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让凤氏的江山,毁在那两人手上…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意想不到的斗争,皇上,你准备好了吗?”

凤御痕的心蓦地跳快的半拍。

也许,这一场“大战”,的确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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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迦夜阁在京中的名下产业接连出事,夜若离和凤御尘也暂时将私人恩怨放到一边,带着昏迷不醒的宫梧衣连夜赶回京中。

只是进入了凤临国的宁州地区、在一座名为柒月的小镇声留宿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宁州地区突然爆发了一场让人措手不及的瘟疫。

由宁州的南方开始,在此地生活的人们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头痛、恶心、水泻呕吐、肺水肿、休克等症状。

宁州的大夫并没有查到病因,都对此措手无策。由于病情是大规模的爆发,不少人都潜意识地将这次的事情归纳为“瘟疫”。

“若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当这个消息传至柒月镇的时候,正在客栈落脚的凤御尘立刻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神情凝重地对夜若离说道:“我们连夜出镇,要是这里被封了,那可真是麻烦了。”

这次他们出行本来就是乔装打扮,尽管在殷离镇不得已暴露了真实身份,但现在风声紧迫,若他说的情况真出现了,就不宜再亮出身份了。

夜若离却按住了他的手,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嘴角微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尘,你不觉得…这次是一个好机会吗?”

“机会?”凤御尘眉心一蹙,但马上又舒展开来,他立刻明白了夜若离的意思,不由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利用这次瘟疫…”

听从了夜若离的建议,凤御尘改变了行程。虽然在翌日的早上他们同样离开了柒月镇,但却不是往京城的方向离去,而是赶往赶往瘟疫爆发的区域。

疫区早已经被当地的官员下令封锁起来,想要进入疫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凤御尘和夜若离不能报出邪王和邪王妃的名号,所以就只能借用第一“神医”宫梧衣的名号了。

听说第一神医光临此地,当地官员和镇长大喜过望,赶紧将夜若离一行人迎进了疫区中。

迫不得已,夜若离让洛随风唤醒了昏迷中的宫梧衣。

“噗!咳咳…”

还没睁开眼睛,宫梧衣已经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可见他受了多严重的内伤。但即使如此,在他虚弱地支撑起身后,喊出声的第一句竟然是:“若离,若离你在哪…”

这样一声简单的呼唤,却让凤御尘嫉恨不已。

他顾不上在场的人异样的目光,冲上前恼恨地朝他喝道:“闭嘴!本王的王…我的妻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还好夜若离及时制止了凤御尘,否则他就要一脚踢上去了。

“尘,别冲动,等此时完结了再说。”

凤御尘凶狠地瞪了宫梧衣一眼,还是将那一肚子火气压了下去。

而宫梧衣压根就没有理会凤御尘对他的威胁,只是用深情而忧伤的目光注视着夜若离,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若离,我…”

“废话少说,这里是宁州,现在这里瘟疫盛行,所以我将你带过来了,你先给这里灾民看查一下情况吧。”夜若离有些不适地撇开了视线,语气生硬而冰冷地说道。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若离…好吧,既然是你希望的,我去。”

宫梧衣神情黯然地收回了视线,失落地喃喃说道。

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朝床上的病患走了过去,为他把脉。

这时,站在房间里镇长立刻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急切地走了上前问道:“宫神医,我儿子是得了什么病?这里的大夫都看不出病因,你一定要救救他…”

却见宫梧衣皱起了眉。

镇长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询问道:“宫神医,难道我儿子病得很严重?还是…”

“不,这位大叔你冷静些。”宫梧衣打断了他,脸色难看地说,“这不是瘟疫,是疟疾。”

镇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疟…什么?疟疾!?”

他脸色一变。

宫梧衣缓缓点了点头,皱起眉道:“治疗疟疾,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据我所知,宁州盛产硫磺,按理说应该不会轻易得疟疾才对,为何…”

“硫磺?硫磺跟疟疾有什么关系吗?”镇长神色阴晴不定,有些急切地问。

宫梧衣回头看向镇长,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叔,你们是否有用硫磺入药或用作食材的习惯?”

“有是有,不过…”镇长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不过几个月之前,我们这里的硫磺被一群神秘人给收购走了,他们还威胁我们,若是不卖给他们,就将我们全镇人都杀掉…”

经过镇长的陈述,宫梧衣很快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也明白了为何会爆发出大规模疟疾的原因了。

原来宁州世世代代都有将硫磺用于食材和入药的习惯。硫磺本身就有杀毒的功效,对于预防和治疗疟疾有很大的功效。

可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群神秘人将这里的硫磺都收购走了。

自那一天起,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一些平时不太爱硫磺那阵味道的居民病倒了,只是那时还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到疾病真正大规模爆发的时候,已经迟了。

却没想到,原来这场灾难的源头,竟然是来自那些硫磺!

站在不远处的夜若离和凤御尘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这…”宫梧衣一愣,下意识看了远处的夜若离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大叔,我先开一个药方…”

“镇长!不好了,镇长…”

却在这个时候,一声从门外的惊呼打断了宫梧衣的话。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青年从破门而进。

镇长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大牛,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万一冲撞了贵客…”

青年大牛显然也注意到屋里的几人,尤其在看到夜若离和凤御尘后,脸色更是陡然大变。

但他很快缓过神,快步朝镇长走去,他一边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夜若离几人,一边附在镇长耳边说了什么。

镇长脸色一沉。

尽管夜若离和凤御尘耳力不错,但也只从大牛和镇长的窃窃私语只听到了“朝廷”两字。

两人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能跟朝廷扯上关系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们没想到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会实现得这么快。

在大牛的话说完毕之后,镇长原先哈腰点头的态度立马转变,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夜若离三人,厉声大喝着赶人:“你们三个…不,四个,给我滚出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镇长…”宫梧衣瞠目结舌,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滚!”

等到夜若离一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臭鸡蛋和烂菜叶扔着赶出了这座城镇!

问题,自然是出在大牛突然跑进来跟镇长说的那一番话!

虽然大牛并没有见过邪王夫妇,但是他曾经在过路的商人口中听过有关他们的事。

尤其是最近菊花园被查封一事,让大牛对邪王夫妇的印象跌入了谷底。

在夜若离一行人来到城镇的时候,他就觉得邪王夫妇很是眼熟。他隐隐猜测到这对夫妇的身份,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开了。

只是…

宫梧衣在为镇长的儿子诊断的时候,大牛恰好从窗前路过,并且将他的那一番话全听入了耳中!

——那个时候,大牛不过是要来告诉镇长,朝廷将从邪王夫妇的菊花园里收缴到的硫磺,尽数还回来的事情而已。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若是这次疟疾是跟硫磺有关,那么把硫磺都收购走并藏在菊花园的邪王夫妇…

他们才是这次疟疾的罪魁祸首!

这场“瘟疫”,根本就是他们将硫磺全搜刮走而惹得祸!

经过大牛的“通风报信”,邪王夫妇被愤怒的民众赶出了小镇。

夜若离没有想到,就因为宫梧衣这么一个无心之举,让他们在宁州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53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夜若离一行被赶出小镇后不过几天,硫磺一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宁州地区的人民都知道了这次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不久前将宁州地区的硫磺全部收购走的邪王夫妇!

此事在宁州地区激起了不少的民愤,邪王夫妇也因此成了整个地区的讨伐对象。

自夜若离一行被赶出小镇的消息不胫而走,无论她们身在宁州地区的什么地方,都遭到无情的驱赶——在他们离开小镇之时,他们的画像和信息也随之传出。

最后,夜若离和凤御尘两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暂时在一间破庙内落脚。

夜色浓重,月亮被厚厚云翳遮掩起来,破庙附近的景色均是朦胧一片。

光线昏暗的破庙里,仅有淡淡的烛光轻轻摇曳。

宫梧衣站在一篇阴影之下,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夜若离和凤御尘,心撕裂般的疼痛。

“若儿,你好好休息,今晚就由我为你守夜。”凤御尘脱下自己的披风套到夜若离身上,柔声说道,抬头的那瞬间,却用带着敌意和恨意的眼神瞪向了宫梧衣。

这种示威的眼神,让宫梧衣更加痛心,不过这也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头脑一热,无视凤御尘那凌厉的视线,就这样走了过去,对夜若离说道:“若离,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苦涩。无法否认,一路上夜若离和凤御尘亲密无间的举动森森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且,一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和夜若离对他的冰冷态度,就心如刀割。

“若儿,不要去!”宫梧衣话未说完,凤御尘立刻拉住了夜若离,并且用警惕地目光紧盯着他。

他又转头对宫梧衣冷哼了一声:“有什么话什么在这里说的,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夜若离却按住了他的手,摇头道:“尘,没事,让我跟他作一个了断也好。”她朝他扬起一个安心的笑容,“等我回来。”

“了断”一词让凤御尘放下心,却让宫梧衣的心碎成了片。

“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还不走?”

夜若离站了起身,冷冷扫了黯然伤神的宫梧衣一眼。等到宫梧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径自走出了破庙。

宫梧衣心碎神伤地垂下了眼睑,也跟随着夜若离的脚步走了出去。

“若离,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群愚民赶出…”

宫梧衣犹豫地朝破庙外的千年古树下站着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走了过去,心怀内疚地开口道。

未料他话未说完,夜若离却十分冷淡地打断了他:“宫神医,你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可不想花费时间听你说一些无关要紧的废话!”

这句话无情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插入宫梧衣的心脏,插得他鲜血淋漓。

他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与他一刀两断的决绝!

原来,自己认为很重要的话,在她的眼中,竟然已经成为了无关要紧的废话了吗?

宫梧衣苦笑了一下:“若离,我知道你还记恨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我实在是情不自禁,我知道,也许你一辈子也不能原谅我…”他顿一下,抬头看向她,深邃的黑眸中带着不抱希望的希冀,“可是若离,我真的很在乎你…我只想在你心里保留一席之地,我并不计较名分,只求能留在…”

拍!

夜若离脸色一沉,突然一巴掌向他甩来,一声响彻,让宫梧衣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由傻眼了,几乎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在右脸上燃烧起来。

夜若离盛怒道:“宫梧衣,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癖好!竟对尘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要…想要…需要我送几个男宠来慰藉你吗?!”

他做过什么!?宫梧衣被夜若离这一番话说懵了,一脸的不知所措:“什么?我对凤御尘,不,若离,我——”

“别否认了,那天你对尘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对他下了媚药,还…”说到这里,夜若离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一脸仇恨地瞪着他。

“我…”宫梧衣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轰隆!

夜若离最后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宫梧衣的世界中炸响。

那一天…他对凤御尘做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一天跟他共赴巫山云雨的,不是夜若离吗?怎么会变成了…

虽然宫梧衣不住地否认着那一个事实,可是那一夜发生的事前的片段,却不断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地闪现。

那一天他把“夜若离”的衣服脱掉下,摸到的却是平坦的胸部,还有男性的特征…

难道那一天跟他欢爱的人,真的是…!?

宫梧衣脸色血色褪尽,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夜若离,眼瞳中全然失去了焦距:“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夜若离只是冷冷看着他。

“洛随风不过是你捡回来的一个乞丐,他凭什么得到你无所不知的关怀?我不甘!”下一刻,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宫梧衣突然朝着夜若离大吼出声,再也没有了昔日翩翩君子的神医形象。

夜若离冷笑一声,讥讽出声:“因为他是我的人!他是值得我信任、交付真心的人!”

言下之意,宫梧衣并不是她能信任和交付真心的人!他只是她的局外之人而已!

这无疑狠狠地打击了他。

这一刻,他突然深深地妒忌起那个叫洛随风的男人来。他也想留在她的身边,即使是一只蝼蚁,他也愿意…为什么他连一个小小洛随风也比不上?他不甘心!可是他无能为力…

宫梧衣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喃喃道:“那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顿了顿,他又道,“对,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我已经配不上你了…若离,我对不起你…”

可是,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既然宫神医没什么话说的,那就恕我不再奉陪了。”面无表情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夜若离冷淡地扔下一句,转身往破庙内走去。

宫梧衣一惊,连忙伸手去拉她:“若离…”

不过,他连夜若离的衣角也没拉到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夜若离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她脸色一白,捂着嘴弯腰干呕起来。

“若离,你没事吧?”宫梧衣大惊,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未料一把脉,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迎面劈下。

宫梧衣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飞散了。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夜若离,松开了她的手,喃喃地后退着:“若离,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怀孕了?”

本来被宫梧衣握住了手,十分不适应的夜若离也怔住了,她下意识用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怀孕?

她…怀了尘的孩子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夜若离已经被凤御尘抱在了怀中。

“怀孕!?”

他惊喜地看着夜若离,激动地语无伦次:“若儿,真的吗?你有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爹了!”

“尘…”

夜若离看着凤御尘脸上的激动之色,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喜悦之情。相反地,她现在的心情复杂不已。

而凤御尘,在一阵喜悦过后,却又开始黯然起来。

…那样肮脏的自己,还配得上宛如女神一样高贵的夜若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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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夜若离和凤御尘的京城可谓是风平浪静。

城中的百姓也暂时松下了一大口气:他们暂时不用过着鸡飞狗跳的生活,也再也不用时时刻刻心惊胆跳,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邪王夫妇——那时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然,少了邪王夫妇,百姓们也不觉得乏然无味。因为《江湖八卦》上不时刊登的关于邪王夫妇的消息,已经给了大家足够的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