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离婚,为了安德烈我也不会和您离婚,我失去了一切,只剩下那个孩子。我想要离开王宫去修道院里,之后您想怎么对付萨利安家族都可以。至于皇位,您不想传给安德烈也行,我知道您不喜欢他病弱的身体。您完全可以找一个符合心意的男人再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只要我的一切由安德烈继承……您生下的孩子我都会承认的。”

陆楠被噎住了,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诺曼底公爵在嘲讽自己。可是看他那副心灰意冷的表情又不太像是在说谎。如果早个一两年诺曼底公爵这么说陆楠大概会很开心。可问题在于,就算他给予了陆楠爬墙的许可,还愿意喜当爹,陆楠也生不出来了啊。

“……您在说些什么胡话,公爵。”

最后陆楠只能干巴巴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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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二章合一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诺曼底公爵没有理睬陆楠结结巴巴的劝慰, 他面色平静,非要形容一下的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意味,显然他不是临时起意,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已经想了很久,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仔细想想,结婚这么多年,我们居然从没好好坐在一起谈过话……如果说我对陛下从头到尾都毫无好感,那是在说谎。不论其他的事情,陛下是个很卓越的女性, 歌兰家族有您实在是非常幸运。假如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并不是因为绝对的利益, 也许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糟糕吧。”

陆楠心情复杂,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且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她很假惺惺。她本就对诺曼底公爵毫无感情, 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感到悲伤和愧疚呢。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他放下了那种陆楠极度厌恶的高傲,心平气和的说话,所以陆楠感到百感交集。

其实诺曼底公爵真的有干出过什么天怒人怨让她无可忍受的行为吗?

答案是没有。

哪怕他有着基佬的嫌疑, 但陆楠还是能看出来他和自己的那位堂兄清清白白, 两人毫无任何暧昧。即便是诺曼底公爵对当年的巴赛尔公爵抱着并不单纯的感情, 可巴赛尔公爵显然是个再纯粹不过的直男。他看着似乎没有察觉诺曼底公爵的感情,但陆楠觉得他多半心里明白。这位被众人赞誉以清白公正形象示人的前西法兰国王好像也不是真的那么的光明正大。起码在诺曼底公爵不惜付出巨大代价来拯救他的时候,他可一句话都没说过。假如他真的是那么的虔诚且公平,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诺曼底公爵为自己牺牲那么多呢。

这么一想的话, 诺曼底公爵还真是个可怜人。

结婚六年, 诺曼底公爵也没干出过什么让陆楠大失脸面的事情。他身边的近侍尽管都是长得不错的年轻男子, 但按照时下的习俗也没什么奇怪,难不成要他带着一堆年轻女性当侍从吗。至于说那些男子和他有没有什么暧昧,起码根据陆楠得到的回报,并没有。诺曼底公爵从没有在任何场合对哪个侍从表示过亲昵,也不太喜欢他们离自己太近。除了塞米尔,大多数时候他都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估计不是在祈祷就是在画画吧。这一方面陆楠反倒是不好说,起码香槟公爵这个情人都快公开登堂入室了。

陆楠之所以那么讨厌诺曼底公爵,大概还是因为婚礼上他的冷漠让自己大丢脸面,以及潜意识里依旧很排斥这桩政治联姻吧。哪怕当初她觉得为了利益可以接受这种婚姻,到底还是觉得很厌恶,以至于对诺曼底公爵乃至安德烈都没有好脸色。因为每次看到他们陆楠就会回忆起那种憋屈的心情。婚礼上诺曼底公爵的缺席只不过是顺带一提的附加而已。

其实现在冷静想想,这桩婚姻里诺曼底公爵才是吃亏的一方,他没有好脸色很正常啊,难道还要他对一个坑了自己的女人笑脸相迎吗。至于他缺席婚礼,当时巴赛尔公爵已经命垂一线随时可能去世,对于诺曼底公爵而言,谁更重要不是非常明显吗。与其摆着一张悲痛欲绝强颜欢笑的脸,还不如直接缺席呢。

比起香槟公爵这个不省心的情人,身为丈夫的诺曼底公爵可以说在这几年里非常安静了,从来没有给陆楠搞过事,还主动的打压了萨利安家族的人,免去了陆楠很多麻烦。要是他真的想要仗着王夫的身份给陆楠找事,完全可以让陆楠焦头烂额。这么些年里,不管前朝如何的风云变化,至少诺曼底公爵那边永远风平浪静。对于一个入赘的王夫而言,他能做到这些就完全合格了。

难不成陆楠还想要求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痴情不悔?别搞笑了。

反省了一下过往,陆楠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爱德华,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太晚,过去的事情,并不是单纯只靠一个人就能造成的,我们都有过错。可是现在还不晚,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愿意和你好好做一对夫妻的。也许我们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可是总还有点情分在吧。再说安德烈那么小,他不能离开父亲,我们一起好好把他健康抚养长大不好吗。”

见诺曼底公爵似乎无动于衷,陆楠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以后……我会好好反省自己,不会再那么强硬,也不会动不动就讽刺或者干脆无视你,我不知道如何做个好妻子,但我会尽量向那方面努力的。说句诚实的话,爱德华,不管你我有没有感情,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呆在身边。多少贵族的夫妻没有彼此相爱不都这么过下去的吗,我们为什么又不可以呢。”

其实她知道劝慰诺曼底公爵一句,说他们都还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样最有可能打动他。然而她基本是跟生孩子无缘了,这么说的话心里很虚,所以她只能尽量从夫妻的情分以及安德烈身上下手来劝说他了。

“陛下,您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诺曼底公爵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反倒是另起了一个话头。他看上去并不是真的想让陆楠回答,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主曾经教导我们,同性之间不管产生任何暧昧,都是不能被饶恕的罪恶。我自认为对巴赛尔的感情绝对真挚,可也不能否认这种私下的慕恋违背了天主的教诲……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获得他他的什么回应,既然明知罪孽深重,我死后的灵魂多半是要下地狱的,那么为何还要将这种罪恶波及到我所爱之人的身上呢。”

陆楠抿了抿嘴没吭声,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其实对同性恋没什么歧视,她厌恶诺曼底公爵的原因只是因为觉得他是个同性恋还要和女人结婚太肮脏,把他代入了骗婚的范畴。不过这件事她又不是一开始不知道,为了利益依旧捏着鼻子认了,反正不能说都是诺曼底公爵一个人的错吧。

“我知道您因为这件事非常讨厌我,这也没什么可辩驳的,事实却是如此,尽管我自认为隐瞒得很好,可这种罪恶的感情没法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说着说着诺曼底公爵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显得非常的卑微。

“所以每一次面对您的时候我内心有愧,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耻的骗子,哪怕仅仅是出于利益而缔结的婚约,那到底也是神圣的。我可以不爱自己的妻子,但我必须对她忠诚。我能发誓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背叛,但是我的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没办法控制得了。爱着一个男人却要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这是怎样的罪孽,天主绝对不会宽恕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得不用冷漠和疏离来伪装自己,在您的面前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不过这并不能成为解释我没有责任的理由,您完全有理由可以怨恨。”

陆楠不觉得他说的都是假话,在无神论国家长大的她至今都无法理解这个时代人们根深蒂固的信仰。像诺曼底公爵这种虔诚的教徒,爱上了一个男人几乎就是一种折磨——这可不是可以仗着身份轻松出柜的时候。因为这种不被允许的感情,他内心遭受到的折磨和痛苦可想而知,也难怪他一直郁郁寡欢,几乎从来都看不到笑容。

陆楠虽然对这桩婚姻很不满,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其他事情占据,只是偶尔才想起来抱怨一下。可是诺曼底公爵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带着为数不多的侍从呆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每天都蹲在王宫里无所事事,还要时不时应付那些搅风搅雨的亲戚……好像他们两个人当中他确实是比较惨的那一方。

要是他们的身份性别对调一下,想必陆楠可以被喷成筛子,被冠上不折不扣渣男之名吧。

“我觉得您并不是什么罪人,至少爱一个人的心情是没有错的。您又没有试图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在婚姻里也保持了忠诚,非要说的话,我才是背叛的那一方。”

陆楠放软了语气安慰的说,心里很是唏嘘。假如一开始诺曼底公爵就开诚布公的和自己谈一谈,也许他们两个人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过去的都过去了,爱德华,我们为什么不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呢,就算是为了安德烈也该努力尝试一下啊。”

知道安德烈对诺曼底公爵的重要性,陆楠极力的想要挽回。不光是她对诺曼底宫女有点愧疚,没了他在王宫里坐镇,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可诺曼底公爵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陛下,这是我反复思考过的决定。其实,有没有我对您而言都不存在什么影响,不需要同情我。失去两个孩子就是天主对我的惩罚,我想要用余生来祈祷,就当做是赎罪——我害怕自己死后会落入地狱,我想要在天堂和两个孩子再次相聚……”

他说得真心实意,陆楠心里很是无语,她觉得这也太迷信了,什么天堂地狱不都是骗人的吗。可是她又不能这么说,况且既然有那个自称是精灵的男人存在,搞不好还真的就存在着天堂地狱。

“想想安德烈,你知道我有多忙,没了你恐怕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如何是好。”

现在陆楠只能抓着安德烈说事儿了,但这也没能改变诺曼底公爵的想法。

“其实平时我跟安德烈接触得也很少,您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和他接近的吗。有件事您还是说得很对,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很大,万一受到我的影响,安德烈长大后也不喜欢女人该怎么办,我还是尽量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陆楠一听这话,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确实过去的日子里她有担心过安德烈跟诺曼底公爵太过接近,潜移默化的跟着变基佬。但是科学研究证明,实际上同性恋大多数来自基因,很少一部分才是因为后天受到影响,可以说大部分人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取向。但这种话又不能对诺曼底公爵说,心里焦急,反倒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辩解。

“我会把塞米尔和其他两个从小跟随在身边诚实可靠的人留下,每个月我还是会回来看望安德烈的,我想经历了那么多,您应该会比我更重视安德烈的安全。”

诺曼底公爵说到这里倒是真的很担忧的叹了口气。

“我理解您为什么不喜欢安德烈,虽然年轻还小,但他确实太过胆小,一点也没有继承人该有的气概。萨利安家族的男性除了少数几个,大都数都是这种个性,软弱冲动,稍微受到点挫折就彻底沮丧消沉,我觉得安德烈大概是遗传到了这一点。而且我家族的男性很少有长寿的,即便有一天安德烈真的坐上了皇位,那巨大的压力就足以让他崩溃……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您。哪怕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里有一半您的勇气跟强硬,我也不会那么担忧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希望您能找个健康且出身高贵反对男人再生几个孩子,安德烈只需要继承我的一切,平安快乐的活下去就好。我不是想设下什么圈套,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您不必担心我会否认孩子的身份。”

这些年陆楠很少听到诺曼底公爵说这么长一段话,不禁哭笑不得,但也因为他的一番慈爱之心有些感动。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劝,诺曼底公爵却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我已经找好了修道院,就在距离王宫不远的地方,假如有事情您可以随时通知我……还请您以后好好照顾安德烈,愿天主保佑您,陛下。”

说完这些话后他就迈着僵硬的步子慢慢的离开了教堂,陆楠要是想阻拦倒是很简单,但看着他枯瘦的背影,最终陆楠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想大概诺曼底公爵以后再也不会回到王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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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回来一看不知啥原因网断了,因为时间很晚打了报修还是等到第二天才有人过来。

……似乎是物业和营运商的扯皮导致物业把网给断了,撕了好久才算协商好。

不是我要恶意咕咕咕啊!

嗯,今天就放三章,明天也放三章,补上昨天漏掉的,抱歉抱歉。

先放一章表示诚意,剩下两章容我修一下晚上再发。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陆楠惆怅了一会儿, 就把这种心情暂时的强行给压制下去了,她没敢多看那个小棺材一样,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教堂,并且直接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和诺曼底公爵的房间只隔着一条走廊, 陆楠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敲门。对方的态度如此坚持,多说无益,就当是尊重他的决定了。虽然他的离开可能会引来一些风波,但对现在的陆楠而言,问题并不大。夫妻一场,好歹最后放他, 也是放自己自由吧。

至于找个男人生孩子什么的——打扰了, 告辞。

就算是陆楠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她也不想生了, 之前的难产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咬着牙发狠的想, 反正有安德烈这个儿子在,那些大臣贵族最多只能嘀咕几句。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安德烈没有活到她功成身退就夭折……大不了再来一次血腥镇压或者认养一个歌兰家族的直系血亲呗。陆楠又没有让帝国千秋万代的目标,非要搞个继承人, 无非是为了堵上贵族们的嘴, 毕竟皇帝没有继承人总是政局不稳。至于这个继承人合不合格能不能延续帝国, 等那时候陆楠要不就已经回家要不已经彻底失败玩儿完,谁还管那么多啊。

这么一想她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也由此想到为了达成自己的终极目标,她不该继续浪费时间在什么夫妻养孩子上了, 处理一系列迫在眉睫的大事才是真的。

“不知道叫洛雷托去调查的事情他完成得怎么样了, 还有怀孕之前就一直想要出台新的贵族封号制度, 被那些人各种理由借口推脱,迟迟没有成功,可不能再拖下去。还有今年派去东方的商队应该要回来了,叫他们收集情报和带回工匠的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清楚……还有库曼,防线上莫名的动向不得不防备,免得他们狗急跳墙。教廷最近又在蠢蠢欲动,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需要再抽打一番……哦,对了,还得找合适的人来替补被抓走的侍从和书记官……”

只要是想工作,就永远不愁找不到事情来做,陆楠思考了一会儿后立刻就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时间优哉游哉的休息。她不得不强打精神,把书记官全部召集起来,开始全神贯注的处理这段时间积压的公务。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尽快把那个计划修改了很久的新贵族封号法案给出台实施了,然后就是筹备更多的粮草,供应正在抵御库曼人的前线军队,以及未雨绸缪,防止突发事件,免得万一爆发大规模战争粮草供应不上。

虽然还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但陆楠心里就是对入侵库曼的那个游牧部落充满了不祥的直觉。一般情况下,她的直觉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即便那不是她所知历史上的蒙古人,恐怕这样下去,库曼一旦无法抵抗,按照他们的一贯属性,肯定会将压力转嫁到边境相邻的帝国,企图从帝国掠夺人口和粮食,顺便再侵占一大片土地。届时不管能不能打赢,最后都会被人收了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陆楠免不了涌起一阵烦躁,走到窗前眺望远方,恨不得长出千里眼,瞬间就能看清那个游牧部落的底细,也好早日展开应对。

“洛雷托主教还没过来吗,不是派人去催促了好几次了?”

然而打探情报的事情她都交给了洛雷托处理,传唤了他好半天竟然迟迟未到,陆楠有些恼火,不知道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了。这几年为了稳固统治并且跟教廷对抗,她不可避免的重用了门路众多消息灵通的洛雷托,也因此他手上集中的人和钱越来越多,态度跟着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当然,他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的毕恭毕敬,即便是最挑剔的人都无法在礼仪和态度上找到什么借口来指责。但陆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洛雷托对自己的阴奉阳违。他开始不那么乖顺,会悄悄的排除异己截取更大权力了。但他干得都很隐蔽,要不是陆楠一直防备着他,恐怕都察觉不到什么破绽,不过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偏偏现在陆楠还找不到能够接替洛雷托的人选,而且他这些年知道了不少陆楠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陆楠还真的暂时不能动他。那家伙想必不会不给自己留几招后手防备陆楠卸磨杀驴。

原本当初开办收养孤儿的福利院是为了培养出一批对陆楠忠心不二的探子跟眼线,但是那些孩子大多数都还太小了,完全不顶事儿,而可以派上用场的人陆楠又不是每个都很满意,不少人性格都不够沉稳,行事太过稚嫩。可为了遏制洛雷托,陆楠还是不得不强行把这些不够成熟的人拉出来使用,不然这个帝国对洛雷托都快没有秘密可言了。

他平时为人低调,从来都不喜欢出风头,前几年还有人时不时提到这位姿容出众的主教,但最近几年他几乎都要把存在感消抹得一干二净。尽管陆楠派去监视他的人有很多,随时都会向她报告洛雷托的行踪,但老实说陆楠并不是那么相信。她觉得这些人搞不好早就被洛雷托收买拉拢得差不多了。在收买和蛊惑人心方面,洛雷托确实是有着天生的才能。了解他可怕之处的人只要和他接触过就免不了对他产生好感,在之后的日子里被他以各种方式拉拢。而不了解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偶尔洛雷托在教堂亮相一次,前来听他布道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把他吹得跟什么似的。但仔细想想,洛雷托除了装模作样的欺骗世人,干过哪怕一件正经的好事没有?都不知道他那些好名声是怎么吹出来的,还让那么多人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陆楠就觉得心烦,嘟囔着低声说:“那家伙要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去当个传/销中的精英。”

唯一能遏制洛雷托向上攀爬野心的阻碍,大概只有他的出身和血统了。要不是因为这个,陆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坐大,早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反正除非洛雷亚可以车翻整个教廷对西方的统治跟影响,把现有的贵族制度打个稀巴烂。就他那张异教徒的脸,永远都不可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大概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陆楠觉得每次见面他身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私下相处的时候他说话的样子让陆楠看着都有点心中发寒。以前她还大致可以猜到这家伙的动机跟想法,最近一年多她就再也看不穿他的内心了。有时候看着他带着一脸圣洁的笑容在阳光下微笑,陆楠就觉得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无法熄灭。也就是这个时代他没办法罢了,要是在现代,可以得到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嗯……

想想都觉得可怕。

处理了半天公务,直到天都快黑了,陆楠已经开始吃晚餐,洛雷托才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他招牌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抱歉和惶恐的意思。

“啊,陛下,请原谅我,在您遭受巨大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无法呆在您的身边为您祈祷。”

一进门他就用包含悲痛的声音大声的喊道,眼睛中瞬间溢出了泪水,哭得那么的真实。几个房间里年轻很轻的侍女见状也不禁受到了感染,眼圈跟着开始发红。陆楠无语的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不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她一定会调侃洛雷托可以去演戏,绝对场场大红。

陆楠压根儿就懒得理睬洛雷托,自顾自的继续吃东西,但这毫不妨碍洛雷托精彩的表演,一个人演得有声有色,足以让陆楠知道的不少现代小明星羞愧而死。他声音哀婉的为死去的孩子念诵着祷告的词语,包含真情,催人泪下。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陆楠怀着的孩子是他的一般。尽管陆楠觉得十分可笑,但不妨碍其他人的看法。跟如此悲伤的主教先生一比,反倒是陆楠这个母亲冷漠得有些令人反感了。

一边看戏一边吃光了食物,陆楠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就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收拾餐具并且一起退下。她好整以暇的往后靠在宽阔舒适的扶手椅里,无动于衷的说:“我派人传召,您迟迟不来,原来就是在准备这个吗。”

洛雷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是那么情真意切的样子:“陛下,我是真的为您感到悲伤,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生的孩子,哪怕您强行装出现在这幅面孔,我也知道您的内心此刻一定非常难受。如果我能代替您承受这些痛苦就好了,在那些不知您生死的日子里,我是多么的煎熬啊,恨不得能立刻长出翅膀赶赴您的身边。请原谅我的一时忘情吧。”

陆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并不是没有听出洛雷托的言下之意。身为她身边最大的特/务头子,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有着随时面见陆楠的自由和权力——没办法,搞那一套的人几乎都这样,要是不能随时求见,得到的情报必须转几道手才能送到陆楠手里,那就毫无意义了。但洛雷托却说自己没办法赶赴陆楠身边,不就是在隐晦的告状,自己被安茹公爵给扣下来软禁了嘛。陆楠想起了当时安茹公爵说过,有些人不太安分,大概指的是谁,她心里有数。

她在心中嗤笑了几声,狼到底是没法伪装成狗的,洛雷托给她卖命跑腿了那么些年,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獠牙。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不安分法,但是在贵族们叫嚷着推选新皇的浪潮里他肯定掺和了一脚。

但陆楠现在还不打算跟他算总账,她只是假装没有听懂,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之前叫您去调查进攻库曼那个游牧民族的消息,您做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里您都忙着在为我悲伤和祈祷,什么都没干。”

洛雷托这才真的露出了一丝诧异,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仿佛是在赞美又仿佛是在嘲弄的说。

“不愧是尊敬的女皇大人啊,换个人一定会痛不欲生的事情,在您身上简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想过去的这么些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您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模样,连失去孩子都能不放在心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您稍微动容呢,我十分的好奇。”

陆楠哼了一声:“好奇的人通常都死得早,行了,少废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是是,尊敬的陛下。”

洛雷托貌似恭敬的弯了弯腰。

“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先向您报告,记得您几年前曾经遇到过一伙信奉邪神的家伙,他们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妄图刺杀您,后来被您抓起来几乎杀了个一干二净,对吧。”

“到底想说什么,别故弄玄虚,我的耐心有限。”

陆楠竖起了眉头,已经打算这家伙要是还敢废话,她就直接把他赶出去。

“别急啊,陛下,您听我说完。这次我们尊敬的安茹公爵阁下不是借着您难产的不幸大肆从王宫里清理了不少人出去吗,现在都还有很多倒霉蛋被关在地牢里等着被那位阁下审讯呢。其他的人不清楚,偏偏瞒不过我,在被抓住的人当中,有一个正是当年跟那些异教徒有所勾结过的对象。他早就全部招了,您前一次流产以及这一次难产,其实都被人做了手脚。本来上一次他们就打算让您直接丧命的,但不知为什么,您居然仅仅只是流产。这一次他们更是不惜代价的给您下了药,但赞美天主,您居然再一次的活了下来。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感叹,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陆楠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当了几年皇帝,别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了。她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看着洛雷托没说话。真当她是个死人了, 明知她才难产还失去了孩子,却故意翻来覆去念叨流产难产,完全是往她的伤口上捅刀子。即便陆楠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哭哭啼啼,心里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

难道她真的就对这些事情毫无感觉吗?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心里不在乎。陆楠又不是机器人,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依然存在。只是在这个时代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作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她也想尽情哭叫嘶喊发泄内心的不满和郁闷, 可是没人会包容她的放纵, 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指责她不够坚强不够理性, 仿佛他们一个个都特别客观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暴跳如雷情绪大起大落似的。

去他的理性, 陆楠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个词。可她还是得继续保持住冷淡的假面,不能被人察觉内心真实的情感。比如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照着洛雷托那张脸狠狠来上几巴掌,然而她不能让洛雷托知道, 他的行为果然如预料那般激怒了自己。

她只是居高临下, 冷漠的看着洛雷托, 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愚蠢的小丑。

果然,见她这样,洛雷托就没劲儿了, 不过他这人身上永远是看不到尴尬这种情绪出现的。他咳嗽了一声, 顿时又像个没事儿人了, 一本正经的说:“需要我详细告诉您事情的所有经过吗。”

陆楠顿时心里就呵呵了,既然都说了这件事全程都是安茹公爵在负责,那他又怎么清楚的知道所有内情,这算是在炫耀还是在示/威。虽然心里确实很想知道,尤其是她前一次的流产和这一次的难产。她就觉得奇怪,明明自己身体很好,怎么可能因为劳累一下就流产了呢。前一次还可以说是没经验不小心,但这一次她查得那么紧,依旧还是难产了。仔细一想,在怀孕期间她的情绪就非常不正常,哪怕是因为怀孕导致内分泌异常吧,也不至于总是心情低落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过下/毒这方面去,因为陆楠觉得这一套不是东方宫斗的套路吗,就这地方连正经医生都找不到几个,还玩下/毒打胎这一套呢。况且女皇怀孕和妃子怀孕又不是一个等级的事情,胆敢冒着危险给她下药,一旦被戳穿,那不仅仅是砍了自己脑袋就能解决的。陆楠一直以为虽然下面很多人对自己坐着的皇位虎视眈眈,还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干出这么冒险的事情。看来是她低估人性的贪婪和权力的美妙了。

怪不得安茹公爵要大动干戈的来一场清洗,把她身边的人都清得差不多了,看来他是知道了却没有说出来,大概也是顾忌到陆楠的心情吧。这个男人,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假如没有洛雷托多嘴,估计之后安茹公爵只会把这件事隐瞒在心底,让它永远的成为秘密。至于陆楠会不会因为他擅自处置了自己身边的人而对他产生什么想法,他恐怕想过,但不在乎。

心里这么想,陆楠就没有理睬洛雷托,非常冷淡的说:“我自然会去问安茹公爵,不需要您多嘴,还是先来说说军情方面的事情吧。”

洛雷托看起来有点恼怒,但陆楠不清楚这种恼怒究竟是发自本意还是做出来给他看的。这家伙如今随时都半真半假,就连陆楠都摸不准底细。他倒是还时不时的表现出对陆楠的兴趣,经常会像个对她抱有好感的普通男人那样甜言蜜语,大献殷勤。问题在于陆楠早就对他如避蛇蝎,这种有毒的食人花,哪怕他再好看,陆楠也不敢下嘴啊。

至于说跟他做戏一番,陆楠懒得浪费那个精力,有时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身上白费功夫。指望能用真爱打动洛雷托从此让他变成自己的小狼狗……呵呵,这又不是什么狗血言情剧。

世界上就是有那种铁石心肠永远不会爱别人的渣渣存在,洛雷托不管怎么看都只会在乎自己,除了自己,他就没把其他生物当人看。大概在他眼里,人类只能分为没用和可以利用两种。陆楠才不想去凑上去让他打脸呢。

她如同往日一样无视了洛雷托直白表露出来的情绪:“快说!”

语气粗暴如同使唤佣人,洛雷托终于不再假惺惺的演戏了,摆正表情,进入了工作模式。

“那边一大片地方都在打仗,混乱得不行,我派去的人好几个都不小心被卷进战乱死掉了。根据他们传递回来的情报,确实库曼人这次吃了大亏,被少有的打得溃不成军,不得不放弃了东方一大片的领地。但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认输,还妄想着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可惜啊,萨拉丁生病之后,库曼也不是当初的库曼了。他的儿子和几个兄弟为了争夺苏丹的位置打成一片,今天我杀你,明天我杀你,下面的部落首领们也都在观望,不想太快下场免得失去先机。”

想起当年曾经见到过的萨拉丁,以及之后几年里和他各种斗智斗勇,陆楠还是挺感慨的。她这个穿越来的人在做皇帝方面确实不如萨拉丁,到底她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和见闻,还有诸多从历史经济社会相关书本影视看到的经验教训,别的不说,理论经验可比萨拉丁强多了。但即便如此,作为一个土生土长本时代的人,萨拉丁在远见以及其他方面并不见得比陆楠差,甚至有些地方远超于她。更可贵的是,虽然整个库曼的风气就是很难以言喻,充满了极端/信仰那种歪风邪气,但萨拉丁本人却很开明。可惜,他什么都好,唯独寿命不长,还不到五十岁就快要病死了。但这对于帝国而言却是件幸运的事情。

想到曾几何时库曼是多么的强横,骄兵悍将纵横大陆,打压得帝国都不敢伸头,大有足以征服世界的气势,陆楠都抱着要跟库曼决一死战的觉悟了。当初她跟萨拉丁约定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结果短短几年,风云变幻。一带雄才大略的君主即将步入黄土,只不过还在苟延残喘。他一手建立的巨大帝国被儿子和亲属弄得四分五裂,搞不好还会非常屈辱的灭亡在一个没人注意过的小小游牧部落手里。

陆楠曾经在名著和历史节目里看到关于感叹岁月与时间的段落,但都不及此刻亲身经历那么直入心底。她想起了当年和阿弗里一起前往库曼和谈的时候,在山谷里见到的那些残骸遗迹,不也正是来自上一个辉煌文明的残存印记吗。如今大概那些断壁残垣更加破败,再过个十来件就会彻底化为乌有,后世的人除了在历史书里还能看到几句描述的相关话语,又有谁还记得曾经存在过的辉煌与荣耀。

这么一想,真是叫人不禁意兴阑珊。就像是明知人的一生不可避免都要以死亡结束,那么这个过程里不管如何奋力挣扎,还不是只有一片黄土,最后大概会彻底的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可陆楠还是得不断的挣扎,因为这里到底不是她的故乡,她的家。哪怕是死,陆楠也想死在熟悉的土地上。

可能是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丝消沉,被洛雷托注意到了,包含深意的看了陆楠一眼。但他很聪明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继续汇报他这段时间所得到的消息。

“至于说到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游牧部落,还确实有点意思。据说原本在草原上他们也是很弱小备受欺凌的存在,但自从新的首领上位后,硬是靠着不要脸讨好当时草原最强大部落的首领一点点的壮大起来,好像还为了娶首领的女儿硬是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将几个孩子都赶了出去。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才获得了首领的信任,慢慢的把那个部落一点点吞噬,最后取而代之。那些草原上放马放羊的强盗还真的是野蛮,纯粹是一群蛮子。”

陆楠听着洛雷托的描述心里倒是稍微安定了一些,这些事迹跟她印象里的铁木真对不上号。其他的她不太清楚,但是铁木真的老婆曾经不幸落入敌人之手,等到他凑齐了军队去救她,早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但是铁木真没有因此就嫌弃妻子,不但接纳了她,还把那个孩子一起认了下来,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抚养。不管这番描述有没有经过美化是不是符合真正的历史,起码就这一点来看铁木真还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那个首领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

陆楠忍不住问。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那些野蛮人十分落后,好像都没有什么正式的文字,就算有我们也暂时搞不懂,只是因为那个首领如今早就征服了草原上大多数部落,派来攻打库曼的只是其中几个部落结成的联军,大部队好像正在和另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在东边打仗。草原上的人畏惧于他,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根据他的自称称呼他为太阳王,所以他的家族也别叫做黄金家族。真是可笑,一群连房子都没有住在乱搭帐篷里的野蛮人,也敢这么吹嘘自己了。”

洛雷托嘴上不屑,但神情还是很郑重,显然他也清楚,势力发展到这一步,对方已经不再是什么不起眼的游牧部落,而很可能是帝国未来的大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陆楠掐指算了半天, 由于她并不是职业研究历史出身,很多历史事件人物都是通过看小说电影才记住的,甚至关于中世纪欧洲的一些东西全部来源于大学的历史系室友。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蒙古人有没有出现,大概又有些什么标志性的事件——话说她连现在是公元多少年都不知道, 反正整个西方没有统一的纪年,帝国采用的更不是现代人知道的纪年。

而且吧,这里大概率就不是原本陆楠的时空,谁知道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和陆楠知道的一样呢,起码在她记忆里,自己的世界里可没有现在这个帝国, 更没有库曼人。

所以根据洛雷托的描述, 很多细节跟她所知的蒙古人对不上号, 有可能只是她过分忧虑。可是这算不算是所谓世界线的收束?尽管地理名称和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但大致上却还是差不多的。比如库曼人陆楠就觉得跟她时空里的阿拉伯人差不多,而自己帝国里的三大王国,活脱脱就是法国德国以及意大利啊。所以她也不敢保证这忽然冒出来的伊尔汗人是不是换了个皮的蒙古人。

她又详细的盘问了一阵洛雷托, 可确实是问不出太多的东西来, 他也显得很苦恼。

“陛下, 不是我不用心,但实在是想顺利混到那群异教徒里太难了。光论长相我们的人就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稍微一露脸就立刻被发现了。而且这和派人潜入到其他地方还不一样,不说长相, 光是语言都不通, 想要收买几个当地人作为眼线也非常困难, 所以花费很多时间也就只能混迹在周边探知一点消息,至于更机密更内部的……”

洛雷托耸了耸肩。

陆楠闻言点点头,这个倒真不能怪他,这个时代和后来不一样,虽然有着国与国的界限,但是人们想要到其他地方生活旅游经商都很方便,而哪怕是长着外国人面孔的异乡人走在大街上不会显得很奇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而且语言交流不是问题,学好英语走遍天下。

可是在眼下的时代,基本没多少人离开家乡到处乱跑,陆楠虽然没见过那些伊尔汗人,但根据地图推断,他们肯定和高鼻深目的西方人长得不一样,应该更多的具有东方人的特征,所以别说是弄几个探子打入内部了,怕不是一到人家地界就立刻被当成奸细给抓起来了吧。毕竟这还没到洋大人高贵四方跪舔的那个时代,人家肯定不会以为是来旅游看风景的。被抓起来杀头都只能干看着,因为这个混乱的时代可不讲究什么人/权。

洛雷托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倒也不是没办法,那边四处都在打仗,随便弄几个跑丢或者死光家人的小孩回来还是挺容易的。趁着他们还没记忆的时候精心按照我们的方法养大,确保他们对帝国的忠诚,再把他们派回去当探子。要我说的话,最好就是让他们都信仰天主,怀抱狂热的信念。不过这么做太浪费时间,不花个一二十年不可能。”

洛雷托见陆楠一脸沉思,又补充的说。陆楠心想一二十年?真要是蒙古人,早就打过来了。他们攻城略地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其实她还有个想法,倒也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劲儿。不管在任何时代和地方,怕死的人总是大把大把的存在,而且同样会有人因为利益出卖自己的民族和同胞,不然也就没有卖国贼这个说法了。语言不通怕什么,大棒加蜜糖,总会有人屈服动心的。可是现在库曼和游牧部落打仗的地方距离帝国太远了,想要顺利抓几个俘虏还一路穿过库曼的国土带回帝国怕不是在做梦。

但陆楠灵机一动,此路不通,还可以换条路走嘛。

“待会儿我给您写封密信,您亲自带着去边境防线找阿弗里骑士,他驻守在那里多年,肯定手里有不少库曼人的俘虏。我不管您用什么方法,在里面挑几个合适的。既然从游牧那边没法安/插眼线,从库曼这边入手也可以。您想办法把人都弄到交战的地方去,应该可以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洛雷托眨了眨眼,像是在开玩笑般的问:“陛下这是打算要找个理由把我弄走吗,怎么,您害怕我跟您的心腹大臣私下不合斗起来?”

陆楠倒还真的有点这个意思,洛雷托这家伙不能长久的留在王都,必须得打发到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换个人她大概还会假惺惺的找个借口,不过既然是洛雷托,陆楠觉得没有必要。而且也是时候敲打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是什么理由让您充满底气,觉得自己可以和安茹公爵放在一起比较?”

她不紧不慢的回答,同时恶意满满的注视着洛雷托。尽管这人脸上无动于衷还保持微笑,陆楠却知道此刻他心里肯定已经气得快要炸裂了。呵呵,刚才一口一个流产说得很痛快是吧,人啊,就是要鞭子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他轻轻的咬了咬牙,笑着说:“当然了,我不能和安茹公爵比较,但您就以为他真的那么值得信任——”

“闭嘴。”

陆楠轻描淡写的说,摆明了自己不想听他人挑拨的意图。

就像是她很了解洛雷托一样,洛雷托同样很了解她。他肯定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信任安茹公爵,毕竟不少派去监视安茹公爵的探子还是出自洛雷托的麾下。但陆楠如此直白的表露出了鄙夷,虽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却又把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

他,洛雷托,也就是女皇陛下的一条狗,没有资格去评论高贵的安茹公爵。他们两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要是换做几年前洛雷托一定已经翻脸了,但好歹他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长了不少,城府变得很深,就算气得半死也不会表现出来,倒是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好吧,好吧,谨遵御令。”

他恭敬的行了个礼,还主动的吻了陆楠的手,才慢慢的退了出去。看着被他关上的门陆楠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这次的敲打不一定有效,就洛雷托那种狭隘偏激的性格,恐怕不会接受警告而退缩,下定决心要更兴风作浪倒是非常可能。偏偏如今正值乱世,陆楠需要的就是他这种人,暂时还动不得。不过到底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必须上一道另外的保险了。

只是这人选还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一般人可对付不了洛雷托。

陆楠考虑了很久,才摇铃叫来书记官,写了一道手令密封好让他传出去。书记官也不是第一次执行这种命令了,才经历了一次宫廷大清洗,他也是深受震动,更加的谨慎小心,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接过手令就赶紧的去办了。

陆楠在第二天下午就见到了久别了的密探首领,他和宫廷里很多人一样瘦了很多,看来这段时间也挺不好过的。在见到陆楠的瞬间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陆楠的脚下,双膝着地,握住陆楠的一只手反复亲吻,眼中闪烁着泪花。

“太好了,陛下,您没事,之前什么流言都有,吓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假如您遭遇了不幸,我和其他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