嘴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扑过去咬住她的裤管就不放。

“啊!”

一声尖叫,元灵吓得一脚踢开了它,赶紧躲到元素的背后去,大象的小身子滚了一圈,爬起来摇了摇脑袋,继续狂吠不止:

“汪汪……汪汪……”

“别踢它,它刚做过手术。狗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去摸它,它很容易生气的。”元素心疼的将大象抱起来,顺着手从头到背的安抚着。

它这才歇了火,哼哼唧唧的算是完了事,放了下去,就乖乖去吃食了。

摇了摇头,这小东西脾气还挺大,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脸上这才恢复了血色,元灵站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瞅瞅,别墅的外观一溜烟全入了眼,古典唯美的的装潢建筑,中西合壁的装修,华贵,气派,想起室内那些家俱字画,高档电器……

可像这样的有钱人,哪一个不是肥头大耳,禿顶凸腹的中年猥琐男,想到这儿,她又撇了撇嘴:

“姐,你傍上这男人可真有钱,多大岁数了?”

没料到灵儿会突然这么问,元素有点别扭,脸色露出古怪的不自然来,顿了顿,才含含糊糊地回答:

“别胡说,他是我……老板。”

说完,灰溜溜地转身进屋,元灵在背后嗤之以鼻,老板,骗谁呢?

感觉到灵儿疑惑的目光,元素脊背凉涔涔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教训妹妹呢?

将刚买回来的食材一一码好,乌鸡洗净放在沙罐里熨着才出了厨房,从包里拿着医嘱看了又看,米非司酮片要连服三天,三天后还得去医院加服前列腺素,然后胚胎才会从体内剥落。

女人遭这罪,真是太碜人了。

要是流产不完全,还得清宫,这简直太可怕了!一想起来,心里就发毛,灵儿那么小怎么受得了啊。

简单弄了点午饭,嘱咐灵儿只吃了少许,空腹了一个下午,到傍晚的时候,才倒了杯温水,将一粒米非司酮给她服下,这药服用的第一天没有啥反应,叮嘱她坐沙发上休息,自己就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

钱傲一踏进门,看到的就是跷着腿坐在红木制真皮沙发上的元灵,一只脚搭在茶几上,嘴里啃着苹果,对着电视捧腹大笑,他拧了拧眉,费解了半天才想起元素打电话说的事儿来。

查觉到有人进来,元灵一转头,呆了,捏着的苹果就放在嘴边,嘴不知道动弹了。

打她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种只有言情小说中才可能出现的男人,高傲,冷漠,帅气,阴鸷,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映出的全是钱傲丰神俊朗的五官来。

“你,你是,我姐的老板?”

老板?那小娘们儿是这么说的?钱傲的脑袋至少空白了三秒,莫名的怒意涌了上头,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小姑娘那眼里掩饰不住的爱慕,自顾自换鞋上楼。

“哇,真酷!”

元灵小心肝儿扑腾扑腾跳着,对于男人的倨傲,她丝毫不觉得没面子,目光随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转移,嘴角掀开的笑容再也合不拢。

知道钱傲回来了,元素忐忑了好久,做好饭才敢上楼去叫他,一进书房,就迎上男人冰冷的目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疾步过来的他反手拧住了手臂,身后的门砰的关上。

钱老二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回到椅子上坐好,再将她圈在腿上,一双狼眼阴恻恻地瞪她。

“钱傲……”

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明明上午和他讲好的,这会又摆什么臭脸,心里这么想,语气却软腻得不行,毕竟是有求于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果真是个理儿。

“我妹妹生病了,暂时借住几天,还有,能不能帮我隐瞒一下我们的……关系。”

“咱俩啥关系?老板?本老板可没这义务。”

“……那你说,啥关系?二叔?”

这女人说话呛人,贼招人恨!对着她上下其手,东摸摸西捏捏了半晌,钱老二才满意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来。

“我是你男人,不是老板,更不是二叔,来,照样子说一个。”

元素被他那毛手闹得,全身软乎乎的,也不真和他计较这些字眼儿,这钱某人一向霸道惯了,可他说,他是自己的男人?

男人……

闷闷地想了想,此男人非彼男人吧,上过床,天天睡一个床,确实是男人!

“是,你是我男人,行了吧?”

“行了,乖,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事实上,他非常讨厌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趁此机会不敲诈敲诈这女人属实对不起自己。

“给你做好吃的。”

“不行,哪那么容易?”钱傲直接拒绝,一看她皱眉,又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说道:“饭有什么好吃的?如果是吃你,可以考虑。”

元素咬着下唇,犹豫了半晌,转身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相望着,脸倏地就红了,下一秒,她眼睛一闭捧起男人的脸,红唇就盖在了他的薄唇上,若有若无的轻吻着。

没料到这女人会主动吻他,钱老二心跳得飞快,激动啊!她睫毛抖动着的样子又乖巧又妩媚,闹得他气息有些不稳,差点忍不住就这样上了她。

“算你过关。”一边说着,一边忖度着,真是没出息,就这么蜻蜓点水的亲吻就把自己弄得声音都有些发哑。

心里松了一口气,元素叹了一声:“谢谢,钱先生,下楼去吃饭吧。”

饭桌上。

钱傲那眉头差点就拧成了‘川’字,冷着一张脸,大热天的空气都发冷,骇得元素大气不敢出,就怕这爷会当着灵儿的面发脾气。而元灵初生牛犊不怕虎,开心得什么似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姐,这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一定很麻烦吧?”那语气里说不出来的羡慕,能陪在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就算是做保姆,也甘之如饴啊。

“啊?哦,还好。”元素明显走神,半晌才回话。

像走入神话世界的小女孩,元灵忍不住一次一次赞叹,这种生活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一张脸拉得老长,钱傲不悦地瞥了一眼不住给妹妹夹菜的女人,怎么这女人对所有人都是温柔贤惠得像秦香莲,偏偏对自己就张牙舞爪得像孙二娘?

装,忒会装。

念头转到这,不由得心烦意乱,筷子指向对面那盘黄焖栗子鸡,他挑了挑眉头:“这个。”

“是,钱先生。”元素赶紧低眉顺眼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他面前的菜碟里。

闷闷地哼了一声,这陌生又生疏的称谓在他听来,并不比姓钱的,王八蛋和混蛋更亲切。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女人的妹妹来了,就忙着和自己划清界限,那她指定是不准备和自己睡一个屋了吧?

越想心里越窝火,又颐指气使地支配起元素来,一会夹菜,一会盛汤的,享受着女人少见的温柔服务,心里这才平衡了不少。

一边的元灵嘟了嘟小嘴,也夹了一筷子栗子鸡放到钱傲的菜碟里,娇滴滴的说:“钱哥,我来帮你夹,嘻嘻。”

这话听着忒色情!

阴寒着脸,钱傲一把推开面前的菜碟,冷哼一声,冲着元素恶心恶气地嚷嚷。

“重新换一个。”

狠狠地颤了一下,元素知道这男人有洁癖,怎么可能吃灵儿筷子夹的菜,可……貌似自己刚才也就那么夹给他的,他不是吃得也挺欢?

不过一想,这男人动不动就嘴对嘴的亲来亲去,连口水都吃过了,确实应该不会介意了。

算了,在男人没有炸毛之前,她赶紧地重新取来一个菜碟放上。

元灵撇了撇嘴,也不气恼,端起饭碗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直勾勾的眼神仍是不受控制地瞟向对面的男人,真让人着迷!真酷!真有型!学校里神马校草到了他面前都是浮云,一根指头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