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黎安柏同情地看着她。

“嗯?”她垂下眸子,言不由衷,“没事…我只是觉得感动…真的,沈言有这样的女孩照顾,很好…她比我好…温柔、听话、会做好吃的饭菜,一定能把沈言照顾得好好的…不像我…”

她不想哭,她发誓,她真的不想哭,她真心实意地在赞扬文静,可是偏偏不争气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

黎安柏发出一声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当初…这两个字在初七脑中不断回荡,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使她放声大哭起来。

黎安柏不知道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见她这么伤心,心里也十分难过,吃力地抬起缠着纱布的手臂,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以给她安慰。

初七见了哭着大声斥责,“放回去啊!谁要你安慰?我什么事也没有!我一点也不难过…”

黎安柏笨拙的手臂迟疑着,最后慢慢放下,只是叹息。

“你叹什么气?谁要你同情了?”初七哭着把气撒在他身上。

“我不是同情你…”黎安柏偷眼看了看她,“我只是觉得像嫂子这么漂亮的美人,到最后落个没人要的下场,太可惜了…”

初七一听更生气了,“谁没人要了?你看我走出去有没有人要!”

黎安柏眯着眼笑,“当然,我会要的!只要嫂子肯答应,我明天,不,我出院以后就马上把嫂子娶进家门,气死老大,怎么样?”

“他才不会气呢!”初七吸着鼻子,哭声渐渐小了。

“那…嫂子的意思是答应嫁给我了?”黎安柏露在纱布外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初七这才意识到上了他的当,大骂道,“好你个死太监,你不想活了?本宫心情不好,你别惹啊!谁答应嫁给你了?”

小安子见她终于不哭了,一颗心落了地,这么哭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最害怕的就是女人哭了,不过,对付女人哭的最好办法就是激起她的愤怒,当她斗志昂扬河东狮吼的时候就会忘记哭泣的。

“嫂子,我跟你说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也别让老大知道我告诉你了,不然老大会劈了我,这关系到文静的名誉,老大不准说的。”黎安柏没忘记叮嘱初七。

“知道了!”初七转身走向洗手间去洗脸。虽然告诉自己从此认命,但人非圣贤,要突然就放下,还是有点难的。

自此,初七更加不想回去面对沈言了,没有了怨,却还有伤,多看一眼,则多增一分心伤,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躲起来自己疗伤。

所以,到了傍晚,初七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木讷地坐在床边给黎安柏削苹果。

黎安柏轻轻打了个嗝,“嫂子,我已经吃了四个苹果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初七的真正目的哪里是削苹果给他吃?不过是自己找点事情做,尽管如此,手中削着,脑子里却乱纷纷的,想着许许多多的事,小安子突然一说话,她惊了一跳,手一抖,刀便削到手了,血,顺着她手指流到苹果上。

“嫂子…”黎安柏大惊,“快!快叫护士来啊!”

初七将苹果放下,不屑地一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慢吞吞地按了铃,护士估计正在交班之际,比较忙,一时半会也没来。门一响,却是沈言进来了。

她不由自主把手藏到了身后。

黎安柏见他来了,忙道,“老大,去叫护士来,嫂子手出血了!”

“怎么回事!?”沈言携着一阵风急速走过来,强行把她的手从她身后扳出,一见之下拉着她往外走。

这一次,她没有放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如很久以前,他霸道地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回家一样。

本来是害怕见到他的,就是因为怕自己会伤心,此时躲不过了,真的见了,那伤心也如约而至了…

或许,以后难有机会再让他这样牵着自己了,所以,不闹了,不吵了,让他手里的温暖在自己手上多停留一会儿吧…

她眼眶渐渐湿润,凝视他颈后的短发,有点点长了…

“言…”她微笑着叫他的名字。

“嗯?”他回头,看见她奇怪的表情,“你怎么了?”

她笑,露出细白的牙,“没什么,你该理发了!”

“神经!”他轻骂,米初七就是神经,上午和他生死仇人似的哭闹不已,现在又笑嘻嘻的。

他牵着她来到护士办公室,也没让护士帮忙,自己用棉签沾了络合碘在她伤口上涂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找护士拿了个创可贴,将她的伤口包住。

他的动作很轻柔,表情也很认真,她看得呆了。

从小,他就是她的创可贴。她每每难过的时候,只要黏在他怀里,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会消失殆尽。在她心里,他是如此高大和伟岸,他永远都是她的靠山,永远都不会倒下。.

只是,原来伟岸的山也有受伤的时候,在他受伤的时候,是谁充当了他的创可贴呢?

呵…不是她…所以,他今后的岁月要给别人充当创可贴了…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她看着他微笑,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

直到他说“好了!”,她的手还直直地伸着,惹来他眉头的轻蹙,“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问题!”她脱口而出。

“又有什么问题啊?”他边问边往病房走去。

初七紧跟上,在他身侧探着头问,“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那区有个很凶的王爷爷,他家有一株很漂亮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花,我们家都没有,我很喜欢,你就偷摘了几朵给我,我宝贝得不得了,后来还拿出去在别的女孩面前炫耀,结果被王爷爷逮到,要我把偷花小贼的名字说出来,我肯定不会出卖你啊,就说是我偷的!然后王爷爷就罚我给他打扫花园!”

沈言听她提起往事,眼眸里荡起温柔的涟漪,脚步慢下来,等着她的小步伐,“当然记得啊!你个猪!王爷爷家那么高的围墙,你一个女孩翻得过去?谁信?”

“你才是猪!”初七偷看他的眼神,“我都已经替你承认了,王爷爷也已经罚我了,你还跑来承认干什么?害我被白罚了!”

沈言笑了笑,“那时候想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错了事就要负责!”

“那…如果换成现在,你还会承认吗?”初七小心翼翼地问。

“会!”他毫不犹豫。

初七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呆在了原地…

“快来啊!怎么不走了?”他回头不见她人影,对傻站着的她喊道。

“哦!来了!”她小跑过去,坚定了一个信念,有些事,一定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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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这一次,当沈言对她说“七,跟我回家!”时,初七没有再像上午那样反抗,默默跟在他后面和黎安柏挥手道别。.

因为,她真的很痴恋他对她说这句话时的感觉;

因为,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沈言领着她回家的日子不多了…

“七,房子的过户手续过几天才能办好,到时我再通知你吧!”沈言边开车边和她说话。

她发现沈言最近开车专注了很多扩。

房子?她心中一苦。没有了他,她要一座空荡荡的房子有什么意义?

她往后一仰,假意轻松而舒适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不用了!我突然又不想要你的房子了!”

沈言看了她一眼,“你胡闹什么呀?我都快办好了!菏”

她眯起双眼一笑,“你也知道我是胡闹了!所以我现在正儿八经地不要了!”

“神经…”沈言低骂了一句,言语间有她熟悉的宠溺,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还是给你吧,不然你住哪?”

初七嬉皮笑脸地凑近他,“你舍得吗?那可是你沈家的祖宅,别传到你手里变成外人的了!”

沈言磨蹭了一会儿,蹦出一句,“给你…也不算给了外人…”

“嗯?啊?”初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沈家也是你半个家!你从小就在我家里赖大的,我妈既把你当媳妇,又把你当女儿,所以,给你,就当给了沈家的女儿吧!”沈言补充解释给她听。

“什…什么?沈言你可给我说清楚了,谁在你家里赖大的?明明是你赖着不让我走的!谁要做你沈家的女儿?我不要啊!说不要就不要!房子你别给我了!”初七瞪着他。

他忽的一笑,脸转向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初七却在他这惊鸿回眸里,看见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促狭,她不禁眯起水眸猜测,他想干什么?戏弄她?嘲笑她?

“喂!我真不要房子,你给我也是白给,等爸妈回去了,我也就离开这里了!”初七若无其事地说着,心里一阵巨疼。

“嘎”的一声,沈言紧急刹车,“你要去哪里?”

那急切铺面而来的他的气息让初七吓了一跳,“我…我…当然是要…”

她要去哪里?她真的不知道,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可以遥远地祝福他和文静幸福,却做不到亲眼看着他们幸福,所以,离开,是必然…

无论心中多么惆怅,习惯性的微笑跃然脸上,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数起来,“我的计划可多了!送走爹地妈咪后呢,我要去旅行,国内的西藏、草原、敦煌我都还没去过呢!还有瑞士的雪、澳大利亚的袋鼠、苏格兰穿裙子的男人啊啊啊太多太多地方想去看了…最后…我要找个外国男人…恋爱…结婚…对了对了,听说外国男人普遍比中国男人好使…你说是不是?”

她仰起她可爱的笑脸,询问的目光迎向他,却发现他近在咫尺的脸,乌云密布,马上就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了…

“干…干嘛?”她微微往后一缩,神态像受了惊的吉娃娃。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厉害?还是于深海不够厉害?”他的黑眸潋滟生光…

“啊?呵呵…”她回之以傻笑,转头看向窗外。

“恋爱?结婚?外国男人?”沈言哼了一声,“你难道准备把你的外国老公带回去给你爸妈看?让你爸气得翻病?”

初七火了,“喂!你干嘛要诅咒我爸?我爸待你哪点差了?”

“我不是诅咒爸,我是对你负责!”沈言义正言辞。

“谢谢你!你是我什么人啊?对我负什么责?”初七嘲笑。

“我是你监护人啊!你未成年的时候你爸就把你交给我,就算是哥哥吧,也该对你的人生负责…”

“哈!再次谢谢你了!监护人哥哥!法律有明文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爱情不分国界,请你不要种族歧视…”

“初七,我希望你对待感情认真一点!踏踏实实过日子好不好?”

“我很认真啊!认真地找个外国人,认真地恋爱结婚,说不定还能让我遇上一个真正的王子呢!王子最后会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他们的城堡里…”

沈言不屑地看着她,“对啊!王子是要配公主的…就你…张牙舞爪的野丫头,长得还丑不拉几的!谁要啊…”

正说着,初七的手机就响了,连天雨打来的!

沈言瞥了一眼屏幕,脸部的线条僵硬起来,“怎么又是他?都叫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初七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接了电话,“喂,天雨哥!”

“小七,很冒昧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吧?”连天雨柔和的声音响起。

“没呢!没呢!”初七忙道。

“那就好!”连天雨顿了一顿,“小七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吗?”

“昨晚…?”初七想起来了,“记得啊!我说过要请天雨哥吃饭的!那…天雨哥今天有空吗?”

沈言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七,妈在家做好饭了!别忘了今天是爸爸生日!”

沈言的声音很大,连天雨也听见了,忙道,“七,今天是伯父生日吗?那算了,明天吧,明天我请你!”

初七怒瞪了沈言一眼,对连天雨感到抱歉,“那怎么好意思呢?说了是我请的。”

“没事!明天还要去拿娃娃呢!你忘了吗?”连天雨在电话里轻笑。

“哦!我还真给忘了!那好吧!明天见!”

“明天我来接你吧?”连天雨提议。

“不用了!我们就在老地方见好了!”初七所说的老地方,指的是那家陶艺店。

“那好吧,不见不散!”

初七把手机放回包里,听见沈言的冷嘲热讽,“还老地方见?不见不散?你忘了连天雨不是外国男人了?”

“你管得着吗你?”初七心中无愧,坦坦荡荡,打开了沈言车上的收音。

“初七,我再一次警告你!不准和连天雨在一起!”沈言的脸色变得严肃,每次提起连天雨这个人他都十分严肃。

“为什么啊?拜托,你以为我还是十七岁吗?”初七哼了一声。

“我要对你负责,连天雨他不是好人你知道吗?”沈言一急,严厉警告她。.

初七懵懵懂懂,“他怎么不是好人了?我看他挺好的啊!”

“你知道什么!”沈言皱紧了眉头,“你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吗?”

原来是这样…

初七无所谓地扁了扁嘴,她又不想成为连天雨的什么人,他有多少女人是他的事,她不过当他是朋友而已…

忽然,正在播送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初七的注意,说的是某个罪犯雇人替他坐牢,结果被发现,重新被捕入狱的事…

她一颗心狂跳,“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替人坐牢啊?”

“那怎么没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沈言的语气带了丝讥讽。

“可是…被发现了还要再抓进去,那替他坐牢那人不白坐了吗?”初七傻傻地看着他。

“那当然啊!那等于罪犯没有受到惩罚,肯定要再入狱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初七嘟哝了嘴,“谁说我没有常识啊!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觉得奇怪…”

“我告诉你,你明天敢去见连天雨,我打断你的腿!”沈言莫名其妙又恐吓她。

她耸了耸肩,当本宫是吓大的呢!这句话他沈言从小到大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了,“七,你敢再染头发,我打断你的腿!”“七,你下次作业没做完就出去玩,我可不给你做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七,你再和于深海一起骑自行车,我打断你的腿”…

如果真的每一次都打断她的腿,她就算有一百双腿也不够他打断的了…

沈言,就是一只纸老虎…

从来只打雷不下雨…

这句台词对她来说不管用了…

从来只打雷不下雨…

这句台词对她来说不管用了…

她现在还有一件事要找他算账呢!

“对了,我怎么不知道爸爸今天生日啊?嗯?”她双手交错,抱在胸前质问他。

“嗯?不是今天?哦!那我记错了!”他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沈言——”河东狮吼外加九阴白骨爪…

“喂!我开车!我开车啊!不想活了…”

沈言…初七坐了回去,凝视他的侧脸,那掩饰不住的笑意还在他唇角荡漾,心中轻唤他的名字,言,你在笑哦!看见你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只要你开心就好,真的,如果,我还能逗你笑的话,我宁愿,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让你记住一个爱笑的七…

转头望向窗外,华灯初上,车流不息,泪,盈了眼眶,在他看不见的方向…

“七?你怎么了?”沈言终究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匆忙把泪水逼回,“啊?没什么啊!我刚才看见那个女孩穿的衣服好漂亮!”

“哪呢?”沈言也看过去。

“就那儿啊!”她顺手一指,回眸,自觉不再有想哭的痕迹,嗔怒,“好你个沈言!看美女的时候不想想自己在开车了吗?再看!再看我把你变成地地道道的小安子!”

这是她从前常常威胁他的话,如果他敢对不起她,她就把他变成真正的小安子…

可是,最终,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也是纸老虎…

呵!她再度轻笑,苦涩。

然而,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沈言这只纸老虎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