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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反驳,却听到江一原身后徐妍喊了一声。

“江一原。”

而随着她的喊声,几乎所有人都朝着我们看来。而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被这么看,我就有那么些慌乱,心里也杂乱地跳了起来,于是几乎是跑也似的推开了江一原。

“我走了,我和郑燕林约好了,要和她汇合,谢谢你们的午饭。”

原本这么主动远离江一原,想来他应该高兴才是,然而这一次江一原被我推开,脸上的神色却只是讶异,然后他低声快速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今晚芭东海滩上有篝火晚会。”

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江一原一眼,他却移开了眼睛,我只能看到他漂亮的嘴唇轻轻的互相碰了一下。

“我会去。”

他这一句话的声音轻而浅淡,像是要被普吉岛的风吹散了一般,让我有一刹那的恍惚,这真的是江一原说的吗?他难道不应该为了不让我知晓他的行踪而竭尽所能隐瞒吗?怎么还会自爆去处?

然而没给我询问的时间,江一原就转身走了。

今天的江一原可真不对劲!

好在等了片刻,放我鸽子的郑艳林这一次终于来和我汇合了。

“哎哎,陶陶!我回来啦!昨晚你成功制服江一原了吗?”

郑燕林换了一条挺有特色的花裙子,像个蝴蝶似的从我身后绕了过来。

我瞪了她一眼:“江一原看着像是威武马上屈的人吗?还有你,昨晚怎么那么不仗义,丢下我就跑了,我和江一原两个人多尴尬,他更加以为这是我的诡计了!”

郑燕林撇了撇嘴:“不是我劝你,江一原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你还是早日醒悟脱离苦海吧。”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回了酒店。

“对了,陶陶,你赶紧上网,泰国这里可以上欧美的网站啊,快给你看我的男神Lee Pace的twitter,哎呀真是好可爱,还有放在欧美网站上的访谈节目。”到了酒店,郑燕林一改往日作风,捧了个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

说者无心,作为听者的我倒是有意起来。

“你说这儿能上国外网?那能上facebook吗?”

郑艳林连眼神也懒得分我,只继续盯着屏幕道:“那当然啦,啥网都能上。”

我切了个芒果,泰国的水果味道非常甜,然而我却有些心不在蔫。一次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最终给自己鼓了鼓气,我还是点开了facebook的注册页,仲青曾经在一次的信件里和我提过这个网站,他说他会在上面记录他的所有近况,他还特意告诉了我他的账号名称。

我顺着网站的指示注册了账号,然后搜索了仲青的账号。

当他熟悉的头像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的时候,我有些百感交集。仲青的页面并没有设置隐私权限,而从他页面的访问量也能看出他是多么受欢迎,毕竟他是那么温和的人。我几乎是急迫的翻开了他的相册。一张张照片,都是我缺席的他的过去和现在。他游历了美国很多名胜,大峡谷的壮丽,拉斯维加斯的纸醉金迷,黄石公园魔幻一般的间歇泉,纽约的时尚,洛杉矶的热烈,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仲青笑的灿烂的脸,而除了少有的几张独照之外,多数照片中,仲青的身边都站着各色的朋友,和他一样笑着。

真好,他交了新朋友呢。

我像是一个可笑的偷窥犯一样,贪婪地搜索着仲青的一切,看着他发的每一条状态,猜测他那一刻的心情。仲青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对我温和的笑容,体贴的关怀,都是一直深埋在我心底的力量,在每一次犯病的时候,在最脆弱的时刻,我想到的总是他的脸庞。

然而正因为这一切,我必须止步于此。我并不是个能活长久的人,别人轻易就能有的静好岁月,和陪着所爱的人优雅变老,这样的人生于我是奢侈。我是不会拥有的。

“陶陶,你不是说自己心脏不好吗?我妈让我去美国学金融,别人也都说金融最实用最赚钱,但我不想。我想学医学,而且要学心内科,这样以后你有什么问题,我就能照顾你,而且我要把美国最好的技术都学会了,以后就能彻底治好你,你再也不用常常因为担心心脏负荷而不能参加运动,也不用再时不时去医院了!”

仲青在出国之前与我告别时说的这一番话还历历在目,他的笑脸也还一直映照在我的脑海里。而他印象里的我,也还是压根没严重发病过时候健康跳脱活泼的我。被铭记在彼此最鲜活年轻的岁月里,大概这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的这种先天性的心脏缺损,一旦开始发病,我根本活不过30岁。

而也正是自从那次离死神交臂的第一次严重发病开始,我开始不再回复仲青的一切消息,尽管我把他信里写的医学院趣事和压力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都有辉煌的前程和未来,而我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人,这样的我不应该自私地把任何人拽进我糟糕到随时可以分崩离析的人生。

这样偷偷摸摸注册了个小号远远注视着仲青的生活,我已经觉得十分满足。而当我正准备关闭他页面的时候,郑燕林却突然跳了过来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哟哟哟,我看看,哎,这个挺帅的小哥是谁?”郑燕林看着仲青照片啧啧道,“还是金融系的,妥妥的高富帅专业啊。陶陶,难道你真的想通了放弃江一原改换其他目标啦?只是这个看着也挺高难度啊!”

“金融系?什么金融系?不应该是医学院吗?”

郑燕林把手机又仍回给我:“你自己看,这几个英文我还是认识的,Finance,亲爱的!金融!别这么一脸痴呆地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地拿过手机,翻着仲青的个人资料信息,确如郑燕林所说,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波士顿大学数理金融学专业”。

我盯着这几行短短的英文,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陶陶,不要怕,现在国内医学不发达,等我去美国学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带回来。”

回想起仲青那时候意气风发笑着的脸,我突然难受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连我心里最隐秘的期待和力量,也终于要离我而去了。

“陶陶,怎么啦?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摇了摇头,忍住了鼻中的酸涩感,伪装出个笑容:“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就是有点饿。”

郑燕林哦了一声,提议道:“那我们出去买椰子和水果吃吧!还有路边pancake!那个很香,五星推荐!”

然而即便最后被郑燕林拉着出了酒店,手里捧着香味浓郁的香蕉巧克力煎饼,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直到煎饼甜蜜的味道从我的舌尖荡开,我才终于淡化了那些负面的情绪。

其实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在最开始不再回复仲青,摆出拒绝漠然态度的时候,这一切不就已经是注定的吗?我的未来是注定撞冰山的泰坦尼克,我根本不应该拉着仲青同乘,他现在重新选学了金融,那才是他应该走的路。林牧和我说过,即便在国内,学医都是很艰苦的,更别说在陌生的语言和文化环境里了。反而是金融,不用承担医学从业者的道德压力,还能赚更多的钱。仲青妈妈一定会高兴的。

我随着郑燕林一路朝海滩走去,此时已经能望见海岸线,而天际的尽头,是霞光万丈的日落,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仲青会有自己的人生,他会有如此霞光万丈的未来,他会朝前走,会把我忘记,不会因为我的死而一蹶不振,会带着微笑迎接他的爱情和人生。而这便是我的希望了。

第二十七章

普吉的夜来的特别快,当我和郑燕林大快朵颐完了手中的pancake和椰子,再抬头,夜色已经笼罩了这片海,而在不远处的海滩上,热闹的夜市也已经又搭建了起来。郑燕林拉着我又杀向夜市吃了个昏天黑地。然而大约是不远处的海滩上有江一原提过的篝火晚会,今晚的夜市人气比上次差了许多。

“陶陶,那边海滩上怎么今晚人气那么旺?好像大家一起在唱歌呢?我们过去看看吧!”

本来我对篝火晚会其实挺好奇的,但大约今天因为仲青,多少有些提不起兴致,还有江一原,想到江一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然而终究抵不过郑燕林的热情,最终我还是被拽到了篝火晚会的现场。

这场篝火晚会是毗邻海滩的酒店主办的,因而即便气氛狂热,一切仍旧井然有序。篝火堆升腾起火焰,所有人都带着热烈的笑意,即兴演奏的非洲鼓手用最跳跃的节拍撩动着所有人的心弦,人们脸上映照着火光,表情生动而活泼。

这一刻让我也有些触动,这种鲜活的充满张力的生命力。未来即便再过困苦,也应当纵情所拥有的每一刹那。

“走吧,郑燕林,我们也去跳舞去!”

我拉着郑燕林,加入了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群,其实大家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动作或节拍,只是尽情按照自己的心情摇摆自己的四肢去感受和表达这一刻,然而这样并不一致的舞蹈动作,此时却出离的默契与和谐。所有人互相交汇的眼神是善意而带着笑意的,随着鼓手鼓点的密集,我的心也更加飞扬起来。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一个被贴着“平凡的陶芊”“倒追江一原的陶芊”这样标签的人,然而这片广阔的海滩上,没有其他人认识我,没人会来评价我。这反而让我有些忘我了。我几乎是用一种罕见的不顾一切的心情跳着,管它有没有未来,就是明天我就会死,今晚何不狂欢?

大概太过投入,等我跳完舞,竟然已是一身湿透。我朝饮料车边走去,想买点水,却不料遇到了熟人。

周雅文穿着休闲,长身长腿,他本来正和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聊天,见我来了,立刻指了指我。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女朋友了,不能陪你聊天了,否则她会生气的。”

对面那个女孩颇为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又朝着周雅文妩媚地笑了笑:“我住在503号房,今晚的party你也可以来参加哦,当然你要是想换女友,我就更欢迎了。”

等她走了,我才颇挪揄地看了看周雅文:“我可不会找你这么多桃花的男朋友。”

周雅文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算了吧你,你的江一原可比我更夸张,刚才他没穿上衣站在海滩上,搭讪他的妹子都成群结队的好吗。你不是还喜欢他喜欢的死心塌地的吗?”

“周雅文!终于找到你了,刚说你哪去了呢,原来上这儿来了。” 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打断了我和周雅文的对话。

待来人走近了,我才发现是莫涛,而他的身后正施施然跟着江一原。

莫涛大约之前喝了酒,眼神看起来也有些微醺,这一次见了我,反应颇为吃顿,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来来回回打了我几下,表情有些狐疑。而当我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他却突然眉头一展,指着我石破天惊大声道:“我就说怎么那么面善,我想起你是谁了,你不就是周雅文不被父母祝福的地下女友吗!原来你也一起来了普吉岛呀!”

江一原听到“地下女友”两字,眼神像是两把利剑朝我扫来。

“莫涛,你喝多了,认错人了,我扶你去休息。”好在周雅文反应敏捷一把拉过莫涛。

然而没想到莫涛喝醉后酒劲还挺大,他一把挥开了周雅文:“哎,我怎么可能认错人。”莫涛指了指我,“她不就是那天和你睡一张床的那个吗?不是还说要指导我怎么追我们班文娱委员的吗?现在文娱委员都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一次周雅文终于使上力,一把把莫涛给拽走了。

而这下便只剩下我和江一原四目相对。这现场尴尬的像是劈腿被抓了现行一样。

我咳了咳,澄清道:“我不认识你那同学,他估计没追上那什么文娱委员,打击过大精神恍惚了。”

江一原却显然是信奉“解释就是掩饰”这一原则的,他表情恐怖地看了我一眼:“陶芊,你可真有本事。我听说有些女生疯狂追人其实只是出于一种‘集邮’心理,追求男人就和集邮一样,玩弄的越多就越是有成就感,集齐的数目越大就越觉得刺激和兴奋。”他的语气尖锐而嘲讽,“周雅文是我的朋友,你最好离他远点。”

平日里因为我的死缠烂打遭致江一原的冷漠和众人的风言风语,我都没此刻这般愤怒和难受过。

“江一原,你别血口喷人,我和周雅文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要每次捕风捉影的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好不好?还‘集邮’?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这么滥交这么随便这么不要脸? ”

我一向是个坚强的人,甚至发病时候也不怎么哭过,然而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一边说着,眼睛里却涌动着的都是泪意,连声音也连带着沾染了哭腔,说的一点架势都没有。

而大约是为了衬托我此刻的悲惨,当我朝着江一原吼完那些话的那个刹那,海边有人放的一大颗烟火正好在我的头顶上方炸开,流光溢彩,整个海滩都升腾着笑和叫,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里那些绚丽的烟花。除了我。那些艳丽的火光达不到我的眼底,只有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是我想要的人生吗?为了能够让人铭记能够出名而被人这么强烈的讨厌着?或许我一开始就是错的,默默无闻的死掉或许反而会比较好。否则为什么我明明快要达成我最初的目的了,可这一刻被江一原这么说,我却心里那么难受。

暗色的天际尽头是一朵朵相继炸开的烟花,想来现在形容糟糕的我,在烟火让我无所遁形的照耀里,映照在江一原眼里就更加丑陋不堪了。

我粗鲁地抹了抹眼睛,也不想再看江一原又会露出什么鄙夷或者轻视的眼神,转身就跑回了酒店。

郑燕林回酒店的时候就看到我像死狗一样窝在被子里。

“陶陶,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对了,刚才在海滩上遇见周雅文和江一原,他俩怎么都在找你?你要不要给他俩回个电话,我是分别遇见的他俩,看起来似乎都挺急的。”

我拉了拉被子罩住了头:“不用回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好事轮不到我,坏事估计都能找上我。再说江一原平时恨不得我往东他往西的,主动找我绝对没好事。”

“那可不一定,你们不是独处了一晚吗?没准他觉得你人其实还不错呢。江一原刚才还主动告诉我他们明天要去查龙寺,你觉得是不是暗示我们可以跟着一起?我觉得他最近态度有软化啊。”

“别多想了。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给你透露假消息呢,说自己要去查龙寺,等我们傻兮兮真去了,人家其实早就和蒋梦瑶跑什么皮皮岛去休闲了。声东击西啊。”

郑燕林有些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江一原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那陶陶,我们明天还盯梢吗?”

我无力地摆摆手:“不跟了,明天是我们留在普吉岛的倒数第二天了,我们自己玩,骑大象去。我对江一原没兴趣了,不追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我果然再也没提江一原这个名字,也不再想围绕着他为中心,而是自顾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一天出乎意料地玩的很好,喂了小象,和郑燕林两人也都晒黑了一圈,到傍晚的时候,我俩找了一家泰式按摩,舒舒服服地做了个SPA。做完SPA,浑身果然和打散了又重组一般轻松,我们又沿着长而美丽的海滩走了一圈,静静地坐在尚温热的沙滩上看着日落和晚霞。

这惬意的可以忘记现实里一切压抑的美好海岛,可惜明晚便是告别了。我一边整理相机里的照片一边给晓丹姐姐发微信,可往日里会秒回的晓丹姐姐这一次却迟迟没给我回复。倒是郑燕林神情激动地推了推我:“陶陶,我刚刷江一原的微博,他竟然发微博了哎,还附带微博定位,他们今天真的去了查龙寺哎!他竟然没说谎话呢!他本来不是一年也不发几条微博吗?你看,今天发的还挺勤快,而且一站站跟汇报自己行踪似的,还附带怎么走的路线说明,他没病吧这是?被普吉岛的太阳晒昏了头?还是说男人谈恋爱了果然智商会下降?”

我瞥了一眼郑燕林的手机屏幕:“我对低智商的男人没有爱,我宣布对他失去兴趣了!”

然而就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我和郑燕林在晚饭的餐厅里就遇到了江一原一行。

今晚我和郑燕林选的是海滩边一家很出名的海鲜自助餐厅,而显然江一原他们也慕名而来。

“陶陶,真可惜,我们该早一点来的,你看江一原他们,估计来得早,能坐到露天那么好的位置。”我和郑燕林来的晚,只剩下那些边角料一般的差位子了,此刻她望着玻璃窗外,满脸艳羡。

这家海鲜自助最为知名的便是他们的露天餐台了,餐厅边栽种的树木枝叶繁茂,几乎遮盖了餐台的上空,而夜晚的时候,那些挂在树枝上的玻璃灯珠便都亮了起来,像是缀满了整个夜空的星,而所有的露天餐桌上都摆满了鲜花和烛台,乐队也演奏着柔和的小夜曲。

我循着郑燕林的目光看去,那温柔的夜色掩映里,江一原正低着头,把自己餐盘上一只大虾用叉子放到了蒋梦瑶的餐盘里。

“陶陶,我拿好了,该你去拿吃的了,快去快去,还有路过海鲜区帮我再多拿点北极贝!”

“哦,好!”我转开眼神,匆忙站起来去拿自助海鲜。郑燕林要的北极贝已经只剩下几个了,我拿了自助餐夹正要伸手,从另一侧却也伸来了另一只拿着餐夹的手。两个餐夹势均力敌地落在那所剩不多的北极贝上。

我刚要说,这是我先拿的,对面那只手的主人就先发话了。

竟然是蒋梦瑶。

她朝我冷清地笑了笑:“我是帮江一原来拿北极贝的,他最喜欢这个。”

她看着我,似乎等着我识相地移开餐夹,然而我偏不,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憋着一股气。

“你的江一原喜欢北极贝关我什么事?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自己看,你的餐夹在我的之后,这北极贝当然是我的,而且我帮我的朋友郑燕林拿,她也最喜欢北极贝啊。”

蒋梦瑶大概没料到我会反击,她脸色变了变,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嗤笑般居高临下扫了我一眼:“所以你这种人,追一辈子江一原,他也不会喜欢你。只会适得其反罢了。因为你连喜欢别人最基本的奉献精神都没有。”

我本来不想生事,但对蒋梦瑶,似乎都怎么都宽容不起来。

“那你有奉献精神?是你大冬天早起给江一原打了几个月的水?是你游泳过湖心岛给江一原送的哮喘药?”我一把利落地夹走了所有的北极贝,笑了笑:“蒋梦瑶,什么都没做的人分明是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要想想,江一原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揽的功劳和虚名,会怎么看你,还会喜欢你吗?别整天有事没事在那摆着个白莲花的姿态,恶心。”

蒋梦瑶的脸色白了白,然后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他们的露天餐台,江一原仍旧坐在那里,动作优雅地切牛排,然后蒋梦瑶似乎才安下心来,她再转头看我的时候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打的水,不是我送的药?”蒋梦瑶颇为挑衅地看了我一眼,语气笃定:“陶芊,都是你做的吧。”

我望了她一眼,没吭声。

蒋梦瑶却笑了起来:“说你什么好呢,你可真够可悲的。倒追的别人都讨厌你,唯独做过几件还像样的事,结果别人都还以为是我做的。”

“你不怕我揭穿你吗?”我有些恼怒,蒋梦瑶的姿态实在太嚣张了,我难得看到这样偷窃了别人成果,却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揭穿?”没料到蒋梦瑶听了我的话更加肆意起来,“陶芊,让我猜,你根本没胆量揭穿我,你也根本不想揭穿我,你应该有什么没法揭穿我的理由。因为否则如果你想揭穿,你早就可以揭穿了,可是直到我和江一原在一起,你不也什么都没敢说?以你那么疯狂喜欢江一原的性格,这显然不正常。至于你这个为什么不敢说的原因,是做了对不起江一原的事,还是你另有所图,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大概我脸上一瞬间慌乱的神色让蒋梦瑶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她更加没忌惮起来:“我想,就算我现在哭着去和江一原说,其实这一切不是我做的,是陶芊做的,你反而会很害怕吧?送药那天周雅文看到你了是吗?江一原询问他是不是我的时候,我很紧张,我真的以为要被戳穿了,可周雅文看了我一眼竟然默认了。那时候我就在想,送药的一定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人,没想到是你。”

大概为了给我更大的打击,蒋梦瑶特意凑近了我,压低声音道:“还有一点,就算你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的去和江一原说打水送药的是你不是我,我想他也不会相信你的,或者也不想相信你。因为你这样的人,实在让他讨厌到感激不起来。就像是一个童话,你还是不要用残酷的真相破坏他的心情了。”

我张了张嘴,心里又酸又涩,却反驳不出什么话,只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以后不会再给江一原打水了,要打你自己打去吧!”

蒋梦瑶笑笑:“江一原觉得大冬天的早上起来打水太辛苦了,他不希望我这么累,已经叫我不要这样做了。”她胜利者般地看了我一眼,“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回座位了,否则江一原该来找我了。好好和你朋友吃你那些北极贝,毕竟你也只有本事抢抢北极贝了,其余你是抢不走的。”

她说完,像一只骄傲的母鸡一样挺着胸膛,绕过我,目不斜视地走了。

我拿着北极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明明刚才看着那些色泽新鲜的海鲜,很有食欲,可此刻我突然感觉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吃平时最喜欢的蟹脚也觉得味同嚼蜡。

直到出了餐厅,郑燕林还在抱怨我今天这顿自助餐战斗力实在太差了。

我随意胡诌了个借口说自己肠胃不舒服,因此对于我之后恹恹的状态,郑燕林也没有怀疑。

比起郑燕林的恋恋不舍,我就有那么些太没精打采了。当郑燕林在第二天一大早跑去海滩骑马的时候,我就颓废地窝在被子里。岛上充沛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我朝着阳光伸出手,看着那些光线顺着我的指缝漏出来,我在空气握了一个虚空的拳。此刻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是我留不住的光阴吗?海岛的早晨特别适宜思考人生,我望着那些阳光,心情也有些晦暗不明。仲青、江一原、蒋梦瑶、徐妍、周雅文,这些人在我生命里都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如果我哪一天陡然发病死了,他们又会怎么回忆我?

生与死,人生的意义这样的话题实在太宽泛了,直到回国的飞机上,我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机舱窗外的普吉岛也渐渐变成了一个被蓝色环绕的小点。江一原一行还会在这个小岛上继续待2天,我拉下了遮光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对于江一原来说,没有令他厌烦的我,这剩余的2天假期,他将会十分尽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