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女孩儿乃是太后亲自教养长大,最是知书达理,你伯母也亲自见过人了,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我听说太后身边颇有些杏林高手,本想着能不能请来,帮你爹瞧瞧病情,不想人家说,只听命于太后…若然能和胡家小姐定下姻缘,一则可以借由胡小姐去请人,旁人的面子不好使,胡小姐在太后面前却是和亲孙女也不差了,有她出面,想来必然可以请回高人,那样的话,你爹的病就有希望了;二则,你眼下这等情况,也需要个得力的岳家扶持,胡家那等清贵之家,以长房眼下的情形,也算高攀了…”

看陆瑄始终默不作声,便直接吩咐道:

“你待会儿把八字送过来,我让人拿着和胡小姐的合合,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下来吧。”

语气里竟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几日饱尝人情冷暖,这个侄子再心比天高,也定然体会到没有父亲庇佑后的巨大落差了。

也因此陆明廉笃定,只要自己抛出可以帮着治好陆明熙这个诱饵,陆瑄就绝对拒绝不了。

毕竟,论权势,胡家眼下也并不比武安侯府差。这会儿自己告诉他,不独能从胡家那里得到庇佑,更能把陆明熙的病治好,陆瑄不答应才怪。

陆瑄果然有些错愕,抬头瞧了陆明廉一眼,神情却是有些莫名:“伯父说的有理。”

陆明廉一颗心瞬时放了下来,刚要再指点几句,不想陆瑄接着道:

“只是不巧的很,侄儿今日一早已经去了武安侯府,求得了武安侯爷的同意,和侯府小姐定下婚约…”

“退了。”陆明廉蹙着眉头直接打断了陆瑄的话,“袁家小姐哪里比得上胡家小姐,有着那样一个不光彩的过去。更别说和胡小姐定亲的话,说不得你爹还有救…区区一个女子,如何能比得过你父亲的性命重要?真是传出去…”

“退不了的。”陆瑄依旧不急不躁,“不瞒伯父,侄儿已是连婚期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六,到时还请伯父过去喝一杯喜酒…”

“陆瑄!”陆明廉猛一拍桌子,咬着牙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不想救你父亲,我却要救自己的兄弟。都说长兄如父,别说你,就是你爹清醒着,也得听我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抹不开脸,就让瑛儿去…”

听陆明廉这般说,陆瑄脸上笑意彻底敛了下去:

“我的性情如何,想来伯父也是知道的,若是瑛堂兄真敢去搅闹了我的婚姻大事,后果怕不是他能承受的…”

“你——”没想到陆瑄这么软硬不吃,陆明廉忽然抬手朝着陆瑄就要一掌掴过去,冷哼一声,“狂悖小儿!五弟怎么会教出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子。就你这样丧尽天良的不孝之子,即便榜上有名,朝廷可也不敢用…”

自己如今可是工部尚书,想要坏一个小辈的前程,那还不是再容易不过。可笑陆瑄竟以为靠上了袁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成。

只胳膊挥了一半,却是被陆瑄一下抓住:

“陆大人莫要激动,你的事说完了,我的事可还没说呢。”

第197章

完全没想到陆瑄竟是说翻脸就翻脸, 陆明廉脸色阴的能拧出水来,半晌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冷笑一声:

“好, 好,好。翅膀硬了, 敢忤逆长辈了。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全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似你这等猪狗不如、不孝不悌之徒,还想入朝为官, 做梦去吧。”

只要掐断了侄子的仕途之路,就不信袁家人还会认下这个女婿。

却也再没有了和陆瑄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抬手往外一指:

“滚去祠堂跪着, 让列祖列宗瞧瞧, 陆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没有一点人味儿的畜生…”

陆瑄却是稳坐原处,一动未动,甚至陆明廉指着鼻子的臭骂, 都不能影响他的情绪分毫:

“确实有人应该去祖宗祠堂跪跪,不过不是我, 而是,伯父您。”

“竖子,敢尔!”早知道陆瑄难缠, 再没想到会难缠到这般地步,陆明廉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厌恶,“滚,你给我, 滚出去…”

说着起身就要开门叫护卫进来把陆瑄拖出去。

堪堪拉住门把手,身后陆瑄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跟着响起:

“伯父不想后悔的话,还是莫要激动的好,你说要是张铁这会儿过来,瞧见叔父,会不会还要和叔父来个同归于尽呢?”

陆明廉仿佛被马蜂蜇了一下,握住门把手的手一下缩了回来,猛然回身,不敢置信的瞧着陆瑄,声音都有些不稳:

“什么张铁,你胡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伯父心里一直怨恨父亲吧?”两人视线相撞,陆瑄神情满是讥嘲之色,“可是没有父亲,你陆明廉早就倒在攀登青云路的途中了,还想一步步高升,有今日富贵,做梦去吧!”

从十岁起,陆瑄便被陆明熙允许出入书房,十二岁时,陆明熙便开始拿一些政务上的问题考问儿子,十三岁,更是把长房三分之一的暗卫并家族一些秘密事务交到陆瑄手上。

而张铁的事,便是陆瑄接手后帮着善后的第一件。

彼时陆明廉正是安远府府尹,至于这张铁,则是陆明廉辖下百姓。

张铁家里虽穷,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结果这老婆趁张铁外出干活时,和当地一个姓贾的富贾勾搭成奸。

又一日,那富贾过来和张家娘子鬼混时,却被张母察觉,慌乱中推了张母一把,人竟是当场就摔死了。

结果案子闹到府衙,陆明廉竟是判了张母失足跌死,富贾和张家娘子无罪,甚至还认定张铁诬告,当场打了个半死。

张铁是个大孝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竟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直接摸到富贾家,亲手杀了那对奸夫□□,然后就跑到山上,入伙做了土匪…

那之后陆明廉很是胆战心惊了一段,唯恐张铁找他寻仇,好在一直没有再见张铁,更甚者仅仅一年后,山上那股匪徒就没了踪迹,当年考绩评定时,陆明廉还直接把剿灭山匪的功绩戴到了自己头上,得了个一等的评定。

只饶是如此,张铁当日满身是血指着自己恨不得食肉寝皮的仇恨模样,依旧让陆明廉时不时的会做噩梦…

还没回过神来,陆瑄却又吐出了一句让陆明廉魂飞魄散的话:

“不过是区区三万两银子,就可以让伯父昧了良心,呵呵,这就是伯父标榜的一心为公?叫我看着,真真是下作!祖宗遗训‘清白做人’,这几个字,敢问伯父你还能记得起一个字吗?”

当年得知陆明廉所辖有悍匪出没,父亲唯恐他会出什么事,就嘱咐自己亲自带了家中暗卫跑一趟,结果却正撞见已经把力量发展壮大的张铁正集结力量,准备夜袭府衙。

一番激战之下,生擒张铁,陆瑄本来想要直接把人杀了,却不想从张铁口中知道了陆明廉做的这件无耻之事…

也是从那时起,陆瑄便觉得这个表面一派正大光明的伯父,或者内里并不和外在一般风光霁月。

只陆明熙却是念及兄弟之情,吩咐陆瑄只管好好安顿张铁,莫要再查下去。

更甚者帮着抹去了所有的痕迹之后,还想着陆明廉这般是不是俸禄太过微薄所致,主动找借口送去了丰厚的银两…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张铁,三万两,莫要信口雌黄…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陆明廉只觉喉咙发紧,后背上冷汗是一层层冒出来,心里更是不住打鼓——

当初因为张铁悍勇,偏是自己和执掌兵权的总兵不对付,陆明廉还曾在跟陆明熙书信来往时,提了那么一嘴,隐晦的暗示了对安全方面的忧虑。

好在不多久,那群悍匪就突然消失,连带的陆家那边还使人送了一笔银两,足足有两万两之多,说是陆珦经营有方,家族公中越发充盈,还说以后每年都会有…

“咔”的一声轻响在室内响起,陆明廉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去,却是陆瑄正轻轻放下茶杯:

“还请伯父先坐下说话。”

“伯父既然说不认得张铁,那就当不认识好了。咱们还得接着说正事呢。”

主动权这么快就易主,陆明廉恨得咬牙,只眼下还没探出这陆瑄特意提张铁那厮,是有意还是碰巧,更甚者他到底知道多少,权衡再三,也只能听了陆瑄的话,坐了回去:

“我倒要听听,你想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较于陆明廉的愤怒无措,陆瑄依旧云淡风轻,“不过两件小事罢了,还请伯父成全。”

“这一吗,咱们两房现在这般,也没什么意思。伯父的心思我知道,从今往后,长房于伯父而言,不过是个累赘罢了,侄儿心里也并不想拖累二房长辈,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是到了分宗的时候了。”

先是祖母,再是父亲,为了陆氏家族的兴旺鞠躬尽瘁。期间多少艰难,陆瑄全看在眼里。

可结果又怎样呢?依旧无法拂平陆明廉这等野心家的怨怼之情。

数代人的心血浇灌之下,走到今日,陆家这棵大树已是枝繁叶茂。

只外人不过看到了大树的风光,却无法体会为了拱卫大树的成长,陆家长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身为陆家长房下一代当家人,陆瑄曾经对承担这样的重任很是抵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才会在考上解元后,选择放逐自己。

可不管离开多久,陆瑄明白,家族依旧是他无法推卸的重担。

不管是为了祖母,还是这会儿依旧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父亲。

眼下陆明廉死心塌地的追随庆王,分明是要带着整个家族走上一条危险至极的绝路…

更不要说胆敢算计和蕴宁的婚事,更是触及到陆瑄的底线。

“分宗?分什么宗?”陆明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都有些狰狞之色,喘着粗气道,“你爹可还好好的,还有那么多长辈在呢,这陆家可还轮不到你做主。”

如果说陆明廉的真心,自然早就对长房厌恨至极。便是分宗的意思,陆明廉也不是没想过,毕竟被长房压制了这么久,身为二房眼下最有出息的人,陆明廉早就怀恨在心。

只有一点,分宗的话,绝不能是现在。

眼下陆明熙刚倒下,二房这会儿立马抽身,定会被人诟病,若是名声有损,说不得会影响自己将来入阁。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之前陆明熙可是文官之首,门人故吏遍布朝堂,仗着和陆明熙是兄弟的便利,陆明廉已是收拢了一些人在身旁,可这么短时间之内,远没有把人心收服。

陆明廉能够预见,但凡长房、二房分宗的事传出去,必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和自己离心离德。

从前不常在家,陆明廉还以为族人对陆瑄的推崇太过言过其实,眼下瞧着,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奸狡之徒。

更后悔之前看轻陆瑄之下,落到这般被动的地步。

好在分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陆瑄手里握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家族长辈也必然不会看着他肆意妄为。

“分宗的事,我已禀明太叔公,只要伯父同意,明日便可请族老商定此事。”陆瑄却是不给陆明廉反对的机会,“分宗的事,就这么定下…”

“你休想!”急怒交加,陆明廉神情都有些狰狞,呼呼喘着粗气,瞪着陆瑄,“难不成你要百年陆家成为天下笑柄不成?毁去陆家的声誉,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瑄却已没有耐心和他谈下去:

“终究叔侄一场,伯父不想撕破脸被御史台弹劾的话,还是依着侄儿的意思办好。侄儿知道的可不止一个张铁,比方说,王二成,李凤娥…”

每说一个名字,陆明廉脸色就惨白一分,到得最后,终是颓然坐下:

“好,我同意分宗…只方才这几个人…”

“你放心,分宗的同时,相关材料证据就会全交到你手里…对了,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你说。”陆明廉咬牙,瞧着陆瑄的神情和看仇人一般。

“把三哥陆珦过继到我爹名下…”

陆明廉刚想说“你休想”,话到嘴边,可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真是惹恼了陆瑄,不定会有什么阴谋等着自己呢。赶紧又咽了回去,却是冷笑一声:

“珦哥儿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么物件。想不想过继,可也得听他的意思才是。”

从前堂弟陆明熙官居首辅,陆珦跟着长房的屁股后转。

现在情形却又不同。自己可不相信,放着身为六部长官、即将入阁的亲爹不跟,陆珦会蠢到选择长房这个烂摊子。

“好。伯父既这般说,就让三哥进来吧。”说着打开门,让人去寻陆珦过来。

听说父亲果然要见老三这个没用的废物,陆瑛就有些莫名其妙。有心一起跟着过去,只刚一抬脚,就被拦住:

“二爷再等等吧,老爷没说见您。”

令得陆瑛气闷不已。

那边陆珦已是迈步进了书房。

甫一瞧见进来的陆珦,陆明廉抢先开口:

“珦哥儿来了,过来坐。”

脸上更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倒不是说陆明廉多稀罕这个儿子,不过是三个字“不甘心”罢了。

难得瞧见亲爹慈爱的一面,陆珦却吓得一哆嗦,颤声道:

“爹唤儿子进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三哥莫要担心,”看出陆珦的紧张,陆瑄笑着道,“不过是我同伯父提了想要过继你到我父亲名下的事,伯父的意思是问问你的意见…”

饶是笃信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九弟的,陆珦依旧不敢相信,过继的事情竟能这么快就敲定:

“我——”

话音未落,就被陆明廉打断:

“这些年在外,爹娘一直都很挂念你,你娘每每提起你,未尝不流泪…天下哪有不疼爱儿女的爹娘?兹事体大,珦儿可莫要拿错了主意。”

陆珦愣了一下,却是随即一撩衣襟,冲着陆明廉“噗通”一声跪下,趴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儿子愿意过继到长房叔父膝下,还请父亲成全。”

陆明廉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那里.

第198章

“谁给你的权利过继陆珦?我不同意。”

如何也没有想到, 一大早起来,竟是听到了这么个荒唐的消息, 把个梅氏给呕的, 恨不得让人拿了大棒把继子给撵出去。

陆瑄情绪上倒是没有受丝毫影响,只打开手边的匣子:

“这是父亲的亲笔所书, 用了印的。一旦父亲无法主持家族事务, 长房相关所有事便交由我处置…”

梅氏劈手就要去夺,陆瑄却已把东西收了起来。

梅氏冷笑一声:

“莫说你爹这会儿还病卧在床、人事不知, 就是能理事,是否过继, 可也得跟我商量。陆珦想要当我的儿子, 做、梦!”

以为自己就是傻的吗, 陆珦分明就是继子的一条狗,真是过继过来,可不要和陆瑄沆瀣一气, 大大威胁亲生儿子的利益?

没有自己的首肯,倒要看看陆瑄如何让陆珦过继到长房来。

“您怕是有所误会。”陆瑄并没有和梅氏多说的意思, 站起身形,“我方才说了,只是过来告诉您一声, 至于说三哥,却并非过继到您的膝下。”

不是过继到自己膝下?那还叫什么过继?梅氏顿时狐疑不已。

“不是您的膝下,而是,我娘亲的名下。”陆瑄头也不抬, 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

“什么?”梅氏整个人都懵了。

继子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真是把陆珦过继到崔氏名下,那岂不是说长房嫡长子的名头就落到了陆珦头上?

那可是陆家长房嫡长子啊!

直到陆瑄离开好一会儿,梅氏都呆坐在原处,还是丫鬟进来禀告事情时,梅氏才回过神来,火烧屁股似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好险没摔倒:

“不行,我决不允许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口中说着,拨开丫鬟,就往外边跑。待得走到崔老夫人房前时,又站住——

陆瑄会这般无法无天,最大的原因可不就是婆婆!

他既是敢那般说,那个老虔婆必然事先已经知道了。

一下捂住胸口——

早就算计过,长房偌大的家产,别说让陆珦分,就是陆瑄要拿,梅氏都受不了。

现在却突然多出个嫡长子,依着宗法,地位却是比自己儿子还要高…

据自己所知,崔家豪富,小崔氏嫁过来时也就罢了,因崔家那边颇有怨怼之意,嫁妆也就平平,陆珦不见得能分走多少好东西,婆婆却不同,当年因她体弱,又在家受宠,娘家人唯恐她会受委屈,听说几乎陪送了崔家一半家当,而这些东西,全是陆瑄一个人的。

即便不靠陆家这边,但是老夫人留给陆瑄的,就够他受用不尽了。哪像儿子陆璟,自己这个当娘的不争气,不能给他留多少好东西,要是这边儿家当再被陆珦分走一份,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猛一跺脚,转身朝着二房那里而去——

姑母那边是指不住的,越老越糊涂,被崔氏玩的团团转。

眼下能帮自己出头的,也就只有二房的堂兄陆明廉了。

却是还没进门,正好碰见急匆匆往外走的陆瑛。

瞧见是梅氏寻过来,陆瑛哪还有平日里一点恭敬?阴沉着脸道:

“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阁老夫人到了。”

要说这些日子,陆瑛常出入长房,甚至当初陆明熙病重,也是陆瑛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梅家。

梅氏心里,陆瑛远比陆瑄这个继子亲近的多了。还是第一次见陆瑛这般对自己冷嘲热讽,一时又是恼火,又是摸不着头脑:

“瑛哥儿你怎么说话呢?婶母有急事,要去见你父亲…”

“婶母?”陆瑛脸色越发难看,“都要分宗了,以后长房二房再无干系,还婶母?阁老夫人莫不是还正做梦呢?”

“分,分宗?”梅氏脸色瞬时惨白,相较于陆珦的过继,这个消息无疑更让梅氏难以接受,“分宗,为什么要分宗?”

眼下老爷卧床不起,儿子又是个没太大本事的,之前可是和二伯陆明廉说的好好的,将来还得让他帮扶自己的璟哥儿呢。

毕竟,眼下长房式微,二房却是越发鼎盛。

可要是分了宗,那岂不是说,大房和二房将再无半分干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