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陆楠为什么其他人都不带,唯独只带骑士团的原因。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她,唯独骑士团团长不会。哪怕他心里再怎么讨厌她憎恶她,他还是会毫不动摇的挡在陆楠面前,为她遮挡一切危险,前提在于只要她还是女王。陆楠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好笑的,她觉得整个帝国唯二能全心信任的人就是骑士团团长跟阿弗里,哪怕其实私下他们交往并不多,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情谊。陆楠平时总是不遗余力的故作亲善想拉拢他们,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到底是亲热还是冷淡。与其说他们忠于自己这个女王,不如说他们忠于的是自己心中的“道”。虽然是外国人,陆楠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东方所推崇的“风骨”。

但正因为如此,陆楠可以信任他们,却不能尽情的使唤他们,比如让他们担任自己的打手和走狗。陆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他们可以认同的好人。某种程度上他们愿意容忍自己的一些行为,可这种容忍是有底线的。陆楠还不想去挑战他们的底线。说到底,忠诚又不是真的恒定不变的数值,一旦达成所谓的“被攻略”,从此就真的什么都不想变成一个工具人。香槟公爵之类的人可以为她奔走效劳却无法全心信任,骑士们可以被托付信任却没法随便使用,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法两全其美。

行宫里的管事非常谄媚的想给她介绍一下各自设施,极力推崇她去尝试一下露天温泉,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只要泡了就可以直接长命百岁似的。陆楠哪有心情听他啰嗦,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才心不在焉的随便敷衍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借着长途跋涉很累想休息的理由把他给打发了。随行的骑士们见状也想跟着告退,但是却被陆楠给叫住。

“布拉曼特卿,稍等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要和您商量。”

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今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算着日子陆楠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她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故作镇定的说。

“还有什么事情吗,陛下。”

骑士团团长的脸上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是依照陆楠的话停步转身,毕恭毕敬的微微弯腰,一副静候命令的架势。陆楠轻轻咳嗽了一声,有点为难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却没有离开意图的阿弗里。看见他同样平静的脸后陆楠心里更是焦虑,心想这人到底在干嘛,不会看气氛吗,说好的只是护送呢。

原本陆楠咳嗽就是为了暗示阿弗里该走了,可是他却跟完全没听懂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不知为何,被他凌厉的视线一看,陆楠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比起最开始的揣测,陆楠现在大致明白这位有圣人称号的骑士其实并不是那么古板僵化。他虽然是个虔诚的信徒,却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盲目的信任教会,唯教会之命是从。他严格的用各种戒律来规范要求自己,却从来不曾强求其他人也必须和他一样。也许他因为长期在莽荒之地打仗的关系不太懂社交和人情世故,却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陆楠觉得他心里门儿清,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这种类型的人无疑是陆楠最苦手的对象,所以别看每次遇到她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却从没想过自讨没趣的去主动倒贴。阿弗里心里的标准不会因为她的虚情假意而改变,除了上帝和他自己,没人能轻易的动摇他。

所以最开始他莫名其妙的追上来坚持要护送她的时候,陆楠心里就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心想他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现在看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了。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陛下。”

骑士团团长没说话,阿弗里却抢先开了口,他的态度还是很沉稳,陆楠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像是在质问自己。

“阿弗里,您在干什么,不得对陛下无礼。”

骑士团团长明显察觉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氛,见阿弗里和女王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有点弄不明白他们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他还是秉承着自己的职责,出声斥责道。

阿弗里公事公办的对陆楠行了个礼算作道歉,却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沉着的问:“陛下,您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吧。假如您出了什么事,整个帝国都将会迎来一场非比寻常的剧烈动荡。我知道这种要求对您而言很残忍,但既然身为君主,就不应该放任自己作出一些任性的行为。我是您的骑士,理应遵从您的一切命令。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我还是要坚持劝诫,不管在计划着什么,无疑是很危险的,请您立刻停止这种打算。”

陆楠一时间张口结舌,她猜到阿弗里可能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当面戳穿。成为女王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一年多了,陆楠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很久都没体会到过眼下这种窘迫。虽然知道阿弗里大约只是一片赤诚,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阵恼怒。

她还没来得及表达出自己的不满,骑士团团长倒是抢先一步的回过了味儿,皱起了眉转头看着陆楠:“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您非要在这种时候离开王都到这种偏远的地方,不仅什么近侍都没带,连行李都没带多少。阿弗里难道说的是真的,您又在偷偷计划什么危险的事情了?上一次教廷的事情还没让您意识到危险吗。”

没错,上次从教廷回来之后骑士团团长没少劝诫陆楠,认为陆楠既然是个女人就不该跑出去冒险,乖乖呆在王宫做个被保护的女王就好。在和他的接触中陆楠早就发现了这些骑士们全是直男癌,根深蒂固的坚持女人就该被男人保护,女人不应该掺和进政治和危险里面。陆楠即是君主又是女性,简直戳中了这些骑士的双重要害。明明她完全跟纯洁善良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些骑士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娇弱无助又可怜,必须得好好呵护。至于她在那个动荡之夜看到那么多的尸体都面不改色还跟神父放话对掐,估计这些骑士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就连骑士团团长本人好像都觉得陆楠只是在为了维持女王的威严而硬撑一样。对此陆楠只能呵呵,男人有时候还真是挺会自我欺骗。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从小接触到的就是这样的环境和影响,归根到底不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女人而已。

“请告诉我,为什么您坚持只带极少数的骑士随行,而且带来的马匹都是适应长途的类型。您是准备悄悄远行吗?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连政务都暂时抛下了。我可以大胆猜测,是一件非常冒险而且不能走漏消失的大事吗。”

阿弗里倒是没有表现得很激动,但他的口气和态度都让陆楠联想到了人赃并获的警察。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还以为可以多隐瞒几天来着。唉,看来她还是太小瞧了这些骑士,陆楠啊陆楠,怎么就忘了呢,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事已至此,陆楠反而坦荡荡起来,她确定门已经关好,而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便端正了表情,郑重的坐了下来。

“好吧,就算您说对了,我确实想要借着静养的理由悄悄远行一趟。既然两位都是优秀忠诚的骑士,服从命令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陛下!”

骑士团团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有些激烈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为什么您就不能安分一些呢,现在外面的局势那么乱,您又刚刚才得罪了教会,和诺曼底公爵缔结了婚约,孤身一人在外面乱跑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怎么就孤身一人了,不是还有您在吗。我相信您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

陆楠厚颜无耻的说,看见骑士团团长的脸变得更黑了。而阿弗里静静的打量着她,忽然说出了一句差点让陆楠吓得掉下椅子的话。

“您该不会是想悄悄溜到库曼人的地盘去吧。”

“您在说什么胡话,陛下怎么可能——等一下,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骑士团团长毫不犹豫的就出言反驳,但随即他就注意到了陆楠一瞬间赫然变色的脸,顿时疑心大起。这样不怪陆楠,主要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阿弗里会一语中的。要不是清楚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魔幻要素(虽然有个自称神灯精灵的恶魔),她几乎要以为阿弗里会读心术了。

陆楠震惊了一会儿,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她也没有再徒劳的掩饰,而是奇怪的问:“您怎么看出来呢?我自认从没透露过任何消息吧。”

她差点就以为阿弗里跟朱利安是一伙的了。

“仅仅只是猜测而已,首先我认为您不会是出于突发奇想才要调动东方的军团,然后……”阿弗里犹豫了一下,咽下了后半句话没说,而是改变了话题,“我偶然在一次觐见的时候看见您的书桌上有一张库曼的地图,又从一些渠道得知您经常询问从东方防线到库曼的途径和路线。我想您总不会是仅仅出于兴趣才详细收集这些的吧。”

陆楠怀疑的看着他,觉得他话中有话,她觉得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阿弗里一定隐瞒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如此笃定。不过既然他说了出来就还好,起码他没怀疑自己打算叛国什么的。幸亏她是帝国的皇帝啊,不然这个嫌疑确实挺不好清洗的。陆楠断定阿弗里绝对是从某个她不知道的途径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做出现在的判断。但是陆楠思来想去,她自己当然谁都没说过,朱利安更不可能泄露秘密。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阿弗里有什么方法可以掌握库曼那边的及时动态,才会结合她最近的一系列行为推断出她的目的。想到这里陆楠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如果她猜测得没错,是不是意味着库曼的苏丹已经按照她的建议出发了?

她压抑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强作冷静的问:“请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库曼那边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动静,您是不是可以接收到来自边境的军情,甚至包括库曼境内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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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家里娃生病了照顾了一整夜,不好意思,理解万岁。

关于阿弗里小哥的人设,其实他也是个挺固执而且切开黑的类型,毕竟是个经历了残酷血与火洗礼的军人,怎么可能真的纯洁如白纸呢哈哈哈。他不会去做坏事不代表他看不出别人搞阴谋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阿弗里有些吃惊的看了陆楠一眼, 大概他没料到陆楠脑子转得还挺快。陆楠没有抱什么希望,觉得他可能会含混带过。但阿弗里思索片刻后,郑重的回答:“确实有,但请原谅,由于一些原因, 目前我不能告诉您。”

陆楠几乎要为他的实诚感到好笑, 她还真没见过这种人, 宁愿得罪她也不肯说谎敷衍。陆楠无奈的瞪了他一会儿后自己也泄了气,她又不能把阿弗里怎么样。对方坦荡得就像是一块通透的水晶, 不想说谎, 但也不想骗她。

“您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偷偷溜到库曼去这件事吗。”

陆楠没好气的说。

从阿弗里此刻的表情来看,他确实很疑惑。骑士团团长早就涨红了脸,要不是记得彼此的身份, 他恐怕就要用最严厉的语句来斥责陆楠了:“那就请您说说,为什么这样做。我希望您不是因为抱着愚蠢的好奇, 想要近距离参观一下异教徒的土地。”

陆楠深深的吸了口气, 千百种念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疯狂的涌上心头,她无法预料说出来后面前这两个人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无论如何, 陆楠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即使成功的概率无比微小,她也要冒险一试。毕竟她只是个有点阅历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卓越的军事才能, 更没有逆天的惊人武力, 所谓的政治敏/感度还多半是来源于各种电影小说以及实际工作心得。想要带领一个巨大的帝国走向辉煌, 只能依靠唯一的金手指不断作死般的尝试。如果可以的话, 她倒还想稳扎稳打的慢慢经营逐步发展呢。可是教会还有迫在眉睫的各种威胁根本不给她这个时间。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私下跟库曼的苏丹约定了一次会面。”

陆楠有选择性的说出了极具冲击性的事实,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她并不确定这次会面能不能成功,以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骑士团团长难得的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陆楠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要不是气氛的关系她还挺想笑笑。至于阿弗里,他仅仅瞪大了一点眼睛,陆楠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意外。

“……为什么?”

骑士团团长喉咙里咯咯作响,陆楠仿佛看到了他头壳里面大脑的各种疯狂想法,要是换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他早就拔剑相向,一边喊着叛徒一边冲过来了吧。

“别这样看着我啊,布拉曼特卿,还怪吓人的。”

陆楠干笑了几声,企图缓和一下气氛,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您该不会以为我要叛国吧。”

从两位骑士的面色来看,他们并不欣赏陆楠的这种幽默。见状陆楠也没有心情继续卖关子,情真意切的说:“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可能你们会觉得我疯了,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挽救帝国,只能冒险干出这种可以被称为犯罪的事。”

说着陆楠还在心里嘀咕,正常的想跟其他国家首领会面,怎么就犯罪了。要不是愚蠢的宗教问题,她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只是腹诽归腹诽,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陆楠深深的叹气,一副为国为民操碎了心鞠躬尽瘁的样子。不过她倒不是全部装出来的,一想到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她的心情就变得确实无比沉重。

“帝国如今是什么处境,你们都应该清楚。虽然表面上好像余威犹存,实际上早就破烂不堪,像是一个患上重病的病人,一步一步朝着死亡走去。”

阿弗里没说话,骑士团团长却不满的抗议道:“哪有这么糟糕,帝国会好起来的。”

陆楠冷笑了两声:“好起来?抱歉,我不是想嘲笑您,但我实在是看不到任何好起来的希望。您大概没有注意到过,帝国不光是连续亏空,国库赤字,治下各个领地的人民早就被盘剥到了极限,大批失去土地的农民逃难,到处都是饥荒和盗贼。就这样教廷还不肯放过我们,一个劲儿的要求增加更多的土地,还不愿意缴纳任何赋税。虽然我们可以勉强借着去掠夺周边异教徒的财富来维持开销,但是这样发展下去,迟早那些饿得快死掉的流民会起来闹事,那时我们又从哪里搜刮镇压的士兵和军队呢。”

见骑士团团长还一脸怀疑,陆楠早有准备,从随身带来的行李里找出了她花费无数夜晚综合各种文件数据做出来的图示报表,上面一览无遗的显示了最近几年帝国的税收以及开支,还有各个领主汇报上来的流民暴乱情况。她用了连文盲都能看懂的颜色图标,让人一看就能立刻体会到事态的严重性。骑士团团长看了几眼后,额角不禁冒出了冷汗。

“就这样我们还在徒劳无用的跟库曼开战,消耗着数不清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老实说我根本看不出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您也许会说这宣扬了天主的威严,可是天主的威严并不能喂饱那些饥饿的人民,而且勉强从库曼抢夺来的战利品也没法填上因为战争造成的巨大开销。您想过没有,人口不是随随便便消耗就能立刻补充的,死在战争里的全是正值青壮年的男性。您知道现在帝国境内的男女比例已经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了吗。”

陆楠随即再拍出几张图表,狠狠的一边敲打桌子一边喊道:“这仅仅只是王都和附近周边的几个城镇,还没有受到太多的战争波及,您可以看到比例几乎达到了四比一。那么那些偏远的,距离边境最近的地方,我怀疑到底还能不能剩下几个具有劳动力的男人。全是小孩和老人的话,谁来维持家庭的生存,靠那些孤儿寡母吗?就算是东方边境上的军团,也早就开始人员不足了吧。您是打算到时候强行征兵,把那些老弱病残和半大的孩子拉去打仗吗?”

骑士团团长擦了一把冷汗,勉强的说:“可以让各地的领主出钱出力……”

“我们先不谈他们肯不肯的问题,您想过底层的人民都跑光死光后会有什么下场吗,谁来种田织布,谁来放牧挤奶,您该不会觉得贵族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还是说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小姐夫人们会懂得如何酿酒铸铁,铺路建屋?平时诸位都宣称帝国是靠着领主和贵族才能存在,但整个帝国所有的贵族加起来有多少?那些被看不起口口声声喊贱民的人又有多少?”

陆楠不无讽刺的说,再次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堆图表:“我就怕到时候库曼人没打过来,我们首先就被无家可归的饥民们冲垮了。”

她看着骑士团团长铁青的脸,心里一片漠然。布拉曼特算是个很不错的好贵族了,平时也没有听说他故意盘剥虐待自己的领民。但就连他这样的人一样没把底层的广大平民当回事,可以想象其他贵族是个什么态度。没错,这里的阶级划分森严,除非发生了什么颠覆整个文化传统的巨变,底层的人民不可能像东方那样通过起义来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的政权。但他们要团结起来大闹一场搞得整个帝国陷入混乱的泥沼却毫无问题。历史上有多少原本辉煌一时的帝国就是这样溃败在内忧外患之下的。陆楠有时候真的觉得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清醒人,而身边是一群对着危机视而不见的猪队友。她想要好好整顿内务,至少要先解决土地兼并和农民流亡的问题。可是外面虎视眈眈的库曼人还有步步紧逼的教会却完全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必须,也不得不想办法首先击退教会的威胁,还得从根本上掐断国库赤字的源头。就这样她还得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企图。真是想想都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实话告诉您好了,我通过自己的途径向库曼的苏丹发出了私下和谈的请求,而他也同意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亲自前去跟他见面。您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自找麻烦吗?我难道不清楚这么做到底会有多么的危险?本来教会就对我充满了敌意,一旦不小心走漏消息搞不好我就会被扣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您经常劝说我要像其他淑女那样做个本分的女王,不要老想着到处乱跑,我当然可以这样做。但那样的话,帝国怎么办,人民怎么办?万一有一天我们再次面临异教徒入侵却无力抵抗的局面,您觉得光靠念诵天父之名就可以拯救世界吗?当年我的祖父好像也是靠着手里的武器和无数军队才打退敌人的进攻吧,请问那个时候天父又在哪里?”

陆楠越说越生气,她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这些满脑子只有天主和荣誉的骑士怎么能明白,情绪激动起来她情不自禁的泛出了一点泪花,要是这两个人顽固不化的话她就干脆甩手不管,尽情的当个昏君,到时候耗光国力等着库曼人打进来大家一起完蛋好了。

骑士团团长哑口无言,脸上显出了一丝愧疚,他是个忠诚强大的骑士,却不是什么精明有远见的政治家,要不是陆楠直接把事实拍在他的脸上,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虽然他还是觉得陆楠的行为不妥,而且最后的话语里好像对天主不太虔诚。但是看看面前少女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还有她并不算强壮的柔弱肩膀,他想起了这位女王陛下自从继位以来几乎没有什么个人娱乐,把所有的时间都消耗在了书房和无休止的接见跟社交里。从她脸上见得最多的表情不是沉思就是忧虑,很少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真心微笑。这么巨大的负担却要被如此柔弱的少女以一人之力艰难的扛起,身为理应守护她的骑士和一个男人,他感到心中升起了无比的惭愧。思及此处,他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楠倒是不知道骑士团团长脑补了那么多,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有点喘不过气,按着胸口喘了一会儿才调匀气息,一转头看见布拉曼特双目含泪,被吓了一大跳,心说他不是被自己给骂哭了吧。

“……陛下,抱歉,我不该用自己浅薄的思想来怀疑您。”

正诧异着呢,阿弗里又噗通一声的单膝跪下了,由于他长得太高,哪怕是跪下也没显得比站着的陆楠矮多少:“毫无疑问,您是一位无私伟大的王,我在此起誓,从今以后绝不会质疑您的任何决断,您的任何命令我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彻底完成。”

像是受到了感染,骑士团长也跟着跪了,一副“我内疚我有罪”的沉痛表情。陆楠愣了一会儿,心想这两人未免也太经不起嘴炮攻击了吧,她才开了个头,还有很多预备的内容没说呢,怎么就痛快交出了膝盖呢。这也是陆楠没有意识到自己平时人设塑造得太好的关系。她目前的身体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少女,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吧,日常大家看到的就是她兢兢业业努力加班的身影。她从来没有任何娱乐,也没有什么爱好,即便是举行各种舞会都是一副再明显不过的官方营业用微笑。比起她的祖父父亲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哥哥叔叔,她几乎是个可以堪称楷模的优秀皇帝了。如果她是个男人,大概弗兰德斯公爵都会感动得潸然泪下吧。

当然陆楠并没有觉得自己很伟大,工作使她快乐,再说这不是皇帝的基本职业道德嘛,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别这样,快起来。”

无语了几秒钟,陆楠还是赶紧的去扶他们,阿弗里就算了,骑士团团长在她心里挺像个长辈叔叔,她有点接受不了被他下跪。

“我只有一个请求,无论如何,请允许我一路同行。”

阿弗里纹丝不动,仰起头认真的说,陆楠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从这里前往库曼的路途无比危险,而且很难保证对方不会设下什么陷阱圈套对您不利。我不会阻止您的行动,但至少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保护您。”

“……”

陆楠想说不好,她的本意是把阿弗里留在王都压阵,以防万一,可是看阿弗里这样子估计是不会听话了,她要是不答应这人搞不好会真的跪到天荒地老。想到这里她有点憋气,说好的会服从任何命令呢。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顾虑,阿弗里继续说:“要论地形,应该没人比我更熟悉了,有我带路可以节约很大一部分时间。而且,您想过没有,虽然我身为军团长,却长期远离王都,对宫廷里的事务和人际关系都不熟悉。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恐怕会有不少人不理会我的调动。我建议您应该让布拉曼特大人留在王都坐镇,他既有威望又有人脉,比我合适多了。而且他也曾经在东方防线作战,不少人都认得他,您不必担心届时军团不服从他的命令。”

陆楠听了觉得他说得倒是很有道理,正在思考,骑士团团长沉默了一会儿后附和道:“陛下,您计划的应该是全力赶路,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吧。您的骑术倒不用担心,但是很惭愧,我毕竟是老了,又受过重伤,没有办法长期疾驰,也许会给您拖了后腿。阿弗里说得没错,还是让我留守王都,为您看好家门,由他和其他骑士护送您,保护您的安全。请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踏进您的王宫一步。”

陆楠想起上次从教廷一路骑马赶路回来,骑士团团长到了最后确实表现出了体力不支的情况。他虽然依然看着很强壮,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年还受过不少重伤,不太适合在外风吹雨淋,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她至今都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么轻松的就说服他们了?还以为会遭到激烈反对和狗血的以死劝诫啥的,居然还有点不满足。早知道她干嘛战战兢兢,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挑明,也许现在早就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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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开黑这个比喻不恰当,阿弗里小哥本质依然是守序善良,只是他并不是啥忠犬而已啦。

女主算是混乱中立吧,香槟公爵绝对中立,安茹公爵……嗯,守序中立,朱利安混乱善良。

神父没到混乱邪恶,充其量邪恶中立。

随便一说,因为这并不是DND嘛。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位骑士的行动力那是杠杠的, 骑士团长雷厉风行就去布置相关事宜防止陆楠不在行宫的事情泄露,而阿弗里则是去挑选跟随他们一起上路的人选。他是这样对陆楠说的。

“因为路途遥远而且非常危险,为了尽量缩短日程和不被人发现,最好别带太多人随行。等穿越东方防线的时候我再去调集军团,您觉得怎么样。”

陆楠觉得有理有据, 令人信服。她还是没有说出具体见面的地点, 只给了个大概的位置, 不过她估摸着阿弗里应该已经猜到答案了,毕竟他对那边地形和局势的了解远胜自己。陆楠本来就没打算带很多人一起走, 不仅累赘, 而且严重拖慢行程。至于她自己的安危,除非是遇到了大批军队,强盗流寇什么的, 十来个骑士就够解决他们了。

在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阿弗里在外面对骑士们训话, 陆楠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反正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汉子整齐划一的用悲愤敬佩的表情看着她,好几个人眼中含泪, 让她有点懵逼和恶心。大老爷们要哭不哭的模样实在是美得让人不想看好吗。事到如今她倒是稍微回过了点味儿,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嘴炮如此奏效了,全靠平时人设艹得好哇。回顾往事, 陆楠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一心为国完美无缺勤奋敬业的好皇帝, 不怪这些骑士们好感满满。如果说她是装出来的, 那她图什么?她又不存在皇位不稳非得装模作样收买人心的必要。只是估计阿弗里没想过世界上存在一种叫做工作狂的品种, 有的人,比如陆楠,就是喜欢徜徉在加班的海洋,从工作中获得巨大满足。而且这个工作还附送巨大的权力作为回报,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日渐沉迷。

不过艹人设带来巨大回报的同时也存在着巨大隐患,陆楠不敢想一旦人设崩塌后的疯狂反噬。她拿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心中默默叹气,看来从此以后在阿弗里和其他骑士面前她必须永远维持心无杂念的圣人形象了,估计连说个笑话都要再三斟酌。而她私下搞的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也必须好好捂严实,不能被阿弗里发现。粉转黑有多么可怕,陆楠还是略知一二的。

既然阿弗里已经安抚好了随行人员,陆楠没有多话,干净利落的直接和他们一起上马。由于要远行,陆楠自然没有再穿累赘的长裙,而是换了一身男装,头发也像男人一样扎了起来。虽然她的体型比起一般男人而言还是稍微娇小了点,罩个披风挡挡还是没问题的。考虑到安全和掩饰身份,陆楠还在换衣服的时候用事先准备好的长布条把胸部一圈一圈的捆了起来,尽管还是有点痛,但好歹不怕骑马的时候一晃一晃不方便了。

“啊,陛下,这么做真是太为难您了,其实您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在后门等着送行的骑士团团长见到陆楠这身打扮,神情复杂,嘴唇颤抖的说,让陆楠很无语。她觉得这是最基本的准备,但是一干骑士们却仿佛她做出了极大牺牲般个个表情沉重,虽然终于没有人再过来下跪发誓,但总感觉他们恨不得立刻为了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她心想在这些男人心里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豌豆上的公主吗。虽然长了一张标准娇弱公主脸然而她身体非常强健啊。

“我去了,请一定好好守护好王都。”

朝骑士团团长挥了挥手,陆楠很洒脱的一夹马腹,驱使着马匹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身后的骑士们不甘示弱紧跟其后。终于正式踏上了未知的旅途,陆楠心里既兴奋又有点紧张。老实说一直蹲在王宫里她还是挺厌倦的,这一次哪怕不能达成目的,权当旅游一圈,她觉得也不虚此行。

因为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尽量掩饰身份,所以不光陆楠乔装打扮了一番,随行的骑士们都脱下盔甲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不过这个普通也仅仅是相对于盔甲而言,光看衣服的质地和手工,一般平民根本穿不起。再加上他们骑着的马一看就非比寻常,身上还带着武器,可能会被当做贵族之类的吧。陆楠没想低调过头,毕竟这年头要是做个真平民确实非常遭罪。她早就准备好了一些身份证明文书信物,打着不大不小某个伯爵的名号。真实性方面完全毋庸置疑,她亲自吩咐弗兰德斯公爵做的,绝对十足真金。

由于还没有离开王都的地界,所以一路上都很顺利,中间遇到了几次盘查,在陆楠出示了相关文书后也平安无事的通过了。阿弗里挑选的骑士有几个陆楠比较熟悉,剩下的则接触不多,因为一直骑马赶路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聊天的。但是陆楠依旧可以感受到大多数人的惊讶,可能是没想到她的骑术很不错吧。陆楠心里还是挺得意的,不枉费她坚持不懈的长期练习啊。

一眨眼距离出发已经过了大半天,见马匹和人都累了,阿弗里便下令在一条小溪边上停下休息,顺便喝水吃点东西。陆楠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利落的翻身下马,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下后觉得还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其实在决定要前去和苏丹见面后陆楠就加大了骑马的训练力度,训练的场地也从王宫的跑马场转移到了山地林间。她还动员自己的侍女们专门做了几条大腿加厚的短裤穿在里面,防止大腿两侧的皮肤被磨破。如今看来,这一切准备都是有回报的。

可能是阿弗里提前叮嘱过什么,虽然骑士们一边做着其他事一边悄悄看她,却没人上来跟她搭话,搞得陆楠一个人坐在小溪的石头边上略尴尬。她看见阿弗里带着几个骑士在忙着生火,不禁感到很奇怪,又不打算在这里扎营休息,生火干嘛。不过等了许久后阿弗里就端着一个装满热水的黄铜杯子递了过来,小声的说:“请您喝点水吧。”

陆楠心情复杂的接过了杯子,她不喝生水也不爱喝酒只喜欢喝烧开的白水一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想到阿弗里居然愿意兼顾她这个麻烦的习惯。

“呃,谢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跟你们一样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阿弗里用一贯严肃认真的态度回答道:“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无须在意。”

“但这样不是给你们增加了多余的工作吗。”

陆楠是真的不想让人觉得她太娇气,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旅途中不管有多么脏乱差的遭遇她都绝对不会叫苦和抱怨。她觉得只要是别沦落到跟贝爷一样去掉头就可以吃,也没啥不能忍受。但是阿弗里却用着无比认真的表情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为您做什么事情都不多余,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做到,我们怎么还配做您的骑士。”

虽然知道他并没有在暗示什么,迎着他那张明明锐利坚毅却充满某种柔软的面孔,陆楠还是有种“哇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心情,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阿弗里,还挺会撩的嘛。她想开个玩笑说看来不用怕你孤独终身,但是又觉得这么说太不庄重,只能强行压抑住想笑的冲动,扭头看着前面潺潺的溪水。

这里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绝对纯天然无污染的绿树花草,阳光下的水面闪烁着点点金光,哗哗的水流声伴随着风声以及树叶沙沙声,偶尔还传来几声鸟鸣,让陆楠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精神其实一直处于极度的紧绷之中,每天都在思考着各种问题,连做梦都充满压力。现在她暂时放下了那些担忧,放任自己沉醉在大自然的美景,感觉获得了治愈。

她盯着溪水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发现里面有鱼在游动,不禁升起了一股抓鱼的冲动,扭头正想对阿弗里建议一下,却看到他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看样子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陆楠奇怪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阿弗里回答。老实说这位仁兄的思想觉悟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陆楠觉得她估计永远都搞不懂阿弗里这样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阿弗里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说:“我在想,您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嗯?”陆楠有些困惑的歪了下头。

“其实您不需要做这些,就算您什么都不做,也一样是洛林的女王,帝国的皇帝。”

阿弗里说着说着垂下眼帘,好像有点惭愧。

“一开始我还偷偷的怀疑过您,觉得您可能有什么企图。但哪怕是为了笼络人心,也完全没必要付出到这样的地步吧。您已经为了帝国付出了自己的婚姻和幸福,为什么还要冒着死亡的危险去赌博。”

陆楠稍微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她有点不敢直视阿弗里的眼睛。她心想原来阿弗里也不是毫无怀疑和戒备,但是他最终还是被自己的行为所迷惑了。只能说城市套路深啊,她这看似大公无私一心为国的面具下面,隐藏着的却是不折不扣的私心。陆楠又怎么敢说实话,其实自己打着放任库曼人去搞教廷的盘算呢。虽然教廷一再压迫让她很恼火是事实,但也不是非得硬□□到现在的局面。陆楠想要尽快的将分散的帝国权力统一到自己的手里,同时最大程度的抵消教会在帝国的影响控制力。从内部不好达成这一点,只能试着通过外部压力了。还有什么是比异教徒入侵更能激起帝国团结打压跟那些反对势力的呢。

陆楠完全可以预想,一旦库曼人不再顾忌帝国的军队,从海上出发,大肆进攻教廷所在地,一定会立刻引起整个天主教世界的震荡。当年异教徒带来的恐惧余温尚在,各个分散的小领主跟小国家完全没有单独抵御的实力,绝对会立刻投向帝国来寻求帝国的庇护。在这样的局面下,教廷当然也就不能再高姿态的对陆楠施加压力。陆楠就可以趁机对教会提出各自要求,顺利加冕的同时讨要回那些教会盘剥走的土地。

当然,这只是陆楠的构想,很有可能事情的发展不会遵循她的预期,甚至她会犯下引狼入室的错误。更倒霉一点,库曼苏丹正准备好了死亡陷阱等着她往里跳呢。但无论如何,陆楠都必须得冒险一试。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打压教会振兴帝国那么简单,还有那么大的世界等着她去征服,哪有多余的时间慢吞吞的浪费在这区区地图的一角。

这年头的人寿命都不长,能无病无灾的活到五十岁就算是长寿了。陆楠可不想等到自己变成老太婆还在跟教会撕扯,她必须在自己年轻最有精力的时候尽快完成帝国的一统,然后才能展望更长远宽阔的计划。

心里这么想着,陆楠脸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自我催眠在这一刻诸葛孔明附体,默默背诵着出师表企图代入一下他的心情,低声的说:“既然这是我的职责,就必须做到最好。上帝能够见证我的真诚,为了让我的人民获得永远的和平和安宁,为了彻底消除异教徒的威胁和战乱带来的痛苦,我什么都愿意付出,什么都可以付出。”

其实陆楠觉得这种话放到现代根本没人信,太特喵的虚伪了,可是好像对阿弗里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他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烦躁:“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陆楠笑得更纯洁了,她觉得自己其实不算说谎,为了完成那个该死的契约,为了早日达成最终目的,她确实什么都愿意付出,什么都可以付出,没看见她都死了好几次了吗。

“我只能说我的一切,从灵魂到身体,都可以随时为了帝国和人民奉献。天主在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陆楠在心里吐槽道可不是嘛,她的灵魂暂且不提,身体倒是真的已经奉献牺牲,为了换回那六块地她也是很拼了。

阿弗里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陆楠没指望就此打动他让他感动到失去理智变成自己的走狗,艹人设也要适可而止。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跟泥土,语气轻快的说:“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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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太晚,实在是没办法赶在零点前发出来了,本章还是算20号的更新,21号照旧还有一更

你们可以预见后面女主艹人设艹得不亦乐乎,把阿弗里的好感刷爆后忽然暴露真面目时的惊天狗血……

啊,想想就觉得好愉悦

别觉得骑士小哥真好骗,谁能想到外表只有十来岁的女主套路那么深呢。再说一般人确实也没办法为了骗人演戏常年坚持过女主那种生活吧。你们回顾一下前文,女主是真的永远在勤劳加班,啥娱乐休闲都没有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虽说陆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 但在出发五天后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差不多也快要到极限了。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参加过公司举行的野营,觉得还行,大家烤着串唱着歌,几个文艺骨干弹个琴跳跳舞,非常的浪漫。然而这里怎么可能有那些方便快捷的高科技产物, 比如尼龙便携式帐篷, 睡袋, 手提电灯。他们甚至连打火机都没有好吗。而且在离开了王都范围后,一路上人烟日渐稀少, 到了后面差不多已经连狗都看不到一只。在山林间行走一天除了连绵不绝的山脉和树林, 就是大片大片荒地,那种寂静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一行人的错觉。

所以想投宿旅店是不可能了,再加上这里又没有现代常见设施的高速公路跟路灯, 只要天一黑他们就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虽然他们倒是带了搭建帐篷的工具,可是怎么能跟现代科技产物相比, 陆楠睡得非常不舒服, 而且还很担心晚上会爬进来虫子和蛇。有一天她就是睡到半夜被什么冰凉凉的东西给弄醒,爬起来一看是一条花花绿绿的蛇, 吓得她惊声尖叫。幸好被及时赶来的骑士们弄走,才避免了惨剧。

和这个相比,什么不能洗澡吃得很糟糕都算小事了, 陆楠自觉自己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类型, 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 但晚上睡在四面漏风的帐篷里, 忍受着蚊虫叮咬跟地面的坚硬潮湿,都有即将崩溃的感觉。她心想自己干嘛要过得这么辛苦呢,又没有什么系统限制必须完成的任务,更不存在抹杀之类的威胁,反正可以无限制的轮回,干脆先好好享受一番,体验一下昏君的生活不好吗。无数次她都想厚着脸皮对阿弗里说要不算了,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可是每一天早上她都依然咬紧牙关翻身上马继续前进,陆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

可能是因为随行的骑士们比她更辛苦的关系吧。陆楠只是坚持每天赶路都觉得累到不行,这些骑士们不仅要一路戒备,还得搭建帐篷,生火做饭。晚上他们都不能好好睡觉,必须轮班担任守卫放哨的工作。虽然条件很艰苦,他们已经竭力把最好的一切献给陆楠了,不管多么累他们都会给陆楠寻找干净的水源,精心过滤烧开,给她端上一杯热水。看到她食不下咽,他们不顾一天的辛劳休息的时候到处搜寻,只为了给她找一些好吃的野果。虽然帐篷确实很简陋,大部分骑士连帐篷都没有,只能睡在露天。陆楠是个身娇体贵的女王不错,但骑士们也都是贵族出身,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啊。

因为阿弗里并没有告诉他们全部实情,陆楠相信他们其实多少心中有着疑虑,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出于对女王的忠诚和信任,一路上硬是没一个人来问过一句。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责任让陆楠倍感压力,她想所以自己才咬牙坚持,没有放弃。

不过她的这份坚持也换来了骑士们更多的尊敬和爱戴,没人会预料到这位年轻的女王能忍耐到这样的地步。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睡不好吃不下,但却没有开口抱怨过一句,强迫自己咽下那些粗糙的食物,装出一副睡得很好的样子。因为出身的关系骑士们见过不少贵族小姐夫人平时的作态,别说要她们在这种条件下跋山涉水了,多晒一会儿太阳她们都会表现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骑士们私下谈论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女王以前是个受尽宠爱娇滴滴的公主,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父亲去世后被哥哥流放,但也是好吃好穿的精心供养,没敢怠慢。按理说她应该无法忍受这种恶劣的条件,早就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结果她还可以保持着微笑,依旧轻声细语的跟所有人说话,不管多么的疲倦和狼狈都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与仪态。想想她的年纪,骑士们只能感叹世界上果然存在着天生的明君,哪怕是个女人也一样。这种集合了高贵,勤奋,坚韧以及和蔼端庄的君主,还有什么可说的,必须一辈子对她效忠啊。

于是在陆楠并没有故意刷好感的前提下成功的收获了一波死忠拥护者。里面有几个曾经跟随她去过教廷的骑士早就已经是她的头号粉丝了,经常跟其他人讲述女王陛下在那个动荡的夜晚是多么的镇定自如,面对危险毫不畏惧,几乎把她吹上了天。当然,这些讨论都是在陆楠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进行的,陆楠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些骑士看向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火热,她还觉得自己每天都蒙头垢面形象惨得一塌糊涂呢。特别是经过了风吹日晒雨淋,她终于被晒黑了一丢丢,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再漂亮的女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陆楠早就自暴自弃,连镜子都懒得照。所以她认为骑士们用那种充满爱慕敬仰的视线默默注视过来,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滤镜有几百米那么厚吧。

不过好歹整天都混在一起,她还是和不少骑士熟悉了起来,休息的时候聊聊天,大家聚在一起讲点鬼故事什么的。这一次随行的骑士大多数都是那种肌肉壮汉,一脱衣服满胸毛茸茸,陆楠毫无兴趣——再说她累得要死也没多余精力想那些。倒是有个叫做罗兰的年轻骑士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又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经常像只小狗似的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楠,让陆楠有点喜欢。可惜她已经给自己树立起了勤政爱民的贤王形象,怎么还能跟英俊的年轻骑士打情骂俏呢。如果没有阿弗里随行陆楠大概还会去跟罗兰说笑解闷,顾忌到阿弗里的存在,陆楠在艰难辛苦的旅途中还得随时注意人设不崩塌,也是很心累了。

唯一比较欣慰的地方可能就是把阿弗里的好感又刷起来了一截。一路上阿弗里再也没说过任何比较亲密的话,但从他的态度来看,他无疑是对陆楠充满了好感的。以前他们两人的关系如果只是一般,那么现在陆楠有自信起码到了友善的地步。但也仅限于此,陆楠可不敢跟他太深入的交流。这个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顽固不化,他聪明又敏锐,陆楠不想因为太过接近从而被他察觉自己隐藏的另一幅面孔。

本来他们还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正常交往,时不时的聊个天,谈论一下现在局势之类。陆楠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但难得遇到个能征善战的对象,她还是抓紧一切机会向阿弗里讨教一些军事相关的问题,至少有个基本的常识。阿弗里在这方面并没有藏私,大有倾囊相授的意思,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只有在说到这些的事情才滔滔不绝,脸上也难得的显露出了几分锐气跟光彩。

然而在旅途的第七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陆楠睡到半夜忽然被尿意弄醒,很想上厕所。她爬出帐篷一看,大多数骑士都因为白天的疲倦睡得很熟,呼噜打得震耳欲聋。负责守夜的骑士见到她正想说话,陆楠急忙举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别出声,随即她指了指几米远外的草丛。骑士见状还有点不好意思,主动转过身背对着她。老实说这么做挺羞耻,但是陆楠早就麻木了,只想赶紧解决完个人问题回去继续睡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角因此涌出的泪花。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快要钻进草丛的时候却忽然从后面茂密的灌木丛里转出一个人,陆楠半眯着眼睛差点一头撞上去。定睛一看,居然是近乎全/裸的阿弗里,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没穿衣服的汉子。看他们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大概是在附近的小溪里去洗了下澡吧。

陆楠目瞪口呆,而几个男人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撞见她,一个个都愣住了。尽管是大晚上,月光却非常明亮,陆楠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一览无遗。不过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无知少女,虽然觉得辣眼睛还不至于惊慌失措,她还下意识的把视线转向阿弗里,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这一看她顿时大为惊叹,没想到阿弗里瘦归瘦,身体倒挺有料的。那些形状优美的肌肉线条,还有腹部结实清晰的腹肌,两条腿又直又长。虽然他下意识的挡住了要害部位,但陆楠还是清楚的看见几滴水珠正顺着他腹部起伏的肌肉往下滑,没入了一片金色的毛发之中。尽管他的身体上有不少刀疤伤痕,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具比例完美堪比模特的男性身躯,恰好是陆楠最喜欢的类型,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陛下!”

阿弗里的声音听起来饱含怒气,陆楠这才察觉自己不该一直盯着看,急忙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小小叫了一声,连上厕所都忘了,脚步匆忙的冲回了帐篷。这下她睡意全无,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匆忙一瞥中看到的场景。更要命的是前不久她才开过荤,这下更是脑内飙车,无法停止。其实香槟公爵的身材已经非常不错,但跟阿弗里比起来就显得很温室花朵,陆楠就是喜欢那张充满野性和力量的感觉。她浮想联翩,甚至想起了遗忘许久的那位雇佣兵头子。虽然那个人性格真的烂到一塌糊涂,可他的肉体太美味了,陆楠至今想想都觉得好遗憾。即便是不能真的吃下嘴,多摸几把也好啊。

就在这满脑子不可言说的妄想中,陆楠睡着了,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狭窄的地牢,手里拿着鞭子。可是这一次被吊在墙壁上的却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雇佣兵,换成了一丝不挂的阿弗里。陆楠把他酱酱酿酿,醒来的时候难得的老脸一红,无语的捂着脸呆坐了半天。她啥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了,只是偶尔看了一下人家的身体,竟然还做起了春/梦?妈呀,觉得再也无法直视阿弗里的双眼了。

这个梦让陆楠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尴尬,最要命的是之后每次看见阿弗里她都忍不住视线下移,脑子里满是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也许只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正值荷尔蒙旺盛的时期所以才经常想入非非,但她不想被阿弗里察觉到自己对他身体的垂涎。陆楠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刻意保持了和阿弗里的距离,直到打消这种奇怪的念头之前,她是不敢再接近阿弗里了。

她自觉毫无破绽,但阿弗里显然是察觉到了这种冷淡。但也许他认为陆楠是在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尴尬,所以默默的不再主动接近陆楠身边两米之内的范围,也不再主动找她说话了。陆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郁闷,同时她还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随行的骑士们好像稍微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冷淡,只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都以为大概女王陛下是忽然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害羞,为此那个倒霉的守夜人还被揍了一顿。但这里毕竟不是东方,不小心看个光/屁股都不叫什么事儿,陆楠表现得若无其事,大家也就跟着装傻不提。只是阿弗里像是给自己划下了什么界限似的,坚持跟陆楠保持距离,最后连面对面说话都不肯了,非要找其他人传递,搞得陆楠有点下不了台。她有点恼怒的想,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吗,关键部位还被挡住了,难道还要她去道歉不成。都是快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别表现得和青春期的少男一样捉摸不定啊喂。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他们再次渡过了四天,终于来到了帝国最东方的边境,也就是和库曼人发生战争最频繁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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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上一章读者说女王有啥真面目……朋友,你们忘了,她是个混乱中立啊,硬是装出了守序友善的嘴脸。为了达成目的她是不会忌惮玩弄权术搞一些肮脏不入流手段的。阿弗里小哥能只是干看着?光是女王暗戳戳想引库曼去打教廷阿弗里就不能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