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会所,皇冠包厢里正上演着一首奢靡的旋律。

大白天的,闪着炫目的灯光,整耳欲聋嗨皮到爆的音乐声,重低音的节奏噪杂地敲击着耳膜。

脚下如同踩着鼓点,钱老二小心翼翼地牵着元素的手靠近了包厢,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淫靡的声音。

迷醉低沉。

“啊啊啊~哦~靖,好爽,快点,再快点!”

“真棒,你真棒,这里,这里,喔,我快到了!”

声音一入耳,元素瞬间怔立当场。

变调的女儿,像被冲撞在海滩上的缺水鱼类,嗓子嘶哑般叫喊着,都是过来人,当然都明白这种声音代表了什么……

元素手抓得紧紧的,站在包厢门口,脚下踌躇了,压根儿就没有勇气去推那扇门。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她的妹妹,才十九岁的灵儿,怎么就被郝靖那个畜生给污辱了呢。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污秽不堪,长短不齐的,高亢的,低吼的,直逼元素脆弱的心脏,她觉得自己要快要疯掉了……

很显然,钱老二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可从声音判断,她这妹妹完全是心甘情愿的,心疼死了他女人的无助,但这种事儿……

妈的!

深吸一口气,将她的手紧紧拽住,尽管放松语气,说:“妞儿,要不要将给人弄走?”

元素脸上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痛苦和狼狈,拿不定主意,定定地盯着钱傲看,眼神里完全没有焦距。

“钱傲,怎么办?”

看着她,钱老二微微蹙了眉,按理说这种事实在不好办,人家你情我愿的干得正欢……可一看他女人脸上笼罩的那层迷茫,他的心就疼了,叹气,捋了捋她的长发。

“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这会儿,元素满脑子空洞,耷拉着脑袋,半晌没说出话来,可里面的声音却更加的高亢,更加的暖昧起来,一刻也没消停,像世界末日一般的吼叫。

“啊……好深……好深……轻点……轻点……”

屋内的元灵像AV女优般的假装高潮呻吟着,卖力的表演,似是兴奋到了极致……

站在外边儿的元素,越来越难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满脸臊得通红,咬了咬牙,拉着钱老二转身就要走。

算了,一会再来!

可这时,屋内却突然传来男人仿佛从喉咙里发出的兽类嘶吼:

“……哦……元素……元素……小美人儿……我要来了,元素……来了,给你……真爽!”

这声音清晰地传到钱老二和元素的耳朵里。

脚下一顿,钱老二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寒冰般冷硬的线条绷得死紧。

元素石化了,傻呆了,这个畜生怎么能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真是忒不要脸了。

几乎没有犹豫,钱傲转身三两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儿。

元灵正哭着穿衣服,见到门口的两人,她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望着风中凌乱的元素,刚才郝靖极限时居然叫了姐姐的名字。

她智商不算低,这男人好端端的突然靠近自己,原本还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清楚了,脑子里竟是念着她姐姐。

她恨,她恨,恨老天不公平。凭什么,姐姐什么都比她强,连男人们,也是一个个的眼里全都只有她,看不到自己。

“元素,你这个贱人,我恨死你了!”

脸色苍白如纸,元素身体瑟瑟地颤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呆在那儿。

而此时的钱老二,铁青着脸,胸间的怒气已经无法靠理智来压抑,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用火烧过一般。

操他妈的郝靖,居然敢这么污辱自己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他唇边的冷笑声刚一响过,拳头就已经砸在了郝靖的脸上,再抓扯过他的身体,大力往外一掷,衣衫不整的郝靖就飞出了老远。

紧接着,钱傲地狱撒旦般走近,铁钳似的大手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颈动脉,情绪有些失控。

“姓郝的,你真他妈活腻歪了!”

被他这样掐着,郝靖脸上早就涨成了猪肝色,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愿意死,他也不例外,濒临死亡般的困境,让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呜咽声。

“饶……饶……”

想到他那污秽的言语,钱老二的手上就越发大力,眼看郝靖已经在翻白眼儿了。

虽然元素也恨不得让这个畜生去死,可她不希望钱傲因为她而犯事,杀人得多大的罪名?从呆立中回过神来,她赶紧过去拉他。

“钱傲,住手,你快掐死他了!”

“老子就是要他死。”钱老二赤红着眼睛,完全就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很明显,这男人失去理智了,元素眼圈一红。

“钱傲,听我的,快放手,你会坐牢的!”

“他妈的,杀个人还坐牢,老子还要不要混了。”

身体一僵,元素被他狰狞的样子骇了一跳,再一看郝靖眼球突出,青筋浮现,似乎都快不行了,突然忍不住胃中一阵阵翻腾——

然后,天旋地转间,她全身无力得差点倒下,赶紧扶着墙才稳住了身体。

见她这样,钱傲心里一慌,松开郝靖,赶紧过来扶她。

“妞儿,你怎么了?”

“别,别,杀……”元素不停的干呕着,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吸气,吐气!

无数次后,钱老二堪比包拯的黑脸才稍微缓和了,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来日方长,这狗日的郝靖!

他气得心肝儿都在抽痛,这感觉太他妈难受了,敢觑觎他钱老二的女人。

挥了挥拳头,他瞪着血红阴冷的锐利狼眼,怒视着郝靖,那目光就跟冰刀子一样刺人。

“我钱老二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收起你他妈那龌龊的心思,要不然,老子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骂也骂了,打了打了,可钱老仍是没消气般,末了,一脚踹在郝靖起伏不停的肚子上,那厮半晌儿没回过气来了,嘴上挂着血丝,直翻白眼。

缓过劲儿的元素,走过去就拉元灵。

“灵儿,跟我走。”

没想到,元灵挥手就甩开了她,那眼睛里全是憎恨,恶毒般声嘶力竭地吼:“我不会跟你走的,贱人,就会勾引男人的贱女人!”

“灵儿!”心里呜咽,元素那伤心和难过,没词儿可以形容。

钱老二实在没有耐心看自己女人被欺负,他再呆一分钟,指不定真得把郝靖那狗日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走!”

就说了一个字儿,见女人还在那磨蹭,索性一拦腰就给抱了起来,大步往外面走,那个小丫头,他没心思管她死活。

自作孽,本就不可活。

一路上,元素的心绷得紧紧地,身体僵直着,一言不发,目光傻傻的盯着前方的街面,心底里像有无数次小鹿在乱闯,脑袋里混乱得她想要发疯了。

她双手不停地拨拉着头发,头痛欲裂。

难道,真是抑郁症?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指不定神经真的有问题。

“妞儿,你怎么了?”

见不得她痛苦的样子,钱傲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侧过脸来看她,一个不留神儿,突然一辆车在他面前一晃……

刺啦!

钱傲一个急刹,面前,一辆丰田霸道擦身而过……

差点出车祸,元素猛地吓了一大跳,再看一眼那车,更是直接吼了出来。

“啊!”

“钱傲,丰田霸道,丰田霸道,他要来撞你!”

她脑袋里好乱,好乱,为什么,阴魂不散的丰田霸道!

她像个孩子般的惊慌失措,闹得钱傲也心绪不宁,干脆直接将车停在路边,拉过她的手,抚着她的小脸,担心地问:

“你到底怎么了?元素……”

元素觉得胸口闷得要命,情绪突突的与她的理智抗争,她拼了命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着嗓子望向钱傲,急切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讨厌丰田霸道,好讨厌,钱傲,你车库里,为什么也有一辆丰田霸道……”

怦!

闻言,钱老二的心突地一下沉了。

车?难道她看到那辆车了,他刹那惊慌,后背有些汗湿的感觉。

他活了这么一辈子,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事,任何事他都办得游刃有余,可是这突然之间,看到情绪失控,像要崩溃一般的女人,他怕了!

他怕万一她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行!那车得抓紧时间解决!

……

钱傲直接带她带回了似锦园,没敢送去她妈那样,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这天晚上,元素整晚做着恶梦。

她的梦里,整片整片的黑暗,像是要把她整个灵魂吸进去一般,身子一直颤抖着,不断地呓语着。

而钱老二被她给闹腾得,一晚上都没睡,直到天亮时才合了合眼。

……

电话铃声响起时,元素从那恶梦里惊醒,费力的睁眼,老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原来,那只是梦,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蜷缩在某人的怀里。

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望了一眼睡在旁边的男人,心放下了不少。不想惊醒她,她轻轻地掰开他圈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摸过来手机,小声‘喂’了一声。

“小圆子,二个小时后,我就要飞走了……你来不来送我?”

电话那头是颜色轻快的声音,像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小鸟儿一般,她是幸福的,可以脱离这让她窒息的环境,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哪能不开心?

“来,我一定来。”

放下电话,一转眸,就对上男人漆黑光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元素心情好了许多,朝他咧嘴一笑。

“你醒了?”

见这小妞儿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钱老二想不明白昨晚做恶梦的到底是她还是自己,皱了皱眉,“你好些了?”

“我?”

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元素笑了:“我怎么了?昨晚我吓到你了是吧?”

钱老二当然不能这么没出息的承认她对自己的影响力,更不能让这小娘们拿捏住自己的短儿来,于是,他不自在的尴尬一笑,“吓个屁,多大点事儿。”

吸了吸鼻子,元素突然认真地瞧他:“不过,钱傲……我怎么一激动,一生气,脑子就好乱,变得像不是自己了一般,怎么回事?”

愣了愣,钱老地一伸手掐了掐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蛋儿,安慰:“谁让你尽胡思乱想,我看你那妹子,你就别操心了,比你还猴精,吃不了亏。”

皱眉,元素甩了甩脑袋,点头,将那些杂念屏弃在脑后。

坐起身来,她直接就要下床,

可钱老二搂着她的腰就不放手,在她发际亲了亲,沙哑的嗓子有些低沉的性感,“再睡一会,你一晚上做恶梦,指定没睡好。”

与他满是关心的目光对视,元素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失神了片刻,微笑着懒懒地说,“小颜色要私奔,我得去送送她……对了,我不能过来了,得去市医院看我妈。”

哧笑了一声,钱老二心情大好,想到自己那哥们儿老大不小的还玩私奔这把戏,就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要不,咱俩也私奔?”

元素一愣,看到他一脸的笑意,随即黯然。

“没个正形儿。”

冷哼了一声,钱老二拧紧了眉头,正色道:“元素,如果我说真的呢?”

咳咳!

嗓子一痒,元素咳嗽了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不敢去揣测这男人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实,但仍旧被他执拗的目光看得有点发呆,脑子一片空白。

“嗯。”

嗯,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

她赶到机场的时候,离颜色的飞机还剩三十分钟,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姐妹之间的相聚,就剩下了这最后的三十分钟了。

这么些年来,两姐妹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青春岁月,喜怒哀乐一起分享,再仔细瞧着面前的颜色,褪去了青涩的她,一头长卷的棕色头发,衬上韩版范儿十足的时尚短裙,看起来又活泼又俏皮。

她的身后,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叠在了一起,一看就是即将远行的样子。

离别在即,互相对视良久,却说不出任何意义深远的话来,无非就是希望彼此都过得好。

“小圆子,我会想你的,要好好的,知道吗?”

心里一阵阵酸楚,元素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要破眶而出的泪水。

“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俩妞儿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相拥而泣,徐丰在边上摸了摸鼻子,也有点泛酸。

离别,自古以来,最断人肠。

可正在这姐妹情深,依依惜别的当儿,却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颜色,你这个贱女人,你勾引人家老公,你不要脸啊你。”

颜色原本精致的小脸狠狠一抽,身体僵硬了片刻,瞥了一眼旁边的徐丰,不知道他家的皇后娘娘哪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看她那表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徐丰眉头皱得死紧,说话的语气基本已经不留情面,更别说礼貌和客气了,这段时间,他真的被这女人折腾得够呛,不由得大声斥责道:

“许亦馨,你闹够了没有?咱俩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也从来都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咄咄逼人的骂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徐丰,像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做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就已经是抬举她了,还想要一步登天,做美梦去吧。”许亦馨气得口不择言。

她的话,让元素在替颜色担心的同时,心里没由来的又揪了一揪,胸口闷闷的。

身份,社会地位,家庭背景,真的有这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去决定一个人终身的伴侣。

不过,很显然,这些东西哪怕再能左右人的婚姻,却如何也左右不了一个人的感情,因为,徐丰已经完全被激怒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话来:

“我还就告诉你了,许亦馨,我徐丰这辈子,要么不结婚,要结婚就娶定了颜色,该死心的是你。”

像被人狠狠的掴了一巴掌,许亦馨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就是父母给她挑的良婿?

“贱人,贱人,贱人!”

破口大骂,兴许能暂时缓解人的烦躁,却不能改变任何的事实,更加不能改变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的心,这时候的许亦馨顾不得名门淑缓的风度,指着颜色,挑着脏字不停的辱骂着。

颜色原是口头工夫忒厉害的主儿,很想撂几句狠话臭骂她,这都啥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呢?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想不通。

不过,转念一眼,男人都是自己的了,还和她计较个啥劲儿。

她服了软,许亦馨却不依不挠,拉着徐丰的胳膊就不放手,徐丰恼怒大力一甩手,她一不留神就摔坐在地上,那眼泪哗哗的。

看了看时间,为免战事扩大,引来家里更多人的围追堵截,徐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边拉了颜色就走,头也不回。

身后,是许亦馨哭天抹地的哭声和元素依依不舍的挥手……

离开了机场,抬头仰望呼击长空的飞机,元素心里沉淀淀的,非常的失落,像是遗落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