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按常理出牌。

理智赶跑情绪占据上风,陈西塘再度吸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他,还会继续追他。他婚前,我会追得光明正大。既然是敌人,那我以后很可能在他面前说你坏话,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

闻姜嗯了声,随后又失笑出声。

陈西塘的这席话,让闻姜觉得有点儿新鲜。

这话里带着挑衅,也带着不成熟的孩子气,还直白的有点儿可爱。

闻姜抱臂靠在餐桌上,倒没真得走到陈西塘身旁一起落座,想听听看陈西塘还有什么“高见”。

陈西塘不负她望继续:“我喜欢时寒哥已经很长时间,你才离婚,我认识他、喜欢他都在你之前。你不适合他,他不会喜欢被人放在显微镜下审视,和你在一起,会有很多摄像头和显微镜对准他。”

闻姜附和:“太有道理了,说的对。”

陈西塘:“…”

陈西塘眼里蕴着怒意:“你如果喜欢他,就该为他考虑。你根本就是不够喜欢他。组里这么多双眼睛,你们,你们——”

闻姜乐了:“哦,你见他进我门了。我逼他进来的,我还限制他人身自由了,我这人真是太缺德了。”

她微微笑着,眼角微翘,是笑的姿态,但没什么暖意。

陈西塘不傻,知道她在说反话,脸上的神情此刻透着警惕:“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说追他,你说那是我的事。我来找你,你肯定也想说我找错了人。可我不会去找他告诉他你们不合适,他不会喜欢听,我不会这样做给自己减分。”

闻姜静静听着,在陈西塘说这段话的同时,拿起餐桌上的瓷壶,斟了一杯适才泡好的茉莉茶。

她端起玻璃茶杯,几乎是在陈西塘话落那刻,她忽而上前两步,距陈西塘仅剩咫尺之距。

闻姜对陈西塘说:“姑娘,说完了?来,喝一口,费口舌怪累的,润润嗓子。”

陈西塘没动,闻姜近在咫尺,她呼出的气息几乎让陈西塘感觉到扫在面庞上的轻风是热的。

闻姜拖着玻璃杯的手微微上移,一脸长辈式的看小孩似的慈爱。

陈西塘还是没迎来料想中的针锋相对,挥出去的招势浮在空气中,她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脸色苍白了一点。

闻姜摇了摇头,把玻璃杯往她手里塞,动作特别柔和,声音都温柔了起来:“看你这脸都给急白了,不舒服?需要我调高室内空调温度?”

陈西塘出于常年教养接过玻璃杯,眉头蹙得死死的:“你别这样,你什么意思?”

闻姜做出一个受伤的表情,长眸里盈光一闪,甚至带些委屈。

陈西塘顿时全身紧绷,如临大敌,仅仅攥着玻璃杯。

闻姜这才彻底松开她往陈西塘手中塞茶杯的手,松的时候还特别不小心地手指从陈西塘手背上划过。

闻姜声音低沉了下去,话里叹息的意味明显:“你不是对你的时寒哥动心了吗,不明白我对你示好是什么意思?”

她目光紧紧锁在陈西塘饱满嫣红的唇上:“你没有感觉到吗?你动过心,应该嗅觉灵敏了一点才对。你说的对,我还不够喜欢他。你来,让我看到你勇敢直白、挺与众不同的一面,我就喜欢特别的,心动了,怎么办吧?”

陈西塘:“…”

陈西塘瞳孔因为惊诧紧缩:“开什么玩笑,你——你够了。”

闻姜笑,说得特别认真:“圈里人通吃的很多,以后有你长世面的机会。陈导圈里混得开,身为陈导女儿,你应该有所了解才对。我甩了你的时寒哥,不正如你愿吗?”

她拉了下陈西塘的胳膊:“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

闻姜指了指摆在餐桌正中间的玻璃花瓶,瓶里还插着一束依旧鲜嫩的百合:“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花吗?你连这瓶一起端走吧,送你花,你别嫌磕掺就好。”

陈西塘:“…”

她跑得很快,像看神经病一样最后看了闻姜一眼。

闻姜没生气,靠回餐桌旁看着她甩门走人,自己笑了会儿,又觉得适才那梗挺无聊的。

她老大不小一人,万一毁了比她小的小姑娘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那也还是挺有负罪感的。

只是觊觎她闻姜的人的人,对她的人有非分之想的人,她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放过的话,心里有障碍跨不过去。

何况她那么“怜香惜玉”。

第四十章:咫尺之距(修)

陈西塘从闻姜房内出来,站在廊道里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再去敲陆时寒的门。

闻姜是个魂淡。

闻姜是个浑球。

这样的人竟然性别为女。

陈西塘在心里骂了两句,努力给自己被闻姜耍了后热起来的脸降温,她还顺带在闻姜房间门口跺了几下脚,但仍旧不能泄愤。

闻姜那张明艳的脸,闻姜调笑的语调,闻姜的手指划过她手背时那种触感…都在陈西塘脑海中生根,挥之不去。

可从小唐斯和陈玄庐教她的礼义廉耻太多,陈西塘实在做不出来闻姜适才对她做过的那种事。

她摁了下太阳穴,觉得那里似乎即将炸出个洞喷出些什么来。

比如能降女妖、除女魔的人血之类的。

最好是往闻姜身上一泼,就能收服她的那种血。

**

陈西塘没乘电梯,她选择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慢慢地走楼梯下楼。

从九楼走下去所用的时长足够她想清楚一些事情。

她对闻姜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媒体人的笔和媒体人的嘴,以及网路上那些依据不多的所谓“圈内人”的爆料。

然而陈西塘也知道,这其中真真假假,能信的真实的部分说不好有几成。

敲闻姜门之前,陈西塘还再次在微博上搜了一下闻姜的名字。

跟“闻姜”这个关键词相关的热门微博,都是营销号很久之前发布的,远在闻姜离婚的消息刚刚爆出的时候。

内容都是闻姜泡夜店等负/面/新/闻。

紧随其后的,是闻姜的官方粉丝团整理的用来澄清那些新闻的证据,还有就是她的经纪公司发布的针对散播不实谣言的营销号的律师函。

话题首页相对正能量一些的是闻姜的粉丝在安利她的新作品的微博,以及闻姜的粉丝后援会所参与的一些新近举行的公益活动的一些留影。

而关于“闻姜”这个关键词的最新微博,则几乎都是粉丝在掐架。

闻姜的粉丝和她的前任林溪声的粉丝,以及顾襄的粉丝,三者掐做一团。

掐人品,掐作品,掐长相,掐智商情商…非常混乱。

想到这里,陈西塘忿恨不已。

md,就这么一个情史不单纯的女人,抢了她蓄谋已久试图据为己有的男人。

她用力踢了下楼梯扶手,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公平正义可言?!

**

陈西塘脚刚踢上扶手,突然有人从下面那层的楼梯间门推门而出。

还是清晨时分,虽然室外已经大放天光,但楼梯通道仍旧晦暗不已。

对方似乎在聊电话,楼梯内的感应灯忽而亮起射下来,陈西塘隔着几十个台阶,看到对方在昏黄灯光下特像小白脸的那张脸。

是昨天早晨被陆时寒“发配”到她车上的他的助理程放。

陈西塘和程放此前也有过接触,但没有深交。

探听别人的*不算礼貌,陈西塘没再继续往下走,直接躬身坐在楼梯台阶上,也不介意这台阶是脏是凉。

隔着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陈西塘只能听到程放在电话这头的声音。

程放笑着对电话那端的人说:“隔着个太平洋呢,你以为我回去见你还像过去那样翻个墙就行啊!”

隔了几秒,程放又笑:“喂,这么想我回去,想让我回去砸场子吗,要真动手的话,你老公是我对手吗?我打赢了,然后你抱着他心疼地嚎啕大哭,我一大恶人就那么被晾那儿站着,我不嫌丢人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隔了很久,陈西塘才听到程放的下一句话:“笼子里的公子哥当够了,你就当我换换口味。一无是处,唯唯诺诺的助理怎么了呢?我干着挺开心的。我对我老板的感情,绝对比你对我长久。”

又隔了十几秒,陈西塘听到程放的最后一句话:“我真不去了。你嫁你开心就行。我去年开始就没想过你,也不想见你。挂了吧,我衣服都没穿好怕吵醒我的她先接你电话,搁外面站着挺冷的。”

陈西塘觉得尴尬。

她呼吸都没敢出大声。

可程放挂了电话没急着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西塘在心里默数绵羊,刚数了五只,突然程放用力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让上下三盏感应灯一起亮了起来。

陈西塘闻声看过去,只见程放抱臂往她所坐的位置看过来,还笑了下问她:“嗨,听时间挺长了吧,好听吗?”

**

大白天和程放一起离开酒店,到了寒夜寺旁的春秋战国影视城里的一间静吧,面对面开了酒,陈西塘才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听。”

程放没在意,只问:“你的房间跟陈导一样在四楼,从上面下来并且是走楼梯下来,是去找寒哥碰壁了心情不好走着玩?”

互相窥探到对方的隐秘私事,陈西塘也不再觉得拘束。

她起初没吭声,后来耸了下肩告诉程放:“别多想,没你的故事精彩。”

程放拿起细长的酒瓶瓶身,对准瓶口印上唇往里灌了一口:“我什么故事?听了几句话就懂了,想象力挺丰富的啊!”

陈西塘嗯了声算作认可:“别忘了我在导演系。讲故事,编故事,脑补故事都是好手。”

程放微摇头,举起酒瓶碰了下陈西塘对面那瓶酒:“替我保密。”

陈西塘应下:“好,不会有人从我嘴里知道你被前任甩了对方还特狠心地、无情无义地让你去参加她的婚礼。”

而你还很可怜地坐在这里借酒消愁,貌似还更可怜地编了一个“此刻正在睡觉的女朋友”出来。

程放知道她想错了重点,纠正:“不是这个,前面那段。”

陈西塘琢磨了下,并不迟钝,她问:“公子哥和唯唯诺诺的助理那段?”

程放又喝了一口酒:“对,寒哥不知道我的家世,只知道我亲人不在身边,我不想弄出麻烦来。”

陈西塘看了他一眼:“哦,也就是说你的乖,弱和白是装的?”

程放又拿起酒瓶碰了陈西塘手畔的瓶身一下:“和寒哥比,我是弱的、乖的、白的,这没错。你这样算曲解我的话。”

陈西塘不再搭理他,只问:“那不说这个,闻姜你知道吧?”

程放几乎不用思考:“这还用问?知道。年轻人不知道她的罕见吧?!”

陈西塘拿起酒瓶用瓶底捶了下桌子:“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你天天跟着时寒哥,他有什么动向你最清楚。”

程放摊手:“这绝对也是误会。我是寒哥的跟班没错,可寒哥有自己的*。我不可能连他身上的毫发之事都一清二楚。何况我有职业道德,从来拒谈老板私事。”

程放说的都对,都合情合理。

可陈西塘听完之后还是冷了脸色,手臂扒着桌面,上身前倾往程放那里靠近了一点:“你知道寒哥和她关系不一般,昨天为什么不提醒我?”

程放看着她冷下去之后显得更净白如瓷的脸,笑出声:“陈小姐,我昨天和你坐在同一个车厢里,是因为寒哥让我过去。我已经出于人道主义提醒你寒哥不是你啃得动的,我还需要提醒你闻姐的存在?我有这义务?”

陈西塘叹口气,想学他对准酒瓶口喝酒,拿起瓶身来还是觉得白日和半生不熟的人喝酒不太对,又放下酒瓶端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温水。

“没有”,陈西塘觉得心情烦躁,语气却缓了下来,“你没这义务。”

程放弯了下眉眼,脸色也暖了起来:“你反省的倒算快。”

陈西塘白他一眼:“你别这样。你这话语气特像时寒哥教育我的时候。你跟他跟久了说话语气真像。除了你这张小白脸不像之外,你们的姿态也像。”

程放又笑出声:“谢谢你觉得我比寒哥脸白。寒哥告诉我你挺有教养的,还没那么熟呢,就说人小白脸,这合适吗?”

陈西塘回馈他:“还没那么熟,你就请我喝酒,这就合适了?”

程放看她,不声不响。

陈西塘又再度自我反省:“是我的问题,你张口我就跟来了,我轻浮。成了吗?”

她又两掌拍在桌面上问程放:“你跟了时寒哥那么久,应该很了解他,跟我说说,他喜欢闻姜什么?”

程放哦了声:“哦,是因为想问这些才一起出来?你好像已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了,我也已经告诉过你我不知道。另外,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而我才刚知道,还是刚从你嘴里知道。这样你还有想问我的事?”

陈西塘不相信,蕴着水汽的眸子安静地看着程放:“别唬我。她是长得挺好看的,可是性格有问题啊?!她不够安份,连女人…不管什么人都撩骚。”

程放纠正她:“是风情万种,并且还挺酷的。”

陈西塘有些愤怒:“你也这么想?!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助理。她是挺能让人脸红心跳的,可是她和别人试过过不下去,怎么就能保证好好地对寒哥?你不知道,她连我都…”

陈西塘把“下手”两个字硬生生吞回去。

程放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结合陈西塘提起闻姜时的欲言又止,猜测:“你刚刚不是见寒哥,是找闻姐去了?”

陈西塘动了下唇,抬眼看着程放。

她不说话,程放即刻便懂了。

想起闻姜和他接触时的用语,程放一时半刻实在拿不准闻姜能对陈西塘说些什么,可看陈西塘这模样,过程应该与愉快无关。

程放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或者说话难听。相安无事的,你何必往闻姐身上撞,这不是自己找事儿吗?”

陈西塘瞪他:“那我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我一大早见到寒哥从她房里出来,智商就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