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胡敏君恨恨的瞪着胡敏蓉, 脸上神情有一丝丝委屈,更多的则是愤恨和得意, 冷冰冰的寒水映衬着, 脸色狰狞而扭曲——

之前一直跟在母亲于氏身侧,一直到大典结束, 胡敏君才瞧见胡敏蓉。

一瞧见这个姐姐, 胡敏君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几日从云阳郡主口中知道玉成周珉和袁蕴宁的婚事应该也有胡敏蓉从中插得一杠子时,胡敏君回去就和胡敏蓉大闹了一场。

只胡敏蓉却死也不承认自己有帮着周珉娶蕴宁的意思, 只管把一切都推到了太后娘娘身上。

喊冤叫屈之余,还一再向胡敏君保证, 会慢慢想法子玉成胡敏君和周珉, 并找机会跟太后娘娘进言, 帮着打消太后的念头。

胡敏君自是不信。可到了这会儿,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毕竟太后已然首肯的事, 别说胡敏君,就是于氏并胡庆丰, 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是以一瞧见胡敏蓉,胡敏君就分了一多半心神在她身上。总觉得这个姐姐不会干什么好事。

不成想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些问题, 那就是一向爱出风头的胡敏蓉,这会儿却是老实的很,只除了一点,那就是, 太关注袁蕴宁了。

一开始胡敏君还闹不懂,胡敏蓉到底想干什么。看胡敏蓉和剪云离开,立马就跟了出来。

悄悄跟在后面这么久,再有主仆两人的对话,得出的结论却是把胡敏君给震了个外焦里嫩——

原来胡敏蓉想尽千方百计的想要撮合袁蕴宁和表哥,哪里是为太后娘娘和表哥着想,分明是她自己相中了陆阁老家的公子。

即便还没有确切依据,胡敏君这会儿也想了个透彻,怕是人家陆公子相中了袁蕴宁,自己这姐姐就受不了,不能明抢,就从背后出阴招!

“不爱表哥,还钓着表哥,胡敏蓉,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什么为表哥做牺牲,分明是想要嫁给陆瑄,还惦记着表哥将来登上至尊之位后的正妻位子,给自己留个退路!

即便自认为也不算什么好人,胡敏君依旧觉得胡敏蓉更恶心:

“我这就去找表哥,告诉他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太后娘娘那里…对了,你说要是你的陆公子知道你这么算计他,你说,他还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娶你回去呢…”

胡敏君越说越快,一想到从小高高在上总是俯视自己的姐姐有朝一日也会从高处坠下,胡敏君就觉得说不出的痛快。

“妹妹——”胡敏蓉只觉浑身的血都要凝结到一起了。其他人的看轻是小事,唯有太后。

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胡敏蓉确切知道,除了因为她是胡家女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后的看重。就是周珉,愿意时时捧着自己,太后未尝不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相伴了这么久,胡敏蓉最是清楚太后的性子,似自己这般竟敢揣摩并利用太后的心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是太后娘娘的大忌。

看胡敏蓉害怕,胡敏君更加兴奋:

“阿姐也会怕吗?阿姐是想说,求我放过你吗?只阿姐想着,我会吗?”

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转身就要走。

“妹妹——”胡敏蓉如何肯放她离开,紧跑两步,探手就想去拉胡敏君,却是忘了这里乃是水边,因天气寒冷,又罕有人至,上面覆了层薄冰,脚下就猛地一滑,拽着胡敏君的手往旁边一送,只听得“哎呦”一声,胡敏君竟是一下栽倒了水里,冰冷的水花溅在胡敏蓉的脸上,让胡敏蓉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御湖原是先帝和胡太后情浓时,为胡太后所建,湖名如意,又因为胡太后名字里有一“莲”字,里面本是栽满了荷花的,现下虽已枯萎,却依旧高高低低长在水中,不独水极深,下面更有厚厚的淤泥,胡敏君一掉进去,只觉两条腿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再有厚厚的冬衣浸透了冷水,竟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更遑论爬上去,恐惧绝望之中,拼命的冲呆呆站在岸边的胡敏蓉探出手,在水中上下沉浮的眸眼里,满满的也全是哀求。

胡敏蓉哆嗦了一下,却是不独没上前,反而往后猛地一退,然后迅速转头,避过了胡敏君求救的视线。

水中的涟漪渐渐变小,冰冷的湖水先是漫过胡敏君的脖子,然后是下颌,额头,直到最后,连乌黑的头发也渐渐沉没。

胡敏蓉却是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脸,泪水汩汩流个不停。

被支开去旁边望风的剪云依稀听见胡敏蓉那边似是有异样的声音传来,担心之下,便试探着走了回来,正瞧见坐在地上掩面而泣的胡敏蓉,至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二小姐胡敏君,则已经不见了踪影,吓了一跳,忙不迭跑过来把人扶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二小姐…”

神情明显很是义愤填膺:

“您处处让着二小姐,她倒好,竟然把小姐推倒,就自己走了,奴婢待会儿定要告诉夫人!”

“别!”胡敏蓉倏地抬头,眸间竟是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之色,“刚才的事,一个字儿也不许往外说。我们没来过这里,什么人也没见…”

说道最后,竟是喃喃着说了好几遍,一副被什么可怕的事情给刺激到了的模样。

明显被胡敏蓉的模样给吓着了,剪云自然诺诺应下,又想到因胡敏君的搅局,还没来得及给周珉那边传信呢,有心提醒一下,胡敏蓉却已逃也似的走得远了。

剪云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再次来至坤宁宫。

走到门旁,正碰见要往门外去的于氏,胡敏蓉脸色微微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母亲。”

于氏却是不疑有他,看胡敏蓉脸色不甚好还有些担心: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对了,有没有见到你妹妹?”

明明小女儿方才还在自己身边呢,怎么转个头,人就没影子了?

“君姐儿那么大年纪了,应该不会四处乱走才是。再说这宫里,她也是来过的,母亲莫要担心…”胡敏蓉缩在衣袖里的手一下攥紧,太过用力,抠的手心都疼了。

“她要是如你一般省心就好了。”于氏叹了口气,依旧准备往外去。

胡敏蓉就有些着慌:

“母亲…”

“啊?”于氏回头,分明有些疑惑。

“我是说,”胡敏蓉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有些勉强道,“不然待会儿…”

正绞尽脑汁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阻止于氏,便有匆匆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两人霍然抬头,俱皆吓了一跳,且不独是她们母女,整个坤宁宫都为之一寂。

却是皇上正带了朝中大臣缓步而来。

正旦日大典,历来前朝和后宫都是分开的,眼下这么多女眷,皇上却突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无疑有些不同寻常。

于氏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却是赞赏的看了胡敏蓉一眼,明显认定胡敏蓉是知情人,不然也不会特意拦住她,不然,真是这么跑出去冲撞了皇上,罪过可就大了,一时虽然有些忧心胡敏君的去向,却也只能先放到一边。

杨皇后已是起身,率领一干命妇上前迎接,一时“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皇上先探手扶起杨皇后,又令其他人平身。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杨皇后明显意识到皇上的眼神有些发冷,眸底又有着奇异的亮色。

皇上身后的大臣反应也是各异,有兴奋的,有惶恐的,有愤怒的,也有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更甚者还有一个白发白眉,瞧着满身仙气的道士,一群文武大臣中,尤其显眼。

正是大年初一,这道士的出现无疑引起了种种猜测,大家纷纷好奇,这突然出现的道士是来干什么的。

看皇后的视线扫过来,那道士忙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

“无量天尊,贫道纯阳子参见皇后。”

拂尘抖动处,忽然有数枝牡丹迎风而生,由一朵而三朵,到最后竟足足生出九朵牡丹,每一朵皆有碗口大小,上下环绕围在皇后身侧。

再没想到会有此奇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若非外面这会儿依旧寒风阵阵,真要以为是阳春三月了。

那纯阳子嘴角微微扬起,静静垂手而立,越发显得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果然是天佑大正!”胡庆丰已是率先开口,脸上神情既惊又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竟然连得吉兆!”

“有老神仙出山,大正必然国运昌隆!”随着胡庆丰一开口,又有几位大臣跟着附和,其他人这会儿也醒过神来,没口子的颂扬不止——

正是大年初一,谁不喜欢听吉利话啊。这会儿说什么,皇上定然都是高兴的。

“连得吉兆?”皇后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不知还有其他什么吉兆?道长可妨说来听听,让所有人都粘粘喜气也好啊。”

“敢不遵命?”那纯阳子再次稽首,“大正得上天厚爱,赐予五茎稻穗,预示来年必然五谷丰登、政昌人和。此为一也;”

“黄河中现千年巨龟,龟背上吉祥如意纹之外,更有如意二字,一则为大正万事如意,二则贫道掐指算来,还应在宫中如意湖上,贫道算的不错的话,那里定然还有更大的吉兆,皇后身前盛开的这几株牡丹便是明证!”

还有更大的吉兆?众人本已目眩神迷,这会儿自然更加群情汹涌,唯有胡敏蓉,却是脸色煞白——如意湖,那不正是方才胡敏君失足掉下去的地方吗?

第182章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太妃娘娘和小主子还不醒…要是真有个什么,奴婢就跟娘娘一块儿去了…”

说话的是阳和。阳和和夕月一般都是袁太妃身边的老人了。甚至别说她们两个, 就是其他几人, 可也全是陪着太妃娘娘经历了多年的风雨,名为主仆, 却也和一家人差不了多少了。

当初先帝驾崩, 袁太妃自谓,孀居之人, 也用不了多少人侍候,身边的人几乎全打发了出去, 也就夕月几个, 死活不愿离开, 便依旧留在袁太妃身侧。

这会儿看太妃娘娘这般,可不是俱皆伤心欲绝?

夕月到底性子刚强些,听阳和这般说, 拧眉叱道:

“今儿个可是正旦日,莫要说些不吉利的!咱们太妃娘娘是个有大福气的…”

口中虽是这般说, 却也有些撑不住。又担心流泪不吉利,强行把火辣辣的热意逼下去,站起身形, 刚要往外走,就听见一阵极轻极快的脚步声。

下意识抬头,隔着雕花窗,正好瞧见匆匆进来的冬儿, 她的身侧还有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少女。

夕月激动的浑身都是抖的,三步并作两步迎出去:

“冬儿,这位是…”

“我是袁蕴宁,太妃娘娘呢?”蕴宁直接自报家门,绕过夕月,直接进了里面。

夕月慌得忙退到一边,却并没有跟着蕴宁进去,反而快步走出院子,边逡巡着小心观察周围景象,边无比焦灼的往后面瞧——

冬儿还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人找来了。这位袁蕴宁小姐,夕月也听太妃提起过,说是个命途多舛的,竟是甫一出生,就被恶毒的姨母给抱走,好在即便受了那么多苦,依旧是个可人疼的性子,全家人爱的什么似的。

更甚者前些时日还被皇上封为清河县君。

可宁小姐虽然瞧着个子高,据夕月所知,也就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袁家人铁定不会放她在宫里乱走,家里长辈应该就在后面跟着呢,说不得太医也是找好了呢。

且会跟出来,还有件事,那就是担心后面有没有尾巴跟过来,毕竟,胡太后那边怕是不会死心,正一门心思的找太妃或者袁家的错处呢。

可到外面一看,却是有些懵了,外面哪有一个人影?别说袁家人,就是可疑的人也毛都没见一个,外面根本就是空荡荡的,比之往日还要寂寥。

一阵北风吹来,夕月机灵灵打了个哆嗦,“主子终于有救了”的喜悦也跟着散的干干净净——

就太妃和小主子现在这情况,来个小丫头有什么用啊!

赶紧又匆匆回转,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蕴宁近前,带着一丝希望道:

“小姐,老夫人呢?老夫人是不是去请太医了?”

蕴宁一眼瞧出夕月的心思,却是顾不得和她解释,只来得及摆了摆手,便快步上前,先俯身仔细查看袁太妃并周晗的脸色,沉吟一下,又去检查周晗的舌苔。

“小姐——”夕月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被蕴宁制止,“取上好的蜂蜜来,还有外面木樨的树皮揭下来指甲盖一点儿磨碎…”

又说了几个常备的药名。明显是要为周晗医治的样子。

夕月一时有些被唬住了,转身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不对,刚要转回去阻止袁小姐继续胡闹,毕竟人命关天,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真是乱用药的话,太妃娘娘只会更危险。

只这个念头不过一闪,下一刻人就僵在了那里,盯着宫门外,神情更是不安至极——

却是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也正走进来。

可不正是皇后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南春?更甚者即便因为服侍的是太妃,不经常与外边人来往,夕月也知道,这南春姑娘是极为厉害的一个人,那真是要本事有本事,要手段有手段。

胡太后那里,自己不敢惹,皇后虽然刚开始掌理后宫,夕月自问,她的人,自己也只有敬着的份。

至于说太妃娘娘,这么些年来,和皇上皇后关系也就平平。这么着不经皇后娘娘同意,就私自带了宫外的人到太妃娘娘这里,那可是重罪。

白着脸,刚要解释,那边儿蕴宁久久听不到夕月的应声,正好回头,一眼瞧见呆站原处的夕月,和她对面的,南春?

神情登时一喜,却是顾不得寒暄,直接招手:

“啊呀呀,您来的正好…”

把之前说的药名又重复了一遍——

南春手脚最是利索,之前给周夫人调理身体,都是蕴宁开药,南春熬药,两人配合最是默契。这会儿瞧见人,蕴宁顾不得询问周夫人的近况,毕竟,救人要紧。

夕月脚一软,好险没跪下来。

心说祖宗哎,你倒会使唤人,可你知道这人是谁吗?皇后娘娘的心腹,你也敢支派,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毕竟,以南春的身份,别说蕴宁,就是武安侯夫人也得小心应对的。

什么叫屋漏偏风连阴雨啊,这就是了。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一横道:

“南春姑娘,今儿的事,责任全在我身上,要打要罚,夕月全都认了,只要您赶紧禀了皇后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只她话音未落,南春却是转身就走。

夕月登时呆若木鸡——南春的模样,这是摆明了不给自己和袁小姐机会啊,忙要追出去,南春却已是再次回返。

夕月一时如蒙大赦,太过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南春姑娘,谢谢,谢谢…”

“谢我做什么?要谢,也是谢袁小姐啊。”南春手里捏着一小片木樨,看夕月还愣着,不由很是诧异,“还愣着做什么?小姐说的药物,我方才瞧了,俱都有呢,还不快去捡了来。”

等夕月做梦似的把东西全都准备齐,想要交给蕴宁过目,南春却是直接接过去,极为麻利的开始捣药调配,等碾为碎末,才捧到蕴宁面前,恭恭敬敬道:

“小姐瞧一眼,可还成。”

蕴宁已是放开了周晗,正为袁太妃诊治,闻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

“很好,取两盏清水,大火煮沸,小火煎熬…熬得剩下半盏水时,让孩子拌了蜂蜜服下…”

南春点点头,极快的退下,分明就是依着蕴宁的话去做的模样。把个夕月给慌得,忙轻声提醒蕴宁:

“小姐,这位姑娘可不是您能使唤的人…”

只蕴宁这会儿全副身心都在袁太妃身上,哪有时间理她?

看蕴宁不应,夕月无法,又忙去南春那边。

一则赔罪,二则袁小姐开的这都什么啊,南春的模样,明显真是要喂小主子吃下去,如今太妃娘娘昏迷,只有自己能阻止了:

“南春姑娘,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安王和世子的面上…”

小世子眼下还只是昏迷,会不会喝了袁小姐鼓捣的这些东西,直接就…

“夕月姑姑…”南春被她绕的头晕,忙示意她停下来,神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意味深长道,“有句老话,叫有眼不识金镶玉,用来说姑姑就再合适不过。我这样跟您说吧,若然袁小姐也救不了太妃和小世子,别说你请来太医院的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啊?”夕月吓了一跳,潜意识里根本不相信南春的话,毕竟袁小姐才多大啊,可看南春的模样,分明不是开玩笑。

“南春…”蕴宁忽然回头,想要说什么,又摇摇头——

太妃娘娘这般,分明是中风了,且情形还非常严重,蕴宁初步判断,怕是头上有淤血,须得赶紧用金针帮着化解了,不然瘫痪都是轻的,更甚者,还有性命危险。

转念一想,又又有些懊恼,自己可真是糊涂了。这可是皇宫,自己不敢随身带着金针,周夫人或者南春,又如何敢?

不想南春却是笑呵呵的从怀里摸出一包金针:

“小姐可是要这个?”

蕴宁眼睛登时一亮,跟着长舒一口气,有了金针,太妃这里便可确保无虞了。

眼睁睁的瞧着蕴宁出手如电,很快在袁太妃头上插满了金针,夕月心惊肉跳之余,又有些希冀,或者,袁小姐真能救了主子?

等南春这边熬好药物,蕴宁那里也终于施针完毕。再次帮袁太妃诊过脉,蕴宁长出一口气——终于脱离危险了。

任凭南春小心的帮着拭去额头上的汗,又嘱咐夕月:

“趁热让小世子把药喝了,再有一刻钟,小世子就会醒来,然后去寻些羊乳或者牛乳喂他喝下…到得晚上就可正常进食了。”

“至于太妃娘娘,还会睡半个时辰,期间莫要移动她…”

看夕月还处在神思恍惚的状态,南春边扶着蕴宁离开边嘱咐道:

“听小姐的准没错。”

走到院门口时,又警告性的看了跟出来的夕月一眼:

“姑姑记得约束太妃院子里的人,这会儿决不可乱跑。还有就是,方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

明显是对蕴宁极为维护的样子。

夕月点头应了,却依旧对蕴宁的话半信半疑,毕竟小世子这都昏睡两天了,就喂了那么点儿再寻常不过的药物,甚至里面放的还有树皮,就能让人醒来?

除此之外,更是对南春和蕴宁的相处模式觉得蹊跷,一个皇后身边的第一红人、得力心腹,如何就会对个小姑娘这么恭恭敬敬惟命是从呢…

神思恍惚的走回去,看一眼床上,袁太妃和周晗依旧静静躺在原处。

夕月不觉苦笑,眼下还是太妃娘娘并小世子最重要,至于袁小姐和南春的关系,这会儿还不是操心的时候…

想到南春的郑重模样,好歹对蕴宁的话也信了两分。索性让人把沙漏拿来,摆在眼前,看一眼周晗,瞧一眼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