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

作者:沾衣

楔子

“小羽,你知道时空的概念和原理吗?”时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莫名其妙的科学家,一天到晚原子中子质子离子第×定律不离口,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科幻小说的什么四维五维,其它一概不懂,你也不用试图跟我解释什么宇宙粒子之类的东西,我烦。”

我横躺在时实验室里的大沙发上,在这全是仪器试剂的地方出来一张舒适的沙发其实是一件很怪异的事,但谁叫我懒呢?要不是看在这张沙发的面子上,我是死都不会踏进这间恐怖的实验室的——上帝保佑,这件实验室至少发生过十几次大小爆炸(奇怪,时不是研究物理的吗?应该是化学实验比较容易炸吧),时至今还活着绝对是他命大——虽然他说是他设备器材好防护得当早有预见等等。×大竟然放任他糟蹋这间号称设备顶尖的实验室,真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看出了人命他们怎么处理!——当然,千万不要是我的命就行。

“唉,从小到大,你一听我说这个就烦,这可是我的梦想,你偶尔听一次会死啊!”时说着,手下还在摆弄他那些古怪器材。

“我又不像你那么天才,你跟我说我也听不懂。”我只不过是野鸡大学混日子的人种,和时这种二十岁就在×大读——是研还是博来着?上次他说了,但我忘了——的天才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他也少给我灌输科学,反正是对牛弹琴,“你的什么梦想啊?穿越时空?”

我不过随口一问,时竟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不觉得时间是个很神秘而美丽的东西吗?它不受任何条件的限制,永远恒定向前。却又偶尔会发生一些混乱,将人或东西带到另一个时空中…既然有时空乱流的存在,就证明,时间不是不可逆的…我从小就一直想研究出控制时间的方法…”

“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我接口,白眼依旧。要是成功了,估计他也就国内闻名国际知名离中国第一个诺贝尔不远了,哪里还能和我在这里闲扯?

“是…我是至今还没有成功…但是…快了…”时的眼神有些狂热,紧紧盯着手下稀奇古怪的仪器,“小羽,我找你来是想对你说,万一我去了就回不来…你就当我失踪了好了…”

我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劲:“喂喂喂,时,你可别发傻乱作实验…拿人作实验可是犯法的,哪怕是自己…”

时把视线从手中仪器移开,回过头来对我一笑:“小羽…”

我的眼忽然睁大,盯着一点:

时手下的仪器竟然在冒烟!

“时!危险!”

我大喊一声,想也没想地冲上前推开时。

“轰”一声,桌上的仪器炸开,一团黑雾。

——讨厌,竟然这么俗气,是黑色的雾…

旋转旋转旋转,我有种晕车的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时的脸离我越来越远。

他×的,不会这么倒霉,轮到我成了人体实验的标本吧?

拜托,兄弟,我不是科学怪人,没有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啊!

第一章

身子摇啊摇啊的,忽然背后靠上了什么东西,停住了。我的神志也稍稍恢复了。

我睁开眼。

红色轻纱充满了整个视线,我皱眉,心下有几分不快。

时不知道我最讨厌俗气的红色了吗?干嘛还把我往这种地方送,是要我养病还是要摧残我眼睛啊?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随着她的语声,一个黑影笼罩在红纱上。

Kao!这是什么打扮?花里胡梢的…等等!这身衣服…

红红黄黄的大褂——啊,错了,这东西好像叫龙袍——龙袍?

不会吧!我真的来个时空穿梭,跑到某古代了?

×的!要转移时空就不会跑到二十三世纪啊!去那里享受一下高科技多好,而且那个时候一定已经发明出比较正统的时空机(机器猫看多了的结果),可以把我送回去——当然,前提是二十三世纪地球还没毁灭而且不在战争中。

那位可能是皇上的男人对着我说了一大串话,而我很荣幸的,仍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抬起眼看他,嗯,身材不错,相貌也还好,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不会是为了我吧?

我指了指嘴,摇摇头,示意他我不会说话——否则我怎么解释我既听不懂又说不清的原因?

他看到我的动作,一张脸死沉了下来。我转着头,四处打量,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手指向桌子(应该叫御案吧)上指去。

一旁的小姑娘甚是机灵,拿来毛笔和宣纸,找了个硬硬的板子垫着,帮我研墨。

还好还好,父母在世时逼着我学了一年多的儿童书法,而我好歹还留着点底子。从容潇洒是谈不上了,我只指望对方能看懂我写的字就行(隶书应该历史满久的吧)——为什么要有简体字的存在啊…

“我可以问一下这是哪里吗?”上来不要问朝代,否则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尤其这还是皇宫,当成间谍我就死了。

疑似(对不起,最近习惯这个词)皇上之人拿过笔:“皇宫。”

×××、××!我心里拼命骂着,勉强坐起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又躺了回去。

“疑似”神情一乱,忙凑过来察看,我觉得别扭,向后退了退——还好床很大。

他见我表示出抗拒,回身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给我看。

“你不要害怕,朕不会伤害你的。”

朕,还真的是皇上啊!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我对古代服装没研究。

他见我不再惧怕(其实本来也没有),刷刷又写了一堆。

“御医马上就来,你先休息一下。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努力抑止翻白眼的冲动,接过笔龙飞凤舞。

“在下不是姑娘,是小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拣到我的,竟然一路上都没发现我只有一张美到倾国倾城(别人说的,不是我脸皮厚)的face,却没有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凹是有啊,凸却没凸起来——呃,也可以这么说吧!至少没有女性明显第二性征。

难怪表情那么奇怪,原来是对我这张脸一见钟情。

难道,穿越时空第一个见到的人,就会是终身伴侣吗?谁规定的?

疑似…哦,不对,是皇上见了我写的字,脸色突变,眼睛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我见他眼中阴鹫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脸上神色变换:惊讶愤怒怀疑失望,最后却汇成了一种坚决。我心中打了个突,他那种表情太可怕,似乎是挣扎之后的决心,却只有更加强烈。

他冲着我伸出手,我畏缩地向后退了退,背后抵住了墙,没有办法再后退。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我闭上眼,休说他是皇上,处死一个人简直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了(他×的!就算是平民也是一条命好不好?以前看电视里面皇上总是动不动处死臣子太监宫女,现在才知道视人命如草芥的含意),就算是普通人杀了我都不会惹来官司的,只要尸体处理的好——我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是平白消失也没有人会知道吧…

想想,在21世纪好像很宝贵的一条命,到了这里竟然成了坫上肉任人宰割,真是不甘心啊!人权!我要人权!

他抓住我领子,力气极大。下一步是什么,我的脖子?听说被掐死很难受耶…

“唰”的一声,我衬衫被撕开,几颗扣子蹦了出来,四处逃窜。

消失之前北京下了场雨,天气是难得的凉爽。时那小子的实验室向来温度非常,所以我稍微穿多了一点,衬衫下面没有直接露肉,但平平的胸部算是很明显了。他目光一暴,但似乎仍是不死心,抓住我贴肉的T恤圆领领口,想要继续撕下去。

唉,这么瘦弱的身材,还能是绑了布条的吗?我暗暗叹气,不知道这是那哪一位皇帝,头脑真是简单的可以。纯绵的T恤不是说撕就能撕开的,我懒洋洋躺着,任他用力。

胸前一凉,竟然还真的被他撕开了。我心下暗惊,该不会说所谓的武功真的存在,而我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位练家子吧?那要是他想对我来个霸王硬上弓…

哈哈,我忽然笑了。他想对我怎样的话,我哪里来的办法反抗?若是他不会武,让别人制住我的话搞不好更添情趣…等等,在这种时候,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看到我光洁平滑的胸部,眼中飞快闪过极复杂的神色。我不知他的想法,却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起来。虽然是同性,但在一个心怀不轨的同性面前裸露上身,任他灼热的目光打量,怎样都觉得是一种侵犯。我稍稍拉上了被子,想以冷来做借口,却想起自己不会说话。

他眼光一凝,似乎有些不悦。我装出最无辜的样子看着他,希望可以蒙混过关。他紧紧盯着我的眼半天,最终收回了眼光,拿起纸笔。

“那你叫什么,来自哪里,为何会晕倒在御花园?”

唉,知道我是男的,态度果然就强硬了很多。我想起几次在QQ上装女生的经验——别说我变态是男的都知道这年头QQ上的女生架子多大,和她们说话的时候总像是我欠了她们多少钱没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要是和男生聊多半就是你SB啊和我聊干嘛,害的我想聊天的时候就装成女生享受一下被捧的感受——每次揭穿自己身份的时候,甭管对方原来怎样彬彬有礼,肯定是一串串骂人话,说得顺溜无比。

可见男人有多辛苦,如果我现在是一女的,他肯定是百般呵护言辞文雅,也不会急着追问我…

啊,惨了!我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晕倒在…御花园?

Kao!时空逆流也不能找一个好地方降落?让我晕倒在一人迹罕至唯有美女的地方被美女救多好,沾点艳福,出来混的时候也好编造来历。御花园…那地方是普通人能进去并且晕在那里的吗?我编…我不知道朝代不知道地点不知道任何信息,一编就得露馅,还不如不编。

可是…我总不能说实话吧?虽然古代的皇上有不少信这个那个教的,并且对炼丹吃药有着难以言喻的兴趣,但要是真的告诉他我是从若干年以后的世界来的的话,多半,或一定,会被当成是胡说八道,什么刑部天牢之类的地方我可没兴趣。

那么…我是谁,从哪里来?

眼前的人的眼神转为研究,在研究我的犹豫。我知道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拿起笔飞快写下。

“我不知道…我头很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总之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推推推,老子一问三不知,随你怎么怀疑去。

皇上眼神依然是怀疑,此时外面传来声音,他说了句什么,门口进来一名男子,四十余岁的样子,身上大褂和行头表明他御医的身份。皇上示意他过来看我,他毕恭毕敬地行过礼,方才来为我把脉——要真是有急症,等他这么三拜九叩的,早死了好不好?

但是对这名御医,我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尊重。没办法,我天生排斥西医,对祖国传统中医理念倒是极为推崇,是属于病了宁可吃牛黄解毒片也不要速效感冒胶囊的人种。当然,更值得一提的一点是清热解毒的中成药是我们校医院的万灵试剂,基本上包治百病,甭管您是小感冒还是大换血,清热解毒,包您没错。

御医摸了我半天脉,脸色渐渐凝重,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然后拿过纸笔问我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头部被撞击过——说句实话,他的字让我对药房抓药的人产生了极大的佩服。我在书法班也算是好学生,他那一笔狂草(还是自创体)却让我猜了很久。

呵呵,一摸后脑,还真的有个包,多半是自由落体的时候磕到的。这样就不用费事解释了吧!我把包show给他们看,又尽力回想小说电视对失忆的描写,用作家的语言将“失忆”这一事情真实化。

御医果然是御医,似乎很快推出了正确结论,对皇上说了几句话,皇上看我的眼光顿时缓和了一些,怀疑的神色也没有那么重了。看来失忆在古代还是一件很少见的事,要是换到现代,谁说自己失忆了,多半会换来别人的不屑:“失忆女主角?你以为是电视小说漫画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我在纸上写着,一副蠢蠢无知状。

这下轮到他们安慰我了,御医仍是狂草无边:“这位公子,你是因为撞击到了头所以暂时失去记忆,只要你静下心来调养,好好回忆,我在开一些药方…”

我还没辨清那些狂草(不止要辨别字体,还要把古文翻译成白话),皇上已沉下脸抢过他手里的纸,在背面写着。

“你不用回想什么,朕不追究你的来历和出现在皇宫之内的原因,你以后就在宫中任职吧…右使,就是起居舍人,你文学武功一概不通,也只能这样了…至于你的来历,朕会派人去查的。”

喂喂喂,老兄,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呆在这皇宫里面了?

我抗议地抬眼看他,却被他眼中的威胁之意吓到,不敢说什么。

开玩笑,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来历的人晕倒在御花园,随便丢个谋逆的罪名就够我死一万次的,还有可能连累到看守皇宫的劳苦大众,难得他表示不追究,我还不乖乖听话?

反正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到时候随便给我一个身份,还不是任他说圆是圆说扁是扁?他是这个时代的老大,我不顺着他,还不是找死?

心头有些不忿,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形势比人强啊!

起居舍人…那是什么东东?

皇上看我有些妥协的意思,轻轻笑了。俊秀(原谅我用这种大不敬的词形容他吧,阿门)的脸柔和了很多,眸中带着嘉奖之意看向我。

他视线从我的脸向下,落在我胸膛上。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啊?这么色!我心中暗暗咒骂。

他凑近,拿起我脖上挂着的玉牌,嘴边笑意更显。

“至少我知道你的名字了,贺堂羽。”他写下,口中同时说着。对自己名字的敏感使我听懂了他的最后三个字,并努力记下发音,省得别人提到我我还不知道。

我,贺堂羽,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颓废青年,莫名其妙跑到了古代,做了什么起居舍人,开始了我二十年来从未想过的生活。

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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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这个故事暂时还不是耽美…应该不是耽美…除非偶一时神经发作,否则它应该不会是耽美|||||||||||||||||||||||||||||||||

2,禁止考证时代(汗…终于学会安达的一句话了)。虽然朝代是真实的,但年代是架空的,也就是说,宋朝根本没有那么一位皇帝,只是当成是有而已。架空含意,请参见飞龙奇缘。

第二章

起居舍人又称右使,皇帝的近臣,负责记载皇帝的言行。

几天来困在床上,几乎郁闷致死。那位御医硬是要我好好将养,想想难得可以偷懒,当时竟然没反对。

可是没几天,我后悔了。我是喜欢装病逃课喜欢窝在床或时实验室里的舒适沙发上没错,但那是在我有事可消遣前提下啊!没有电视的喧闹没有电脑的猫叫,连想找本书看,也被满页之乎者也的古文打消了念头。古人古人,好无聊的生活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我扔开一本《大学》,看不懂就是看不懂。虽然我给出的解释是上大学的道理就是明德(我们学校九百人报告厅就叫做“明德厅”),做了知识分子也不能脱离群众,要和人民亲近,要很善良。不过我想做这种解释,孔子见了一定会吐血——话说回来,《大学》是谁写的?

无聊啊无聊,日子实在是无聊。那位皇上常常过来看我,甚至把成打的文件(或者说奏折?)搬过来在我身边批示。有时候也会呆呆看着我,对我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只有当他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拿过纸笔,和我交流一下。

其实几天下来,我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一些,毕竟都是“汉语”,知道发音规则也便容易懂了很多。我虽然是学理的,高中为高考练出的中文底子还没全丢掉,总好过重学一门语言。就这样,皇上竟然还说我文学武功一概不通,很为难地给我找了个起居舍人的官职。

其实啊,还不是想让我留在他身边?要不是我武功全无,怕是会给我安排一个御前侍卫之类的职务好随身携带了。不过这个起居舍人也是该时刻随行的吧…

他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稍有文化、会写字的太监栎青服侍——其实我想要的是青春可爱的小宫女,虽然我没什么“文化”,红袖添香也是一件美事。在栎青的鬼爬字教导下,我开始对这个时代有了一点了解。

宋朝,乾僖三年,当今赵悫。

我他×的,宋朝皇上我一共也不认识几个,赵匡胤光义之下,可能也就是钦徽二宗还熟一点。包龙图的仁宗、王安石的神宗变法、再就是知道南宋的高宗,但这几位也只是听说而已。这赵悫要是有个×宗×祖的号我还能猜想一下,可这么一个名字一个年号,让我从哪里知道自己身在何时?当然历史教导我们,一个活着的皇帝是不应该有缢号的,我也不能埋怨。

宋朝,开封府,契丹,这样的话,应该是北宋吧!那么,现在大概是公元一千年左右?千年放浪,一转眼间,竟是千年。

离我的时代,竟然是…千年吗?

心中慌乱而惶恐,一个人到了千年前的世界,我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我是男的,不能像穿越时空的女子那样,靠一权势或钱势滔天之男子凭爱情过一生——凭我的容貌,也许有男子会想让我倚靠,但我可没有断袖之好。而且说实话,倚靠别人不是我的个性,拿人手短,而我最恨受制于人。

在这皇宫之中当这个莫名其妙的官就更加不可能了,以我“不通”的文才,这职位也只是个幌子罢了。赵悫想的,只是一个留下我的理由。幸好他还有点头脑,没直接给我阉了让我做太监统领去——他要是敢这样,我非死给他看不可。

只是,这个职位应该是出不了宫的吧…我要逃出去,恐怕会很难啊!

不舒服,我不想在这里,不想做这个劳什子的舍人,更不想呆在这个性向有问题的皇上的身边。

我要逃,逃逃逃!

话是如此说,对一个口不能言的宫中小官来说,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几天之后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御医对这样的情形很是满意,我也抓住机会向赵悫抗议,终于能下床在宫中晃荡了。

“皇上,我是一男子,前些日子是因为伤病不得不留在宫中,现在既已痊愈,还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礼法…”我小心翼翼写着,带着几分试探。

“什么礼不礼法?朕就是礼法!”赵悫果然大怒,任墨汁飞溅,甚至污了龙袍仍自不觉。

他见我几分惶恐的神色,顿了顿,将怒气忍下,笔放缓。

“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多嘴…”

赵悫忽然收笔,一竖划下,又在他龙袍上添了一道墨痕。想必他是想起我“耳不能闻”,别人“多嘴”我也听不到,这么问难免伤害我的感情。

“没人说什么,只是我身份不明,皇上不将我下狱已是宽待,怎可留在宫中?且我身有残疾一无所长,留此只是废人一个,徒然浪费宫中用度而已。”

“谁说的?朕已经封了你起居舍人,那可不是闲职…这样吧,朕今天交待一声,你明天跟着童哲做事吧!”

耶!成功了!向往外跑就一定要有到处乱闯的经历,不管怎么说,工作也是一块跳板,可以让我设法跳出去。

这些日子也打听了我职责所在,起居舍人的确是内臣,主要活动范围也在宫中,但毕竟不是公公而是大臣,想出宫便容易很多。起居舍人在宫中也不算小职,只要养成一点势力,逃还是可以的。

我又聋又哑还失去了记忆,赵悫封我起居舍人其实只是个借口,主要的事情还是正牌起居舍人童哲来做。饶是如此,我仍是有点权威(唉,到了古代才知道,当官真是不错,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接下来几天我到处乱逛,渐渐对皇宫地形有了一定了解,更是和童哲混了个极熟。起居舍人是皇上近臣,记录皇上言行的,自然是玲珑八面善体圣意。他知道赵悫对我青眼有加,便对我加倍讨好起来。幸好他不知道赵悫对我的心思,否则搞不好把我当娘娘般讨好——赵悫给我的身份是两年前死于沙场的杨将军的义子,因在战争中亲眼见义父被杀受了刺激以致毁了语言功能,并失去了记忆。他花了很长时间方才将我寻到,怜我孤苦,留我在宫中。赵悫做戏本事甚高,加上之前大概也没有露出断袖的倾向,除了御医和栎青,别人竟然都没怀疑到这方面上去。

跟童哲混熟了,我也便透露出想出宫的念头,问他起居舍人能否外出。

“咱们又不是公公,自然是能出去的。在宫中呆了这么几天,想你也闷了。这样吧,再过几天是徐汇当值,咱哥俩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哥哥我带你出去玩玩。”童哲这么说。

我心中偷笑,童哲此举自然是刻意讨好我,好让我在赵悫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可是啊,要是赵悫知道他把我带出宫,非把他劈了不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童兄弟啊…希望赵悫能留你一条命…

于是,在换了人当值之后,我们有半个月的假期。古代的工作待遇,其实也很不错呢!不过想想这大概就是古代冗员的原因吧?公家饭啊…

这天早上,天气晴朗,童哲带来我们可以出宫的好消息。这种小事只要跟内宫总管打个招呼就好,皇上日理万机,当然不会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