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在这个完全不适合的当口,他为何却忽然揭穿了秘密, 仅仅因为陆楠没有因为孩子的死而对他破口大骂吗?陆楠简直啼笑皆非。

他和陆楠都知道, 别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论点, 就为了帝国的稳定, 安茹公爵都不可能公开宣扬这个秘密。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除了把一切搞得很尴尬之外?他为了帝国付出了那么多,耗光了心血,却这么轻易的交出了底牌。从此之后陆楠还怎么可能继续重用他?按照正常的逻辑,为了消除隐患,她应该立刻想办法杀人灭口才对吧。

但这些问题陆楠都不能宣之于口,因为一旦问了就代表她承认了安茹公爵的质问。明知掩饰和说谎都毫无意义,起码表面上她还是得做出该有的样子。陆楠绝对不会落下任何遗漏的把柄。

她没有回答安茹公爵的问题,只是觉得意兴阑珊。

她想说其实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想回家,那些看上去很荣耀迷人的权力确实让她沉迷和激动过,习惯后就觉得不过如此。她愿意用皇帝的身份来换取现代生活里任何一项便利的体验,她无比怀念自己真正的房子以及无线上网跟医院超市。对于失去了亲生骨肉她的确表现得过于冷淡,但安茹公爵想看她怎样?情绪崩溃的泣不成声吗?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不管投入任何感情最终都要离开,她为什么还要傻不拉几的一头栽下去?她要是对着从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投入太多的感情,到时候真的还能割舍得下毫无顾忌的离开这个时代吗?

陆楠从来不敢细想这个问题。

嗓子里憋着千言万语,陆楠只觉得脑门发胀,那些被积压得太久太深的东西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想要在这个时候任性的喷涌而出。她死死的咬着牙,居然感到了一丝委屈。

安茹公爵又知道关于她的什么呢,她所表现出来的,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大部分都是个表演的假象。他看到的仅仅是伪装出来的克洛泰丝罢了。真正的陆楠,早就被她死死锁在最深最暗的地方,成为了她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见她默然无语,显然是要将沉默保持到底,安茹公爵的表情再度变得同样漠然起来,自嘲般的笑了笑。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您真的是人类吗?为什么您永远都和这个世界的一切保持着绝对的距离。您的微笑和眼泪都无比虚假,您所做的一切都抱着与利益相关的目的。您好像很害怕对任何人和事务付诸感情……我原以为您是冲着皇帝的位置以及最高的权力而来,但是您看上去似乎也不是特别的热衷……”

他轻轻的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样的活着,您不觉得痛苦吗。”

陆楠确信那一刻在安茹公爵脸上看到了类似怜悯和同情的神色,而她竟然没有为此感到屈辱——要知道她是多么的讨厌被男人居高临下的施舍不必要的怜悯呀。她想她应该明白安茹公爵的意思,甚至有冲动想干脆一股脑的把那些东西对他倾吐一番。如果是安茹公爵的话,应该可以接受和理解她吧。有个人能倾听她真实的烦恼,和她交流穿越以来的种种感悟,光是想想陆楠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轻松起来。她相信以面前这个男人一贯的品德,他绝对不会利用这些东西反过来对付她。也许在知道了一千多年的未来后,他还会兴致勃勃的想要从陆楠那里学到更多。从一开始陆楠就多么的渴望能有个人成为她共同保守秘密的同伴啊。

好几次欲言又止,倾吐的欲/望让她的喉咙都产生了刺痛的错觉。但陆楠最后只是死死抓住床单,她什么也没说。

“您还没告诉我,我的近侍们都到哪里去了。”

许久之后,她听到自己用冷漠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质问。

安茹公爵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又变成那个陆楠熟悉的“枢密院大臣”了。

“很抱歉,这是我擅自主张,之前您的难产明显有人做了手脚,在没有查明一切真相之前,任何和您亲近的人都有嫌疑。”

这样的结果是陆楠所期待的,但见到安茹公爵如此迅速的恢复了“正常”,她又无法抑制的从心底涌起一丝失落。她知道,刚才只要一句话,她就能获得一个值得相信和依靠的“朋友”。但陆楠已经没法办法揭露自己,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用来喘/息的小小缝隙。

安茹公爵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继续说道:“因为您一直昏迷不醒,中途还一度高烧,我们都以为您很大概率没法活下来吗,所以不得不针对一些人和事情做出该有的防范。我已经紧急从王都附近抽调了大概一万五千人的军队部属在王城外戒备,所有的贵族都被暂时扣押在住所不得任意外出和离开。安德烈殿下……为了以防万一,我也把他和诺曼底公爵隔离开了,现在正由布拉曼特骑士团团长和路德维希殿下一同照管。另外,我还扣押了所有当天知情人,包括香槟公爵。教廷似乎接到了消息想要派人前往王都,被我拒绝了。还有一些您的下属有些异动,我只能稍微粗暴的让他们安分一些……我想您应该可以理解。”

“听起来您比我想象的更有行动力,我是不是应该对您表达敬佩的同时感到一些恐惧,公爵阁下?”

可以说安茹公爵应对得比陆楠想象中更好,但陆楠确实高兴不起来,这几年她一边使用着安茹公爵,一边也在暗地里遏制他,免得他权力过大。哪怕他毫无任何私欲,但发现他竟然可以在短短几天里就控制了整个宫廷,完全可以单靠一己之力推动安德烈上位,自己在背后摄政,陆楠再一次对他产生了戒备,同时也庆幸刚才还好没有一时冲动的说出自己的秘密。

安茹公爵无动于衷。

“另外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虽然您非常幸运的活了下来,遗憾的是,恐怕您以后是没有办法再次孕育孩子了,所以安德烈殿下大概就是您最后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建议您都该对他亲切一些,至少不要让他完全偏向父亲的一方。”

这种事情陆楠早就预料到了,她能活下来都堪称天主显灵的奇迹,要不是涉及到血淋淋的死亡,还真可以用来大肆吹嘘一波。想到安德烈那个孩子,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心烦。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那么做的。诺曼底公爵知道这件事吗?他有什么反应?”

“实际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您和我,还有那个做出诊断的人,我已经把那个人完全的控制起来,就看您打算怎么处理。”

陆楠也没觉得不能生育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某种意义上她反倒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但是这个秘密当然能不泄露就不要泄露,否则要对付那些唧唧歪歪的贵族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杀人灭口,但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让人格外尴尬的谈话,陆楠不想立刻就杀气腾腾。现在她稍微有点回过味儿,理解了一些安茹公爵为什么生气的理由,不是很想再次打破这份虚假的平静。

“嗯……暂时就交给您看押着,不要让那个人和外界接触就好,之后的事情,看看后续再说吧。”

话一出口,看到安茹公爵微微皱起的眉头,陆楠就知道自己又表现得太过平静了,在这个时代当一个贵族女性得知自己无法生育后,绝对不应该是她这种反应。说起来显得很残酷,但是一个没法生育后代的女人,起码在这个时代毫无存在的必要。幸亏陆楠已经有了个儿子,否则等到隐瞒不下去的时候,鬼才知道那些大臣和贵族会闹出什么可怕的乱子来。

安茹公爵这次没有再说出任何越界的话,他低下了头。

“遵命,至于诺曼底公爵,好歹他是您的丈夫,我们不可能不通知他。对于这次不幸的事件他表现得很悲痛,一直守在……夭折的那个孩子的棺木前祈祷。”

对此陆楠毫不意外,虽然诺曼底公爵和她结婚以来发生过诸多矛盾冲突,不过他确实是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曾几何时也跟她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相处。陆楠心中冷笑着想,大概对自己这个妻子他完全无所谓,但是对失去的孩子还是很情深义重。她听人八卦的时候说起过诺曼底公爵的童年,他的双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在当时还不是国王的巴赛尔公爵身边长大的。巴赛尔公爵既像是他的兄长,又像是他的父亲,难怪他对巴赛尔公爵如此看重,愿意为了他献上一切。如果诺曼底公爵是个女人,大概也就没有陆楠什么事儿了。可惜,偏偏他是个男人,而巴赛尔公爵早早就结婚生子,还非常重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倘若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陆楠也许还会感叹一下是个悲剧。

对于诺曼底公爵有何反应陆楠毫不关心,当然更不会在乎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连看都懒得来看一眼。但说到这个,她自然就无法不去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她打了个寒颤,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棺木,里面放着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被剪断变得七零八落的肉块……

陆楠用力的闭了下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见安茹公爵张嘴欲答,她又急忙阻止,摇着头说:“不,不,还是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这些。”

安茹公爵看起来对她这个反应并不意外,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般冰冷,陆楠觉得也许从此之后他就会永远用这种态度来面对自己了。这并不是什么事先无法预料到的事情,但还是让她感到有些难过。她很想对安茹公爵说也许自己真的不配做个母亲,毕竟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也就那样,哪怕悲伤和愧疚,最大程度就是如此了。可是在她心里,安茹公爵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分量。比起失去孩子,安茹公爵将她彻底隔绝反倒是让陆楠更加不舒服。

但这样的想法要是直白的说出来,大概又会被安茹公爵当做人渣的证据吧。

安茹公爵好像也不想坚持要回答陆楠的问题,经过刚才的事件后,他仿佛彻底对陆楠死了心。曾几何时陆楠还暗地里抱怨安茹公爵对待自己太过于冷漠。那她真该看看此刻安茹公爵的态度,那才叫一个恍如陌生人。

他们简单且完全冷淡的交换了一些宫廷内外的人和事,并且经过商讨做出了相应的安排,随即便无话可说的陷入了彻底的沉默。原本按照安茹公爵以往的习惯,他好歹会嘱咐几句,让陆楠安心休养,不要操劳,有什么事情自然有他在前面顶着。但是眼下看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陆楠估计他是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她应该直接让安茹公爵离开,就当今天的那番对话完全没有发生,以后两人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安茹公爵还是一如既往的忠于帝国,他心里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根本无关紧要。然而陆楠抓着枕头的一角,心里就是觉得憋屈得慌,她心想安茹公爵又凭什么来指责自己冷血无情呢。

“其实您不也是这样吗,公爵。”

她情不自禁的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我以为,至少相处了六年,我跟您呆着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不谈其他,我一度觉得在公事和为人处世上和您是非常有默契的。您自己也清楚,就算是我怀疑任何人吧,但在您身上,我确实付诸了能拿出来的所有信任。”

她扯动嘴角,勉强的挤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但是现在,就因为我没有哭泣,没有抱怨,表现得非常冷静,您就立刻翻脸,好像过去的六年都是虚假的一样。您想看到什么?非要逼着我露出痛苦的模样才感到满足?一边想要获得一个强硬无情的君主,一边却又拿着衡量女人的标准来评判我……您是不是太过贪婪了?我们之中到底谁才是更冷酷的哪一个?”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化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您,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当时要不是您,我大概已经死了吧,虽然活着的代价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其实陆楠还想说,当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是安茹公爵不顾她的意愿强行选择了她。那他又凭什么来大肆指责自己太过无情呢。她活下来反倒是个错误了?

只是这种话说起来显得太过卑微,陆楠硬是咽了下去。她不无苦涩的想,安茹公爵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一切,说到底,人与人之间就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呀。

“您可以退下了。”

她无力的对着安茹公爵挥了挥手。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陆楠重新躺回了床上, 背对着门口。她听到安茹公爵在原地站了很久,一度让她以为也许他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他还是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还为她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诸多烛台在静静燃烧,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透过拉开的窗帘, 依稀能看到外面天空中的晨光, 看来快要天亮了。只是陆楠的心情却依旧沉溺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刚才没有注意, 现在放松后陆楠才再次感受到腹部传来的酸痛,以及她身上大量冒出的冷汗, 把换上没多久的衣服又一次浸湿了。心脏跳得很快, 激烈到仿佛她的身体都跟着一起震动,而且呼吸急促,两眼发黑,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陆楠估计目前的自己怕不是极度贫血的状态,尽管活了下来, 身体受到的伤害也许养个几年都养不回来。如果是一开始的她, 肯定毫不犹豫的自杀删号重来。可现在陆楠却不想这么做。她可是负担着露易丝以及那个死去孩子的生命,随随便便放弃, 那她们岂不是白死了。

闭上眼放空大脑,陆楠反复的深呼吸了好几次,让心情慢慢变得舒缓下来。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 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完成, 她不能就此病倒。有句话说得很对,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管遇到什么挫折,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抱着这种念头,陆楠也是真的累了,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很奇异的一点在于,她睡得意外的宁静,没有任何噩梦。

之后的几天陆楠真的没有过问宫廷里面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努力休养,把那些烦恼暂时抛在脑后——反正不管怎么忧虑她也没办法现在就蹦出去和人怼天怼地,不如放开心胸专心调养身体。

可能是被封锁了一切的消息,也可能是外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苛,她在行宫呆了足足八天,竟然一个访客都没有。伺候她的仆人侍从们简直恨不得趴在地上防止她走路伤到脚,精心的程度连早就习惯了被人伺候的陆楠都有点不适应。尤其是那位海伦堡夫人,陆楠觉得她就差没有给自己把屎把尿了。但凡是她在场,陆楠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一个眼神她就立刻飞快的将食物和水送到陆楠嘴边,还附送喂饭擦嘴一系列工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大概还能代替陆楠把食物嚼好。

伺候人到了这种境界,已经不是贴心而是可怕了。

陆楠闲暇之余套过她的话,但也许是这位夫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关系,问来问去都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关于她自己的身世倒是很快就被陆楠套了个一干二净。她原本是个私生女,貌似是某个贵族老爷心血来潮睡女仆的产物。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她一辈子大概就是继续当个奴仆的命。但是因为偶然她遇到了安茹公爵,论血缘她和安茹公爵去世的妻子还沾了那么一点点关系。于是安茹公爵就把她讨了过来,随便安排人教了她该有的常识,并且找了个家境殷实的准男爵嫁了过去。

所以陆楠从这位夫人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赞美安茹公爵,翻来覆去的说他是个好人,她要努力报答他。陆楠觉得这位夫人私下除了对天主祷告,只怕是每天三次定时对安茹公爵歌功颂德吧。她大概也明白了安茹公爵为何要安排这么一个人到自己身边,因为她足够简单,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欲/望。安茹公爵给她的命令是精心照顾女皇陛下,所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并且抱着堪称虔诚的热情。

陆楠就算是有一千种手段,对上这么一位,她什么办法都没有,也就安安分分歇了那些多余的心思。其余的侍从事先都接受过告诫,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主动跟陆楠搭话,所以想从他们那里打听点消息根本不可能。而且根据陆楠的观察,行宫内外完全被隔离了,这些侍从本身就不清楚外界发生的事情。要是换成任何什么人,陆楠立刻就会觉得自己被软禁,大事不妙,拼了老命都要想办法传递出消息叫人来护驾。

但安茹公爵嘛——大概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陆楠在这种时候操心,只需要静静休养好身体即可。

哪怕目前看上去好似风平浪静世界和平,陆楠不会真的以为王都内外一片祥和。那些贵族原本就很不安分,大多数都不存在所谓忠君报国的思想,以前是由她压着没法搞事。如今她遭遇难产,正常情况下基本是没救了。安茹公爵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还封锁了所有消息,甚至强行调动军队,把到王都参加社交季的贵族们全给软禁。这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无法控制局面发生大乱,陆楠想想都很担心。

“既然都不惜动用骑士团以及派上路德维希去守着安德烈这个唯一合法继承人,恐怕萨利安家族施加的压力比我想象还大。我的那位好叔叔倒是完全忠于歌兰家族,这些年也苦苦支持一直暗地里站在我这一边,但他说到底只是忠于家族而不是忠于我。在得不到确切消息之前,大概率会站在安茹公爵对立面,为了稳定局势尽快把安德烈拖上皇帝的位置。嗯……诺曼底公爵很想解除当初我跟西法兰订下的那个婚约,可是他背后的萨利安家族肯定不愿意,恐怕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大力促成这件事……我的那些探子向来只对我一个人忠诚,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怕不是以为我被安茹公爵软禁或者干脆已经死了……啊,差点忘了洛雷托那家伙,这种混乱的局面他最喜欢,不起来把水搅到更混乱,我就跟他姓。”

在吃过午饭休息的时候,陆楠挥退了其他侍从,一个人躺在行宫那个她平时最喜欢的花棚下面,大致考虑了一下如今可能的局面,怎么想都感觉安茹公爵只怕是难以长期的撑下去。即便是他权力很大可以暂时的一手遮天,涉及皇权交替,他一个人最终不可能和整个贵族阶层对抗。再加上原本对皇位继承虎视眈眈的人不少,除了卡尔,孔代公爵,还有卡洛曼的儿子,东法兰的一干出嫁公主,西法兰的史坦立德家族。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安茹公爵也无法对抗。想必为了营造目前的局面,他已经动用了不少潜伏的暗中力量。比如陆楠就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越过自己调动王都周边的军队,说明掌管军队的相关人士肯定不少跟他关系密切。

哪怕知道他并无任何谋权篡位的意图,可干出这样的事来,任何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有如此一个大臣和手下吧。

陆楠不禁觉得非常讽刺,明明他们才经历了撕破脸的一幕,转过头一方面是陆楠充分相信安茹公爵不会架空自己取而代之,一方面是他敢于冒大不韪擅自暴露底牌而不怕陆楠事后打击报复。该说他们对彼此有着充分的信赖,还是说他们是世界上互相了解得最深的人呢。

“……不,等等,也许他没有觉得我会宽恕那些擅自的行为,不过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求一个无愧无心。呵呵,他就是那样的人,真不知道该说他到底是愚蠢还是伟大。”

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陆楠自言自语的轻声说。

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距离她醒来后的第九天,加上原本还昏迷了几天,差不多半个月陆楠没有和外界接触了。虽然对安茹公爵之前的种种言行还觉得有些无法释怀,而且陆楠觉得他多少有恃无恐,但她还是决定不能再继续躲着慢慢休养,必须在人前亮相,把动荡不安的局势给一举镇压下来了。

想到这里陆楠就想要找到安茹公爵当面质问,倘若换个皇帝,他还会干出这些事情来吗?

安茹公爵虽然对于帝国有着无限的忠诚和热爱,可他到底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傻子,会傻乎乎的抱着满腔热血去送死牺牲。这个男人在充满理想的同时也具有极度冷酷的一面,为了保全力量和自身来达成更伟大的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让人去送死。和他共事了六年多,陆楠不止一次的见过他这么干。正常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轻易暴露,更不会把自己置于看似毫无转圜的绝路上。

“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例外,要是像他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我早就杀了他几百遍了。现在还不是要我去给他擦屁股。”

陆楠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怨气,毕竟,有个人在面临了几乎决裂的事件后还愿意相信你,这不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这何尝不是安茹公爵对陆楠的无比笃定与信任呢。写在历史书里简直就是君臣相得的标准案例了。

休息了好几天,虽然还多少有些头晕不适,但仗着之前的身体底子好,基本的活动陆楠毫无问题。她回到了卧室,摇铃叫来了海伦堡夫人。

“收拾一下,我打算回王宫去。”

海伦堡夫人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些结巴的说:“可、可是陛下,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

“这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夫人,我在给您下达命令。”

陆楠冷着脸强硬的说,顿时就把这位夫人吓到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是,是的,陛下,当然,可、可是行宫里现在没有马车,您要怎么去王宫呢,总不可能步行或者骑马去吧。”

陆楠想了一会儿后问:“我看行宫里好像没有什么护卫驻扎,但是外围应该有不少护卫守着吧。”

海伦堡点了点头:“是的,陛下,外面确实驻扎了大概几百人的护卫队,都是公爵阁下亲自挑选的亲信,绝对可靠。他们事先得到了叮嘱,不能靠近行宫附近,免得打扰到您休养。但是您放心,他们办事很牢靠的,这么多天别说是人了,连老鼠都没放进来一只呢。”

这一点陆楠老早就想到了,安茹公爵不可能不派人保护她的安全,真的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行宫。

“那就好办了,您找人去给护卫队的队长传个话,让他们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候跟着我一起出发去王宫。”

“那马车怎么办,没有马车呀。”

海伦堡一脸为难的说,倒是没有对陆楠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想来安茹公爵告诉过她,外面护卫的指挥权最终是在陆楠的手上,她无权干涉。

“不需要马车,反正也距离不远,我骑马去。”

海伦堡夫人一听吓了个半死,急忙阻止道:“不行,不能这么做啊陛下,先不说您现在的身体不能长时间骑马,万一有人想要对您不利怎么办,不坐马车太危险了。”

陆楠挑起眉毛诧异的说:“有什么危险?在我的国土,我的地盘,难道谁敢公然在大街上行刺吗。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还当什么皇帝,干脆退位回家带孩子算了。”

见海伦堡夫人还想劝诫,她直接挥手示意不必废话。到底是做了好几年皇帝的人,身上自然带着一种压迫感,加上这位夫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强硬的性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

陆楠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破天荒的扑了粉,稍微化了下妆,以此来掩饰自己不太健康的气色。她换上了一套正式场合才穿但款式比较简单的礼服,梳好头发,就在侍从们的簇拥下离开了行宫,一路走到大门处,那里早就有几个全副武装的铠甲骑士等候,见她过来都立刻弯腰行礼。

陆楠原本以为还要稍微解释几句,没想到为首那个中年的骑士抱着头盔严肃的说:“陛下,护卫队一共七百五十三人已经按照您的命令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除此之外,别无二话,而另外几个骑士也不像是有任何异议想要多嘴的模样。他们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按着腰间的佩剑,俨然是一副愿意随时为了陆楠去牺牲的庄严表情。

见状陆楠就没有再废话什么,她看了一眼被侍从牵过来佩戴好鞍具的马匹,直接踩着他们的手提着裙子翻身上马。按理说女性骑马应该侧身坐,但是陆楠现在才懒得管那么多,反正裙子够长够大里面还穿着层层叠叠的打底裤不怕走光,她大大方方的跨坐在马背上,让侍从们整理好了裙子,免得显得不太像样。

“出发。”

她言简意赅的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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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要开个沙雕欢乐文写女装大佬男主角的,不是纯爱,就是言情,纯爱里出现女装大佬有啥稀奇的,就是要言情才有趣嘛。

融合了克苏鲁跑团以及无限流风格,一群沙雕欢乐打怪升级的故事,就是写来开心的,因为……最近本文的剧情都很沉痛,作者本人也写得挺憋屈,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一开始只想写个秒天秒地爽文的呀!

所以后面都是龙傲天怼怼怼的剧情了,我不管,我要爽一波。

第二百七十三章

行宫距离王宫的距离不算太远, 陆楠不是那种会为了撑场面不顾身体的人,她估算过自己目前能够承受的程度,短时间骑着马慢慢走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刺杀的危险……她是临时起意,就算行宫周围有不少人随时监视着动向,只怕也不会随时随地准备着要她的命吧。再说如今这种错综复杂大家互相观望不敢轻举妄动的局势下, 跑来刺杀她有什么好处?怕不是亏都被自己吃了, 好处一点没沾着。

陆楠没有想偷偷摸摸的, 她正大光明的让随行的人们打出了她的全幅仪仗,一百多骑兵紧紧围绕在她身后周围, 马蹄铁卡塔卡塔踩在石板地面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后面数百人的护卫队形成了长长的队伍。这么浩大的声势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街道两边的行人驻足观望,而房屋里的居民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满是疑虑和惧怕的眼神看着走过的队伍。

尽管行宫的位置在王都比较偏僻的一角, 因为这几年来陆楠每年都会到这里几次, 周边陆续修建了不少庄园,装修风格都很类似, 就是那些想讨好她跟她攀上关系的贵族的手笔。贵族多了自然就促进周边地带的发展,原本还是一片荒野的地方很快就吸引了大批人居住,商店和娱乐业也慢慢开始兴盛。只不过几年间这里就发展成了小有名气的度假区, 很多贵族都在附近投资或者购置土地, 为的就是在陆楠过来玩耍休假的时候跟她搭上话。

一般这个时间街道都会很热闹, 但也许是因为最近气氛不对的关系, 很多商店都关门休业,街上静悄悄的都没多少人。只有陆楠带着一大队人马亮相的时候才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陆楠端坐马背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有点担忧。只看这里的情况就知道王城的局势恐怕不太美妙。她很想策马狂奔尽快回到王宫稳定大局,免得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局面。但一来她的身体健康不允许,二来,要是这么干了,怕不是立刻就会让这些平民以为发生什么改朝换代的大事。

毕竟,按照她颁布的新法,正常情况下禁止任何人在王都策马,只有传递军情或者发生了大事除外。

围观的人们先是窃窃私语,随后不少人认出了陆楠的身份,有些激动,开始喊了起来。

“是女皇陛下呀!”

“好像真的是……不是说陛下已经病逝了吗?”

“肯定都是谣传,陛下是受到天主保佑的,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就死掉!”

“感谢天主,仁慈的主,愿您的灵继续照耀我们的女皇,保佑她平安。”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房屋到了街上,没敢随便靠近,只是站在街道两边看着,人群中传来嗡嗡嗡的议论声。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女皇万岁!”瞬间引来了附和,一时间不分男女,乱七八糟的嚷着万岁,还有人壮着胆子鼓起了掌。

对此陆楠觉得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非常意外。

老实说自从她上台以来并没有把民生放在第一位,赚钱以及镇压贵族派系收归权力才是她日常里的重中之重。但是考虑到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人口,她还是很耐心的出台了不少新政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量帮扶了一下底层的平民。

她从来没有去搞过什么寻访慰问,更懒得弄政/治作秀去看望受灾村庄亲吻生病婴儿之类的,甚至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示过人民最重要——在这个贵族当政的时代说这些只会让人以为她疯了。

不过至少在她执政的六年里,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她引进推广的各种新作物解决了很多地方吃饭的问题,虽然也遇到过好几次天灾,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饿死太多人。而在广泛普及了打井以及各种基础卫生常识后,因为传染病而死亡的人数得到了一定缓解。她不顾教会反对禁止大规模的土葬强行火葬,更是让整个帝国连续三年都没有再发生大规模的瘟疫。

陆楠觉得这些事情是一个执政者理应做到的基本,但目前来看,好像在民间她的声望还不错。起码那些眼含热泪高呼万岁的人不太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托儿,看上去挺真情实感的。其实陆楠自己都觉得完全不是那种爱民如子的皇帝,但不妨碍民众对她歌功颂德。她不得不感叹老百姓实在是最好满足的一群人了。

“万岁!万岁!”

“上帝佑我女皇!”

挤在街道两天欢呼雀跃的人更多了,还有不少人壮着胆子跟随在队伍的末尾,好像打算就这么一路跟着护送她到王宫。陆楠看到很多欢笑高呼的人其实穿得很破烂,脸色也不太健康,不像是那种衣食无忧的类型。有一些孩子打着赤脚,小脸脏兮兮的,堪称衣履阑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开心的笑着,用充满憧憬和向往的视线注视着陆楠的身影。他们的眼中还带着希望,不像是陆楠曾经在贫民窟看到那些死气沉沉除了还会呼吸跟尸体毫无区别的乞丐。

她想到了安茹公爵谈及理想的那些回忆,也许,这就是安茹公爵渴望看到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吧。

贫穷与苦难并不是最可怕的,只要人们的心中还充满了希望。

她是这些人渴望已久的希望吗?

心中思绪万千,陆楠习惯性的对着人群挥手,并且露出微笑。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人们更加兴奋激动,不少人竟然哭了起来,还有人对着她像膜拜上帝般虔诚,不断划着十字,口中念诵着祝福与赞美的话语。跟随在队伍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汇集成了数千人的队伍,他们自发的担任起了护送警戒的工作,就像是一群狂热的信徒在追随值得信仰的神明。男男女女齐声歌颂着万岁,那声音无比响亮,几乎直达天际。围绕在陆楠身边的骑士们见状一个个更是将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微笑。

这样的情况下陆楠觉得不必担心刺客什么的了,要是有人胆敢凑近对她不利,只怕是要当场被打成肉酱。

“陛下,能够成为您的护卫,我感到非常荣耀,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对您忠诚。为了您我愿意随时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

原本一脸严肃的护卫队长也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感染,对着陆楠庄严的许诺。陆楠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既然如此的话还是请您尽可能的活着吧,我不需要您的生命和灵魂,我更想您健康快乐的活着,和您的后代一起为我效劳。”

“是,谨遵御令。”

护卫队长低下头,声音颤抖的回答。

周围的其他骑士们听到这番对话,一个个双眼发亮,倘若不是还记得职责在身,恐怕早就一个个挤到陆楠面前叫着“我也是我也是”了。自从成为皇帝以来遇到的几乎都是些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的事,陆楠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像是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泥坑,即便手握大权,所有人俯首听令,她还是越来越难以感到真正的快乐。

可是现在,她久违的从心底涌起了一种愉悦,这种滋味无比的美妙,远远胜过当她头戴皇帝冠冕君临帝国的时刻,让她不由得再三品味,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原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吸引了太多跟随的人群,硬是被拖成了三个小时,但陆楠并不觉得疲倦。以前她觉得讨好民众完全没有必要,反正他们也派不上任何用场。然而此刻陆楠稍微理解到了一点点安茹公爵的观点,假如能这么简单的给予大众希望和光明,为什么不多多露出一些微笑,为了他们稍微驻足呢。起码他们会为了这些客套而真心喜悦,而不是像那些贵族一样脸上堆笑,心里却在诅咒陆楠不得好死。

这样惊人的声势终于还是引来了那些该来的人,在距离王宫还有不到三分之一路途的时候,陆楠远远见到一队人马匆匆而来,带头的正是上议院的议长以及几个在宫廷里比较有地位身份的大贵族。他们远远就停下马,仔细观望了一阵确认了陆楠的身份,立刻一秒钟变脸带着无比激动的表情迎了上来,包含真情的大呼小叫起来。

“上帝呀,真的是陛下。”

“您怎么忽然就回来了,连个马车都没有,至少请派人通告我们一声,让我们和其他大臣一起去行宫迎接您呀。”

“总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王宫里就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呢。”

尽管私下里这几个人多少和陆楠都有点不对付,此刻他们倒是一脸真诚,仿佛真的多么的高兴。陆楠估计自己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王宫里去了,站在她这一边的人自然不需要惊慌,大可以静下心来准备迎接她回宫。而那些想要趁机搞事选立新皇的人可不就是慌了吗。这几位大概就是被派来查看风向的排头兵。

几位贵族恭敬的跟在陆楠马后,嘘寒问暖间不忘打探套话,还有人想趁机给安茹公爵上点眼药,加油添醋的描述了一番最近他的所作所为。听起来好像是在为他邀功,实则每个字都沾满毒液,恨不得陆楠立刻将安茹公爵抓起来绞死。陆楠当然不会被他们说动,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什么反应都没有,让这几个人闹不准她的想法,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关于陆楠是死是活,万一死了到底推选谁上位这个问题,贵族们也是分了很多派系的。

孔代公爵一系仗着娶了查理德里斯,算是半个王室家族的人员,大力推荐选卡洛曼的儿子为新皇,理由在于他才是最正统最纯粹的直系血脉,而且年纪比较大,可以自己处理朝政,不必担心摄政篡权的问题。

而上议院和其他一些大臣则是意属卡尔继位,他们觉得安德烈虽然身为陆楠的儿子,身体不好,万一没有成年就死了怎么办。而且谁都知道安德烈背后站着萨利安家族,陆楠在的时候可以压制住他们不敢妄动,陆楠不在了,又立流淌着萨利安家族血脉的皇子继位,那再过几年谁知道帝国当家做主的人是谁,搞不好歌兰家族就变成过去了。

此外还有一些人觉得没有得到陆楠确切死亡的消息前不要轻举妄动,虽然都说陆楠因为难产的关系一尸两命,但只是流言,除了当天进去的安茹公爵几个人,没人亲眼见到过。考虑到这位陛下从来就不是什么天真善良好相处的个性,万一她是故意设个陷阱要引人入套呢。

但是安茹公爵的一系列操作实在是太让人无法不起疑心了,又是调兵又是软禁,还抢先一步将安德烈殿下藏起来控制在自己手里,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他要立个傀儡自己掌权的意思啊。

总之宫廷内外是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几股势力互相戒备,就等着谁先沉不住气。不过他们倒是很有默契的打算先联合起来对付安茹公爵,把他弄死再说。倘若陆楠还不赶紧亮相回宫,只怕是再过几天就要弄出逼宫作乱的事件了。

这些事情陆楠虽然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但她的经验也算是非常丰富,稍微观察一下再问几句话大致就推断得差不多。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管那些人有什么打算,只要她一回宫,他们立刻就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以铁血高压的手腕统治了帝国六年,这点自信陆楠还是有的。

“这么一想的话,难道安茹公爵是在搞钓鱼执/法?嗯,有可能,毕竟他很清楚,只要我还活着那些人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故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等着那些人跳出来自行暴露吧。”

陆楠默默的想着,在有人专门开路的前提下她很快就进了内城,王宫近在咫尺。许久不见这栋建筑,她竟然还觉得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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