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上座空着,冷云卓淡淡扫向上座,在下首一位子落座。雪泠乖巧地立在他身后,低头垂眸。

不久,一人从外间走入。四十上下,与冷云卓四、五分相似的脸,眼角淡淡的细纹,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而威。刀削般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抿着唇,缓缓走向上座。

“云卓,听说你这次围剿灵霄宫,损失不少人马,未抓到四使和灵霄宫的宫主?”流云山庄庄主冷相耀坐在上首,淡淡问道。

“是的,庄主。四使与左右护法都未见行踪,灵霄宫宫主被赶入迷雾森林后,也失去了踪影。听闻已在迷雾森林外几里出现,但至今仍未有确切证实。”冷云卓恭敬地回答道。

庄主?大少爷为何称呼自己的父亲是庄主?雪泠略有不解。

“嗯,灵霄宫宫主武功已是天下第一,无人可及,要抓他谈何容易。既然毁了他们好几处分舵,两边算是打个平手,这事云卓你做的不错。”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冷相耀沉声说道。

“对了,你二弟的情况如何?今日也未见他出现,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二弟安好,只是前日受了点寒,身子不适,我就让他在房里好好修养,没出来了。”

冷相耀微微点头,忽而抬首直直地盯着冷云卓身后的雪泠。

“听说你让一个小丫鬟管帐?”冷漠的声线响起,隐忍着不悦。

“庄主,这丫鬟聪明伶俐。我也需五日才能核实的帐目,她三日就能完成,且找出不少关键之处。我觉得她是个人才,公务繁多,也就让她管帐了。”冷云卓温和地笑着,无视冷相耀不愉的语气。

“哦?听着倒是个人才。可是,云卓,流云山庄的帐目,也是一个外人能看的么。还要是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嗯?”冷相耀危险地眯起双眼,直视着冷云卓。

“庄主,您该听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的过她。再说,流云山庄的帐目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之处。庄主,你说是么?”

冷相耀盯着他淡淡的笑脸,抬首冷冷扫向雪泠。

“让这丫鬟出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普通婢女有什么过人之处!”

见冷相耀重重一拍身旁的石桌,桌子应声倒下,木削四处飞溅。雪泠一怔,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朝他微微一福。

“抬起头来。”

雪泠顺从地抬首,见冷相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幕帘后,一阵茶杯破碎的声音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冷相耀瞬间恢复,淡淡地问道。

冷云卓立刻回答道,“她叫雪泠。庄主,有什么不妥么?”说完,瞥了里间一眼。

冷相耀冷冷地扫向他,“我问的是她,不是你。”

“庄主,小雪口不能言。”冷云卓依旧带着浅笑说道。

冷相耀皱了皱眉头,“不能说话么…”

“她家里可有什么人?”

“她是个孤女,我见她可怜,让她留在流云山庄。”

沉默了片刻,冷相耀含着一丝探究,深深地望了雪泠一眼,甩袖离去。

雪泠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流云山庄的庄主离去的身影。难道这个人也认识“自己”?

正想着,一名贵妇掀起幕帘,缓缓走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风韵犹存。只见她一路走来,阴冷的眼神一直盯着雪泠。经过时,冷冷地“哼”了一声,斜眼看着雪泠。“跟那狐狸精长的一样,想也是,不然怎会留在大少爷身边呢。”

闻见那妇人的冷嘲热讽,雪泠气得全身发抖。这人素未谋面,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的不是,还扯上大少爷,气煞人了!

“二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云卓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眯起眼,看向那妇人。

妇人脸色稍变,却碍于面子,瞪了雪泠一眼,丢下一句“咱们等着瞧”,匆忙离开。

雪泠略有疑惑地看向冷云卓,他只是笑笑,说道。“饿了吧,我们去用膳好了。”

见他并不想多说,雪泠也就把疑问吞回肚子里了。

“小雪,帮我把这些都带去二少爷那里。”这日,冷云卓指着篮子里的参汤,吩咐道。

似是瞧见雪泠的困惑,他解释道。“其他人送过去,我不放心。”的3a835d3215755c

看雪泠更加的迷茫,他淡淡说道。“我和二弟均是大夫人所生,她很早就去世了,二娘的儿子快十五岁。小雪,你说,如果我们两兄弟死了,会如何?”

雪泠瞪大双眼,果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连忙拿起篮子,朝二少爷的院子走去。

听说这二少爷冷云风比大少爷冷云卓小两年,今年十六。因为早产的关系,身子一直不好,只能呆在院落里,不常出门。他喜静,院子里除了一个丫鬟和一名侍卫,旁人不得随意进入,下人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

走近一个安静的院落,见不远处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树下。

白衣如雪,长发如墨,不染轻尘。

雪泠呼吸一紧,是他么…

急步上前,似是惊觉有人靠近,冷云风回首。与冷云卓七、八分相似的脸,略显消瘦,双眸冷淡地望向雪泠。

她顿住脚步,望着他。虽然背影很相似,终不是自己想的那人…

瞥见雪泠手上的篮子,他说道。“大哥说派个丫鬟来送参汤,是你么?”

雪泠闻言,点了点头,将篮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端出参汤,递给他。

他一口饮下,抬头望着她。

“以后,你专门给我送过来吧。晚些,我会跟大哥说的。”

雪泠微微颔首,拿起篮子,便朝院门走去。

回头,却见冷云风略带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瞧见雪泠疑惑的眼神,他撇开脸,转身走入房里。

她不自觉地覆上脸,心里隐隐不安。

第十四章

“你这小蹄子,知道那碗有多贵么,把你自个给卖了,也赔不起!”这日,雪泠经过厨房,便听见里面一阵抽打声和责骂声,急忙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粉衣小丫鬟跪倒在地上,一妇人拿着藤条,使劲地抽打着她。她一边躲闪,一边求饶着。“麽麽,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我是不小心的…”

“哼,原谅你!还不小心,说句‘错了’,这事就结了么。今天,要么你就赔那只碗,要么就打死你!”说着,抡起胳膊,就要继续抽打。

雪泠上前拽住那妇人的手臂,使劲摆手。这样打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那妇人见是雪泠,立刻眉开眼笑。“哟,我还说是谁,原来是小雪姑娘啊。是大少爷要什么吗,我这就去拿!”

雪泠摇头,指指地上的小丫鬟,比划着。

她做错了什么?

“这小蹄子,洗碗时竟然打破了一只贵重的碗。那碗可值十两银子,她这么一不小心的,我可要遭殃了。我不过是在教训教训她,您还是忙您的,甭管这厨房的琐事了。”妇人笑眯眯地说道,拽着藤条就要继续甩向小丫鬟。

十两一只碗!雪泠吓了一跳,自己一月的工钱在府中算是很高的了,也不过五两。而这么一只碗,就要两个月的工钱。

见妇人不依不饶,小丫鬟泪流满面,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雪泠不忍,揪住妇人的袖子。

我替她赔,行么?

妇人立即丢开藤条,笑得眯起眼。“这,怎么好意思啊,小雪姑娘。呵呵…”

雪泠看了小丫鬟一眼,扶起她,就要带她回去治伤,妇人连忙拦住她们的去路。

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雪泠比划到。

晚点把钱给你!

妇人这才让开路,雪泠扶着小丫鬟,慢慢挪向自己的房间。

“…雪姐姐,刚才那是府里的厨娘,是二夫人的亲戚,经常横行霸道,旁人都不敢得罪她。你得小心。小羽永远记住雪姐姐的救命之恩,以后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说完,便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雪泠急忙把小羽拽起身来,坐在床榻上,轻轻解开她的衣裳。

瘦小的身躯,青青紫紫的伤痕,新伤老伤都有。鞭打的痕迹,烫伤,手掐的於青布满背部、手臂和腰间。雪泠皱起眉,那妇人有够狠毒的。

小羽见雪泠不悦的神色,胡乱地穿上衣服,安慰道。“雪姐姐,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雪泠叹息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明明受了这么多伤,却不抱怨,反而安慰自己。

小羽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这个,雪姐姐,你真的有十两银子么…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见雪泠微微摇头,小羽六神无主。“这,这怎么好呢,她会打死我的。再说,雪姐姐骗了她,她也不会放过你。怎么办,怎么办呢?”她跳下床,来回踱步,小脸上满是忧虑。

雪泠不由苦笑,自己来流云山庄还没一个月,工钱还拿不到。

如果将此事告诉冷云卓,本来大少爷与二夫人关系并不好,他插手这事,只会让事情扩大化,让两人的关系弄僵就不好了。

打消告诉大少爷的念头,把小羽安顿好,雪泠忐忑不安地提着篮子到二少爷冷云风那里送参汤。

一入院子,只见树下的榻上,躺着一白衣男子。

恬静的睡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绸缎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一侧,俊颜更显苍白。一件白色的外套大半落下床榻,一角压在手臂下,双脚裸露在外面。

雪泠记起冷云风身子一向不好,自己因为小羽的事情磨蹭了一段时间,现在已开始起风了。连忙放下篮子,轻轻扯出他压着的外衣,仔细盖好。

安静地坐在一旁,雪泠双手托着脸,细细地看着他。

冷云风与司空清很相似,一样喜欢白衣,身高和身材近似,气质也有些相仿。除去相貌和双眸,真的一摸一样。的

思起那夜,在溪边看见对岸的那抹白影。记忆中那傲然于世的身影,俊秀非凡的容颜,精致秀丽的五官。之前平凡的相貌,不过是为了遮掩人皮面具下,绝世无双的容貌罢了。

然,即使脸庞如何改变,那双清冷的双眸却是不变的。眼前的人与他无论多么相似,仍不是他。

不知,他此刻在何处呢?

这时,冷云风缓缓睁开双眼,冷淡的眸里没有一丝迷蒙,而是一片清明。冷云风看了一眼身上的外衣,坐起身,伸手接过雪泠递过来的热汤,一口口地饮下。

待雪泠收拾好,他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锭白银。“这是赏给你的,拿着!”

雪泠随手接过,来这里不久,也分不出这锭白银是多少。见冷云风坚持,也就道了谢,随意放入袖中。

回去将银子顺手给了小羽,她高兴地跳起来。“雪姐姐,这是十两啊,太好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雪泠一愣,刚好就十两么,是碰巧还是…

当晚把钱给了那厨娘,她使劲地咬了一口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第二日,却听说,那厨娘被赶了出去。服侍自己的两个丫鬟也被调走,而小羽被分来代替她们。雪泠了然,即使自己不说,山庄里的事情也逃不过冷云卓的眼线罢。

“小雪姑娘,这是俺娘包的粽子,我给你带了几个,尝尝俺娘的手艺。”这日傍晚,张六提着一串粽子敲开了雪泠的房门。

“哇,张大娘的粽子,雪姐姐,张大娘的手艺可是好的很,你可有口福了。”正帮忙收拾屋里的小羽,欢快地蹦到门前,拎起粽子,高兴地说道。

原来这里也有端午节,想起以前,弟弟还在的时候,母亲也爱包粽子,给自己姐弟解解馋的。想到此,雪泠抬头,朝张六感激地笑笑。

他脸上一红,急急忙忙地清扫马厩去了。

小羽一脸暧昧地望着雪泠,“雪姐姐,张大哥对你可真好。”

雪泠笑着,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自己这身子才不过十五岁的模样,还是个未成年人呢,会有什么事呢。

猛地脸色一变,伸手抚了抚额头。自己竟然忘了,在古代,十五已是笈第,可以嫁人了。以后,得注意些,不能跟张六太亲近了。

见小羽眨巴着眼,望着手上的粽子吞口水。便让她赶紧热一热,待会一起吃。小羽欢呼一声,大步跑向厨房去了。

自从庄主出关后,大少爷冷云卓的公务少了将近一半,雪泠每日也轻松了许多。晚上天一黑,便可以回房休息。

帐目的事情,仍有冷云卓自己亲自核对。每日,雪泠除了偶尔磨墨,端茶,就只是将参汤带去二少爷的院子。

其实,雪泠知道,冷云卓在流云山庄里,必定有不少亲信。自己来路不明不说,还是从鬼医那处虏来的人,并未消除嫌疑。却唯独让自己去送汤,雪泠甚是不解。。但,冷云卓总是挂着浅笑,难以看懂他的心思。而冷云风,每次见她,却总是以探究的目光瞅着自己,似乎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当她发现他的目光时,他反而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让雪泠迷惑不已。自己连续几日到二少爷的院落,除了冷云风,侍卫、丫鬟都未曾见到。

或许,他们还未完全相信自己,才会如此罢…

第十五章

“雪姑娘,你来啦。喏,参汤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给你拿去。”新来的厨娘热情地把热汤放进篮子里,递给雪泠。

雪泠看着她,听说这人也是二夫人的远方亲戚。为人和善,对待厨房里其他伙计和丫鬟相当不错,才来不久,便得到厨房里所有人的称赞。

她笑笑,伸手接过篮子,无意碰到厨娘的指尖,明显一愣。

“怎么了,雪姑娘?”厨娘见雪泠突然怔仲的模样,迟疑地问道。

雪泠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照例先拿去书房,大少爷冷云卓拿出银针,放入热汤里。

雪泠凑前一看,只见银针闪着寒光,表明这参汤里并没有毒。

她犹豫了片刻,不知是否要告诉他,厨娘在参汤里下了毒。但,银针并未显黑色,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如果他问起自己是如何知道下毒的事,自己又该怎么回答他呢?难道要向他说出自己有读心术,如此诡异的理由,他又怎会相信?

踌躇了一会,雪泠还是决定沉默。拿起篮子,慢吞吞地朝冷云风的院落走去。

院子里,依然一身白衫的冷云风正披着外衣,独坐在石桌旁,优雅地品茶。

雪泠放下篮子,端起参汤,假装不经意,脚下趔趄了一下。手里的碗脱了手,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雪泠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自己被人轻轻一提,站稳了,碗也平安无事。一只玉白的手轻易地托起碗,伸到雪泠面前。

无奈地接过碗,轻放在桌上。本想借着脚步不稳,把参汤给撒掉。没想到,冷云风虽然身子孱弱,武功却依然了得。

雪泠不由看着仍冒热气的参汤,轻叹了一口气。

定定地瞅着碗,雪泠灵光一闪,毒未下在参汤里,难道是…

冷云卓用银针试过毒,即使以后有人查看,都不会发现汤里有毒。二少爷冷云风有什么不测,都可推断是病情加重,决不会想到是有人下毒。如果要揪出指使之人,只能将计就计。这需要冷云风的配合,雪泠的视线不禁由桌上的碗,移到他身上。

雪泠伸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到:汤有毒。

他依旧处世不惊,放下茶杯,淡淡地望着雪泠。

又沾了些茶水:装作中毒。

冷云风看着雪泠,片刻后,微微颔首。

雪泠将汤勺递给他,眼神一扫,他会意,一口一口地饮下参汤。平常他都是端起碗,一口喝下,现在要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来,真是难为他了。

掏出手帕,装作无意地擦到了碗口,悄悄把手帕塞给冷云风。既然他以病弱的身体,在这危机四伏的流云山庄仍好好的活着,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山庄里的事,雪泠不清楚,也不愿参合。将证据交给他,算是顺手帮个忙罢了,当作是感谢他那日的十两之恩。

冷云风接过手帕,一向冷淡的面容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望向雪泠的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雪泠瞥了他一眼,收拾好,便离开了他的院子。

第二日,传来二少爷冷云风病重的消息。一大早,雪泠被叫到厅堂里。

一进大堂,沉重的气氛,厨娘和几个伙计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上首坐着流云山庄的庄主冷相耀,右手边是大少爷冷云卓,左手边是二夫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二夫人身旁,不可一世的神情,偶尔瞥向冷云卓的眼神里,隐含着浓浓的敌意。这少年,该是二夫人的儿子,流云山庄的三少爷,十五岁的冷云霁。

大厅里安静得诡异,上首的庄主一直未开口,静静地端着茶,细细品着。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看向下面开始战栗的人,感觉到雪泠的视线,转头朝她调皮地眨眨眼。二夫人揪着衣角,偷偷瞧了庄主一眼,又瞪了瞪那些下人,见雪泠走进,更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许久,连站在另一边的雪泠都看见对面人身子抖动得厉害,庄主才从容地放下茶杯,直直地望着众人。

“今日让你们过来,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二少爷被大夫确诊,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才会突然病重。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平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严。听罢,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厨娘瞥了雪泠一眼,上前微微一福。“庄主,厨房里吃的喝的,都是伙计们试吃过,没事了才敢端出去的。给二少爷的参汤,老妇接管厨房已经半月,都未出过什么事。庄主明察啊!”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厨房无关,而是送过去的人有问题了。”庄主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这,雪姑娘可是大少爷的婢女,老妇可不敢乱说。只求庄主给我们一个清白!”说完,跪在地上。身后几个厨房的人也连忙跪倒在地上,哭喊着“冤枉”。

雪泠冷眼看着这幕,心下叹息,原来,这是针对自己的戏码么。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难道就因为与二夫人的故人容貌相似?

冷相耀转头望向雪泠,却见她默默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厨娘几人,没有一丝慌乱,犹如置身事外,从容平静。

“云卓,送汤之前,你曾用银针验毒,是么?”

“是的,庄主,当时银针没有任何异常。”冷云卓转身朝他回答道,双眉微皱。

雪泠很快在厨娘的脸上捕捉到瞬间闪过一抹喜色,不由瞅了瞅二夫人。

二夫人时常将情绪都摆在脸上,爱憎分明,不像是能够想出如此借刀杀人的一招。是她身边的人出谋划策,还是另有其人安排此事?

细细观察,然,二夫人脸上未见得逞的喜色,却略有不满地看向厨娘,似是埋怨她连累了自己。

只见庄主皱起眉,冷冷地扫视众人。“你们可知道,二少爷吃下的不干不净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冥渊’,你们可知道?”

言罢,众人皆是脸色剧变,只有雪泠迷茫地望向冷云卓。“冥渊”是什么来的?

“‘冥渊’是天下第一奇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立毙,蚀骨焚心,慢慢折磨至死。”听闻冷云卓的解释,雪泠不禁抖了抖。谁发明了这么一种残忍的毒药,根本让人活活痛死。

“庄主,一个小小的婢女,每日都跟在我身边,怎可能有机会藏有如此难寻的毒药呢。”

冷相耀微微颔首。

“这可不一定啊,老爷。”如莺啼般的娇声从大堂门口响起。

一红衫少妇踏着莲步,缓缓走来。几名婢女垂眸温顺地跟在她身后,小心地避开她长而宽大的裙摆。绾起的发上,七八根金光闪闪的钗子。浓妆艳抹的脸,仍能瞧出她尚且年轻,也就三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