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别人都是蠢的吗,分明是想借自己,打三小姐的脸罢了。

程宝茹吃了一吓,一时眼神乱飞,却是依旧些愤愤不平,跺了下脚,这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来。

直到进了内院,蕴宁才恍然程宝茹不爽的原因。

却是院子里这会儿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可不正是顾德忠?被他虚虚扶着的,则是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穿着一件石青色褙子,花白的头发用根桃木簪别着,瞧着甚是老态。脸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有些浑浊的眼睛本是阖着,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等听到外面的动静,倏地睁开,待得瞧见挽着蕴宁的手几乎和程庆轩并肩而行的丁氏,眼神就有些不喜,冷了脸道:

“弟媳妇,我都说过你多少回了?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是有个伯府娘家,你这会儿也是程家的媳妇不是?自古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怎么就敢和自己男人肩并着肩一块儿走?”

身为家里长女,可因着家境贫寒的缘故,顾程氏却是从未被娇养过。更是从小被教导,要以男人为天。顾程氏深以为然,且奉为圭臬。

当初父母亡故后,顾程氏因为要护着程庆轩吃尽了苦头,而这,也就成了她在丁氏面前摆资格的最大资本。

即便常日里和外人说话时,都会因为兄弟娶了个伯府小姐颇有些得意,可大姑姐的本能,依旧让她每每瞧见丁氏都要拿捏一番的——

都说长姐如母,自己这会儿可不就是代替了早逝的母亲?

给丁氏立立规矩可不就是应当的?

平白被这么埋汰了一回,丁氏登时有些难堪,心里对蕴宁却是又恨了几分——

若不是为了收拾这个贱人,自己如何要出此下策?

顾程氏,可不就是丁氏自己差人请来的?本是为了对付蕴宁,不想却先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做出从前没有的乖巧:

“大姐教训的是。这不是宁姐儿回来了,我这心里一高兴啊,就有些忘形了,亏得大姐提醒。”

程庆轩却是眼睛一亮,忙快步上前殷勤道:“大姐和忠哥儿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里面坐着,倒是站在这里?”

话里话外,明显敬重的紧——

老爷子是个宽厚的,从不曾干涉过程庆轩和顾程氏的来往,甚至因初入程府时的惶恐,程庆轩和顾程氏关系亲密更胜从前。

顾程氏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程庆轩:

“啊呀呀,我瞧着怎么又瘦了?你媳妇儿是怎么照顾的?正好,我捉了几只老母鸡过来,赶紧让人拿下去炖上,好好补补…”

一时满院子里都是顾程氏聒噪的声音。

丁氏强忍住满脸的嫌恶之色——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大方似的,殊不知回回拿些不值钱的东西过来,临走时,却偏要捡着值钱的物什可劲装…

那边儿顾程氏和程庆轩寒暄完,这才转头,上上下下打量蕴宁一番,满脸的挑剔:

“这就是你那老闺女?”

程庆轩忙点头,又叫蕴宁和程宝茹:

“快过来给姑母见礼。”

“见过姑母。”蕴宁和程宝茹齐齐上前。

蕴宁倒还罢了,表情只是淡淡,程宝茹却分明有些激动。瞧着顾程氏的眼神还有些隐约的讨好:

“侄女儿宝茹请姑母安…”

又羞羞答答的看一眼顾德忠:

“表哥好。”

不妨顾程氏眼神顿时一厉,瞧着程宝茹的眼神已是嫌恶至极:“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小小年纪,怎么这般不稳重!”

以为自己瞧不出来吗?那瞧着儿子的眼神简直和带了钩子一般。

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也妄想勾引自己宝贝儿子?果然是下贱女人肚子里爬出的下贱种子,这么大点儿就不学好。

倒是旁边的蕴宁,即便打心眼里不喜丁氏,顾程氏也不得不承认,却是教养的好得多了。起码身上的那份稳重,和清亮的眼神,就不是程宝茹这样的庶女比得上的。

再有,之前可是听说了,弟弟这会儿已是升了官,做到了六品的位子上。

真是娶个六品京官的嫡女,还有个伯府的外家,忠哥儿倒是也不亏。

就只是她那张脸…

她这边儿上下掂量,程宝茹那边儿已是有些受不住,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再看一眼旁边同样有些错愕的顾德忠,一时委屈的眼泪只在眼圈里打转——

这些日子程庆轩消了气,顾德忠到府上的次数便又频繁起来,且每次但凡过府,总会给程宝茹捎些好吃的好玩的来,两人关系自然一日日越发亲密,每每心里窃喜,和顾德忠的感情,绝不是从前的蕴宁能比得上的,还以为便是姑母也定会另眼相看,不料竟是被劈头盖脸的排揎了一场…

触及程宝茹悲切切带有埋怨之意的眼神,顾德忠自然有些心疼,忙帮着向顾程氏求情:

“娘,茹姐儿是个好的,您可别吓着她了。”

不妨一句话令得顾程氏火气更盛,若非程庆轩还在呢,好险没当即就破口大骂“狐狸精”——

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儿子倒好,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向着外人了。

却不发作顾德忠,反是沉了脸,冲程宝茹道:

“不愧身上有伯府血脉,我瞧着宁姐儿就是顶顶好的。二姑娘这做派,啧啧啧,这以后,还是少到你那姨娘跟前去,没得教坏了我们程家的姑娘…”

这番话说出来,饶是程宝茹脸皮再厚,也撑不下去,捂着脸哭着跑了。

顾程氏冷哼一声,依旧不依不饶道:

“这是哪家的规矩,竟是长辈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

口中说着,瞧向蕴宁的视线越发炯炯,上上下下打量片刻,到得最后,竟是极为迅速的探手就摘下了蕴宁脸上的幂离:

“宁姐儿的脸这会儿怎样了,可是好些了?”

一语未毕,正好对上蕴宁冰冷冷的眼神,更要命的还有脸上的可怖疤痕,一时只觉如见鬼魅,吓得惊叫一声,手中幂离跟着掉落地上,身子也随之一趔趄,竟是一个收势不住,就坐倒地上。

顾德忠终于回神,忙上前去搀,却是恼火的瞪了蕴宁一眼:

“怎么那般不晓事,方才若是你肯拉一把,我娘怎么会摔倒。”

从刚才瞧见蕴宁走进来,顾德忠心里可不就窝着火?

即便平日里和蕴宁说话时,顾德忠都是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却不代表就愿意接受被蕴宁无视。

一想到从前哈巴狗一般,一见着自己就听话的什么似的的程蕴宁,现下竟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顾德忠心里就和吃个苍蝇一般不是一般的恶心。

更别说方才顾程氏话里话外对蕴宁的夸奖以及随之而起的对程宝茹的嫌弃,都让顾德忠打心眼里不舒服。

跟在后面的采英和采莲早气坏了,听顾德忠如此说,采英径直接了话道:

“表少爷年纪轻轻,倒不知竟是个糊涂的!明明是姑太太好没道理,竟是无缘无故就摘了小姐脸上的幂离,自己跌倒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混赖别人?”

顾程氏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并没搭理采英,反是喘着粗气确认什么似的的冲程庆轩道:

“我听说,宁姐儿新近得了一个大庄子?”

“不错。”不懂姐姐为何有此一问,程庆轩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既是宁姐儿名下的,也就是说,将来自然就是她的嫁妆了?”

“啊?”越发糊涂的程庆轩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那样大气轩敞、美若仙境的栖霞山庄,程庆轩自然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只武安侯府既是点明了要送给蕴宁,程庆轩这会儿也不敢不承认。

“既是这样,我们也就勉强认了。”虽然这么丑的一张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可顾程氏盘算片刻,还是觉得值——

之前丁氏可是跟她说过,那栖霞山庄光上好的土地都有六七百亩,除此之外,还有上百间大房子。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好东西自然带到自家更划算。再说有田有房,等过个一年半载,再给忠哥儿娶个好看些的就是。

这般想着,直接跟程庆轩道:

“当初你跟姐姐说,将来要亲上加亲,这一条还做不做数?”

不料想顾程氏会有此一问,程庆轩越发头大,却是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却是盘算着,程宝茹也不小了,一个庶女罢了,真是嫁给外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是她吧。”顾程氏一指蕴宁,下巴随即一抬,斜了蕴宁一眼,竟是直接端起了准婆婆的架势,“只想入我们顾家,宁姐儿的规矩可要学学,先把你身边那个小丫鬟交给我调,教几天,这样牙尖嘴利,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还要再说,却被蕴宁抬高声音一下打断:

“姑母说的什么昏话!我上有祖父高堂,婚姻大事,还轮不到姑母一个外人做主。至于我这丫鬟,姑母即便看不上眼,可也得忍着,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实在是采英也好采莲也罢,都是长公主府的人,姑母想教训的话,还是先去长公主府给长公主说一声的好,不然真是惹来大祸,怕是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也不理气的脸色发白的顾程氏,直接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开国大将军傅元江二十四岁离家逃亡,三十六岁荣归故里,和皇上亲如兄弟,又娶了长公主为妻,只可惜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能填补失去爱女的痛断肝肠、锥心刺骨之痛,大将军日日最期盼的不是加官进爵、荫及子孙,而是上天垂怜,把曾经相依为命的女儿还回来…

连亲祖母都厌弃拼死拼活挣钱养家的小可怜傅月明,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那做了鳏夫后连村里小寡妇都嗤之以鼻的爹会闯出那般大的成就,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

第54章

顾程氏下颚一点点的收起, 到得最后,不敢置信的指着远去的蕴宁主仆三人背影:

“她, 她这是跟我说话?”

尖利的声音, 惊得丁氏一哆嗦。撇了撇嘴,索性告了声罪, 跟着离开了。

那边儿顾程氏怎么肯罢休, 一把扯住程庆轩的衣襟,抖着嗓子道:

“弟弟呀, 是不是老姐姐让你丢人了?你可也瞧见了,连你闺女, 我那嫡亲的侄女儿, 可都没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啊!回个娘家都被人看不起, 姐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到后边竟是一唱三叹,拖着长腔哭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穷, 顾程氏可不是练就了好一手撒泼耍赖的好本事?自打守寡后,这项本事自然越发娴熟, 这会儿冲着程庆轩使出来,当真是唱作俱佳。

程庆轩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若依照他往日的性子,自是绝不愿顶个忘恩负义的帽子, 再加上确然和长姐感情深厚,小辈里敢这么惹长姐生气,即便是两个儿子,也绝不能轻饶。

可眼下和顾程氏起了龃龉的却是蕴宁。

如果是从前, 程庆轩自然丝毫不会容情,甚至罚的更重。可这会儿,后边可还跟着个虎视眈眈的张元清呢!

那可是老爷子的人,之前老爷子更是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警告过,再敢为难蕴宁,他绝对会把自己这个嗣子赶出门去。

且程庆轩心里可不也对顾程氏方才的话有些不满?什么叫宁姐儿嫁过去,栖霞山庄就要跟着带到他们顾家?怎么听着,就那么不中听呢?

当下竟是任凭顾程氏拍着大腿哭的声嘶力竭,也始终没说什么要如何处置蕴宁的话。

好一会儿才有些敷衍的道:

“大姐莫哭了,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你放心,待会儿我一定让她过来给你赔罪…对了,你不是最爱吃湖州的小香猪吗,可巧府里前儿得了一只,我这就让他们赶紧收拾了摆上…”

顾程氏也不是笨人,不然也不能孤儿寡母的一步步走到现在,听程庆轩话里话外都不甚上心的样子,分明不愿罚了他们家三姑娘。只她却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转了转眼珠,边抹眼泪边道:

“宁姐儿也就罢了,将来终究是一家人…唯有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实在太过可恼,委实再不能轻饶…要不然,你府里人怕是会有样学样,再没人会把你老姐姐看在眼里…还长公主的人,以为我是吓大的吗…待会儿我回去时,你直接交给我带走…”

收拾不了程蕴宁,总不能连她的丫鬟,兄弟都要护着。还长公主的人,吓吓小孩还差不多。等把人带回家,看自己不好好磋磨她!

一个下人罢了,阿弟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那个,还真是不成。”程庆轩脸一苦,“不瞒大姐说,方才宁姐儿并没有骗你,她身边这俩大丫鬟,真是长公主殿下所赐…”

且自己听说,这俩丫鬟的老子娘可不全都在公主府做事?

别看是下人,可也就伺候宁姐儿一个罢了,平日里自己也好,丁氏也罢,俱是不会随便使唤的。

一番话说得顾程氏好险没噎住,到了喉咙口的哭闹声全都吞了回去…

还真是,长公主殿下,不能吧,那丫头后台这么硬?

丁氏这会儿却是正和蕴宁相对而坐。

依旧是后院曾经住过的逼仄小抱厦。

丁氏的意思,本是想让蕴宁去程宝茹院里暂住的,不妨却被拒绝。

不得已,只得跟着蕴宁依旧来到旧日住处。

因房间里有些乱,下人们这会儿正在里面洒扫,两人就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相对而坐。

“当日你说想要清净些,选了这里也就罢了,这眼瞧着也大了,还是搬了出来吧,我瞧着你和茹姐儿住在一处,两姐妹热热闹闹的,岂不好?自然,要住哪间房,全凭你做主,若是看不上茹姐儿房间里的摆设,我那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你自去挑些来摆上…”

“不劳太太费心了。”蕴宁眉毛挑了挑,没有感动,只有厌倦——嫡女要跑去和庶女挤一挤,整个大兴朝,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偏丁氏还一副给了自己莫大恩宠的模样。很多时候,蕴宁甚至想不通,到底是有多厌烦自己这个女儿呢,丁氏竟能做到这一步?

“祖父身边离不得我,不过是暂住罢了,太太何必劳师动众?”

丁氏被噎的一哽。

明白再想如蕴宁小时候一般三言两语就把人哄过来,是万万不能的了。偏是有那么多人护着,丁氏想要硬来都不成。

索性也不再打机锋,直接开门见山:

“你姑母的话你方才也听到了。她这个人,你不了解,我却清楚,从来都是滚刀肉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她既是看上了你,即便眼下你爹还有些犹豫,可假以时日,也必会被她缠的终能如愿以偿。”

虽然到现在越发看不透蕴宁,怎么也想不通,如何从前对顾德忠那般痴迷,到了眼下,却又避之如蛇蝎。

可怎样都好,都有命门可抓——

不管是想嫁给顾德忠还是不想嫁,那栖霞山庄都得乖乖交出来。

“宁姐儿是个聪明的,眼下情形你也瞧出来了,成与不成的关键只在于,一个栖霞山庄。你爹那里,我说话倒也不是一点儿用没有,可真想让你姑母死了那条心,还是把栖霞山庄送出去更稳妥些…”丁氏慢悠悠道,神情里俱是胜券在握的悠闲。

“所以说,太太想要说什么呢?”蕴宁眼神里满是讥诮。

被这样慑人的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盯着,丁氏心里隐秘的得意竟是一点点散去,甚至再也端不住为人母的架子,沉了脸道:

“栖霞山庄是袁家明珠小姐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咱们是什么人家,武安侯府又是什么人家?栖霞山庄,又岂是你这样的身份有资格拥有的?不想嫁入顾家,就聪明些,明儿个自去把山庄的地契还给明珠小姐!”

“那要是我既不想还了栖霞山庄,也不想和顾家扯上干系呢?毕竟,那山庄可是我自己挣来的。且太太别忘了,祖父可是最疼我,也最瞧不得我吃亏…”蕴宁不紧不慢道。

“你做梦呢!”没想到自己掰开揉碎了讲,甚至面对着顾程氏这个威胁,蕴宁都不肯放弃,还敢抬出老爷子来威胁自己,丁氏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神情都有些狰狞,“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明珠小姐的东西,你也配抢?”

又冷笑一声:

“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呢?和武安侯府对抗,就凭你祖父一个小小的原五品太医院院判…”

还想再说,却被蕴宁提高声音打断:

“太太的意思,我知道了。太太请回去吧,明日,我知道如何做了,到时候如了太太的意就是。”

丁氏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又有些懊悔——这死丫头委实不像她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方才说话时,竟有一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好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了再坐下去的意思——

实在是每每和这个女儿相对,丁氏都无法保持冷静。

更是暗恨还是自己从前太过心善,且顾虑太多,以致现在大患已成、处处被动…

站起身形迈步要走,不意身后蕴宁清清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伯府果然积善人家,送了太太这样一个贤惠的人回报祖父大恩…”

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祖父威胁自己,平日里更是对祖父多方算计,如此作为,何曾做到半点为人媳的本分?至于报恩之说,更是让人齿冷。

本还想着此生和宛若前世有仇的母亲形同陌路便好,不想却是终究要撕破脸皮…

丁氏脚下一踉跄,不敢置信的回头,正对上蕴宁清冷冷没有半分暖意的眼神,虽然不知为什么,直觉有些不对。细细想了片刻,也没有个所以然——

毕竟,姻缘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是惹恼了自己,拼着在老爷子那里吃些挂落,也定要给足她苦头吃。

即便避开了顾家,可还有赵家、李家呢…等帮着明珠讨回栖霞山庄,自己定会好好帮这死丫头挑个“好”人家…

“小姐,房间里我们擦了三四遍,好歹能住人了,您进去躺会儿吧。”采莲过来道。

“辛苦你们了。”蕴宁抬头,真心实意道。

两人在长公主府虽不过三等丫鬟,这些粗活可也没做过,倒是跟了自己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小姐这般说可不要折杀奴婢了。”采英是个快言快语的,忙不迭摇头。

要说两人从公主府到程家,初时确然颇有些失落,毕竟相较于公主府的奢华,程家无疑太朴素了些。

无论吃的还是用的,都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只长公主说到做到,果然在她们俩离开后,安置了她们的家人。两人也是伶俐的,明白,想要长公主满意,唯有死心塌地的把程家三小姐侍奉好了。

且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也算明白了,能遇到蕴宁这样好性子还有真本事的主子委实是一种福气。不说其他的,但是两人用的胭脂水粉,便是市面上买不着的。小姐还说,她的胭脂水粉铺子很快就会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