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叮叮正要夹西红柿的筷子停顿,终于不再问了。

刚吃完晚饭,郑叮叮帮忙宁为谨收拾桌子,另一批下了手术台的医生们陆续回办公室,其中那个何医生是认识郑叮叮的,看见她和宁为谨在一起,惊讶地问:“咦,你这个小姑娘不就是宁医生门诊的病人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何医生一说,其他几个不了解情况的医生都朝郑叮叮和宁为谨的方向看过来。

片刻后,几个医生都明白了,纷纷笑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呢,我想啊宁教授那么忙,哪里有空认识这样一个大美女。”

“也难怪,听说我们宁教授最近都不去相亲了。”

“宁教授都摸过人家了,得负责啊。”

“那宁教授摸过那么多的,为什么只对这个负责啊?”

“宁教授经验丰富,手法老练,上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正合他意,必须直接拿下。”

郑叮叮的脸彻底红了,没想到外科医生开玩笑那么猛,连那个面色友善的何医生也笑着凑趣:“原来我们宁教授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正派嘛。”

“走了。”宁为谨对他们的玩笑充耳不闻,神情自然地对郑叮叮说,“我送你下去。”

郑叮叮跟着宁为谨下楼,一路上宁为谨没有说话,也许是累了的关系。

坐电梯到了一层,宁为谨突然问:“你今天究竟为什么来医院?”

“我说了啊,来看看你。”郑叮叮漫不经心地说,“这几天都没有你的消息。”

“你想我了?”

郑叮叮一愣,抬眸看宁为谨,虽然他的眼底青色很重,但眼眸依旧清黑,锐利,和被打磨得很亮的一块石子一样,非常好看。

宁为谨又说:“外科医生工作力度很大,休息日也不规律,忙起来的时候会忽视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事情,这点你要了解。”

郑叮叮想了想后点头,轻轻说了句:“我理解。”

“你今天来看我,”宁为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出乎我的意料。”

手掌挪开的时候,宁为谨发现她的耳朵很红。

“你在介意刚才他们说的话?”

“…也不是。”

“不需要介意,他们几个都是单身,偶尔看到漂亮姑娘会忍不住开玩笑,但没恶意。”

“嗯,我知道。”

“不过除了你,我没有占过任何病人的便宜。”宁为谨语气浅淡,“这次他们开我玩笑也算合理。”

“…”

chapter24

当宁为谨结束连日来最后一台手术,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五。

按往常的规律,宁为谨下了夜班,会直接回家睡觉,但这一天,他有了意外之举。

郑叮叮正在厨房洗杯子,听到门铃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玄关处,接听电话。

是宁为谨。

郑叮叮有些意外:“你?”

宁为谨直言,“方便给我开一下门吗?”

郑叮叮立刻开门。

宁为谨上来的时候,郑叮叮问他:“你下班了?”

“昨晚是最后一个夜班。”

“那怎么不立刻回家休息?”

宁为谨看了她一眼,直接问:“你不欢迎我来?”

“…不是。”

郑叮叮去厨房泡了一杯蜂蜜薄荷茶给宁为谨,还请他吃自己自己烘焙的小饼干。

宁为谨咬了口饼干,觉得有点甜,倒是蜂蜜薄荷茶味道还不错,凉凉的很润喉。

他看了看郑叮叮的小屋子,家具是浅浅,温暖的原木材质,厨房很袖珍,用一面酒红色的砖头隔开了功能区,客厅的餐桌是黑橡木,上面铺着一块咖啡色格子的棉布,角落里放着一瓶粉红色的果酒,茶几,短脚收纳柜,木柜摆满了装饰品,各种颜色,琳琅满目。

室内还充盈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应该是她刚刚烘焙完小饼干的缘故。

他环顾完四周,将目光再次落在郑叮叮脸上。

郑叮叮昨晚睡眠很好,今早又赖床到十点,起床后贴了一个面膜,此刻皮肤白净锃亮,宁为谨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常用来形容女人皮肤的东西—剥了壳的鸡蛋。

“你干嘛一直看我?”郑叮叮狐疑。

“没什么。”宁为谨淡淡道,“你今天气色不错。”

郑叮叮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是说她皮肤好吗?

“还有饼干吗?”宁为谨点了点面前的空盘。

“还有一些,我去热一热。”郑叮叮起身,走回厨房。

等郑叮叮端着热腾腾的饼干出来时,看见宁为谨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就那样坐着,一手放在大腿上,一手随意的侧放在沙发上,略微仰头,闭着眼睛,后腰上枕着的是她亲手做的长形靠枕。

郑叮叮轻轻地将盘子放下,贴近他,伸手在他鼻尖一擦,温和,舒缓的气息掠过她的指尖。

她又点了点他的长睫毛。

他任之摆布。

看来真的是累了,郑叮叮心想,要是换做自己,整整五天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一定累瘫在地板上,鼾声大作。

宁为谨倒还是一副极有克制,极有修养的模样,连睡觉也和苦行僧一般。

郑叮叮不由地笑了。

宁教授竟然跑自己这里来睡觉了,还睡得很踏实。

郑叮叮轻声轻脚地走到角落,关上了灯,室内的光线暗下去,可以让宁为谨睡得更舒服。

宁为谨睁开眼睛的瞬间,惯性工作是抬臂看时间,五点十二分。

他的耳畔传来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郑叮叮好像在忙什么。

他起身径直走向厨房,看见郑叮叮正持勺缓缓地舀汤锅。

“你在做什么?”

郑叮叮被他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宁为谨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昨晚炖的排骨山药汤,现在再热一热,等会就可以喝了,再炒两个蔬菜,你凑合地在这里吃一顿吧。”

她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再闷上汤盖,转而拿起刀切砧板上的土豆。

宁为谨直接走过去,伸手从她身后绕过去,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缓:“我来。”

宁为谨右手拿过她手里的刀,左手掂了掂那颗圆乎乎的土豆,然后固定在砧板上,利落,迅疾地切土豆。

郑叮叮不由地笑问:“拿菜刀和手术刀有什么不同?”

“不同?”宁为谨说,“也没什么不同。”

“不会吧,你真将病人当成土豆,猪肉来处理?”

“否则呢,我二十一岁上手术台,到现在整整八年,对着开腔后的人体器官,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宁为谨说着,左手食指按了按土豆,补充道,“有些巨型肿瘤和土豆的质地是一样的。”

郑叮叮赶紧扯开话题:“你喜欢吃红烧土豆片还是葱烧土豆丝?”

“我喜欢白煮。”宁为谨说,“土豆白煮可以保留比较多的营养价值。”

“那就白煮。”郑叮叮说,“一个排骨山药汤,一个白煮土豆,一个豆腐干炒肉片,再拌一个蔬菜沙拉,这样还不错吧,至少比你做的炒饭要丰盛。”

宁为谨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吃饭的时候,郑叮叮发现宁为谨时不时地看一眼她屋子各处的小摆设。

“我屋子里的东西太多,屋子又小,所以只能利用各个空余的角落,能塞的都塞了。”

“为什么不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一个人住,小一点无所谓,大了反而感觉空荡荡的,没安全感。”

“似乎女人总在时时刻刻强调安全感。”

“当然,对女人来说安全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