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客们纷纷为扬景明求情。

陆姳一乐,大度的道:“好了,既然十五公子你已经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又已经很有担当的赔了罪,我便原谅你了。”

把仆役叫过来,“带猎犬随十五公子去,一定要把人找到。”

陆姳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猎犬,“小黑啊,我可是跟人夸下海口了,你可一定要把人找到才行。不然我下不来台,知道么?唉,要不是我为了争一口气,原本不用劳烦你的。”

猎犬叫声凶狠。

扬景明硬梆梆的问道:“陆姑娘,如果找不到人呢?”

陆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都不确定这猎犬能不能找到人,你就肯曲膝了?你问得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扬景明狠狠瞪了陆姳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陪客们也随着他离去,齐荣亭恋恋不舍,“陆姑娘其实可以再刁难一下景明的。”

景明被多刁难一会儿,他不就可以多看她一会儿么。

计则安和他并肩同行,拍腿叹息,“这位陆姑娘绝了!景明写信骂她,她让景明当众赔罪,多么有面子。遥想当年,我林表弟当着一众亲戚的面踢我骂我,后来却在恭房堵着我向我陪不是,表兄弟之亲,我能说什么,只好说没事了。唉,如果林表弟能在恭房得罪我,却当着一众亲戚的面向我赔罪,那该多好。”

计则安颠来倒去的想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可惜。

陪客们对那只猎犬都很是喜爱,不肯回家,随着扬景明到伍府,看着扬景明拿伍梓的衣物等给猎犬闻过,猎犬向外狂奔,众人忙骑马跟上。

平远侯府,陆千奇后知后觉的跑过来,对陆姳大发雷霆,“你能不能不惹事?祖母就今天不在家,你就闯大祸了。”

“三妹妹,你太过份了。”陆妩红着眼圈指责。

陆姳翻个大白眼,“能不能不要这么蠢。二哥,二姐,你们也不想想,伍梓忽然失踪,伍家和昌王府遍寻不获,可见这暗中绑架伍梓的人一定不简单。我把猎犬派出去,把伍梓找着了,那幕后主使之人岂不是会怪我?我事先闹这么一通,闹得沸沸扬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为了赌一口气,为了让扬景明认错,那幕后主使之人便怪不着平远侯府,只怨他自己时运不济罢了。”

陆千奇、陆婧陆妩听呆了。

“那你不派猎犬,不管这件事,岂不更好?”半晌,陆千奇方不服气的道。

“二哥你傻呀。”陆姳奚落他,“我不派猎犬,不管这件事,扬景明怎么肯登门赔罪?他不是白白骂我了。我是什么人呀,怎么可能吃这个亏。”

陆千奇气得正想骂人,却见六叔陆广满如铁塔般的身形出现在面前,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六叔好。”“给六叔请安。”陆姳等人忙见过六叔。

陆姳还没忘了跟陆千奇吵架,“你是陆千奇,我是陆千金,你必须得帮着我。你不光不帮着我,还要骂我,我跟你没完。”

“三侄女说的对,陆千奇必须帮陆千金。”六叔很同意陆姳的话。

“我才不帮她。她就爱闯祸。”陆千奇反驳。

六叔想也没想,“奇儿,今晚你通宵练武。”

“什么?”陆千奇大惊失色,“六叔,真的不行,不能练通宵啊,我这个小身板儿吃不消……”

陆广满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陆千奇,“六叔陪你练。”大踏步走了。

陆千奇拼命挣扎,但六叔力气大,他哪里挣得脱?

陆婧、陆妩神情痴傻。

二哥被拎走了,二哥就这么被六叔拎走了……

她俩直到离开的时候还没回过神儿,眼神发直。

平远侯夫人礼佛归来,陆婧等人少不了要到祖母面前告状。平远侯夫人很生气,“三丫头胡闹该打,她爹她娘也不管管,过于溺爱。”

平远侯夫人打算把谢夫人、陆姳叫过来好好骂一通,但是还没来得及骂,平远侯便来了,摒退下人,告诉平远侯夫人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伍梓就在伍家所住的那条街上,有一户人家门脸小小的,毫不起眼,进去却很大,还有地下密室。伍梓就被藏在地下密室,身上伤痕累累,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可惜,南浔王因有事没有一同前往,十五公子等人年轻不晓事,一路呼喝,那家人闻风而逃,一个没抓着。”

“这幕后会是什么人啊。”平远侯夫人听得一楞一楞的。

平远侯道:“总之一定是有背景有靠山实力雄厚。这桩案子咱们平远侯府也算是立了功,但并非有意邀功,只是小孩子赌气罢了,并没有掺和到王府的争斗之中。”

“这么说,三丫头没闯祸?”平远侯夫人明白了。

平远侯嘴角微翘,“她不仅没闯祸,还声名远扬。现在恐怕全京城的贵族人家都知道了,平远侯府的三姑娘骄傲任性,不好招惹,谁要是得罪了她,她可不会轻轻放过。”

平远侯夫人叹气,“可惜是个丫头。这若是个小子,气性这般大,又聪明伶俐,许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也说不定。”

平远侯道:“丫头也是有些脾气才好。侯府千金,若是软面团似的,任人拿捏,成什么话。”

第36章

陆婧、陆妩等人眼巴巴的等着看陆姳挨训, 但是竟然没有。

平远侯夫人不光没有训斥陆姳,还破天荒的赏了一匣子合浦南珠, “‘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 这南珠产自还珠故郡、海角名都,品相上乘, 光润晶莹, 你这花朵般的年纪,和这名珠正相配。”

陆婧、陆妩等人见陆姳不仅没挨骂,还得了珠宝, 都愤愤不平,却弄不清楚状况,不敢冒然开口说话,一个一个心里憋着气, 别提多难受了。

陆姳也不大高兴。

她捧了珍珠给谢夫人看,“我准备了一番很冠冕堂皇的说辞呢, 祖母如果训我, 我肯定驳得她哑口无言。可她不知怎么了, 没训我,还送了我这个。娘,我很失望。”

她都准备开战了,平远侯夫人那边却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没劲。

谢夫人道:“呦呦,不许这样。她是你亲祖母。”

陆姳替谢夫人抱不平, “她对您不好,不是好婆婆。”

谢夫人轻抚陆姳的秀发,“她也有她的难处。当年事态严重,以至于十几年来,侯府一直不敢为你父亲请封世子。我把她最器重的长子连累成这样,她不待见我,是人之常情。”

“前些年,你祖母总想让你父亲休了我。她之所以想那么做,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是想让你父亲脱离谢家的阴影。她要我走,为的是她的儿子。我不肯离开,为的也是我的子女。我一天不离开平远侯府,我就是陆家大少夫人,我的子女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女。我若是离开了,我的孩子们可算什么呢?将来有了继母,虐待我的孩子怎么办?教坏我的孩子怎么办?”

“你祖母不喜欢我,是觉得我不为侯府着想,不为你父亲着想,不为孩子着想。在她看来,只要我离开侯府,陆家就一切如常了,孩子们跟着父亲,就不会被谢家连累。她是你父亲的亲娘,也是疼爱儿孙的。”

陆姳偎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我很不喜欢她。您没有任何过错,不过是谢家出了事,她便要把已经生儿育女的儿媳妇给休了,目光短浅,翻脸无情。”

“不许这么说长辈。”谢夫人嗔怪。

陆姳嘻嘻笑,打开匣子欣赏珍珠,“太美了,圆润光泽,细腻凝透。”

谢夫人道:“更难得的是每颗珠子都一般大小,穿了项链或手串,会很漂亮。你祖母一片好意,娘这便命人替你穿起来,你戴上了,祖母高兴,你父亲也高兴。”

陆姳嘴巴很甜,“娘考虑得最周全不过,我都听您的。”

谢夫人被陆姳哄得很开心。

苏木进来禀服,“夫人,二少爷差人过来说,他想您了,晚上想陪您一起用晚膳。”

陆姳不由的一乐,“二哥被六叔管理太严,受不了,来求救啦。”

谢夫人道:“不会吧?或许他真的想娘了呢?”

“晚上您就知道了。”陆姳笑。

谢夫人特地让人和陆广满说了,陆广满同意,“和大哥大嫂同用晚膳,当然可以。”

一旁的陆千奇正暗暗高兴,谁知陆广满接着说了,晚膳时间两刻钟,两刻钟之后便要回来,继续练习。

陆千奇愁眉苦脸,“六叔,侄儿许久不曾和父母一同用晚膳了,两刻钟那么短,怎么够用啊。”想讨价还价提到一个时辰,至少是半个时辰。

陆广满道:“若是在军中,晚膳一刻种便够了。现在是在侯府,六叔已经放松了,没有要求太严。过些天你随六叔到云中,那才是真正的紧张起来了。”

陆千奇腿一软,坐到地上了。

到了云中还要更严?还让不让人活了……

陆广满人已走远,声音却非常响亮清晰,“计时开始。”

陆千奇一下子就蹦起来了。

这就开始计时了,只有两刻钟,得抓紧啊,撒丫子就跑。

陆广沉已回府了,正和谢夫人说话,陆千奇热泪盈眶进了屋,跪在地上,抱着父母的大腿哭,“父亲,母亲,我受不了了,不跟六叔了,我要跟着父亲,跟着大哥。”

陆姳和陆千里自外进来,陆姳调皮的冲谢夫人挤眼睛。

谢夫人有些失望,“呦呦说你是来求救的,我还不信,谁知果然如此。”

陆千奇泪眼迷蒙一脸央求的看着谢夫人,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我是来求救的,我也真的想您了,很想很想……”

谢夫人心疼的替他拭泪,“奇儿不哭了,娘相信你。”

陆广沉犹豫,“要不让奇儿回来,我亲自教他?”

陆姳笑,“他在爹爹面前装可怜,爹爹就心软了。若跟着爹爹,他一定没有长进。”

陆广沉长长叹气,“里儿老成,从小不用爹娘操心;呦呦更省事,回府时已是聪慧过人。唯有奇儿,从小跟着祖母长大,隔辈人亲,祖母说不娇惯也娇惯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动辄叫苦连天。奇儿,你若跟着为父,一定会想方设法偷懒,为父心疼你、放纵你,你又成了老样子。”

“我总觉得二弟还是小孩子,舍不得管教他。”陆千里坦率承认,“二弟,你若跟着我,永远也长不大。”

谢夫人也心疼陆千奇,但知道他若跟着父亲、大哥是不成的,“奇儿,你还是跟着你六叔吧。”

陆千奇哭,“可六叔管得实在太严了啊,我快累死了……”

“玉不琢不成器。”陆广沉鼓励他。

陆姳拿出粒珍珠给他看,“二哥,这颗珍珠美不美?它经过了很多的磨砺,才会有今天的光彩。”

陆千奇绝望的跳起来,“总之你们就是不管我,任由我被六叔折磨了!”抹着眼泪往外便跑。

“奇儿,你便是再生气,也要吃了饭再走啊。”谢夫人挽留。

陆千奇都快跑到门口了,抹了把眼泪,转过头大喊,“两刻钟到了!六叔总共就给我两刻钟,我还吃什么饭啊。”觉得自己实在太悲惨了,嗷的一声,掩面冲了出去。

陆姳看得直乐。

陆千奇你也有今天。

陆广沉心疼了,“奇儿是小儿子,将来又不继承侯府,闲散些似乎也无不可……”

陆姳忙道:“锻炼体魄还在其次,最重要是跟六叔学做人啊。六叔正直宽厚,恩怨分明,二哥就有些是非不分了。当然二哥若是跟着您也能学好,不过您和二哥父子之亲,难免娇惯,六叔却不会。六叔这个人一板一眼,一丝不苟,二哥常抱怨六叔死心眼,但他就应该被六叔这样的死心眼管管,要不然呀,说不定会长歪了。”

陆千里道:“二弟娇气,让六叔管束一二,没有坏处。”

陆广沉被他兄妹二人说服了,“奇儿还是跟着六叔吧。他是小儿子,为父确实有些溺爱,有时他明明做错了事,却舍不得罚他。”

“爹爹,以后我若做错了事,您也舍不得罚我,好不好?”陆姳撒娇。

陆广沉故意摇头。

陆姳纳闷极了,“您还非要罚我不可啊。”

陆广沉一本正经,“呦呦根本不会做错事,为父为何要罚?”

陆姳这才知道父亲是逗她玩,喜笑颜开。

谢夫人和陆千里也笑得很开心。

这一幕若被陆千奇看到了,估计得撞墙。

一家五口,怎么就少了他呢?少了他,父母大哥还笑得如此开怀?

华灯初上时节,有客来访。

烛光下,来人身披披风,头戴风帽,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但即使如此,那身形也是美的。

风帽缓缓揭下,陆姳咦了一声,近前细看,“澄表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有很秘密的事要和我们说么?”

许是陆姳离得太近了,扬景澄有些不自在,细腻如上好白瓷的肤肤现出淡淡粉晕。

“阿澄,发生了什么事?”陆广沉、谢夫人同时关切问道。

扬景澄道:“伍梓死了。”

众人皆惊,“这么快。”

才把伍梓救出来,人就死了。世事无常啊。

经过扬景澄的解释,陆姳和父母大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伍梓受伤极重,昌王妃气愤不已,入宫向刘太后、少帝哭诉,请求捉拿凶手。刘太后、少帝安慰再三,派了太医为伍梓医治,同时差近卫搜查暗藏伍梓的那一家。

太医为伍梓医治,除伍梓的家眷外,昌王、昌王妃也在场,敬王公务之余,亲到伍家探望。

扬景澄陪侍在敬王身边,当时的情形亲眼目睹。

伍梓伤势太重,太医无能为力,但一剂补药灌下,伍梓回光返照,虽睁不开眼,但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没有虎符……真,真没有虎符……我拷打谢家人,打死了好些人,也没有虎符……虎符被,被谢骜偷走了……别打了,我真没有……”

陆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心中冷笑。

伍梓死了。果然不出所料,伍梓临死前说出了他所知道的“真相”:虎符被谢骜带走了。

实际上当然不是的。

在原书中,伍梓就是一个表面斯文清高实则贪得无厌欲壑难填的小人。查抄谢家时,他和庆阳侯狼狈为奸,都发了笔财,谢大将军永不许谢家为其立嗣的遗书共有两份,一份是普通的纸书,一份刻在玄铁战斧上。纸质的那份被伍梓亲手烧了,玄铁战斧的那份,因伍梓和一个和尚关系不错,那和尚酷爱收集兵器,伍梓当人情送给了那个和尚。

谢大将军权柄甚重,调兵遣将,掌握虎符。他的遗物之中,伍梓最关心、最想要的便是虎符。伍梓抓了谢大将军的心腹逼问,严刑拷打死了好几个,也没得知虎符的下落。伍梓不甘心,又抓了谢氏几个有头有脸的族人,族人可不像谢大将军的心腹那般有骨气,战战兢兢的告诉他,虎符被谢骜拿走了。

谢骜已经降敌,那虎符当然是拿不到了。

伍梓颇觉扫兴,把那几个没有骨气的谢氏族人也杀了。

彼时谢家跌落谷底,真是谁想来踩一脚都可以。伍梓杀了这些人,也无人向他追责。

伍梓和庆阳侯各怀鬼胎,伍梓没有告诉庆阳侯他在找虎符,庆阳侯也没有告诉伍梓。但庆阳侯夜不能寐,整晚不睡觉,在谢大将军的卧室、书房等处摸索察看,无意中触动机关,得到了虎符。

庆阳侯当然是偷偷藏起来了。伍梓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虎符真的在谢骜身上。

十五年前,伍梓为了虎符拷打别人;十五年后,有人为了虎符拷打伍梓。被伍梓拷打的人都死了,现在,伍梓也死了。

“……近卫查到那户人家是商人,来自西域。”扬景澄神色安详淡然,“西域商人背后是谁,本来不会很快查清,但近卫在隐蔽之处发现了一个暗绿色腰牌,上面刻有奇怪的字体。鸿胪寺一名曾出使西域的官员认出来,那是一个字……”

“什么字?”陆广沉、陆千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庆祝的庆。”陆姳脱口道。

“呦呦,你怎会知道?”谢夫人大奇。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姳身上。

陆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瞎猜的。我有位好友,她父亲参与过抓捕庆阳侯的行动,前些天她差点被庆王府要去做侧妃,而且是扬仪羽亲自去相看她的。她才到京城,庆王府的人又不认识她,为什么会对她这般看重呢?这不合常理。但是,如果庆王府对虎符有关的事非常在意,就能解释通了。因为她父亲曾经抓捕过庆阳侯,庆王府以为她有可能接触过虎符,所以才会想接她入府,还让河东郡主扬仪羽扮成丫头的模样亲自到她家相看。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我便猜测那腰牌应该是庆王府的,毕竟庆王府对和虎符有关的人都格外关注嘛。我这纯粹是瞎猜,猜错了概不负责,不许笑话我。”

扬景澄笑意浅淡,“呦呦表妹真聪明,你猜对了,正是庆祝的庆。”

陆广沉、谢夫人神情凝重。

昌王妃唯一的娘家兄弟若真被庆王府给害了,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昌王妃共有三位嫡子,至少这兄弟三人算是跟庆王府结仇了。

“多谢阿澄前来告知。”谢夫人神色亲切。

扬景澄微笑,“姨母何必跟甥儿客气。姨父,姨母,虎符乃谢家外祖父的遗物,此事一出,恐朝中会有人打听虎符的下落。”

“虎符自然是被谢骜给带走了。”陆广沉、谢夫人心领神会。

陆姳殷勤道谢,“澄表哥,多谢你。如果不是你特地来告知,明日被人问起,我们毫无准备,可能会说不知道。那说不定以后麻烦会很多的。”

伍梓是抄过谢家的人,他临死之前说虎符被谢骜带走,陆广沉、谢夫人也声称虎符被谢骜带走,相信的人会很多。

如果陆广沉、谢夫人说不知道虎符的下落,那就说明虎符被谢骜带走的事并不是谢家公认的,又或许有人会认为谢夫人知道虎符的下落却有意隐瞒,后患无穷。

知道了内情,陆广沉、谢夫人心里有数,便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毕竟伍梓已死的消息现在还没公开,伍梓临死前的话更是只有伍梓的家人、昌王昌王妃、敬王等人知道,属于绝密。

扬景澄交待过正事,重又戴上风帽,依旧遮得严严实实,离开了平远侯府。

等他走后,陆广沉才想起来,“夫人,阿澄这个孩子从前没叫过我姨父吧?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客气了。”

谢夫人想了想,“或许是咱们呦呦叫敬王做姨父,阿澄跟呦呦学的吧。”

陆姳不知怎地小脸发烧,“对,他一定是跟我学的。我这个人吧,实在太有礼貌了,澄表哥跟着我学准没错。”

第37章

次日, 少帝然召陆广沉进见,问及谢大将军留下的虎符。陆广沉早有准备,“柱国大将军临终之时,臣和臣妻远在边城, 没来得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正因为如此, 柱国大将军的遗书刻在玄铁战斧的事, 臣和臣妻全然不知。虎符之事, 臣妻回京后遍诘谢氏族人,都说被谢骜那厮拿走了。”

少帝喟叹,“可怜柱国大将军一生忠勇, 架鹤仙游之后,谢氏族人无知愚钝,又有谢骜这样的叛贼, 连累了老将军的身后名。”

陆广沉痛恨已极, “谢骜这厮, 臣恨不得将他生擒活捉, 千刀万剐。”

少帝和陆广沉说话时候不长, 已是接连咳嗽了十几声。

陆广沉一直低着头, 但他目光所及, 少帝身侧, 珠帘之后, 分明有人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