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愿。

林风道:“我知道您不乐意,也知道您奇怪为什么将军……将军会这么做?”

难道是杨不愁请他来做说客了。

林风继续说:“我在杨家也算老人了。杨家世代武将,打打杀杀从来没什么。但是将军这么费力的谋划一件事的确不多见。”他看着前方,好像沉浸在往事里:“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走的路是夫人已经走过路。那时候杨四说他看见将军把夫人落在悬崖下的衣服带在身边。那座山不大,我们行军的时间有限,可是将军还是抽出一部分人马搜山。翻过山才看见那个被烧毁的黑店。当地人说,这是个黑店,老板和老板娘专门干些坑害良家妇女,劫杀单身客人的事。不知道是谁竟然把这店烧了,实在是大快人心。老百姓不愿意理他们,保长报了官就没有下文。我们从废墟里面拔出两具尸体,军中有人懂仵作,说这二人都是被杀死后再烧死的。将军命人把二人投进山谷,曝尸于外。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将军找到夫人,任何关于把夫人送交的建议都被驳了回去。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将军已经不是以前的常胜将军了。”

我静静的听着,他似乎要告诉我杨不愁是爱我的。但是爱一个人和爱自己可以并存,也有先后,这一点我已经从洛玉箫身上学的够多了。

“将军十五岁的时候,老将军带他去了京城最好的妓院。为他选了三个头牌花魁做生日礼物,同时送了他一匹战马。老将军说,女人是好东西,可以用来换利益,换权势,换功名,甚至换和平,但是战马却是军人的生命,一匹良马需要最细心的呵护和照顾。后来,将军用那三个女人消弭了朝中对他意见最大的两个大臣的异议。奔赴边关建功立业。”

我心里冰凉冰凉的,我和上官飞花何尝不是这样有交换价值的“东西”呢?

“老将军还告诫将军,女人是很麻烦的东西。太亲近了她们会像蛇一样缠住你,直到把你勒死。她们不停的向男人提出要求,直到把这个男人榨干。她们是缠死大树的菟丝草,不断吸收男人的精华。所以,男人一定不能让女人的情绪左右自己。”

这个恐怖了点,是人就又要求,男人也不是没有。

“可是——”林风看看我,低声说,“我觉得将军最近的情绪变化很大。您对他的影响很大。”

这个罪过可大了。!

我赶紧表白:“林将军言重了。我和杨将军不过是在演戏给别人看,您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王城那边的怀疑让我们顺利进城。”

林风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但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绝对绝对的真心话!

“如此甚好,此次背水一战,胜败全在一举。希望夫人能以大局为重!”林风再次强调。

我赶紧保证:“红锦心中明白,非将军无以救红锦性命。红锦定当全力以赴,帮助将军完成大业!”

林风跪倒拜谢,我坦然接受。

草原风烈,衣衫飞扬,我隐隐看见,路的尽头没有路。

“林风找你了?”晚上杨不愁问我。

我点点头。

“来,帮我量量脚。”他脱鞋坐下。

“干嘛?”

“做鞋啊!你慢慢做,不过得先量大小对吧。”他兴致盎然。

我犹豫了一下,拿出绳子量好,又剪了样子。

“他找你说什么了?”杨不愁不经意的问。

我说:“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你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三个大美人和一匹战马。”

杨不愁仰天大笑:“那是我爷爷送我的成年礼。”语气不乏骄傲。顿了顿,又俯过身来在我耳边说,“怎么?吃醋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哪个大丈夫不是三妻四妾!你现在多大了?”

杨不愁道:“刚过完生日,三十了。”

我以为他才二十多,可能是黑的原因,边境风霜对他的侵蚀并不明显。

“今年怎么过的?”我随便问。

他突然僵住,然后才说:“喝酒!”

“喝酒伤身,你也不怕喝坏了。”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的眼神怪怪的。

良久他才说:“头几天我接到杨四传书说你已经逃出去了。但是就在那天,我收到消息,说你可能死了。坠崖死了。”他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但是嘴巴已经抿成一条直线。

我躲开他的目光,也许又是一场戏。

“我没死,诈他们呢。你们找到衣服看不见尸体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杨不愁慢慢放松下来,含糊不清的应了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我剪下鞋样子收好。伺候他更衣就寝,浓情欢爱过后睡意朦胧的时候他嘟哝着问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看着交握的手心里也有同样的问题。

我曾经自作主张嫁给一个不能娶我的男人,现在是不是也在自作主张信任一个注定背叛的男人?

第48章

一路急赶,终于到达王城郊外。这里林木环绕,俨然江南。王城不大,也不能和京城的规模比,也就是子辽关大小。但是通往外面的大路人来人往,各色人等显出一个地域中心应有的繁华和热闹。花布刺的部队被命令在郊外扎营,诸汗国主派人提前进驻大营,我们被诸汗国主的人看管起来。

待遇没有变,可是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营帐之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越来越多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们对杨不愁的态度还算恭谨,但是眼神里的蔑视是藏不住的。那些充满探究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射向我的时候都变得赤裸裸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卑躬屈膝?

我们被要求仅能在营帐百米范围内活动,我似乎对那些目光很适应,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想想那些零碎的梦境,我觉得自己以前可能也是某人的情妇,甚至离经叛道的在学生时代就“交代”了,异样的眼光应该是经常的事儿吧。倒是觉得这些人看到自己没那么漂亮会不会很失望?

“你笑什么?”走在前面的杨不愁停下脚步等我,大概看见我在乐,开口这样问。

“没什么。诶,你觉得我好看吗?”这张脸和以前那张脸挺像的。

“嗯,”他似乎有点窘,四周看了看才说:“差不多吧。”

我已经追上他的脚步,并肩慢慢走着。

“挺好看的。”静静的散了会儿步,他突然开口冒出一句。我顺嘴接下来:“是啊,我觉得墨墨是最漂亮的孩子了。不知道将来会找什么样的媳妇。”

“哦……”他顿了顿,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接差了,杨不愁已经说下去,“当然是找个……好媳妇。”

说到墨墨心情似乎好多了,也开朗很多:“对了,他十五岁的时候,你会送他什么?”

这个问题有必要,我跳到他面前,尽量站直身体,半仰着头看他。

他看看不远处慢慢跟随的亲兵,然后咳嗽了一下才说:“我以为林风找你说的都是正经事儿!”

心情大好,不过也不感太放肆,嘿嘿一笑,转身继续和他并肩走。

这里还是冬天,但是温差很大,上午还披着狐裘,太阳快到头顶的时候已经热的几乎穿不住外袍了。

杨不愁解开我的裘衣交给随从,依然沉默的围着营帐转圈。

我看见远处波光粼粼,隐隐水声似乎不像是人工河:“那水深吗?”

“不太深。但是河底不够规则,而且有流沙。所以才把王城修在这条河边上。这是王城的第一道防线。”

“我本来是想问你可不可以游泳的,没想到你一解释好像我要攻城作战似的。”

“什么叫游泳?”

“啊?那个……就是戏水!”我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来滚去,好像圆圆的足球。一个矫健年轻的身影从脑子一闪而过,漂亮的射门姿势仿佛永恒的剪影牢牢的固定在眼前。

“射门!”下意识的,我抬脚起射。看着石子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不远处,才拍拍手,尴尬的说:“哎呀,臭球!”

身后没有动静,我突然意识这么做不妥,忙转身去看。杨不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搓搓手,咂吧一下嘴,才说:“小时候的游戏,好玩儿吧?”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跟在我旁边。

转回营帐,简单用了些餐。杨不愁道:“你在昏迷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下去,“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我已经拿出东西准备做鞋,不是真的想做。而是实在无聊,总要做些事情。针尖一晃,差点扎在手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睡了一个好觉呢?”

杨不愁等了一会儿,见我没话,就问:“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我放下针,营帐的小窗投进一束束的阳光,那消失在延长线上的针尖挑起一抹光团与灰尘共舞。

下巴被轻轻的托起,杨不愁半跪在我面前:“别咬了,在咬嘴唇就破了。”袖口轻轻的擦过嘴唇,也解脱了那里的束缚。

他的目光充满怜悯,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柔,那双美丽的凤眼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多了些我不敢承认的东西。

凑过去吻上他的眼睫,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僵在那里。我轻轻的从他的眼睑上一点点的描画,认真的用嘴唇——这块脸上最柔软的皮肤——去感受那双美丽的眼睛,去体味它曾经加诸于我的几乎不能逃离的宿命。

慢慢离开他,睁开眼睛,我知道,即使什么也不说,他也能猜出大概。他是个聪明人,也是有分寸的人。

“你要回去找他吗?”杨不愁看着我慢慢的问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几乎是我的宿命,我从十几岁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固执的附在他的灵魂里,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纵然是我的一腔情愿,但事实如此!除非死亡,我已无力走出惯性。

“希望没有机会。”我觉得这个回答很妙,还笑了出来。

杨不愁皱起眉头:“怎么回去?”

他真的相信我是异世界的来客,而不是妖精鬼怪吗?我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他脑子里的东西绝不是一句“封建分子”所能概括的。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回哪里。”我把话题拉回现实,我是失忆的人。

他叹气,把针线从我手里拿走,轻轻一推,我便倒在床上。

“别,现在是白天。”

“闭上眼就是天黑。”

好熟悉的歌词,难道他也穿越?

一下午,我们都没有出去。杨不愁几乎不停的需索,战场暂停的时候就是沉默的抱着我。

我心头也是沉甸甸的,那些凌乱的梦境渐渐汇成简单的认知,一个立体的绝望的我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本我”吗?

我有机会放弃“她”,但是现在我却身履陷阱。不知道心灵的绝望和高危的环境是不是都会导致同样的结果?我好像一个拙劣的棋手,悔棋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却发现只是殊途同归。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乱糟糟的混成一团,让人心烦。只有欢爱带来的高潮,和杨不愁的抚摸带来的刺激可以让我暂时忘记那些。

所以,我亦主动求欢。

他以短暂惊讶后的狂热回应了我。

我知道,这时候我们是有共鸣的,那是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同时笼罩在我们头上。沉默像瘟疫一样蔓延,又像隔离膜保护剂,压下沸腾的欲望。

入夜,筋疲力尽的我们早早的休息。

我又看到那个喇嘛,模糊不清的面庞却可以奇怪的让人感到他的悲伤:“你还不决定吗?”

“回去吗?”我问,“那里会比这里好吗?”

喇嘛摇摇头:“不知道,好与不好总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心里一动,冲动促使我把话说出来:“若是你,会回去吗?”

“我不能……”

“我只是假设!”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粗鲁,“你会怎么选择?”

屏住呼吸,仿佛那就是我的选择。

“我……我会……”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似乎要下定决心,又似乎不能决定。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又站住,“不。我不能带你回答。红锦,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在这里等着。”

我想起了红尘摆渡人,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发音方式令人惊奇的耳熟:“为什么?”

“我希望,你幸福。”他是超发脱俗的圣人,可是我听见的却是红尘中被用烂了的一句话。

“你是谁?”

雾气更浓,喇嘛沉声不语。我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却抓不到他,连个影子都没有:“洛玉箫,是不是你,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躲在这里装神弄鬼!”

对面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情绪传递过来。

我停止徒劳的努力,带着哭腔喊着:“走哪边都是死!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活路,我不可能幸福!”我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他不会出来帮我,每次都不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帮我!

“红锦,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不会死。相信我,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头顶似有大手暖暖的抚过,眼前是一团又一团的浓雾。我颤抖着,哭泣着……

慢慢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喇嘛的话留给我一丝希望,我可以活下去。随即我又想到,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暗示,因为我太怕死了?

翻了一半的身,突然发现身边不对劲。

杨不愁哪里去了?

半边床榻空空如也。摸摸被窝,还有余温。

不安在心头盘旋。也许是我神经,经从呼哨的风声里,听见了隐约的耳语,更敏感的辨认出其中一个是杨不愁!

为了听得更清楚,我掂着脚跟,摸索着来到营帐后面的内壁。那里有一扇小窗,现在被遮得严严实实,可是从里面还是很容易打开。

风很大,夜色却很清朗,月光似水,铺满一地。就在小窗的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影紧贴着营帐站立,几乎要融为一体了。若不是我听见声音,根本不会注意到。

一个人的侧面俨然是杨不愁,那个侧影我看了无数次。

另一个是女人。

“不行,现在不能跟你走!”是杨不愁的声音。

“可是——”

“明日进城后,子时你来找我,闹得动静越大越好!”

“杨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青月,你要相信我!”

我觉得手脚冰凉——

“红锦,无论你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要相信我。”

“青月,你要相信我。”

杨不愁,那句话才是真的,还是两句都是真的?

我竟然能够掂着脚尖回去,顺利的爬进被窝。还没闭上眼,杨不愁悄悄的进来了。他的动作很轻,轻的几乎让人觉察不到。

但还是有股寒气渗透进来,我不自觉的向内错了错身子。他似乎也向外动了动。

我闭上眼,心底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封住。其实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从短时间来看,敌人之间的合作也需要信任,是我把问题看的太严重了。

第二天一早进城。受降仪式结束后,随来的诸将军士被暂时住在城西。诸汗国主在城东王宫里设宴款待杨不愁。他神情自若,微见失意,手却牢牢的握着我的手。一切都和真的一样。

国主的目光却一次又一次的扫到我身上,猥亵肮脏。似乎已经把我扒的光光的。

宴会一直延续到戌时才结束。杨不愁领着我告辞,国主突然说:“诶,驿馆太过寒碜。杨夫人这么娇弱的人儿住在那里会不习惯的,在杨将军搬离那里之前,我看还是让杨夫人到宫里住着吧。”

我低头看着原本交握的手,他的手心密密的全是汗水。然后,好像手里太过湿滑似的,我的手慢慢的从他手里“脱落”出来。

我慢慢举起手,摆在我们两人中间,他的嘴唇动了动,什么眼没说。丹凤眼很漂亮,可是我已经不想看了。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觉得一切都像玩笑,可还是说了出来:“再见了,亲爱的,我信你!”我知道自己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当场说出他的阴谋。也许我可以在诸汗国活出一份天地,但是我的嘴竟然闭得紧紧的,好像那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第49章

第二天一早进城。受降仪式结束后,随来的诸将军士被暂时住在城西。诸汗国主在城东王宫里设宴款待杨不愁。我虽然顶着嫣梨公主的身份,但是那国主说,既然已经是杨夫人了,就既往不咎。众人皆大欢喜,我像吃了一个苍蝇。这个破身份几次陷我于死地,他们却轻描淡写的一笔勾销!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吵吗?喊吗?然后呢?

只是跟着杨不愁谢过国主,站在一旁。周围都是诸汗国重臣大将,不大点的地方被挤得有些臭气。我擦擦额头的汗水,歪头瞥见杨不愁。他神情自若,微见失意,手却牢牢的握着我的手。一切都和真的一样。

酒席之上,我推辞不会喝酒。有人照例冲我乌拉,杨不愁笑着乌拉一遍。我一片茫然。招手把通译叫来,才知道那人说,我不仅忘了自己语言,连自己的本事都忘了。嫣梨公主可是有名的喝酒能手。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好像另外一个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要叫国师来收收。

杨不愁告诉他,我生过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病刚好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是慢慢和周围人学的。喝酒是一定不可以的,不然会晕倒。身体到现在都有内伤,并非不愿。

嫣梨公主是逃出去的,大家都知道。杨不愁含沙射影,暗指前尘。那人既需要说,被那个国主咳嗽一声截住了。

我乐得装聋作哑,对问话一概摆出茫然状。一切都交给杨不愁代答,他有时回答,有时却含笑不语。只是脸色一会儿一变,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国主没有和我讲话,但是猥亵的目光却一次又一次的扫过来,似乎已经把我扒的光光的。

纵然我置身于外,但是看杨不愁额头上的青筋和充满血丝的眼睛,也知道这一片乌糟糟的声音没有多少好听话。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发作气恼,宴会成功的延续到戌时结束,一切似乎都向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在宣布离开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杨不愁,他正也看向我。手心被紧紧的握了一下。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挑,多了几分不言而喻的轻松。

就在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国主突然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旁边立刻有通译说:“杨将军,国主说驿馆太过寒碜。嫣梨公主既然身体受过重伤一定要好好保养,不适合住在那里。不如这一阵子就住在宫里,等将军安置好住地后再把公主接出去。”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杨不愁有心否定之前的方案,现在看来似乎又回到原点了。

他走,我掩护!

低头看着原本交握的手,他的手心密密的全是汗水。我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那手就像太过湿滑似的,从杨不愁的大手里慢慢的“脱落”出来。后来,我用了半辈子时间考虑这个时刻,始终搞不清楚究竟是我自己“挣脱”了他的手,还是他放开了我的手?

但是,松开后我就立刻明白,自己处在“道义”的一方。至少在事实上,杨不愁变相的“正在”违背诺言。慢慢举起手,让它停在我们两人中间。杨不愁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我看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审美疲劳了!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我知道杨不愁对我可能有那么一点不舍,或许正是这点不舍可以救我呢?敏感时刻,还是尽量放大一切——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吧:“再见了,亲爱的。”脑子一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已经吻上杨不愁的嘴角:“我信你!”话一出口,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全身发抖!

我知道自己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当场说出他的阴谋。但是我不敢肯定,就算我说出来,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杀了杨不愁,然后再杀了我?也许我可以在诸汗国活出一分天地,但是焉知诸汗国主不是另外一个当今皇帝?这里就是与世无争的桃花源?不!我的嘴闭得紧紧的,慢慢走到诸汗国主的身边。

杨不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弯腰以诸汗国礼告辞退下。

男人对女人的想法通常是一致的。即使诸汗国主和杨不愁之间仇深若海,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差别。我记得杨不愁他们晚上子时要动手,我至少要熬到那个时候。

现在已经过了亥时。看看更漏,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

半个时辰,我一定要拖下去。既然美好的方案已经破灭,至少还有另外一个方案,总比什么准备都没有强。

就算我不信杨不愁会救我,但是我信杨不愁会攻城。拖住国主,助他开城,就是给我自己机会!

“嫣梨你也不过如此,杨不愁怎会为你投降?”他的汉语竟然也不错。我还犯愁语言不通的问题会不会导致“严重的肢体冲突”。如果是那样,我也认了。毕竟也能拖上一会儿。

猪手伸过来。我想起黑店的老板,打掉它。

“国主怎么也说的这么好汉话?”

“哈哈,嫣梨,你还是这么辣。我喜欢!”他绕着我走了一圈,若有所悟:“想不到杨不愁的趣味难道……你在床上让杨不愁……”他淫亵的笑笑。人已经扑了上来。

我不敢用强,只是推开他的下巴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耐烦的挣脱我的手:“你忘了我们都要学的。就你调皮,死活不肯学,所以现在说的这么流利,大家才奇怪的。”

这算不算结束一个话题?

“诶!”我扭着身子躲开他的嘴巴,顺便脱开他的怀抱,“我小时究竟什么样?”

“嫣梨,你不要这样逗我。我都被你撩得心痒痒了。”说着他径自解开自己的衣服。我赶紧“自投罗网”为他掩住。

他顺势抱住我,我也不再挣扎:“若是杨不愁知道了……”

诸汗国主愣了一会儿,才说:“哼,反正他也撑不了几天了。我不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敢肖想你!”

“好!”我突然拔高声音,他吓了一跳,“那你说说,干嘛当初要派人抓我回去?”我做出愤愤不平状,希望他还不至于用强。

估计一般男人还是不喜欢强奸的,毕竟那样对于男人而言也容易受伤,除非变态很难享受。

诸汗国主嬉皮笑脸:“嫣梨,你误会了。我是想把你接回来,根本不是抓你。你不记得从小我就很喜欢你吗?”

呕,又一个青梅竹马。我忍着恶心,低下头,顺带看了看更漏。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脱衣服,我赶紧拦住:“好,我从你便是。只是……”我看看一边,希望摆出的pose够娇羞,轻声道:“你不想知道杨不愁迷我哪里吗?”

啊?透过国主长大的嘴巴,和眯起的眼睛,我好像看见一头巨大的鳄鱼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个猎物临死前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