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忒记仇,自打前年自己那一笑,算是被她记恨上了,年年来伯府,都要找茬。

好在这回自己可不怕。

当下很是得意的把包袱递过去:

“怡表妹且瞧瞧,比起你的绣工如何?”

丁清怡接过来,抖开包袱,先拿起那件坎甲,只觉入手温润舒适,触感倒是比起那些貂裘还要舒服。

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直接丢了下去:

“什么绣工,白白糟蹋了好料子!”

倒是吴氏看了一眼,眉宇间隐现出讶异之色:

“茹姐儿有心了。”

口中说着,已是让人赏了个宝石璎珞圈过去。

这布料,吴氏却是见过,便是家里也有一匹,却是上一年节下时,皇上所赐,说是琉球所贡,是一种较为罕见的丝织品,保暖效果比起貂裘来还要好些…

眉头忽然蹙了一下,眼底闪出些深思的模样——

怎么程宝茹献了这礼物,跟在她身后另一个外孙女身边的两个丫鬟,神情却是又惊又怒。难不成,这坎甲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般想着,不觉又拿起坎甲看了看,下一刻,眼睛微微一眯——

却是坎甲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果然有一个印记,仔细瞧去,却是见过的,可不正是长公主府的标识?

第57章

采英采莲的眼中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没见过这样做人母亲的!

那琉球贡品可不是长公主当初一并赐下来的?

这程家太太倒好, 竟是厚着脸皮直接拿走,转头却给了庶女。

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宝茹才是她嫡亲的女儿呢!

看到程宝茹出风头, 旁边的丁清怡可不同样不舒服?二姑母家这个表妹委实再讨厌不过。若非前年上, 她笑得太过厉害,也不至于惊动了那么多人, 生生令得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成了姊妹间的笑柄。

方才本想让她难堪呢, 可瞧着祖母的样子,倒仿佛真是什么好东西呢。

却不愿众人的注意力被程宝茹夺了去, 当下亲亲热热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蕴宁的胳膊:

“这位姐姐却是个面生的, 你也是二姑母家的女孩吗?”

一番话说得丁氏先就一滞, 神情间便有些不自在, 又唯恐旁人看出些什么来,正想怎么找个理由开脱一番——

毕竟今儿个会带蕴宁过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找个时间把栖霞山庄还给明珠, 却是把准备寿礼的事给疏忽了。

虽然乐的蕴宁出丑,却不愿外人看出什么来。毕竟, 外人心里,程蕴宁可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没道理, 庶女都知道外祖母的喜好,嫡出的女儿不独一无所知,却是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来了。

蕴宁已是行至蒲团前再次跪下磕了个头,从采英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楠木匣子, 轻轻在匣子上一按,也不知她怎么弄的,匣子竟是应声而开,露出里面一对儿精巧的琥珀色玉瓶来:

“外祖母六十五华诞,蕴宁无以为贺,这是我亲手调配的玫瑰露,以祝外祖母芳辰永驻。”

少女眼神清澈明亮,白皙修长的手掌上,那一对儿玉瓶越发显得清幽古朴,再有那“芳辰永驻”的祝祷,便是严厉如伯夫人,也不觉面露笑容,示意王嬷嬷上前接了。

不想本是紧挨着坐的长女丁芳华却是起身,径直上前接过盒子,又拉了蕴宁起来,这才转身朝着伯夫人笑吟吟道:

“宁姐儿亲手做的东西可真真是宝贝,不瞒娘亲说,我都眼馋了呢。”

两人这般手挽手并肩站在那里,神态间可不是一般的亲昵,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倒似是和一对儿亲母女一般——

丁淑芳一下捏紧拳头,便是喘气都有些粗。

之前已经听长女提起过蕴宁救了外孙女明珠的事,因而即便对蕴宁另眼相看,伯夫人倒也不甚在意,却不意,长女的模样,竟似是和这个毁了容的外孙女尤其投缘。

不觉瞥了丁淑芳一眼——

旁人不知,养了这个庶女多年的伯夫人却知道,丁淑芳瞧着温柔乖巧,却最是那等心思精明诡谲的…

再没料到嫡母会突然看过来,丁氏来不及收回眼神里的厌恨,忙忙换上一副笑脸,急促道:

“母亲不知,我们家宁姐儿,平日里跟老爷子最是亲近,倒也,学了些皮毛,可好歹也是一番心意,母亲真能看得上眼,也是她的福气呢。还不快呈上来给你外祖母,如何还要劳动姨母?”

只她虽力图自然,神情间却是有些僵硬。最后呵斥蕴宁的两句话,更是有些没道理。

吴太夫人顿时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丁芳华却是蹙了下眉头——

当初寺里一别,已是和蕴宁月余未见,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见到,就觉得自己心里的欢喜好像就多了一层。

这会儿看丁淑芳当众给蕴宁冷脸子,未免有些不喜,只人家是亲娘俩,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只管牵了蕴宁的手,送到太夫人身边:

“三妹妹对宁姐儿是不是太严苛了?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叫皮毛。”

说着冲丁清怡眨了眨眼:

“要说还是我们怡姐儿有福,你那些姐妹们这会儿都不在,可不是正好便宜了你?”

口中说着,已是旋开一瓶精油,房间里顿时充满玫瑰花的芳香,房里一干女眷登时只觉如坠花丛之中,因着应酬来往客人而起的燥累之意,也随之一扫而空。

丁清怡愣了一下,下一刻灵动的眼睛忽然睁大:

“啊呀,姑母的意思是,明珠表姐的香,就是,就是…”

一时激动的小脸通红——

要说这段时日,帝都贵女间谈论最多的,可不就是京城新近忽然多了一位调香大师?

最先传出这消息的是长公主府——

因是生的双胎,还经历了难产,尽管精心保养过,可长公主再出现在人前时,还是显得憔悴多了。

还以为想要恢复容貌,说不得须得一年两载,不想仅过了月余,长公主的皮肤就已是白里透红,还有衣带翩然时的清雅芬芳,更是旁人从没有闻过的馨香味道。

帝都一时趋之若鹜,可长公主面前,却没有人敢放肆,尽管心里痒痒的猫抓似的,也只得忍了下来,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打探不出来,大家越忍不住想要打探,可直到现在为止,大家除了知道,那位调香大师,和长公主府过从甚密,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可也越发激起了无数贵女对那大师手中香的向往之情。

丁家自然也听到了这等传闻,本是有些将信将疑,不想今儿个袁明珠到时,衣服上的熏香却是阖府女眷都未闻过的,似是寒冬枝头傲放的寒梅,又似二月盛开的繁华,让人站在她身边,只觉如沐春风…

本还想着等寿宴结束,就寻姑母厚着脸皮讨些呢,倒不料却是从袁明珠身边的丫鬟那儿知道,那熏香并不是武安侯府上的,而是和长公主的香料同出一源。

丁清怡就很是失望,毕竟但凡世间女子,有哪个不爱胭脂水粉的?这会儿听丁芳华如此说,如何会不喜出望外?

当下拽住蕴宁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好姐姐,你去我哪里瞧瞧,可有什么瞧得上眼的,好歹让我换一点可好?”

伯府规矩大,丁清怡自然明白,不可随便向别人讨要东西,可那香料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丁清怡依旧是情不自禁的开口。

便是旁边坐着的伯府其他几房的老夫人,闻言也不由有些意动,只她们毕竟都是长辈,倒也不好和丁清怡一般。

“怡妹妹说笑了,既是妹妹喜欢,我回头便让人给妹妹送来。”蕴宁冲着几位老夫人微微一笑,“还有几位长辈,到时莫要嫌弃蕴宁做的东西粗陋便是。”

既是决定要开个脂粉铺子,伯府女眷可不就是未来的主顾?所谓与人为善,先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眼下盛夏时分,栖霞山庄好多花可不是正在盛放?再往前些,桂花也会开了,能调出不少味道极好的香呢…

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处,更难得的是这女孩自始至终眼神清正,没有丝毫阿谀谄媚之态,本来并没有把蕴宁放在眼里的几位老夫人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

“这般聪慧又懂事的丫头,真真是可人疼呢!”

“可不,还顶顶孝顺呢,大嫂可真是有福的,有个这么能干的外孙女…”

口中说着纷纷送出各色礼物,即便程宝茹也跟着沾了些光,得了些见面礼,却无疑成了彻头彻尾的陪衬。

旁边丁氏神情更加隐晦不明,只觉浑身都有些发冷——

程蕴宁她怎么可以如此耀目!即便要被人众星拱月,那个人怎么也应该是女儿明珠,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这个丑八怪出头啊!

更无法接受的是,明明这之前老爷子一直在外奔波,这才把她接回去多久啊,怎么就能教出一个调香的天才来?

只和性子直爽的嫡姐丁芳华不同,嫡母吴氏却最是精明,方才已是被她察觉出不对,这会儿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来。可不能再让蕴宁呆下去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冲着丁清怡勉强笑道:

“你们姐妹倒是投缘。正好就麻烦怡姐儿带着她们姐妹在府里转一圈,和其他姐妹一块儿顽会吧。”

丁清怡自然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却是一径挽着蕴宁的胳膊,至于和程宝茹,却是不愿多说。令得程宝茹越发气闷——

她是程家庶女,便是再多不满,可也不敢在丁清怡这个伯府嫡小姐面前使出来,却是对蕴宁越发怀恨在心。

等三人走到外面,当即站住脚,对丁清怡冷笑一声:

“怡妹妹年纪小,可莫要被人骗了,你可知道宁姐儿手中的奇香从哪里来的?”

丁清怡斜睨了她一眼,却是并未做声。

程宝茹也没指望她有什么反应,当下继续道:“可不是全靠了栖霞山庄的特殊之处?没有栖霞山庄傍着汤泉的大片花海,怎么可能调出那等奇香来?再说了,就没见过那般脸皮厚的,明明是祖父的手笔,倒好,硬要套到自己头上,今儿个还夸下了海口,赶明拿不出来…是了,我怎么忘了,拿不出来也没甚干系的,毕竟,外祖父这等人家,自然不好同一个女孩子计较…”

程宝茹这边儿侃侃而谈,不妨全被后边送出来的王嬷嬷听在耳中,当下不由纳罕不已——

——哪有做姐姐的,这么欺负自己妹妹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骂人的是庶女,被挤兑的却是嫡出。

且看程宝茹这般驾轻就熟的模样,明显不是第一次这般。即便到了外边,嫡妹面前,还敢这么强势,要说背后没人撑腰,王嬷嬷可是不信的。更别说,二小姐丁淑芳的性子,王嬷嬷自认可也算了解,可不最是那等吃不得半点儿亏的主?当初在府里当姑娘时,事事都爱掐尖好胜,硬是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怎么这会儿竟然好脾气到容忍庶女爬到嫡亲的女儿头上作妖了?

第58章

“茹表姐这话好没道理!”蕴宁尚未开口, 丁清怡已是先恼了,这程家表姐怎么回事, 分明是想要把自己当枪使。合着她眼里, 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宁表姐会调香,可不只是她一个人说的, 大姑母也从旁做了证的, 且不是真有本事,就是天大的胆子, 可也不敢冒充长公主口中的调香大师。

家里长辈,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的, 会立时信了宁表姐的话, 可不也同样是基于此?真以为别人都没脑子不成?

这会儿特意拿出来说, 还不是看着自己年纪小,心存挑拨罢了。当真是可气的紧。

这般想着,越发鄙薄, 直接怼了回去:

“我瞧着宁姐姐对你百般忍让,茹表姐这般咄咄逼人, 未免有些过了吧?都说嫡庶有别,茹表姐这样厉害的庶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一番话说得程宝茹登时涨红了面皮, 且庶女的出身可不是程宝茹最敏感的?这会儿被丁清怡直接拿出来说,眼泪再也止不住,竟是捂着脸哭着跑了。

“还真是娇气!”丁清怡哼了声,“叫我瞧着, 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怡妹妹——”前面响起一声轻唤。却是几人正行至一个几亩见方的荷塘旁。为方便行走,荷塘上方架设了拱形木桥。

这会儿拱桥上方,可不有十多个少年男女临水而立?

丁清怡抬头,仰头瞧见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的少女,脸上登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珠姐姐——”

袁明珠今儿个穿了件软红色窄袖褙子,下着挑金线月华长裙,修长的脖颈上一挂玫瑰七宝璎珞圈,两只手上还各戴了只琉璃飘花清透紫水晶镯子,就这么翩翩立于碧波之上,当真是宛若惊鸿照影而来。

距她不远处还有个形貌昳丽的少年,正低头含笑,听袁明珠唤人,也跟着转过头来,可不正是靖国公世子方简?

“我说怎么瞧不见怡姐儿了,还想着又去躲懒了呢,不想倒是冤枉她了。”

站在袁明珠左侧的圆脸俏丽少女笑着道。

少女名叫丁清岫,乃是丁芳年的长女,年前及笄后,许定了国子监周祭酒家的公子。

“这位小姐瞧着倒是有些眼生呢。”二房的丁清羽接口道。

伯府姑娘平日来往的自然都是帝都贵女,打眼一瞧,便能看出,蕴宁身上衣装不俗,再有即便到了一个陌生所在,依旧不急不躁拿捏得当的平和气度,明显身份应该不一般。

“倒也不是外人。”袁明珠转过头来,似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那是二姨母家的宁姐儿。”

二姨母?

丁清岫和丁清羽明显都是一怔——

二姨母,那岂不是嫁的最不好的那个程家姑母?

程家的茹姐儿倒是年年得见,倒不知,还有一位姊妹吗?

正自疑惑,方才还满面春风的方简已是沉下脸:

“莫非就是那个死皮赖脸非要抢了你家栖霞山庄的程家三小姐?”

听他一字一句说来,分明对那什么程家三小姐甚为厌恨。

“简哥哥!”袁明珠跺了下脚,明显有些着恼,“是不是那些丫头又在你耳边乱嚼舌头了?栖霞山庄乃是宁姐儿应得的,你莫要听风就是雨…”

“你呀,就是心太软!怎么知道哪些泼皮破落户,为了丁点儿财富,如何得了失心疯般的缠上来…我瞧着你那表妹…”被袁明珠一双娇滴滴的眼珠瞪了一下,方简只得住了嘴,又是心疼,又是郁闷,“罢了,我不说那些话,以免污了你耳朵。只那等贪得无厌的女子,我却是不愿见的,不如,咱们到那边走走…”

只是竟敢欺负明珠,这笔账,自己却是记下了。

冷冷的瞥了蕴宁一眼,这才转身偕着袁明珠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只今日一干来客,本就以袁明珠和方简地位最高,他们俩这一离开,其他人自然也纷纷跟了上去,待得蕴宁和丁清怡两人绕过水榭,到了拱桥上,也不过只有丁清岫和身边两个丫鬟还等在那里罢了。

“大姐——”没想到一干人这么快就离开了,丁清怡明显有些奇怪——本还想着抬出蕴宁调香大师的身份,狠狠的震她们一震呢。

罢了,是她们没福气,到时可别怪自己藏私把好处都占尽了才好,当下只喜滋滋的推了蕴宁上前,瞧着丁清岫无比得意的道,“亏得大姐姐还在这里,我就知道大姐姐最疼我,大姐姐一定不知道吧,宁姐姐手里可是有万金难易的好东西呢。她们既是不等我,宁姐姐手里的好东西可就没她们的份了…”

说着,又是挤眼睛,又是挺胸脯,一副“快来问我”的猴急模样。

蕴宁却是苦笑连连——

怡姐儿的心思怕是白费了——

之前方简盯着自己时眼神的冰冷,还有这么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散的干干净净,要说是因为丁清怡的到来,骗傻子还差不多。

恁般排斥自己,分明之前有人说了自己的闲话。

丁清岫肯留下,怕更多是因为不想让怡姐儿跟自己太过亲近吧?

再加上怡姐儿方才的话,说不得自己这会儿早被打上别有所图、巧言令色的标签了。

丁清岫果然蹙了下眉头。毕竟年龄大些,又自幼长在太夫人身边,丁清岫深知,几个姑母中,可不就是二姑母丁淑芳,最不得祖母欢心?

连带的他们家的孩子,丁清岫也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的多,要说礼节上是尽够了,却并不见多亲密。

也就是当个有些疏远的亲戚看待罢了。

及至后来见到被丁淑芳宠的不像样的程宝茹,不喜之余索性敬而远之。

再不料今日竟突然冒出来个宁姐儿!

如果是诚心来给祖母祝寿也就罢了,怎么之前竟还和珠姐儿有什么官司?

所谓关系有亲疏远近之别,一干表姐妹之间,丁家姑娘自然和袁明珠关系最为亲近,刚才方简的话,丁清岫可是听得清楚,明珠妹妹最喜欢的栖霞山庄,竟是被这宁姑娘给讹诈走了!

虽然知道方简这话必然有水分,却依旧信了大半——

毕竟,栖霞山庄可是高祖所赐,于袁家而言,意义非同一般,更是明珠妹妹最爱去的一个地方,要说是程家老爷子出手救人,令得袁家重报,丁清岫自然会相信,毕竟,当初府里不是为了报恩,直接嫁了个女儿过去吗?

可方简话里说的明白,那栖霞山庄,就是给了眼前这个少女。

实在很难想象,那程蕴宁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令得堂堂武安侯府拿栖霞山庄来偿!

先入为主之下,自是早把方简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这会儿又听丁清怡话里话外都透着“宁姐姐有好东西”的意思,自然越发不喜——

说不定这会儿拿来收买人心的东西,就是从明珠妹妹那儿抢来的呢。

只伯府重规矩,丁清岫即便心生厌烦,除了眼神冷了些,却是并没有在脸上显出来,直接打断了丁清怡的话,板着脸道:

“怡姐儿是主人,自然要懂得待客之道,咱们伯府什么东西没有,如何倒要跟客人讨要东西?”

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敲打蕴宁,老老实实做客就好,可别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才转向蕴宁,脸上笑容是不容错辨的疏离:

“怡姐儿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宁表妹莫要和她一般见识才是。那边儿花园里美人蕉开的正好,咱们去那里坐坐吧。”

程家这位宁姑娘的东西,自己自是不稀罕,可有一条,今儿个是祖母寿诞,怎么也不能闹出什么事来才好,为今之计,还是别让程蕴宁和明珠妹妹碰上,好歹过了今天,再好好训诫怡姐儿一番。

说着也不问蕴宁的意见,警告性的瞪了丁清怡一眼,当先领着往和袁明珠等人相反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