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个人没有骗我们。”苏介顿了顿,“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比我们早进来的那几批人,应该也到过这里,见过这棵树,没理由只折损了一个人,那他们的尸体呢?全都被……那棵树吃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纪一鸣捡了块石头丢进去,没有预想中的落地声。

胖子吞了吞口水:“他娘的,究竟有多深?”

“进去么?”纪一鸣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问。

树洞下面也有不少露出地面的树根,江秀敏随手折了根树枝丢在上面,那些树根忽然就缓缓蠕动起来,慢慢地将树枝包住,一点点吞进泥土里,看起来就像树枝进了沼泽一样。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谁能保证这个洞口就一定是通往古蜀国,万一那个人有心骗他们呢?

当其他人都在踌躇犹豫的时候,萧阑往前迈了半步。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陈白和刘教授他们,确确实实是从这里下去的。

不仅如此,那下面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从楼兰开始,冥冥之中,牵引着他来此。

手被抓住,走在他前面的反而是贺渊。

“跟上。”淡淡一句之后,敏捷矫健的身形就已经从洞口跃下了。

众人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反应,萧阑便接着跳进去。

然后是纪一鸣。

“都疯了么?!”苏介讷讷道。

胖子很纠结,他既不想被贺渊他们捷足先登,又怕这个方向是错的,下去也成了怪树的食物。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下面传来哀嚎惨叫,他搓着手掌,跃跃欲试:“要不,咱也下去?”

吕四爷不搭话,江秀敏沉吟片刻,下了决心:“走吧!”

洞口往下自然是黑茫茫一片,但谁也没料到竟有那么深。

甬道是呈斜坡状往下的,坡度并不是很陡,但就这么一滑,愣是滑了许久也没到底。

十多分钟后,双脚终于 踩在实地上,萧阑跺了跺,脚下的土质松软湿润,看起来附近应该有水源。

“小黑?”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发出声音了的,但自己却听不见。

“小黑——”

扯开喉咙又喊了声,手按在声带的位置,感觉它的微微颤动,确实是发出声音了。

但还是听不见。

他下意识把手摸进口袋,触手便是温软的绒毛。

阿毛动了一下,兴许也叫了,可自己还是没听见。

看来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自己聋了,要么是这里隔绝了一切声音的传播。

萧阑伸出手往前乱摸,心想摸到贺小黑就赖在他背上让他背着走算了。

事实证明,路可以乱走,但手不能乱摸。

摸着摸着,就摸到一具温暖的躯体。

不是贺渊。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小白终于要出现了,不容易!

无责任小剧场:

贺渊:什么叫爷的东西不能碰,明白的你们?

众:明,明白…

贺渊:别老看他顺眼,他除了话多了点(不止一点),其他都比你们好,明白滴?

众:明,明白…(抖)

第88章

触感温暖,那就是人非鬼,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生物的可能性,萧阑摸了摸,发现这是条胳膊,嗯,用排除法,应该是个人了。

于是很放心地继续摸。

对方显然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就要跳开,萧阑按住他的肩头,一边继续摸。

唔……

圆圆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跟他差不多的个儿,嘴巴,鼻子……

长得不错啊,应该也挺年轻的。

不过肯定不是贺小黑,要不然早就炸毛了。

对方像是冷静下来,转而抓住某人的魔爪,制止他肆无忌惮的行为,然后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用手指写字。

萧阑一本正经地写下:不,我是鬼。

对方似乎噎了好一会儿,才换了一种提问方式:我们是进来勘探的考察团队,被困在这里了,你是谁?

萧阑眨眼,又眨眼,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小白?

被他握住的手顿时僵住,过了很久,才突然将他紧紧抱住。

温暖而有力的拥抱……嗯,是小白没错。

萧阑眉眼弯弯,也反手拥住他。

阿毛陡然被压住,拼命从口袋里挣扎着冒出头来,以免窒息而死。

这里隔绝了一切声音,就算两人靠得极近,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能通过肢体动作来表达。

那头陈白继续写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还用了感叹号,可见情绪激动。

萧阑:我想你了啊。

陈白需要深吸口气才能勉强压抑住揍人的冲动,就算不能视物,他也想象得到此刻萧阑一脸无辜的欠揍表情。

陈白:你跟谁一起来的?贺渊?他呢?

萧阑:走散了。

陈白无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自己陷在这里,又来了个作伴的。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写了一遍。

说起来也和萧阑他们差不多,刘教授在收到那些照片后不久,就决定亲自过来看看,验证照片上说的真伪,由于有了在楼兰的经验教训,这次刘教授决定不带那么多人了,除了陈白之外,就只有于叔,和刘教授那位亡妻的远亲,四川人袁暖玉。

不得不说他们胆大包天,四个人也敢直闯无人原始森林,结果居然还一路畅通无阻,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从那棵怪树上的洞口进来,而是发现瀑布后面一个隐蔽的洞口。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止一个入口。

按照时间计算,实际上刘教授等人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比较长,算起来只比萧阑他们早了五天左右到达这里,而陈白被困在这里,也已经有两天了。

由于这里情况诡异,又听不见旁的动静,陈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动什么机关,有时候走几步就停下来查看摸索,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萧阑的到来。

幸好随身背着干粮,也不担心温饱问题,陈白在直到是萧阑的那一刻,纵然着急上火,一颗心却也落定下来。

也好……就算是死,总算还有兄弟陪在身边。

陈白只好这么自我安慰,一边摸摸萧阑的脑袋,寻思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缺心眼是瘦了还是胖了。

这么想着,另一只手伸过去,本打算揽上萧阑的肩膀,却冷不防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陈白:“……!!!”

他的手被咬了一口,顿时惨叫一声,奈何别人都听不见。

阿毛还没意识到误伤良民,犹自得意洋洋地爬到萧阑肩膀上蹭他的脖子表示亲昵。

萧阑在陈白炸毛之前,赶紧抓过他的手写道:那是我的宠物。

陈白:“……”

他已经彻底无语了。

谁见过来不知生死的地方探险还带着宠物的?他没见过,估计别人也不会见过,除了萧阑,这种人没有谁做得出来。

半天之后,风中凌乱的陈白平静下来,开始思索出去的对策。

他们两人不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的,那说明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

黑暗中,他紧紧抓着萧阑,一步步往前走,心中暗记方位,希望能在这个杜绝一切声音与希望的空间找到出路。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以为是萧阑,不耐烦地拍落,一边紧了紧手劲,示意他别捣乱。

过了一会儿,仿佛有股凉意轻轻吹过耳畔,脖子上被一只手拂过,这回却让陈白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摸他脖子的那只手,冰凉刺骨,压根不是萧阑的手。

但如果不是萧阑,那又会是谁?

刹那间,无数种恐怖的臆测纷纷涌进脑海,几乎让陈白手脚冰凉。

他不由自主握紧了萧阑的手。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陈白几乎想破口大骂了。

手心微痒,是萧阑在写字:跟我走。

陈白一怔,已经被萧阑反手拉住往前走去。

这里没有昼夜,不辨方向,之前陈白随便乱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东西擦着手臂掠过,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动机关,就再也不敢乱走了。

但现在萧阑带着他,速度也不慢,走走停停,像是忽然之间对这里熟稔无比,不由令陈白错愕。

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贴在后面,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那种感觉就像有个人站在你旁边,就算你没有抬起头,也能感觉得到一样。——陈白现在就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的水,从脚底薄薄的一层,逐渐往上蔓延,一直到小腿肚的地方,把裤子鞋子都浸湿了,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陈白忍不住阻止萧阑继续再走,在他手心写道:我们要去哪里。

萧阑:出去啊。

陈白皱眉:你知道出口?

萧阑:知道,有人在耳边告诉我的,反正我们自己也走不出去,不如试一下。

陈白微愣。

谁会在耳边告诉萧阑,这里除了他们,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不,就算有人,声音也没有办法传播。

除非,不是人。

他想起刚才有人跟踪自己的那种感觉,不由一寒。

水位一直在慢慢升高,走没几步,已经漫过膝盖,如果继续下去,无疑会将他们淹死。

就在这个时候,陈白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上空,忽然出现一抹微弱的光亮。

那点貌似灯火的光芒,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令人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