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泠迫不及待地脱掉破旧的衣物,跳进桶里,用力搓起来。连续几日没有洗澡,全身粘乎乎的。捧起水洗了把脸,手指触到鬓角,略微的皱褶。

疑惑地摸了摸褶皱的地方,感觉到手底粗糙的质感,往下一探,勃颈处却是滑腻的触感。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中闪过,雪泠伸手一撕,手上赫然多了一块蜡黄的脸皮。

低头,在水面上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瓜子脸,大大的双眸,小巧的嘴巴,肤如凝脂。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小家碧玉。

望着手里的面皮,相当粗糙,有三张纸的厚度,看起来明显透气感不好。戴的时间久了,容易皱起来,与脸的贴合度不高。

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人呢?独自倒在迷雾森林中,身无旁物,却戴着寻常人家不易得到的人皮面具。

他,该是发现了罢。雪泠索性把面皮丢在一边,既然如此,自己何必继续戴这不舒服的东西呢。

雪泠边思索,边擦干身子,将衣物一件件套上。费了番功夫,才把衣服都穿好。

急忙打开门,司空清侧身斜靠着走廊上的柱子。冷淡如霜,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火光,硕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孤寂。

回首看到雪泠去掉面具的脸,依旧不声不响,只是吩咐店小二再打一桶水上来。

雪泠自觉地走出房间,才迈出一只脚,夜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喷嚏。

司空清走入屋里的脚步一顿,淡淡说道。“进来。”

雪泠摸摸鼻子,还是跟着进了屋。背对着屏风在桌前落座,径自倒了杯茶,啜了一口。

“哗啦”地水声响起,雪泠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低着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瓷杯上。

司空清穿戴好出来时,便瞧见雪泠头垂得快要趴在桌上,闷闷地埋首喝茶。他不语,径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他身上淡淡沐浴后的清香飘来,雪泠才发现,两人皆穿着一身白衣。袖边上绣着线,给素白的衣裳增添了一份精致。

司空清放下茶杯,打开木窗。轻轻抱起身后的雪泠,足下一点,朝外飞快掠去。雪泠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勃颈,埋首在他胸前,听着耳边的呼啸声,任风吹散她如墨的长发。

待司空清停下,雪泠才抬起头,环顾四周。

昏暗的院落,一间木屋,烛光隐约闪烁。荒凉的院里,只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树斜靠着灰墙,墙角杂草丛生。

“沁儿?”略微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略带疑惑。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人顶着一头乱发,探出头来。看见来人,不由一愣,转而笑道。“稀客啊,是什么风把宫主给吹来了?”

司空清不语,抬步走入屋内。雪泠跟在他身后,看见屋内一穿着粗布大褂的老汉慵懒地坐在桌前,咧嘴笑着。

老汉瞧见司空清身后的雪泠,瞪大双眼,跳起来,跑到两人面前。

雪泠看他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不由朝司空清身旁缩了缩,皱起眉,不解地盯着老汉。

好一会,老汉才移开视线,笑道。

“好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宫主眼光不错。”

雪泠张开口,欲出声解释,却想起自己从来到这个时空后,再也未能发出任何声响,眼神黯然。

老汉瞥见雪泠的神情,惊讶道。“难道小姑娘不能说话?”

司空清冷冷地瞥了老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的

仔细盯着雪泠的勃颈,在她身边转了一圈,而后让雪泠伸出舌头。沉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没有中毒的迹象,勃颈也未有外伤的痕迹。刚看小姑娘的反应也不是天生不能发声,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老汉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雪泠,“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说话。”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么。雪泠抬手摸了摸勃颈,轻轻叹息着。母亲,我再也不能出声,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么。

“…鬼医,明日起,她留在你这里。”司空清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雪泠一怔,抬首望着司空清。让自己留在此处,他要离开了么…

“让丫头留在这里,宫主,这…”瞥见司空清扫视过来的眼神,鬼医立刻住了口。

立在门边,看着雪衣长衫的男子慢慢走出木屋,随后婉若游龙跃去的身影,雪泠怔怔地望着,直到白影融入夜色中,仍未回神。

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原来自己,终是他人的累赘。最后,都一个接一个离去…

“丫头…”鬼医看着雪泠望向远处,黯然神伤的神情,轻轻唤到。

雪泠回神,转身朝鬼医淡淡地一笑。

就算独自一人,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不是么…

鬼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常常说起当年风光的事情,还有他唯一的徒弟——玄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次说起,一脸骄傲的模样。

玄沁是灵霄宫座下四使之一,四使直接效忠于宫主,掌管灵霄宫中各类事务。近几年灵霄宫不断扩大,公务繁重,宫主又极少亲自处理事务,所以,玄沁很少来此探望他师父鬼医。

每每说到此处,鬼医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雪泠极力做出可口的饭菜,将院子打理干净,让这个独自居住在此的老汉,脸上逐渐荡出一分笑意。

然,雪泠还是有意无意地避开鬼医的接触。鬼医屡次想帮雪泠把脉,都被她拒绝了。

不是担忧鬼医对自己不利,而是,想起山中那个笑得一脸慈祥的妇人,雪泠便没有勇气再去碰触他人了。

“丫头,为何不让老夫把脉?难道不想治好你的嗓音么?”鬼医这日遭到婉拒后,不禁出声问道。

雪泠摇了摇头。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理,又如何能治?

鬼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丫头,老夫看着宫主长大。看见他身后的你,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一同上路罢。他带你来此处,一来是不想你继续面对腥风血雨,卷入江湖争斗里;二来,怕是想让你治好嗓子。丫头,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些什么样的事情。只是,不要被过去绊住了,裹足不前。”

雪泠垂着头,抿起唇。

“罢了,心病仍需心药医。丫头,老夫我也无能为力,一切都得靠你自身了。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了。”说罢,鬼医摇晃着头,缓步离开。

雪泠托着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病么…

“真恶心,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到底生了什么妖怪…我讨厌你的声音,为什么要告诉我!没有你,你父亲怎会离开…三千万,你父亲为了三千万抛弃了我…对,只要没有你,他就不会离开我了,只要没有你!”

甩甩头,母亲最后的声音充斥在脑中,挥之不去。

叹息着,抬首望着天。正午了,该去做午饭了。今日鬼医出去采药,怕是太阳落山之后才归。一个人的话,随意弄一碗面食好了。

雪泠起身,正打算走入厨房,一把冰冷的剑突然架在她的颈边。一个青衣男子立在她身前,数十个身影随后落入院中。几人迅速进入木屋内,四人立于院子的四角,严阵以待。

青衣男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无视颈边的利剑,抬眸直视着他,眼里没有恐惧和惊慌,只有淡淡的探究。

屋内几人片刻后回到青衣男子身旁,低语。“掌门,屋内未见鬼医。”

被唤作掌门的青衣男子轻轻颔首,将手中的剑贴近雪泠的勃颈几分,冷冷问道。

“你是鬼医何人?鬼医现在何处?”

看雪泠不语,青衣男子不悦地蹙着眉。

定定地盯着雪泠片刻,抬手快速地朝她身上一点。雪泠顿觉天旋地转,晕倒在青衣男子的怀里。

“掌门,要如何处理这名女子?”青衣男子身后一人恭敬地问道。

“她与鬼医在一起,可能是灵霄宫的魔教之徒。把她带回去,让大少爷定夺罢。”青衣男子看着怀中清秀女子,道。

“掌门英明!”

青衣男子手一挥,众多身影飞快掠出院落,独留院子的挥洒在各处灿烂的阳光,似是未有人曾来过。

第七章

雪泠悠悠转醒,支起身子环顾四周,不出所料,青衣男子坐在床不远处的桌旁,望着自己,一脸沉思。

伸展了一下手脚,薄被顺势而落。没想到,这男子明明怀疑自己与鬼医一起,可能是灵霄宫的人。不但没有用绳索束缚手脚,摸了摸底下的床缛,还貌似待遇不错。雪泠淡淡一笑,坐起身来。

“你是鬼医的什么人?”青衣男子再一次问道。

雪泠看他执着的样子,只好指了指脖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青衣男子眼神复杂,迟疑了一阵,方才开口问道。“你的声音…是鬼医毒哑的么?”怜悯之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雪泠一愣,敢情他们认为自己是鬼医抓去的无辜之人,未免透露消息,用毒让自己再不能泄密?连忙摇了摇头,鬼医对自己甚好,可不能让别人误解了他。

青衣男子明显神情激动,“你是天生不能说话么?”瞧见雪泠依然摇头,他继续说道。“既然不是天生失声,那不是鬼医所为还能是谁!你别担心,在下是九华帮帮主秋冉,定会护姑娘周全。”

雪泠心下不由叹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不过有着一副热心肠,看起来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她笑笑,下床朝青衣男子微微一福,走至桌旁,沾水在桌上写到:雪泠。

“雪泠…雪姑娘,虽说你现在与魔教脱了干系,但在下身为掌门,也不敢贸然让你独自离开。所以,只好冒昧让姑娘与我们同行了。”青衣男子目光灼灼地说道。

雪泠无奈地微微颔首。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青衣男子,也就是九华帮的帮主秋冉,可能与众人解释了一番。雪泠瞥见帮众不时飘来的同情眼光,真是苦笑不得。

只是九华帮帮众皆是男子,这倒让雪泠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里有男女之别,也就没有人会主动碰触雪泠,这让她可以放下心头大石。

只是偶尔会担心鬼医,没有自己在,他怕是会回到以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还有,那个萍水相逢的司空清,如果回到那处,没有看见自己,会如何呢…

雪泠甩甩头,抬手拉开马车上的布帘,探头朝外瞧了瞧。九华帮众人本都骑马上路,因为顾忌到雪泠,便临时雇了一辆马车,行程也放慢了许多。偶尔还要露宿在林中,雪泠便睡在马车里。

由于自己让众人宿在树林里,雪泠深感歉意,便一手包揽烹调膳食。以前经常一人独居,别的不说,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厨艺。虽然夜露深重,然,不少九华帮的帮众为了能品尝到雪泠一流的厨艺,倒是宁愿露宿在外。

平时吃惯的野味,用上普通的调料,雪泠总能做出不同的口味,让人食指大动。

是夜,雪泠将他们捉来的山鸡,去毛,去内脏、洗净,而后用盐和磨成粉状的丁香均匀涂遍鸡身。鸡的两腋各放一颗丁香夹住,用荷叶包上一层,外面再包一层荷叶,然后用细麻绳扎牢。而后用湿泥平摊在湿布上,再将捆好的鸡放在泥的中间,将湿布四角拎起将鸡紧包,使泥紧紧粘牢,再去掉湿布,用干布包好。同样的方法弄好另外两只山鸡。

准备停当,将鸡浅埋在土里,在上面燃起火堆。

雪泠伸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却瞧见周围的帮众不知何时聚在火堆旁,好奇地研究着。

秋冉瞅了一阵,抬首问道。“雪姑娘,这种烹食之法前所未闻,能否给我们说说?”九华帮的部众一致地望向雪泠,一脸期待。

雪泠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到。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烹食方法,叫做乞丐鸡。以往我也只是听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便想试试。第一次,难免做的不好,请大家见谅。

秋冉大声念出雪泠地上的话语,众人笑道。

“雪姑娘实在谦虚,这几日,我们都试过姑娘的手艺,怎可谓一个‘好’字了得。”

“就是,就是。”

雪泠会心一笑,转身在火堆上支起一个架子,将窜好的十几块牛肉置于架上。

这牛是秋冉昨日所猎,雪泠让其用剑从死牛身上薄薄地切下片片牛肉。秋冉不愧为一帮之主,剑术了得,一刻钟便将牛身上的肉切好,片片牛肉的厚度几乎相同。

“雪姑娘,你下午让我们去打的蜂蜜有何作用?”秋冉指着一旁的蜂巢疑惑地问道,想到自己引以自傲的轻功,竟然拿来逃脱蜜蜂的追赶,实在汗颜。

雪泠将蜂蜜均匀地涂在牛肉上,淡淡的蜜香传来,众人顿觉饥肠辘辘。

熟练地把牛肉翻了几番,雪泠把熟透的牛肉取下来,递给身边的秋冉和其他帮众。

估摸着有40分钟的样子,刨出底下的山鸡,剥开布和荷叶,金黄橙亮、香味浓郁的鸡呈于众人面前。

看着众人争相恐后地吃着山鸡和牛肉,雪泠以净手为由,离开火堆,来到不远处的小溪边。

夜凉如水,月影迷蒙,倒映在水里,轻轻摇曳。

雪泠蹲下身子,洗了手,怔怔地望着水面。

在院落时,秋冉曾说要把自己交与大少爷,让他来定夺。大少爷…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记得当时躲藏在地窖中,追杀司空清的人也曾提起。无论如何,此人在众多帮派中的名望出乎意料的高涨,似乎有盖过新任武林盟主之势。不知,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经意地瞥向对岸,雪泠愣住了。

小溪并不宽,能清晰地看见对岸杨柳荡漾。嫩绿的枝叶随风舞动,如同柔若无骨的舞娘,妩媚妖娆。美景在前,雪泠却未细心观赏,而是定定地看着一处柳枝上那抹白影。

一身素衣底衫,浅浅微兰,风移影动,墨发轻扬。五官精致秀丽,容颜俊秀无双,论雅致似竹露清风,看风姿比明珠玉润。绝世容颜,清冷的墨眸淡淡地看着对面的雪泠,眼底未激起一丝波澜。

陌生的容颜,俊美非凡,却带着熟悉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

雪泠疑惑地皱起眉,此人竟能站在柔软的柳条上,可见轻功定是世间无双。可这相貌,自己从未见过,如果曾遇见,如此倾国倾城之貌,自己也必然不会没有一丝印象。他一直看着自己,是以往认识的人么?

对视良久,雪泠正想往前看清来人时,一声轻唤使她顿住了脚步。

“雪姑娘,雪姑娘…”

回首,秋冉几个回落,站在雪泠面前。“雪姑娘,你独自出来已久,没事吧?”

雪泠转身看着对岸,柳枝上哪有一丝人影。自嘲地笑笑,自己是被月色迷惑,出现幻影了。

秋冉径自往回走了几步,转头见雪泠望着对面出神,只好停住脚步。

“雪姑娘,你再不回去,晚膳都要给那帮小子送进肚子里了!”

雪泠嘴边扯起一抹笑容,急走了几步,跟在秋冉身后,逐渐走远。

第八章

在树林里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继续上路。

雪泠思起昨晚小溪对岸柳树上的那抹白影,不禁向秋冉询问到。e

轻功能使人立在柔软的柳枝上么?

秋冉诧异地摆摆手,“雪姑娘,你不懂武,轻功是借力而起的。如果掠过时由于借力而点在柳条上,还能说的通。可立于柳条,当世能做到的决无一人!”

决无一人么…雪泠失望地起身,难道昨晚自己见到的真是幻影?

“…呃,或许一个人可以做到…”秋冉迟疑地道。“天下第一的灵霄宫宫主,轻功绝世无双,或许能做到立于柔软的柳条而不倒。”

雪泠一怔,那双清冷的眼眸似在脑海中闪现。原来,是他么…

“雪姑娘,傍晚时分,我们可能就要到了。你现在先歇一会罢。”秋冉瞥见雪泠沉思的模样,笑道。

雪泠轻轻点头,终于要到了,要见到他们口中的大少爷了么…

果不其然,秋冉与众人加快了行程,直至傍晚,停在一座华丽的大门前。

雪泠一路被马车颠簸得头晕眼花,踉跄着下了车,抬首便瞧见大门正中一幅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流云山庄。

犹记得迷雾森林外,八鹰所说的:流云山庄,武林盟主。就是这里面的人要追杀司空清么。

随着秋冉走入山庄,一路亭台轩榭,假山水池,处处显得诗情画意,幽雅别致。这流云山庄,果真是人间仙境啊。雪泠朝四周偷偷地张望着,心底不由赞叹道。

拐入一处,别有洞天,宽大的庭院,百花盛开,芳香扑鼻。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撒在院子里,嫩绿的草地霎时一片金光。

雪泠正感叹着大自然的美好时,一儒雅的声音突然响起。“秋掌门,有劳了。”

秋冉上前,恭敬地朝来人一抱拳。“秋某未能擒得鬼医,有辱大少爷之命,实在惭愧!”

雪泠回首,看见一身蓝衣之人轻轻托起秋冉。来人双目恬淡而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温玉,清俊的面容温文谦和。好一个翩翩公子!

“鬼医行踪飘忽,不易擒获,秋掌门不必介怀。”大少爷微微一笑,两人在石桌旁落了座。

抬首望见站在不远处的雪泠,转头询问。“这位姑娘是?”

秋冉不由气愤地说道,“鬼医把这姑娘抓来,为防行踪泄漏,硬是毒哑了她。秋某见她可怜,便把她一并带过来了。”

雪泠无奈地瞅着秋冉,敢情他给自己编了个悲惨的身世出来了。

大少爷看向雪泠,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冷意?雪泠一愣,为何这大少爷与自己第一次见面,便带着敌意?

“这是姑娘跟你说的么,秋掌门?”大少爷轻声问道。

秋冉搔搔头发,“嘿嘿”一笑。“秋某看这姑娘一人在鬼医的院子里,口不能言,又说不是天生的哑巴。大少爷,你说她不是给鬼医毒哑的,还会是谁?”

雪泠楞是翻了个白眼。

大少爷瞥见雪泠的小动作,眸里显出淡淡的笑意。“如此说来,是秋掌门猜测出来的?”

秋冉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大少爷,雪泠姑娘着实可怜,既然与鬼医没有关系,就放了她吧,如何?”的

大少爷扬起谦和的笑容,望着雪泠说道。“这可不行,秋掌门,不说你刚才的说辞基本上是你本人的猜测,而她独自在鬼医的屋子里,也甚是可疑。”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样吧,让她留在山庄。正好我缺个丫鬟,她在我身边也便于观察。待一段时日后,她的确未有不妥,便让她离去。秋掌门觉得如何?”

秋冉抱歉地瞥了雪泠一眼,“既然大少爷开口,秋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雪泠姑娘,往后,你在大少爷身边,要谨慎行事,知道么?”

立在一边看着两人不过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谈妥卖掉,雪泠只好认命地轻轻颔首。

秋冉起身就要辞别,一灰衣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地走近大少爷身边,张口欲言。抬头瞧见九华帮众人以及雪泠,迟疑地唤道。“大少爷…”

大少爷蹙着眉,淡淡问道。“管家,何事如此慌张?”

见管家欲言又止,秋冉等人识趣地躬身退下。临走时,秋冉还特地在雪泠身边低语。

“大少爷是个君子,你在他身边,不怕鬼医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