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讲了神户九号的事情,见两人听得专注,就接下去说道:“合作的事情本来很顺利,我说干就干,准备了几个月,船只和器械都是最先进的,连姚先生在内,还邀请了中日两国的潜水专家,可谓阵容强大。结果在最初的一周里,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到了第十天,终于有人在湖底一条巨大的断裂带旁边,发现了一样东西。”

石井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片比指甲还要小些的碎片,一边说:“听发现的人说,这些碎片被半埋在沙土中,居然没有让水流卷走,他拿了三片回来,由于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花纹,也不能算是古玩,所以其余两片交给你们国家,我自己拿了一片。”

“更离奇的是,后来再沿着原来的方位下水,却再也找不到那些碎片,我把这片东西拿去化验,结果是,这是一种类似玉的物质,但是里面的成分比例又不太一样,所以不能确定。”

贺渊和萧阑同时看到,石井拿出来的那块碎片,上面斑驳嵌了密密麻麻的红纹,像极了那块被他们丢掉又自己跑回来的楼兰古玉。

萧阑张了张口,但他还没说话,贺渊已经出声:“姚三刀是怎么失踪的?”

石井见他们对这东西没兴趣,有点失望,把碎片收回去,道:“发现这些碎片之后,大家都兴致很高,第二天姚先生就主动要求下水,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水的还有两个人,结果那两个人后来说,当天的湖水太浑浊,他们看不清楚,而姚先生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贺渊脸色不变,淡淡道。

石井深吸了口气:“姚先生曾不止一次对我提起您,说您的本事比他还大很多,在我们这次合作的过程中,姚先生帮了很大的忙,对他的失踪,我也感到很遗憾,所以想请贺先生出马,去找姚先生。”他顿了顿,“当然,待遇方面是不会亏待您的。”

“事情重大,我需要跟内人商量一下,不能马上答应你。”贺渊面无表情。

“当然当然,”石井见有转机,忙笑了起来,一边左右看了一下。“尊夫人在?”

“我旁边。”

“……贺先生真会开玩笑!”石井使劲盯着萧阑,发现怎么看也不像女的之后,笑得有点僵硬。

“我没开玩笑。”见萧阑表情同样呆滞,贺渊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成天口无遮拦调戏别人的人,终于也被调戏了一回。

石井走了,留下话,说恭候佳音,三天后再来拜访,可还没等他来,又有人上门了,这回是一个女人。

第42章

“贺哥!”门打开,人影挟着香风卷了进来,对开门的萧阑视而不见,一直走到贺渊前面才停下来。

“好久不见。”贺渊淡淡道,态度没有明显变化,但能得他这一声回应,已经说明对方是熟人。

“贺哥气色真好,看来过得是神仙日子,听说你上回去了楼兰,一直想来听听那里的见闻,希望你不会嫌我烦。”姚桐人长得很美,笑起来自然也极美,面对贺渊时,笑容就更灿烂了几分。

“不会。”贺渊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拿出茶具开始烧水倒茶,茶具是潮式功夫茶具,那里自有一套繁琐的饮茶程序,据说起源于盛唐时的茶道,直到现在也保留了许多当时的传统。在萧阑住进来之后,从来没有见他拿出茶具招待过谁,现在却为了姚桐破例。

姚桐见状果然也眉开眼笑,轻飘飘坐在贺渊旁侧,秀发垂腰,暗香隐隐。

贺渊的眼睛盯着壶里汩汩烧开的水,专心致志,目不斜视。

水烧开,先把茶盅和杯子暖一遍,这时候茶叶放下去,再加上水,才能让香气更好地发散出来,泡上半分钟左右,先冲掉一趟,再加上水,这第二趟的茶,才是可以喝的。

贺渊先把萧阑面前的杯子倒满八分,然后是自己的,最后才轮到姚桐。

姚桐眼神一闪,若无其事地笑道:“贺哥在楼兰,可把我担心坏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有。”

“呀?什么危险?!”姚桐美目一凝,神色关切。

贺渊喝了口茶。“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旁边萧阑噗的一声,差点把茶喷出来。

姚桐这才知道贺渊在消遣自己,不由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只好把注意力转到萧阑身上。

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把萧阑放在眼里,是因为她知道以贺渊的为人性情,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多关注一分,所以姚桐把萧阑当成有求于贺渊而上门来的人。

这一细加打量之下才发现,萧阑身上穿的是松松垮垮的家居服,上头还绣了只小熊,显得十分随意,并不像是来作客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姚桐脑海里冒出一些想法,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

贺渊没有朋友,也没有人配跟他交朋友,可这样一个孤傲冰冷的人,又怎么会和别人同住?

“这位是?”

贺渊没回答她,反倒转头对萧阑道:“喊人,她比你大。”

萧阑喔了一声,乖乖道:“阿姨好。”

姚桐嘴角一抽:“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萧阑挠头:“俺娘告诉过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要喊阿姨的,难道俺娘说错了?”

姚桐笑了起来:“你是哪里人?”

萧阑嘿嘿一笑:“俺是东北那疙瘩的,俺娘平时都说俺彪乎乎的,阿姨别跟俺一般见识。”

那口地道的东北话酸得姚桐直皱眉,原本就算不上友善的眼神越发疏离冷淡。

“贺哥,他怎会在你这里,你们……?”她试探地问。

“嗯。”贺渊低头倒茶,仿佛没注意到她的不适,也不知道嗯的是两人关系匪浅,还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那头萧阑正喋喋不休地表达着对姚桐的兴趣和喜爱:“阿姨长得老带劲儿了,俺娘年轻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最柳的,阿姨可比俺娘更好看咧,尤其那腔调调,啧啧,可真是像那树上的黄鹂儿还清,贼水贼水的,俺常没事儿瞎琢磨,要是俺以后的媳妇儿能这么水灵就好了,阿姨,要不你给俺也说个媳妇儿,到时候……”

姚桐被他那一圈俺来俺去绕得头晕脑胀:“贺哥,这次来,我是有事求你,我爸他出事了……”

贺渊嗯了一声,不动声色。

见他不问,姚桐只好继续说:“他跟日本人合作到鄱阳湖去打捞,结果下了水就再也没上来过,那些人轮番下去找了几天几夜,都没见人,我……”

她眼眶一热,低下头去:“我实在很担心,你能不能,能不能……”

“姚叔的本事很大,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去了也没什么用。”

“不是的,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多大本事我还不清楚吗,”美人哀愁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就当是我求你,看在我们自小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帮我这个忙,以后……”

姚桐惨淡一笑:“以后我就不再来打扰你了。”

贺渊没说话,手中动作未停,优雅地沏茶,姚桐盯着他的手,也安静下来。

半天之后,才听见他淡淡说:“我考虑一下。”

这句话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姚桐有些失望,但她仍然扯起笑容:“谢谢贺哥!”

也许是心中有事,姚桐坐没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贺渊也不留,等人离开,才问萧阑:“你那口东北话从哪学来的?”

萧阑嘿嘿一笑:“寝室有个东北的,日子久了就学会了。”

“她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这次走了,下次还会再来的。”

“祖国语言博大精深,那人家下次换成上海话好了。”

他凑上前,忽然问:“小黑,她是姚三刀的女儿,你是姚三刀的师侄,那你俩啥关系啊?”

贺渊没有说话,却忽然抬头一笑,颇有冰雪消融的惊艳,萧阑见他笑过的次数不多,却每次都有心口怦怦直跳的感觉。

萧阑捂着胸口躺倒呻吟:“你别这么笑,你一笑我就受不了了,祸水啊!”

贺渊还在笑,一边伸手过来勾他的领子,把他上半身给勾了过去,然后薄唇贴近他的耳朵。

“你说啥关系?”

“嘿嘿,青梅竹马,指腹为婚?对不?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才对了?小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这个阿姨长得苍老了些,可你也不能抛弃糟糠之妻啊,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红杏出墙!……不过话说回来,你亲过她没有?”

“哎呀小黑你干嘛不说话,其实早就亲过了吧?”

“亲过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亲过没有,就算你亲过但你不说,那其实还是算亲过的,亲没亲过不是你说不说就可以掩盖的……”

贺渊看了他半晌,像是要确认自己怎么就对这么个缺心眼起了兴趣,然后忍无可忍,用实际行动封住他的嘴。

这一吻简直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从坐着到在柔软宽敞的沙发上纠缠在一起,衣衫凌乱,谁也顾不上去整理。

贺渊的胸膛敞开一大片,匀称而蕴含力道的薄薄胸肌覆在上面,在从窗帘间隙穿透进来的阳光照耀下纤毫毕现,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光泽,萧阑忍不住将头向上仰,轻轻咬住上面的乳头。

乳头其实并不是大多男人的敏感点,但是在特殊环境下的刺激,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果然贺渊微微一震,钳住他腰部的力道又大了些,膝盖往上一顶,分开他的双腿,恶意揉弄着两腿中间柔软的器官。

“嗯……”萧阑的下巴被他捏住往上抬,嘴巴亦被半强迫着唇舌交缠,吞不下去的口水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俊秀的眉毛忍不住向中间拧起,却忽然有种隐忍受虐的美感。

贺渊也不让他擦,另一只手按在他后背,将他两只手腕都紧紧抓住,这样萧阑就必须将整个身体朝上弓起,又恰好方便了对方肆无忌惮的侵犯。

“小黑你……嗯啊!”话唠本性还没发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原本绵软无力的器官被膝盖时轻时重的力道顶弄得半硬起来,贺渊伸手解开他的裤链,半硬的器官立时从里面弹了出来,手指轻轻一弹,茎身微微一颤,连带着整个人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第43章

茎身的形状干净漂亮,被一双修长的手拿捏把玩了好一会儿之后,渐渐开始泛红,平时被皮肉覆盖住的青筋浮了出来,烫手灼热。贺渊却似毫无知觉一般,用指甲挑开上面的包皮,用指腹摩挲着顶端的小孔,动作缓慢磨蹭,折磨得萧阑欲哭欲笑。

“舒服么?”原本冷淡的眉眼此时微微上挑着看他,却显得勾人无比。

“小黑,你真会伺候人……”萧阑被他弄得眼睛湿润,喘气连连。“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贺渊嘲道:“你也就剩一张嘴皮子了。”

说罢捏紧已经喷薄欲出的器官,一边伸手刺入后边,沾了欲液的手不骄不躁,慢慢拓开干涉狭小的入口,被内壁紧紧裹着的指节有节制地敲打着,每回都恰到好处让萧阑的腰软成一团,被手指肆意侵虐的地方却没有出血,只是层层裹住手指,像是不愿意它离去,又急欲将它吞得更深。

萧阑浑身酸软无力,双手被贺渊拿了系窗帘的布条绑住,双腿大开任人亵玩观赏,上身的衣服却还松松落在臂弯处,胸口露了大半,上面情欲微醺,一直往上蜿蜒到修长的脖颈和俊美无害的面容,蕴了泪意的眼睛半眯起来看着他,却忍着不肯发出呻吟。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好汉?”贺渊嗤笑一声,将手指撤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更滚烫粗硬的物事,长驱直入,却因之前充分的前戏而没有让身下的人受伤。

萧阑抓着他的手臂,泪眼汪汪地上气不接下气,却仍还要攒足力气说一句话:“这一切都颠倒了,我要重来!……”

“晚了。”贺渊面无表情,动作却更凶狠,直干得萧阑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贺渊在跟别人说话,但又听不清楚,声音像被隔了一层,遥远而回音重重,萧阑不自觉地皱起眉毛,却转瞬又被拉进一个更深沉的梦境里。

这回他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站在一座巍峨壮丽的宫殿面前,四周延绵开去,层层叠叠,都是数不清的亭台殿阁,在严谨而细密的风格中,又揉合了肃穆的天子气象。

在唐以前的皇宫建筑都只能存在于史料与想象之中了,但即便是唐代,遗留到现在的也只有残亘断瓦而已,眼前这些建筑,既没有唐代的华丽雄伟,更没有明清那般喜欢用黄瓦红墙来衬托帝王的威严。

这是秦,还是汉?

自己的手是被牵着的,一只温暖干燥,有些粗糙的大手将自己的小手握在手里,就像这世上的一切风雨都有他来遮挡。

萧阑抬头,那人冠冕垂珠,上衣玄黑,下裳纁红,袖袍宽大,腰带上蟠龙玉佩的璎珞随着脚步一晃一晃,奢美雍容,那人一手牵着小娃儿,一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龙章凤姿,顾盼自有一股震摄人的威严。

这个人我认识。萧阑心想,可却看不清被遮在冕旒后面的容颜。

而自己附身着的这个小娃儿,是他又不像他,陌生且熟悉的微妙感觉让他半游离于这个身体之外,看着这一切。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一脸敢怒不敢言,显然是被训了,穿着冕服的帝王莞尔一笑,蹲下身,点点他的鼻子。

“还委屈呢?”声音带着浓重的陕西味儿,不像现今听到的京腔,于是萧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当时的官话了,可自己为什么听得懂,却来不及深究。

“阿爹欺负人!”小P孩要哭不哭,鼓着腮帮子,声音软得可爱。

“阿爹哪里欺负你了,阿爹是在教你当帝王的道理。”男人低低笑着,无视背后一行人愀然变色的神情。“你要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兄弟姐妹,谁都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自己。”

“那阿爹呢?”小娃儿抬起脸,包子似的白皙脸颊上黑乎乎的,沾了泥灰。

男人举起袖角帮他擦拭,动作轻柔呵护。“阿爹当然是可以依靠信任的,可如果阿爹死了呢?”

“阿爹不会死的!”小娃儿大声喊,一边扑进男人的怀抱,嘟囔着再次强调。“阿爹会活很久很久的!”

“好好……”男人只得哄道,抱起他往远处的殿宇走去。

这是干嘛呢,什么时候连梦都这么高端了,还能说陕西话,那赶明儿能不能来段吴侬软语的?萧阑一头雾水地被他牵着走,跟着男人推开殿门进去,却忽然被铺天盖地的热浪团团包裹住。

痛彻心肺的感觉传遍全身,旁边的男人与宫人在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天地之间惟剩自己孑然一人,孤苦无依,仿若有无数刀剑加诸在身上,又似浑身被剥皮抽骨,恨不得立时魂飞魄散,永不转世为人。

“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

声音从痛楚中穿透过来,穿过千百年岁月,汹涌灌入他的耳膜,萧阑蓦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这一回他记得清清楚楚了,再也不会忘记。

这句话……萧阑混沌的脑袋渐渐恢复正常,马上就从记忆库里面翻找出这句话的来源。

这是《史记》中所载,秦始皇那个倒霉儿子,扶苏说的。

连带着之前那些似是而非,恍恍惚惚的梦境,也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