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勒索绑架,那要绑金的书信也该早就送到了齐府,能在茶楼里绑人也不可能是巷弄中看着落单的人就下手的人贩子。

分析不出缘由,对于戚相思好无征兆的失踪,两天过去后齐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人找不到,怕是尸骨都找不到了。

忽然的,夜半时戚相思完好无缺出现在齐家大门口,依旧是不知道谁送了她回来。

齐鹤年不是没派人去城门口打探,过了宵禁的时辰,马车出入肯定看管严密,但竟然是无所知。

就像是她根本没被绑出城过一样。

“他们有几个人,你说出城了,他们把你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未知的危机才最让人挠心,戚相思身上还挂着齐家五姑娘的身份,这到底是针对齐家还是个人又难以说清楚,齐鹤年不得不上心。

“茶楼内我看到三个人。”戚相思想了想,“之后马车上有两个,下了马车好像是进了两道门走了些路才开门推我进去,屋子的地坑坑洼洼的,走过去脚随处都能撩到稻草,坐下来感觉有些潮,两个晚上都没听到别的动静,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茶楼里的人你看到了?”

戚相思点点头,随即齐鹤年并不觉得这消息有什么用,又不能大肆拿着画像搜人:“这两天他们就给你喝了水,别的什么都没说?”

“没给多少水。”戚相思想象了个被绑架的场景给齐鹤年,小王爷失踪的事没传开来,她就更没必要让他们知道那两个晚上和他呆在一块。

齐鹤年听的眉头直皱,跨了两道门到进去,那应该是个别院:“送你回来时用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路比去的时候还要颠簸,好像是山路,之后才平坦。”

“去和来的路不是同一条。”齐鹤年大概有了数,这有可能是在城内了,,但要是关在城外的,回来时还能瞒住进城,这背后的势力和用意才让人忌惮。

屋子了沉默了一阵。

“二伯,我想过两日就回太医院去,这才刚进内教习,没跟温太医学几日就告假这么多天,怕是不好。”

齐鹤年看了看她,她喜欢留在太医院自然是再好不过,内教习考核时出色的表现也让他觉得很满意,要不了几年她就能在安乐堂内为后宫妃子会诊。

“你若是觉得休息好了,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一开始跟着温太医也不会太累。”

戚相思手握着杯子轻轻转了转:“二伯,我还想问您借些书看,前几日听温太医提起那些旧籍,太医院的书库我如今还不能进。”

这件事戚相思之前也提过几回,当时齐鹤年也答应了她,只是如今再提起时,齐鹤年又开始打马虎眼:“眼下你跟着温太医学,还是专心些的好,旁的过阵子再看。”

料想到戚家灭门的事曝光后齐鹤年会越加谨慎,戚相思露出些不解来:“还是温太医与我提的,若是想要学看些什么可以请教二伯,二伯在大方脉这一科比温太医更有心得。”

齐鹤年笑呵呵着:“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有求学心是好,不过凡事操之过急也不行,尤其是这些。”

戚相思垂眸,声音轻了下去:“二伯不愿意借书给我看?”

齐鹤年一愣,戚相思双手捏着杯子,低着头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可情绪有些波动。

“我以为这齐家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没想到二伯对这件事都推三阻四,二伯,你送我去太医院到底是为了什么?”戚相思抬起头,眼底已经蒙了一层雾,隐忍着可怜,又特别的失望。

“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呢,二伯何时对这事推三阻四。”

“我知道二伯藏书不易,若是二伯不肯,我也不勉强,往后我问老师借就行了。”戚相思敛起神色,语气骤然淡了几分,起身下逐客令,“这几日我没有休息好,就不留二伯了。”

齐鹤年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他走出四宜院,此时雪又大了,簌簌的下着,前方的路都有些模糊。

一路慢悠悠的走回书房,齐鹤年伞都没有打,管事迎他进屋替他脱了外套,命人把热茶送上来,齐鹤年站在几架子的书前,眉头微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管事把凉掉的茶换过第三遍时,齐鹤年动了,他朝着后排架子走去。

......

傍晚时戚相思这儿收到了一小箱子齐鹤年命人送过来的书,摆在箱子内整整齐齐的,厚厚的六本。

戚相思一眼就分得出祖父和父亲的笔迹,其中只有两本是,针对性的关于戚相思如今所学。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想要利用她,怎么也得给她想要的,齐鹤年疑心病重,绕弯子还不如直来直往。

戚相思轻轻摸着书的封面,齐鹤年留下它们,无非是舍不得祖父和父亲写下的这些东西,如今案子的卷宗送到刑部了,未免齐鹤年把这些毁掉,她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些都手抄下来。

夜幕降下来,窗台上的灯依旧亮着,戚相思一字一句的抄着,并不觉得困,这上面的所有字迹对她而言就是一种抚慰,就像是亲人还在的感觉。

翻页间,她抬头看向窗外,大雪扬扬望不远,就好像是在山洞内呆的那两个晚上,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小王爷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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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宜宫内,沈贵妃守着高烧不退的儿子,连着几日下来,她都跟着憔悴了。

送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人就已经晕过去了,她当时看到就心疼不已,原本人要送回誉王府去养病,沈贵妃硬是给留在了宫中,她要亲眼见到儿子好了才能放心。

外头宫人禀报,陆太医来了,沈贵妃忙让人带进来,守在床边看着陆太医诊完了脉:“如何?”

“殿下之前强撑了两日,手上的伤势虽有处理却因条件不足有些恶化,这才导致反复发热。”陆太医顿了顿,“臣再给殿下开个方子。”

“务必要让他尽快好起来。”沈贵妃微沉着脸,“誉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宫拿你们是问。”

“臣定当竭尽所能!”

陆太医行礼后慢慢退出屋子去开方子,沈贵妃坐在床边,从宫女手中接过了软绸给他擦汗,神情柔和下来,满是心疼。

转瞬,沈贵妃想到了什么,眼低闪过一抹凌厉。

她的儿子看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一出生就背负了不该由他来背负的东西,圣上的心思她还了解一些,年纪越是大疑心病就越重,把这些儿子玩弄在鼓掌之中,太子一党都倒台了,人还关在天牢里,废太子的书都还没下。

上回的事,加上这次,沈贵妃心里很清楚对儿子动手的人可能会是哪些人,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真当他们母子俩是好欺负的!

五指捏紧了绸布,床上传来轻咳声,沈贵妃神色一转,关切的看着严从煜:“煜儿你醒了。”

昏睡了半日严从煜发现自己还在希宜宫内,眉头微皱:“母妃,送我回府。”

第087章

每回醒来儿子都这么说,沈贵妃却不能答应,誉王府那儿会不会照顾的如宫中这样周到,她眼睛看不见,心里头就担心的不得了:“不成,等你好了母妃再派人送你回去。”

也不让他说话,沈贵妃命人端水过来,扶着他半靠起,给他喂了水后又命人把煲着的粥取来:“先喝点粥养养胃。”

“母妃。”严从煜暗哑着声喊道,沈贵妃端着碗的手顿了顿,语气忽然强硬,“你不必说了,我不会同意你回府去的,这一回要再任由你说的做,下回你还有没有这命回来!”

严从煜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从他被带上悬崖,得知她安然回去的消息后他就晕过去了,这两日来一直昏昏沉沉的,左手臂也没什么自觉。

但活着回来了:“我不会死的。”

沈贵妃的眼泪夺眶而出,很多年前他第一回出事,那才四岁多,好好的在宫中被人从台阶上挤下去,那台阶足足有十几阶,她得知消息后赶过来,他滚了一身的伤。

醒来后还知道安慰自己,说自己命大不会死。

这些年来沈贵妃自己都算不清儿子遇到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事,如今再听他这么说沈贵妃就心酸的不得了。

“这回说什么母妃也不会答应让你现在就回去,你就在这儿好好养身子,别的不用担心,何时把病养好了,何时再回王府。”沈贵妃抬手拭了拭眼泪,把粥递给一旁侍奉的宫女,起身出了屋子。

外面候着的嬷嬷扶住她安慰:“娘娘您别伤心,如今王爷安稳回来了,一切都会没事。”

“有人指着他回不来。”沈贵妃站在廊下看院子里皑皑白雪,神情和这雪一样冷。

此时母子俩若是站在一块儿是极为的相似,沈贵妃抬手扶着走廊里的扶栏问:“陆勤人呢。”

“按着娘娘的吩咐,已经派人去请,应该快到了。”

“你再去太医院走一趟。”

“哎。”

沈贵妃吩咐过后回了寝殿,没多久陆勤来了。

进门后下跪行礼,坐在那儿的沈贵妃良久都没有开口要他起身,端着杯子抿了口茶后淡淡开口:“陆勤,你可之知罪。”

陆勤低头认罪:“属下有罪,没有保护好殿下,请贵妃娘娘责罚。”

“之前王爷出事,念在你一心护住的份上,本宫就没有降罪与你。”杯子轻搁的声音传来,随即是沈贵妃略冷的声调,“这次王爷险些丢了性命,尔等竟然找了两天才把人找到,你作为王爷身边的侍卫长,该论何罪?”

“属下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勤一拱手,说的极为诚恳,不论如何,没有及时救王爷就是他的不是。

沈贵妃深看着他:“本宫问你,王爷与你兵分两路,你已引走那些人,王爷追出城去,是否为了救人。”

陆勤显得很冷静:“当时从誉王府出来,埋伏在巷子内的人忽然袭击,王爷当即和属下交换了马车,虽说属下引走了大部分人,但还有余下......”

“本宫问你的是王爷为何出城去。”沈贵妃打断了他的话,“他是否为了救人。”

王爷出事时并不是一个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和陆勤一起先去搜救的还有宫中派出去的人,多少人看着齐家五姑娘先被救上来送回城,贵妃娘娘不会不知道,为何现在又问他。

只这片刻的沉默沈贵妃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王爷追出城,一路到了悬崖边上,是为了救那个从茶楼里被绑走的姑娘,是不是。”

陆勤虽说沉默不语,可这会儿脑袋也转的飞快,贵妃娘娘若要因为这个把王爷受伤的事怪罪到齐家五姑娘身上,那今后岂不有了芥蒂。

但他要说不是,贵妃娘娘也不会信,那他该怎么说?

“那姑娘是不是两年前王爷在城内出事时一起掉下山坡的那位。”

沈贵妃的声音传来,陆勤心一定,低着头开口:“王爷与齐姑娘约在茶楼,不料王爷造伏,与两年前一样,齐姑娘意外受了牵连。”

陆勤说完之后沈贵妃脸上露出一抹笑,没达眼底:“牵连?”

儿子的这几个侍卫到底有多忠心沈贵妃是清楚的,这番话说的像是出于道义情理都不得不去救受了牵连的人,可沈贵妃同样清楚儿子的秉性,他可不在意别人的性命。

她送去的宫女,圣上赐下去的美人,如今都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若要牵扯些情理在其中,王府外院估摸都能养好几院的人。

这些年来她何曾听说过儿子主动去见一个女子,这要是看不出半点心思来,沈贵妃这些年就白活了。

“是。”陆勤硬着头皮,“王爷受了伏击,不知他们如何知道齐姑娘在茶楼内,等属下赶过去,人已经被劫走了。”

严从煜赶到的时候陆勤还在和那些人周旋,时间不等人,严从煜自然是急追出城。

屋子内安静了下来,不远处的炉子上烹着茶水,似乎是烧开了,沸腾的顶着盖,陆勤又热又紧张,额头上密布了一层薄汗,这番话若是错了,那别的话可就是错上加错。

“王爷如何受的伤。”

许久,沈贵妃淡淡的问了句。

这件事陆勤倒是无需想就能回答:“属下赶到时王爷已不在崖上,随身两个侍卫皆已身亡,劫持齐姑娘的那几个人也都死了。”

换句话说,王爷如何受的伤,只有问王爷和齐姑娘两个当事人才知道。

屋子里再度陷入安静,这时沈贵妃派出去的嬷嬷回来了,沈贵妃摆了摆手,陆勤得以离开。

苏嬷嬷靠近沈贵妃说了几句话,沈贵妃脸色微凝:“告假了?”

“是啊,太医院那儿是说她告假了,前几日开始齐太医就替她告了假。”

失踪时齐家那儿有没有报官沈贵妃不清楚,但这消息却没有半点传出来,两天前回去时也是没什么传闻。

齐家是否清楚齐姑娘失踪原委?

“越河水患的时候,也是她。”沈贵妃似是叹息,上次召见她赏赐,看着倒是不卑不吭。

可要是考虑多一些,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太平的主,光是进太医院学医这一样就已是例外。

“娘娘,是不是要再打听一下这齐五姑娘的事。”

“上回怎么说的。”

“从小在惠州长大的,两年前才被接回京都,庶出的,底下有个弟弟,两年前送去了渭南书院念书,齐五姑娘回齐府没多久就被送到了太医院,听闻是极有天赋,备受齐太医看重。”

“没点本事如何进的去太医院,还进了内教习。”沈贵妃话语一顿,“她跟在谁身边学医。”

“温太医收她为学生了。”

“温太医。”沈贵妃重复了一遍,随即似有了主意,“明日陆太医何时过来?”

第088章

隔天陆太医再来看诊时沈贵妃便发了难,对着陆太医几个厉声呵斥:“王爷的烧反反复复到现在都没好,陆太医,你们是怎么替王爷看病的。”

陆太医心里有苦说不出,王爷送回来的时候饥寒交迫已经染了风寒,又加上手臂上的伤处理并不完善,这炎症加寒症,本就容易高烧反复。

回来时人是晕的,直接下大药怕伤了两天都没进食的胃,陆太医还得滋补并用,生病的人也得吃东西,吃得下才能生力气,病才会好得快,可头两日誉王吃的甚少。

这些话陆太医当然不能在沈贵妃面前讲,他们的职责所在就是让王爷好起来:“贵妃娘娘稍安勿躁,殿下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眼下虽还有发热,但手臂上的伤已经恢复不少,只要......”

“不是陆太医的孩子你自然不心急,本宫如何能稍安勿躁。”沈贵妃神情越发凌厉,“还要给你多少时间才看的好,是不是要本宫在容你十天半月!”

陆太医跪在地上神情微凝:“臣定当竭尽全力!”

“陆太医,你当本宫是刚入宫的妃子,好糊弄不成。”沈贵妃拍桌起身,看着这几个跪着的人,“一群废物,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跪在陆太医身后的两个助手身子一抖,贵妃娘娘要是因此降罪,陆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不会受多大责罚,他们可就完了,一个弄不好今后这官帽可就折在这里面。

“娘娘,殿下的伤已有好转,还请娘娘不要着急。”

“本宫不想再听你说这些废话,明日换人过来。”沈贵妃凛着神色,“誉王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们都性命难保!”

......

陆太医带人匆匆离开希宜宫,回太医院的路上几个人脸色都不好,都说内宫中沈贵妃是个不难相处的主子,可牵扯到誉王的事,她只要拿起权,皇上那儿多说半句话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师,贵妃娘娘说要换人,那换谁啊。”

“誉王殿下受伤的事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要是传开去,我们岂不是要跟着担罪。”

陆太医沉默不语,直到回了太医院,进了屋之后陆太医来回踱步想着事,半响,他命人去请了温太医前来。

温良进屋,陆太医早已恢复了神色,笑着请他坐下:“今年冬天大雪不停,怕是要忙过年了。”

“这些都是职责所在。”温良坐下来,没有喝摆在桌上的茶,他正忙着配药,也没工夫聊天,“陆大人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誉王殿下受了些伤,如今在希宜宫内养病。”陆太医端起杯子喝了口,暖意下去后又缓缓道,“这件事圣上严令不许外传,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温良抬头看他:“什么伤?”

“手臂箭伤,伤入骨,受伤两日后才送来,送过来时已经受了风寒,昏迷不醒。”

“箭拔了?”

陆太医点点头,温良不再问,照这样的情况,此时怕是炎症寒症并发,可太医院中最擅长这个的除了陆太医之外就是方太医,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知晓这件事。

“方太医近日去了军营,我思来想去,由你过去最为妥当。”陆太医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万变不离其中,你有多少本事我也清楚,再者,这件事不便让别人知晓。”

纵观整个太医院,也就这么几个太医是真正“做太医”的,那齐太医在陆太医眼中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人,心术不正医术再高明又何用。

沈贵妃要换人给誉王看病,陆太医看了看,还是温太医最合适。

“你自行带个人,我这边就不派人手了,这几日写的病例你拿去看看。”不等温太医说什么,陆太医一次把话说尽了,命人把簿子给温太医递上,“贵妃娘娘十分重视此事,你多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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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温太医带着傅容到希宜宫,沈贵妃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原本是打算换人换到她要的为止,如今不用这么麻烦了,陆太医直接把温太医派了过来。

其实开的药方都差不多,但沈贵妃没有太难为温太医,直到两日后戚相思回到太医院,沈贵妃这儿得到回禀,这天一早,温太医照着时辰来给誉王诊脉,沈贵妃向他提起了要求。

“王爷不喜与人亲近,这几日都是本宫在身边照料,可也不知要到何时,温太医你看,是不是该派个人过来。”沈贵妃没让温太医站着,还给赐了座,神情缓和,认真的在询问温太医的意思。

温太医哪里真能放得开,这儿是内宫,要派人到希宜宫来近身照顾誉王殿下,势必不能是男子:“臣以为,安乐堂那儿可以派个医女过来照顾殿下。”

“就连本宫这儿的宫女王爷都不愿让她们近身,更何况是安乐堂里的人。”沈贵妃笑着往下引,“再者,安乐堂那些医女不过是用来打下手的,根本提不起什么来。”

温太医还没想到,可身后站着的傅容却一下明白了,沈贵妃是想从太医院里挑人来照顾誉王,不能是男子又不会惹誉王厌恶的,那就只有越河水患时照顾过誉王殿下的师妹了。

这时温太医也想到了,但他没有说明,而是请示沈贵妃:“还请娘娘明示。”

沈贵妃抬手轻轻搁在一旁的枕垫上,故作不知:“之前在越河水患时照顾誉王殿下的宫女叫什么,本宫看她倒是还行?”

“回贵妃娘娘的话,照顾誉王殿下的不是宫女,是齐家五姑娘。”

“哦?”沈贵妃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官宦小姐怎么会到太医院来。”

温太医对沈贵妃的话并没有什么疑虑,贵妃娘娘如何问他就如何回答:“齐姑娘是齐太医的侄女,在学医上颇有天赋,并不比男儿差,太医院也没有不收的规矩,所以就让她和别的学生一样学习考核。”

“这倒是稀奇,本宫还以为她只是个太医院内学习的医女,那她如今学的如何了?”沈贵妃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温太医笑的谦恭,“内教习考核过后,她如今是臣的学生。”

沈贵妃喝茶的动作一动,随即脸上的笑意洋溢开来:“既然是温太医的学生,学的必定不差,由她来照料王爷本宫也放心。”

温太医微微一怔,对上沈贵妃那笑靥的神情,最终也只能说个是。

离开时傅容的心中有些震撼,沈贵妃一番话下来让老师连拒绝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倒不是说太医院的人来照顾誉王有什么不对,可从沈贵妃口中这样所出来,傅容总觉得哪儿透着怪。

“老师。”到太医院后,前往东药房,傅容请示他,“是不是要先告诉师妹?”

温太医脚步一顿:“你去把她叫来。”

傅容到了戚相思所住的小院,原本她不在的这几天里院子内都积了厚厚一层雪,今天她回来,已经扫出了小径。

戚相思正端着盆子要往外倒水,抬头看到是他,笑着打招呼:“师兄。”

她才不过离开几天时间,可傅容却觉得她有了些变化,说不清楚是哪里,但更让他只想看着她。

直到戚相思走到他面前时他才缓过神来,匆忙掩饰着神情:“老师请你过去。”

戚相思搓了搓手:“那走吧。”

出了院子,朝着东药房走去,傅容走的慢,戚相思照常速度都还比他快出半步,于是她回头看他:“怎么了?”

“老师说你这几日告了假,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回来。”傅容笑着摇头,“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好了就回来了呗,呆在家里多无聊。”戚相思嘟囔了声,见他看她,笑道,“老师叫我去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