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也有会做人的,忙不迭从怀里摸出张银票甩给旁边感激涕零冲着袁钊霖等人不住作揖的掌柜,拽着梅瑛从楼上下来,狼狈而去。

也有那多个心眼的,袁钊霖等人没追过来,还特特找人打听了一下,当知道袁钊霖出身武安侯府,至于他身旁的那群衙内,家里也差不多都是侯爵时,一个个登时和鹌鹑似的,兴不起一点儿报复的念头了,这还不算,等他们回家说起此事,却是一个个又被家里长辈揍了一顿,然后就关在家里不放出来了——

陆家也好,武安侯府袁家也罢,可没有一家是他们惹得起的!真是放这些小子出来,不定给家里惹什么事呢。

虽然没有人敢再提,可醉仙楼的事还是在小范围内传扬开来,大家纷纷猜测,梅家说不得会因为这个事闹起来,毕竟,听说那梅瑛可是西府梅家第三代的长孙,更是他们家老祖宗的心头肉。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梅家就传出个惊人的消息来,说是梅家的梅学海疯了,还托了陆家帮他们找得道高僧,所以昨儿个进了陆府的那些和尚,不是为了给陆家大公子祛除诅咒之力,而是给梅学海准备的…

至于说陆家大公子,呵呵,诅咒什么的,和他什么关系?但凡有人问起,梅家每一个人都是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陆瑄从小就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天资聪明,至于说受了诅咒,短命——

你们全家才短命呢。

竟是一个个舌灿莲花,硬生生把陆煊夸成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的…

“就没见过这么搞笑的人家!”杨修云见到陆瑄时,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话说老陆,这么奇葩的梅家,你们家老爷子当初,怎么就会选了这么一家呢?”

本想说“眼瘸”的,到底没敢直接说出来。

被陆瑄淡淡的一眼看过去,又忙举起双手:

“好好好,是我多嘴。”

所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陆阁老那样厉害的人物,也会娶这么蠢的老婆,从这点说,老天也是公平的吧?

“不过我瞧着啊,梅家那样的小虾米,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这背后,怕是还有其他人吧?”

“急什么?”陆瑄依旧是慢吞吞的,“往后热闹多着呢,你别看花眼了就行。”

还有热闹?

杨修云一下睁大眼:

“行啊,陆大,你这么快就找到幕后之人了?”

转而又有些幸灾乐祸:

“竟然敢算计你,我瞧着那些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想想都要为他们拘一把同情泪——

京城人人都畏惧封阎王,叫杨修云几人看,陆大少却是比封阎王还阎王,不整的你上吐下泻,都对不起陆大少的威名。

果不其然,没几日就传出消息,靖国公世子方简夫人柳氏大冷天的不知为何,突然游兴大发,跑家里一个庄子上玩儿去了,却是当日就紧急折返,还拖回了个扛着个大肚子的女人,然后和方简就在靖国公府门前大打出手,嘴里还“渣男贱女”叫骂不停…

一片混乱中,大肚子女人被踹了几脚,当时就见了红,柳氏依旧不罢休,继续拽着急匆匆想要跑去找稳婆的方简又哭又闹又挠,把方简脸上挠的一个血檩子又一个血檩子,被方简直接就给踹了出去,想要爬起来时,却是直接捂着肚子嚎了起来…

等郎中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缝中挤进去时,大肚子女人已是奄奄一息了。后来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却是产下一个死胎,听说是个已看得清五官的男婴…

这还不算,郎中临走时,看方少夫人躺在地上的模样有些不对,一时有些怜悯,便也帮着诊脉,却是发现了另一件让整个方家都崩溃的事——

柳氏也怀孕了,方简这一踹,直接把自己嫡长子给踹没了!

靖国公府的热闹以非人的速度很快火遍了帝都,甚至有些爱听八卦的,每日一大早就会搬着个小板凳,到靖国公府不远的地方,找个太阳好的角落,边晒暖儿边吃着瓜子等着看每日精彩大戏——

天寒地冻的,镇日里缩在家里也忒无聊了不是?

靖国公府毕竟是帝都老牌世家,之前崔家嫡脉受诅咒的事虽也惊悚,可哪有人靖国公府文戏武戏俱全,你方唱罢我登场精彩啊,早抢了全部的注意力过去。

期间,也有另一个小道消息传出,说是方简被柳氏彻底激怒了,竟是闹着要和柳氏和离,扶了之前那个大肚子的外室为正妻…

还有人说,那外室不是旁人,却是之前在袁家鱼目混珠了十多年的程家女…

第176章

程明珠的事太过惊悚, 即便没有刻意打听,可这样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丁芳华耳朵里。把个丁芳华给惊得, 手里的茶碗都给摔了。

一个人独坐房内半晌——

即使没了武安侯嫡女的光环, 程明珠拥有的就少吗?比起当初的宁姐儿,处境强了何止百倍千倍?但凡愿意, 凭她的容貌和才情, 即便没有大富大贵,嫁一个家世清白的少年举人却依旧易如反掌, 何至于到了没名没分的给一个男人当外室、生孩子的地步?不独轻贱了族人,更是轻贱了自己。

归根结底, 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甘心”罢了。可为了一个不甘心, 就赌上自己的一生, 真的值得吗?

只终究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孩儿,听到这样的事,生气、失望之余, 丁芳华也是不好受的紧。竟是连婆母聂老夫人什么时候进了房间都没察觉。

几十年的婆媳了,聂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儿媳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 却是不住庆幸,亏得寻回了宁姐儿,不然依着程明珠的性子, 早晚都会给家族招祸。就现在这境况,真是坐实了程明珠的身份,程氏整个家族的女孩都得受她连累。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你也无需自责。就如同咱们宁姐儿,之前受过的苦还少吗?被亲爹娘厌弃,一张脸也彻底毁了…我敢说,即便没有因缘巧合,重回侯府,咱们宁姐儿过的也不会差了,绝不会做出似她这般有辱祖宗先人的事来…”

知道婆母是怕自己心软之下,想要去帮程明珠,丁芳华擦擦眼泪,点点头:

“母亲放心,我不会去做糊涂事的,不过是想起从前,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也是人之常情。”聂老夫人点点头,旋即转了话题,“倒是宁姐儿的事,也应该操置起来了。”

“宁姐儿?”丁芳华登时有些诧异,“宁姐儿怎么了?”

聂老夫人沉吟片刻,却是单刀直入:

“朱雀桥陆家的那位长公子陆瑄,你以为如何?”

“陆瑄?”丁芳华越发诧异,怎么什么动静也没听说,婆母那边竟是连人选都有了?一时手心里都有些汗意,迟疑了下试探道,“是今儿个来的那位崔老夫人的意思?”

自打陆明熙公入阁,这位崔老夫人便鲜少现于人前,今儿个突然过府来访,丁芳华也是颇为吃惊。

只年关将近,府里事务繁忙,丁芳华把人接进去,又送到聂老夫人那里,便自顾自忙去了,再不想崔老夫人前脚刚走,婆母后脚就过来了,还直接跟自己说起了女儿的婚姻大事。由不得丁芳华不想到崔老夫人身上。

聂老夫人倒也没有绕弯子,点了点头:

“崔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陆瑄那小子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袁烈的声音随即在外面响起,细听的话,还有些焦灼和控制不住的怒气。

婆媳俩住了嘴,齐齐往门口瞧去,果然是刚下朝回来的袁烈,正大踏步走进来,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呢——

听说母亲过来,袁烈还以为有什么事呢,顾不得回去换衣服就过来了,再没想到竟是事关宁姐儿的婚姻大事。

“几个儿子的婚事也没见你操过什么心,宁姐儿的婚事倒是火急火燎了?”看袁烈急的什么似的,聂老夫人“噗嗤”一声就乐了,丁芳华也不觉莞尔。

“不是,娘,陆瑄那小子真不行。”袁烈却唯恐老夫人动心,“您听我说,朝里陆阁老心眼就够多了吧?我瞧着他那儿子比起陆明熙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啊,咱们宁姐儿找个老实本分听话会过日子的就成,陆瑄那样的,宁姐儿怕是管束不住…”

那些读书人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陆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打交道这么多次了,那小子就没吃过一次亏。

即便才能是顶顶好的,可袁家又不准备靠女儿找个好婆家来提携自家,要紧的是女儿小日子过得开心顺遂罢了。

叫袁烈说,最好就选个忠厚老实又听话的,女儿让往东不往西,让打狗不撵鸡,洁身自好不纳妾,家里也没有什么糟污事,真是什么时候敢惹女儿生气了,随时都能揪到演武场,好好操练操练…

可要真是陆瑄那小子,袁侯爷却是自忖,论心眼子玩不过他,真是打起来,自己也不见得是对手…

这样糟心的女婿,自己可不要。

之前还觉得京城后辈中,陆瑄绝对是能搅动风云的厉害人物,也曾感慨过陆家后继有人,有陆瑄在,陆家的富贵绵延下去绝没有一点问题…

这会儿听聂老夫人有和陆家结亲的意思,却觉得曾经自己赞扬过的所有优点都成了缺点。

反正就是一句话,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也不能让陆瑄那头猪给拱了不是?

“不满意陆家?”聂老夫人却是不动声色,“那东陵侯府徐家的孩子如何?我记得前不久还跟着钰哥儿一起到过咱家…”

“徐鸾?不行,不行…”袁烈头瞬时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那惶恐的模样,好像再提一遍徐家就会把女儿推进火坑了一般,神情亦是愤愤然,“那小子就是个色坯,还没定亲呢,就把身边丫鬟收了房!家世再好又如何,给我宁姐儿提鞋都不配!”

“不然龚家的小子?听说可是洁身自好的很…”

龚家家世清贵,虽然到了这一辈,已然降爵,瞧着还算兴旺,龚家大公子更是有名的道学先生,平日里丝毫不近女色,为了虔心钻研,听说连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小厮…

“榆木疙瘩一个!”袁烈却是连犹豫都不曾,再次否决,“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咱们宁姐儿还不得憋屈死!”

“那李家的孩儿,身边既无妾室,为人还极风雅…”

“那李夫人可是个母老虎,宁姐儿过去少不得会受磋磨…”

“张家父母双亡…”

“张家是没长辈,可您瞧他们家那孩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怎么配得上我闺女…”

“所以呢?”聂老夫人瞧着自己儿子,表情沉痛,“烈哥儿的意思是,就让咱们宁姐儿砸手里了?”

“砸手里?”袁烈明显没明白过来啥意思,一副老母亲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模样,“宁姐儿生得好,脾气好,相貌好…”

细一说,闺女真是无一处不好,这一时半刻间根本说都说不完:

“我这么好的闺女会砸手里,娘您也太谦虚了吧?”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聂老夫人依旧不急不躁,扳着指头道,“依你方才所说,有能力的不行,没有能力的也不行;家世不好的你担心人家贪图咱们家的东西,不是真心稀罕宁姐儿,家世好的,你又嫌弃家里乱,不好管束…有父母的怕人家约束了宁姐儿;没父母的又担心没人拉拨…照你这条件,你倒是给我找个合适的人家?”

袁烈怔了一下,快速在脑海里盘算了一圈,却是也同样傻了眼——

好像是啊,扒拉来扒拉去,满帝都就没一个合适的。之前还觉得帝都才俊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这会儿再一想,就觉得这个圈子还是太小了啊,连个合适的女婿都找不着。

还是第一次瞧见杀伐决断的丈夫露出这般懵、逼的神情,再结合他之前的话,丁芳华终是忍不住,拿帕子掩着嘴笑了开来,又考虑丈夫的面子,不敢太过分,却依旧低头耸肩,明显憋笑极为痛苦的样子。

袁烈却依旧不服气,梗着脖子道:

“那娘倒说说,陆家小子有什么好?陆瑄何德何能,让娘动了心?”

本以为聂老夫人会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不想老娘却是直接点了点头,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厉害。”

想了想又郑重的加了一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真心稀罕咱们宁姐儿。”

不是有才能,不是家世好,也不是生的俊,而是厉害不说,还心悦宁姐儿。

陆家出情种,当初陆宗甫宁肯终身不婚也要求娶崔老夫人,成亲后更是和妻子百般恩爱,即便太医断言崔老夫人终身不能孕育孩儿,都没改过初衷,若然不是为父母算计,梅老姨娘根本就别想靠近他一步;

到了陆明熙这里,还是难以逃脱一个“情”字,为了个梅氏气死发妻。

当然,这几日听了那么多传闻,聂老夫人又以为,或者当初陆明熙并没有真的弄懂自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突然对梅家这般狠心…

“陆瑄那个混蛋,竟是早就在打宁姐儿的主意吗?他心悦我女儿又怎样?他要是心悦了天上的仙女,难不成玉皇大帝就得给他当老丈人?美不死他!娘可别忘了,这几日帝都可是传的遍了,陆瑄他啊,命不好!”袁烈却是根本没接老夫人的话茬,反而立马想到了其他,登时暴跳如雷。手不住摩挲着,恨不得马上把人带过来抽一顿的模样。

聂老夫人也没想到,一旦提起女儿的婚事,儿子会这么冲动,简直就不带脑子似的不觉头疼不已:“你坐下来,听我说完。”

“崔老夫人那人我明白,别看是女子,却有君子的坦荡之风,她既亲自登门,足以表明诅咒一事另有隐情,当不得真。关键是,娘觉得,崔老夫人说的有道理,咱们宁姐儿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厉害的人在旁守护。”

“远的不说,就说救治皇后一事,咱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早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袁烈愤怒的情绪终于稍稍控制了些,稍微一想,脸色就有些不好,“娘的意思,是崔家…”

“旁人知不知道暂且没有证据,崔老夫人并陆瑄却是绝对清楚的。”聂老夫人神情也颇为感慨,“甚至那日胡太后本已下令搜山,可结果却又临时撤回钧旨,你可知道为何?”

说着不待袁烈回答,便即给出了答案:

“就是因为陆瑄察觉到事情真相,唯恐胡太后发难,会连累到宁姐儿,便特意联合崔老夫人在庆王世子并胡家女儿面前做了一场戏…”

“您说什么?”袁烈却是惊得好险没坐倒地上,“您的意思是,从那个时候起,陆瑄就把主意打到宁姐儿身上了?”

那件事袁烈如何不记得?当时还以为陆瑄是想要引起皇上的重视呢,难不成根本就是为了惦记着自家闺女了?

下一刻,就接到了来自母亲的暴击:

“所以我才说,陆瑄,厉害。不然真是让胡太后顺利抄捡了广善寺,势必牵扯到宁姐儿,即便你手握重兵又如何?最后保了宁姐儿平安无事的,却是陆瑄。”

“只所谓纸里包不住火,崔家能帮咱们遮掩一时,不见得能遮掩一世,早晚若是被胡太后知道宁姐儿帮着皇后,必然会有一场轩然大波。难得有人恁般厉害,能为宁姐儿挡得住风雨不说,更能对宁姐儿一心一意…”

袁烈沉默了半晌,却是依旧不想买账:

“一心一意又怎么样?要想过得幸福,怎么也得两厢满意才好吧?宁姐儿不见得看得上他…”

“我也是这般说,”聂老夫人口中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推过去,徐徐道,“这是崔老夫人送来的礼物,说是若然宁姐儿喜欢,就请我们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认真考虑一下这桩婚事。”

“这是,陆瑄准备的?”袁烈登时如临大敌,好半晌才控制住想要把匣子给摔了的冲动,磨着牙道,“正好我也有些好东西要给女儿送去,不然把匣子放在一起,待会儿让人喊宁姐儿过来,真是女儿喜欢这里面的东西,算他有心,咱们就考虑一下,要是女儿根本看都不愿看一眼,就麻烦娘直接把陆家给推了吧。”

第177章

“就依你所言。”聂老夫人痛快的答应了儿子的话, 想到什么又赶紧警告道,“要是宁姐儿选了陆家送来的东西, 你可不许再推三阻四的出什么幺蛾子。”

一下被说中心事的袁烈:…

“娘您说什么呢, 您儿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却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站起身来, 嘱咐老夫人道:

“您等我会儿。”

口中说着, 疾步而出。

不大会儿,外面就有了动静, 说是侯爷让送东西过来的,聂老夫人便想瞧瞧儿子鼓捣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待得打开门, 却是目瞪口呆——

外边齐刷刷站了两排丫鬟, 有捧着色彩绚丽精美布料的,有捧着一看外表就高大上描金匣子的,乌泱泱的一大片愣是就没一个人是空着手的。

至于最后边正疾步赶过来的袁烈, 手里可不也托着两个鎏金嵌玉的漂亮盒子?

随着袁烈一声令下,下人们搬来的东西全送进了丁芳华的房间。

聂老夫人随便拿起一个匣子打开, 哟呵,竟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要说夜明珠袁家也有,可这么大光泽还这么莹润的却是少见。

抽了抽嘴角——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当初新妇进门时,也没见儿子这般过分。倒是孙女儿回来后,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好,儿媳这个妻子也罢, 都得退避三舍了。

倒也不会不舒服,毕竟武安侯府大房这一支就只有宁姐儿一个女孩儿不说,那丫头的性子也是可人疼的紧,就是自己,何尝不是牵肠挂肚,唯恐她受了什么委屈去?

就是这些东西,也不知儿子都是打哪儿弄过来的…

这么想着,便随口问了一嘴。

袁烈就有些为难,可看母亲和妻子一块儿看过来,终是别别扭扭的说了:

“那不是之前夫人说,要给宁姐儿攒嫁妆吗。正好有些袍泽书信往来间说是有好东西,问我要不要,我就让他们给准备些新奇的帮我买了…”

之所以不想提,实在是之前还闹了个大乌龙。须知袁烈性情一向耿直,和兄弟们书信来往,也都是公事居多,难得有什么私事。但凡真有瞧得上眼的稀罕物,也都是神兵利器居多。

是以在收到袁烈的信,里面要求帮着购置些女子用的好看东西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定然是有人假冒自己大哥。

却在瞧见信件最后的袁烈私人小印时,全都傻了眼。

我曹!大哥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还是纳了小星,想要讨美人儿欢心?

可大哥的性子分明不是那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风流性情啊!

甚至还有人借着进京述职的机会,特意跑去寻袁烈,就是想看看能让自家大哥改了性子、金屋藏娇的美娇娘是何方神圣。

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初时袁烈还有些糊涂,心说多年不见,兄弟们感情亲密就亲密吧,怎么老觉得一个两个的,笑的模样恁般猥琐?

还是最老实那个左引右引,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一个没绷住,就直接问了出来。

可把袁烈气了个够呛,直接全带到演武场上操练去了。

一干老兄弟被收拾的哭爹叫娘之际,才知道了事实真相——

哪有什么小星、红颜祸水啊。却是袁大侯爷要为心肝宝贝女儿攒嫁妆。

一个个抱头鼠窜之余,更是愧疚不已。

待得回去之后,一个个可不是攒足了劲儿给大侄女准备好东西?

这话当然不必细说,简单交代了东西来源,袁烈就亲自把东西摆好,至于崔老夫人送的那匣子,更是直接被袁烈放到了最底下。

聂老夫人也好,丁芳华也罢,全都瞧得目瞪口呆——

话说作弊,也没有这么嚣张吧?换一句话说,这般行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太卑鄙了吧?

聂老夫人终是忍不住,哼了声:“你还不如直接把崔家的东西给直接丢掉算了。”

全是些武人送的,那叫一个珠光宝气,崔老夫人送的匣子本就样式古朴,丢在里面那叫一个不起眼,再压到最下面,眼睛再好使也铁定找不到。

“丢掉最好。”袁烈这会儿脸皮却是厚的紧,振振有词道,“崔家不是很有信心咱们女儿肯定喜欢他家的东西吗,这样一个小小的考验都过不了,看他家还有什么脸面再提这事儿!”

一番话说得聂老夫人都傻了眼——这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怎么就瞧着和街头无赖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还没等她出言反对,蕴宁已经跟着下人进了房间。

聂老夫人张了张嘴,只得狠狠的瞪了一脸乐淘淘的儿子一眼,这才转头对着蕴宁道:

“宁姐儿,过来祖母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