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激烈的拥吻,暧昧地调情,眼睁睁看着二哥眼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她真的无法释然了,她能抓住的,只有那个订婚礼了。

订婚?

呵,是呀,订了婚就好了,二哥,始终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元素,就凭你,能吗?

……

走进病房,元素身上就像长了刺儿一般难受,一则因为和白慕雅不太愉快的见面,二则因为陶子君带着审视的目光,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放在她身上。

元素笑着做了个鬼脸,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妈,怎么不休息,瞪着眼睛,不嫌累啊?”

瞅了她半晌,陶子君喟然一叹,这个女儿原本是最听话的,打小就不想人操心,又乖巧又懂事,要说让她不能放心的是什么,那就是长得太好看了。

漂亮的女人,总是招男人的眼,可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守得住真心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外面的蝴蝶儿太多了,她真不愿意这女儿步自己的后尘,上了男人的当,毁了一生。

想到前尘旧事,她平静的心脏猛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禁不住沙哑,话里话外透出的全是对她的担心。

“素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打小妈就教你,有钱的男人招惹不得,你这到好,一招就是俩,还轮翻的来。”

元素笑容敛起,有些不安的将眼神儿望向别处,心里比谁都别扭。

“妈,我会处理好的。”

陶子君没有回话,只是伤心的闭上眼,伤心这大女儿一再地挑战自己定的规矩,伤心那个更不着调的小女儿不听话。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地步。

不怕打,不怕骂,元素就怕她妈伤心的时候不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了分寸,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这一场车祸,把她妈的脾气也磨掉了不少了,换作以前,不大吼一顿,大骂一通,是不带完事儿的。

但如今这沉默,似乎更加可怕。

为了打破僵局,元素走上前去,亲昵的搂住陶子君的胳膊,蹭了蹭,像只小羊羔似的乖巧,以往每每这种时候,她都这么做。

“妈,别生我气了,我保证,乖乖的,不添乱。”

目前的困顿,她真没法儿解决。但是,等妈妈病好了,过了这一段,真得好好梳理梳理自己这感情的纠结了。

陶子君继续沉默,不转头,不应答,整个身子僵硬着不理她。

元素想了想,神秘秘的笑了笑,再次想要转移她妈的注意力:

“妈,讲讲你和我爸的爱情故事呗?”

陶子君身体瞬间僵滞,目光黯了黯,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嗔怪道。

“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

“不就想听个故事么,还是老爸好,小时候还给我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撇了撇嘴,元素歪着头继续在她胳膊上轻轻蹭,和妈妈这么亲昵的动作,似乎从她念初中开始,就越来越少了。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突然觉得自己,不贴心不说,还常常嫌妈妈唠叨,想到这儿,鼻子有点发酸,最近她家,可算是触上衰神了。

就一个字:霉!

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样儿,陶子君动容了,脸上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她的鼻尖,慈爱的笑骂:

“小丫头,就知道插科打浑,扯东说西的,自个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要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不自觉地舒口气,妈妈终于缓过这劲儿了,元素拼命的点头,忙不迭谄媚的讨好,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一定一定。”

“素啊,我闺女长得漂亮,打主意的男人肯定多,但是妈的心愿,是希望你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守着男人孩子,柴米油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元素直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话刚说到这,在元素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陶子君顿了一顿后,突然又说了一句和刚才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钱仲尧那个小子就别让他来回折腾了,腿伤成那样也不容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心思啊我都明白,可是,他家的高枝儿,咱们实在攀不上。”

陶子君没有提钱傲,只提了钱仲尧,看来在她的心里,两个人之间已经分出了高下来。

想到钱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元素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看来这仲尧陪着妈天天说这会话,还真没白费,连她妈这样憎恨权贵的人,也能对他生出好感来。

果真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唉,钱傲那厮,还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真傻!

尽管不甘心承认,但元素还不得不承认,对此,她非常郁闷,勉强的牵着嘴角一笑。

“妈,想那么多干嘛?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就守着您……你别不是嫌我吧”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听她这话,陶子君急得一阵轻咳。

吐了吐舌头,元素赶紧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定了定自个的心神儿。

“好啦,不说不说。”

事实上,这事儿不仅是陶子君担心,元素自己也挺闹心。

每天仲尧来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的避开,脑子都快炸掉了,不知道究竟如何跟他相处。

前男友?朋友?

总这样下去,事情只怕更糟糕,误了他的感情不说,还弄得这中间的关系越加的复杂,问题是他来根本就不是找她,而是找她妈妈的,让她该怎么办?

撵人?不现实。

而钱傲,她就更加阻止不了他的行为了,他不想来,你请不来,他自己要想来,你怎么也拦不住,这是钱二爷一惯的思想作风。

最后,只剩无奈,继续装鸵鸟。

……

这天,吃过早饭,元素就开始收拾屋子。

这VIP病房,空间挺大,各间屋子都宽阔明亮,除了一些必备的医疗器械外,摆满了许多的日常生活用品,不像普通病房那种纯白的装修,乍一看,就是居家的生活,布置得很是温馨,有家的味道。

刚刚收拾妥当,钱仲尧一如往常准点儿进了病房报道,养病期间的他,没再穿过军装,一身银丝斜纹的短袖衬衫,宽松的棉质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

不过,瞧着那气色似乎不大好,不像往常那么阳光和煦。

元素本想问问,闷头想了想,压下了这念头,既然给不了人家承诺,就不要再腻歪了,乱给人希望,是最不负责的抚慰,徒添伤感。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陶子君倒是立即坐起身来,今儿似乎心情特别好,冲他乐呵地一笑。

“来了。”

“陶姨,今天好些了没?”

勤务兵被钱仲尧留在了病房外,他自己推着轮椅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置物柜上。

“小子,什么东西?”陶子君疑惑地问。

钱仲尧笑了笑,“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简易腿部复健机,操作起来简单轻便,我试过挺管用的,于是,就托人再带回来一台,给您备着。”

腿伤的人,没有人不盼望着能快点下地,能跑能跳,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陶子君自然也不例外,但这玩意指定花不少钱,她不是个贪便宜的人,心里有点不安。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咋能要啊?”

似乎是知道他担心什么,钱仲尧笑呵呵地指着自己的腿比划:“不值什么钱,陶姨,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呀,都能下地走几步了,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样吧,我跟您示范示范?”

瞅着他似乎要撑着轮椅下地,陶子君赶紧阻止他的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别,别,小子,腿刚有好转,不能使大劲儿,哎!”

一个复健机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钱仲尧是懂得如何讨好老人的,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好得不行,其乐融融。

而元素那心里,却无比压抑,满脸的不自在。

钱仲尧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钱仲尧为陶子君示范复健机,指导复健动作的过程中渡过,总之,他似乎特别有办法逗老太太高兴,乐呵着嘴就笑了个不停。

在隔壁屋子整理东西的元素,听着外间的笑声,隐隐不安。

其实她就是无事瞎忙,打发这一段时间,最后,能做的事都被她做了个遍,实在没事可做了,就拉把椅子坐在里屋的窗边儿发愣。

透过这扇窗户往下一看,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街道,街道对面是一间鲜花店,门口停着好几辆正在装点鲜花的结婚喜车。

摆成一个大大的漂亮心形图案,从上往下望去,尤为显眼。

“真幸福,是吧?”

钱仲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元素一愣转眸,别扭的牵了牵嘴角,顿了一顿,回答。

“是的。”

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钱仲尧眼底全是难以诉说的情愫,温柔地笑了笑,从随身的衣兜里掏着一个丝绒的红色小盒来,递给她。

元素没接,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对于她的谨慎,钱仲尧只是笑,并不介意,收回手慢慢地打开了小盒,再递到她眼前。

正是那两只当初他求婚时的对戒,迎着光线泛着亮眼的光晕。

脸有些发烫,元素慌不迭地侧开了身,不知道说什么好。

钱仲尧收起了戒指,轻声笑道:“如果当初你收下它,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么幸福。”

元素眸光微闪,那话就卡在喉咙里,无法回应,有些别扭地将椅子放回原处,缄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对不起。”

世事真是很奇妙,兜兜转转了好大一转,从开始到现在,她能对仲尧说的话,似乎仍旧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

她说得次数太多,而钱仲尧也听得太多,偏偏它们却是最不管用的字,即不能抹掉过去,更不能改变将来。

放回戒指,钱仲尧淡定地拂了拂衬衫的下摆,突然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的问:

“你手机换了?”

“你怎么知道?”元素一怔。

“看你拿着把玩,不是以前那个。”

有吗?元素捋了捋头发,没再吱气。

说实话,她不记得了,心神不宁的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提起手机,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无常岁月,如今只剩斑驳。

手机,手机……

心里猛地一跳,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啊,怎么他们都那么关注她的手机?

认真地看了看钱仲尧的眼睛,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她没有去问他,时间的推移,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还改变了他们彼此的信任。

将手放到他轮椅推手上,手下一用力:

“走吧,出去。”

“嗯。”

钱仲尧抿着唇,从喉间溢出一声回应。

——

每天下午,忙完工作,从公司出来就直接驱车去市医院,这几乎成了钱老二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

要是钱司令员同志和沈佩思女士知道他儿子对别人的妈这么上心,估计得活活气死,这儿子胳膊肘儿往外弯,白养了。

市医院的停车场。

刚停下车,一抬眼儿,透过挡风玻璃就看到白慕雅站在车前,他微微愣了一下,这丫头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神出鬼没,吓了他一跳。

从美国回来这一段时间,他好像还真是没怎么和她见过面儿,可她这会跑到医院来堵住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

先是惊了一下,转头一想又释然了,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早晚也得知道,这事儿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还没等他下车,白慕雅就直接绕了过来,打开副驾的车门儿,就径直坐了进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声音有点酸楚。

“二哥,好久不见。”

钱老二皱了皱眉,换以前吧和这小丫头也是有说有笑的,可直打订婚这事儿被长辈们提起,这一单独相处,还真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小雅,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白慕雅反问。

“……”

抬腕看了看时间,一会和几个哥们儿约好的饭局,看元素这妞儿天天守医院都快发霉了,准备带她一块儿去,真怕这小雅一打岔,就误了时间。

“有事说事啊,我很忙。”

他的脸上,全是不耐烦,他忙,忙什么?就说这会儿话,他都急成这样?急什么呢?急着去见那个狐狸精?

有谁说过,伤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的无视,很显然,钱老二已经将这绝活练到了最高境界,被他无视得彻底的白慕雅眼眶都泛红了,咬着嘴唇看着心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的男人,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爱玩,她是知道的,可他身边,从来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按哥哥他们的说法,二哥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可那些莺莺燕燕的从来没有见他认真过。

这次她知道,那女人真的不一样了,她必须要维护领地了。

攥紧了手中LV包包的手提带儿,她灰白的脸上,全是受伤,眼中已经泛上了水光,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瞧,我想见自己的未婚夫,还得在这儿厚脸皮的候着,你说可笑不?二哥,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被她这一控诉,钱老二瞪了她一眼,没觉得自己欠她什么。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尤其是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的观点一向明确,话说除了元素那妞儿,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包括白慕雅。

所以,他没功夫和她闲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儿都没给她一个,定定地目视前方,不耐烦地说:

“小雅,如果你想听什么解释,麻烦你找沈佩君女士,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OK?”

“你……”白慕雅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连开口都越发艰难。

又抬腕看了一次时间,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钱老二眉头拧紧了,他很不喜欢这感觉,也没耐心去管她在伤心什么,语气更是冷了三分。

“得得得,你想听什么解释,速度说。”

凄婉的笑了笑,白慕雅斟酌着语气,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不留任何嫉恨的痕迹:

“要解释的太多……比如,你和素素的关系。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说素素和仲子那事儿,就算没有仲子那一层摆那,你觉得佩姨,或者钱叔,能接受她么?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素素还能这么安安生生的,有滋有味儿的霸占着别人的男人,活得这么滋润么?”

钱老二脸色一变,目光灼灼,全是冷意,“这是我的事,与她无关,别整天没事找事。”

最后那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

与她无关?多么维护,多么心疼啊!

被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白慕雅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破茧而出,管他什么市长千金,名门淑媛,都他妈见鬼去吧,她就是一个愤怒的想夺回自己男人的普通女人。

满腔怒火让她有些失控,说话都哽咽着:

“二哥,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满足了,行吗?”

这原本是情深意重,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可对于心里没她的男人来说,听到耳朵里,是引不起任何共鸣的。

钱老二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说出的话更是呛人。

“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少管?你要的不就是钱太太的位置么?沈佩思女士不是已经满足你了么,你还想怎么样?”

钱太太的位置?

一脸错愕般不可置信,白慕雅震撼得无以复加,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爱情这么卑微,甚至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二哥,我要的是你爱我,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名份和身份。你知道我看着你整天关心的是别的女人,心里有多痛苦,有多难过吗?”

咳咳!

钱老二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于白慕雅的真情告白,情商偏低的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更加无法回应。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心里那火更旺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急得很,可她还说得没完没了。

一抬手,阻止了她的长篇大论,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就是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