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一扬。

青墟同他一起翻身上马,丹夏的马车在他们后面。见他无故一笑,青墟不由得道:“长风,你可是又走神了?”

长风列缺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我如今才走神,你却走了一个宴席的神。”青墟和丹夏自从那日大吵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近距离相处的机会,他当然难以自控。一双眼睛,明明恨不得挖出来让人家挂在脖子上,却还非装模作样。

第二卷:携手篇 第九十章:孩子

第九十章:孩子

青墟有些不自在,却也有些懊恼,内心之中深深的沮丧。他别过了脸,突然道:“你怎么也戒酒了?”

长风列缺一愣:“也?”

青墟道:“我也戒了,今天宴席上喝的是青梅汁…”说着,他又嫌恶地皱起脸,道,“这味道可不是一般地难喝,但是只有这种东西的气味和酒像。自从那次喝到假酒,我就一直喝这玩意儿了。你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昨天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一掷千金包下了整个酒楼,一个喝青梅汁,一个什么也没喝…

长风列缺的内心:一年被蛇咬的作用是强大的…

他抬头又见青墟总忍不住回头去看,不由得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只除了这档子事。

花九夷洗了头,坐在灯下看书。原本有一头长及脚踝的美丽头发,可是在山中的时候,因为行事不便,她便忍痛割去了大半。如今正垂在她纤妙无双的腰身上,待它自己慢慢风干。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过来,.掌心贴住了她如云的青丝。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乌黑的青丝上冒出了冉冉的白烟,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柔顺明亮。花九夷甚至连热气都没感觉到。

翻书的手一顿,花九夷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回过头抱怨道:“我早说过不要这样啦,总是有一种一不小心就烧掉头发的感觉!”以内力干发,比起以内力温杯中之茶,不知道要难过多少倍。起码你暖茶不会把杯子烧焦,干发,若是烧掉了头发,那可就不得了了。

长风列缺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伸手操过她肋下把她抱起来,却不动,只小心地搂在怀里站着:“谁让我回来了你都不理我。再说,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烧掉你的头发。”

花九夷黑着脸,道:“我可记得上次你帮我梳头的事。”.那次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午睡起来非要帮她梳头,结果差点把她一头青丝都拔光。

“…”长风列缺轻咳了两声,把她抱到床上,又俯身给她.脱了鞋。等二人安顿好之后,他道:“白年格不比白研墨,这三天只怕你一出千秋喜,就会受到监视。”

花九夷缩在他怀里,很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对我这样感兴趣?你不是已经拒绝了王后要我进宫的邀请了么?”

长风列缺冷哼.一声,道:“阿九,你道王后多年以来猜忌于我,真的只因我是个外人,而坎将又历代出在王室,她又早年丧子而心有不甘的缘故?你觉得,国主对我宽容忍让,真的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

花九夷偏头,仔细想了想,轻声道:“我不是太理解。你说给我听。”

长风列缺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最后却叹了一声,道:“人心,其实是很脆弱很隐晦的东西。我虽然只握着边城十万精兵,可是帛书八将,其余七人都是以我为马首是瞻。只要我不背叛帛书,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谁也不敢动我。就算是权倾朝野的王后,也是一样。”

“她难道真的希望找出我居心叵测的证据?难道真想我包藏祸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而国主,他虽然面上对我宽待,甚至多有纵容,却也不是真的就信任我。”他自嘲地一笑。像他这样一个横里杀出来的坎将,又并非幼年时国主一手提拔,更不是王室血脉,国主的纵容,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那是因为,有王后唱黑脸,对我多方面打压,所以国主才会出来唱白脸。王后的目的,自然不是逼我反,却是挫一挫我的锐气,等于是给我提个醒,让我x日忙于与她和后党相抗衡而没有时间去想造反的事。而国主,却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让我继续死心塌地为帛书卖命。”

他的语气,几乎就是以一个人臣的身份,而不是父母血亲。最冷静,最客观,最无情。花九夷默默地听着,然后轻声道:“我大约明白了你的意思。听说国主王后并称帛书二圣,彻底打破了一山容不得二虎的旧例。原来他们看起来不和,却果然如此。”

长风列缺摸摸她的头发,笑道:“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拿到我什么把柄。我突然退了千雪家的婚事,自然等于又剥了他们在我身边的一层势力。千雪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王后的胞妹。他们对你如此感兴趣,自然是想要至少想要掌握住一点跟我有关的东西。即使是无关紧要甚至假的,也可以让他们心安一些。因为他们毕竟不会去动我的义父义母。”

镇南侯战功赫赫,是上一任离将。而且他的母亲是公主之尊,也是王室血脉。最重要的是,他是上任八上将中唯一一个活着的并且年轻有战斗能力的(上任乾将已经将近八十岁),等于是帛书的一张秘密藏着的王牌。若是坎将殉职,那么在新一任坎将产生的那个断裂带时间中,他就不得不重披战甲。虽然可能填不上坎将的位置,却可以凭借他丰富的经验和诸位年轻上将和合作,不至于令帛书完全无抵抗之力。

花九夷沉默地用手在长风列缺胸膛上画圈圈。

长风列缺抓住她的手,叮咛道:“你记得这三天,千万不要出门。上路了也躲在轿子里别出来就好。还有,你捡回来那个人,务必隐瞒住他的身份。这三天,不能让他走出这里一步。”让人拿到他和左慈有来往这一把柄,就算没人敢动他,麻烦却会不少。

最起码,他就洗不清和祝融内乱的关系了。被认为是为了战争而挑起祝融内乱名誉受损是小,到时候祝融国主一怒之下大军压境,他的悠闲日子可就没了。

花九夷一愣,忍不住道:“你知道他是谁?”

长风列缺斜睨她一眼,道:“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私下里见了他,跟他说了什么,我通通都知道。”

“…”花九夷惊讶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监视我?”

有那么一会,长风列缺没有做声。半晌,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是背着我偷偷和他来往的么?既然不是,自然是谁都看到了,那怎么叫监视?而且,此人会对你说些什么,我还用找人监视让人告诉我么?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要你劝我插手祝融内乱。”他的眼睛一暗,隐隐有杀机浮现:“还有,劝你离开我。”

不是入祝融,不是另投另一个人的怀抱。他是劝她,去做一个国际ji女。还是在他的眼睛底下。并且要她努力将他收为裙下之臣,从一个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夫君,变成一个被美色所惑的,众多裙下之臣之一。

这,比凌迟了他,还叫他难受。如果不是竭力克制,他也许已经将左慈大卸八块丢到山里去喂野兽。花九夷的态度,以及她果断不再见此人和也不要他见此人的决定稍稍安抚了他,让他能压抑住这怒气。

花九夷想,第一件事,左慈是没有说的。第二件,却让他猜对了。她狐疑地道:“你真的没有监视我?”

“…”长风列缺沉默了一会,然后吐出一个字,“有。”

“…”花九夷惊得要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却没有挣脱出来,她也没有太在意,只道,“你派什么人监视我?监视我什么?”

长风列缺低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如实对你说吧。其实你每次出门,都有我的暗卫跟随。我的身份,是不容许出现一点状况的,所以我身边有一群暗卫,经过专门训练,除了战场上,他们都躲在暗处保护我。自从下山,我便分出了一批在你身边。”事实上,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可是这是传统,他无法拒绝。何况这批暗卫乃镇南侯做主挑选训练的,是昔日保护离将的暗卫的后人,绝对可靠,而且已经宣誓只听命于他一人。

花九夷犹在震惊中,小嘴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风列缺有些急了,翻身半压着搂住她,道:“我从来也不曾让他们探听过你的隐私。平时他们也只向我汇报你出了屋子之后做的事情,或是见了什么人。除了这次我让他们听了左慈对你说的话!阿九,你不能因为这个而怪我!”人心,都是脆弱隐晦的。这话是他说的,自然,他也不能幸免。即使分开一点点时光,多么微不足道的距离,他都想知道她的消息,即使无关紧要也好。

花九夷还是不说话。她实在是太过震惊,完全消化不了他竟然隐瞒了她这么久的事实。她不愿意去想他是否是因为不信任她,怕她背叛他背叛帛书才监视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他是不信任她,一开始就会派人监视她了,不必等到下山之后。但是,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原谅他…

他见她久久不说话,目中从震惊转为幽怨,心中不禁愈发慌乱。到后来,他索性发了狠,用力抱紧她的身子,将她压制住,狠声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没有别人你就不会离开我…你怪我吧,怪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她刚刚平伏下去的惊讶又升了起来,张了张嘴,呆呆地道:“那我若是要走,你又能怎么办?”他权势再大,武力再强,她若是一心要走,也不至于不可能吧。

闻言,他眼中已狠,抬手以一记指风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捧住她的脸,双手有些颤抖,哑声道:“不错,你若一心要走,的确不是毫无机会。可是,蓬莱岛在千里之外,你有几分把握不被我抓回来?就算让你回到蓬莱岛,你以为我不敢上岛去逮你?只要你敢逃跑一次,让我抓回来,我就敲断你的四肢捆起来,让你一辈子都再也跑不了!”

他的吻落下来,她却偏头避开了。他内心的狂暴正要将他撕裂,她却在黑暗中幽幽地叹了一声,道:“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是好的。长风,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以后我给你生了个男孩子,绝对不能将你这种脾性学了去。”

“…”他的手一顿,只觉得心在被冻住之后又被丢到火里去烧,又痛快又难受,“你不走?不生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次他很有耐心,黑暗中却只有她的呼吸声。她道:“我不走。可是我有一点生气。以后不许瞒着我做这种事。要你把暗卫撤走,估计你是不肯。那么,我出门的时候,允许他们跟着。还有,你要让他们听我的话。万一我遇到麻烦,总也有个帮手不是?还有,不许再说要打我杀我的话来吓唬我。”

闻言,他松了一口气,低头寻到她的嘴唇,亲了亲,道:“对,你想得周到。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更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只要你不走。”他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炽热的怀抱紧紧地禁锢着她,哑声道:“好孩子,睡吧。”

“…”花九夷有些诧异,但是她身上的淤青还没好透,昨夜又被折腾了一宿,遂也不觉得什么,舒舒服服地抱着这个滚烫的大炉子睡着了。

长风列缺睁着眼,无声地苦笑。若不是她惹得他这么生气,没有把握控制住自己,他今夜也不用这么受罪了。他现在是弄得美人在怀不能抱,还美酒在手不能饮,真是何其悲哀。

他一夜都在呜呼哀哉,第二天就又成功变身成能吓哭小朋友的黑云煞星,连青墟看了都吓了一跳。

“长风,你怎么又是这一张脸?”九小姐看起来明明心情很好啊,还起了个大早。

长风列缺在冬日的阳光下伸展了一下双臂,道:“哪来那么多事,去给我找个大夫回来。”略一顿,又道:“找个妇科大夫,要不,稳婆也可以。”

青墟一愣,然后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九小姐…”

长风列缺瞪了他一眼,道:“去就是了!”

“…”青墟面色古怪地转过身,随手拎了一个下人来问了几句,又嘱咐了一下。

长风列缺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转身回房。这官大一级就是能压死人,这种事情,自己不好出口吩咐,交给青墟就是了…

被请回来的稳婆,号称李婆,是雍城里有名的稳婆,前些日子就刚去过离六府上,给离六的一位小妾看过症。

她嘴角生了个大痣,十分具有职业特点,见了花九夷直要把眼睛笑成一条缝,道:“元帅想求子?这个可好说。夫人别害臊,仔细着点说给老身听听。”

花九夷莫名其妙,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只得道:“说,说什么…他想求子,就是这个罢…”

李婆道:“不是这么回事。”

接着她便开始问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问题。连办事的姿势也没有放过。花九夷的头越低越下,脸上的红晕简直要压倒长风列缺今日穿的那件绛红色长袍。长风列缺却是一本正经,李婆问,大多数时候是他在答。大约李婆也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不但不避讳,还这样这样…李婆到底还是行中状元,稍稍惊愕了一下也就没什么了。毕竟她多为贵族服务,有权有钱的人,难免奇怪一些。

然后李婆开始问花九夷一些感受方面的问题。比如:“那,夫人的感觉可好?”

花九夷嫩脸爆红,低不可闻地道:“好。”

“可会觉得疼?”

花九夷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长风列缺一眼,对方正一本正经地喝茶。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老实道:“之前,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些疼。现在不会了。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很疼…”

长风列缺低下眼睛,控制住自己不要捏碎了茶杯。

李婆又道:“那么,元帅可有其她妾室?”

长风列缺正在调节情绪,自然不理她。花九夷红着脸道:“没有的。”

李婆讶然道:“那么元帅和夫人,每一天都在一起?”

花九夷老老实实地点了头。于是李婆又开始问,他们在一起的次数,和事后的处理…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元帅,不要急。夫人和元帅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有的是。看起来,夫人也是没有隐疾的。”她大约也不敢说长风列缺也没有隐疾。又提供了一些民间的土方法,和一些传统的药方,再道:“老身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花九夷道:“您但说无妨。”

李婆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道:“元帅若是真要求子,不如多娶几房。夫人体弱,长此下去,身子恐怕要受不住,倒反而影响妊娠…”

花九夷脸一白,没说话。长风列缺略一沉吟,道:“意思是本帅想要求子,便不能让夫人累着是吧?”

第二卷:携手篇 第九十一章:各自思量

第九十一章:各自思量

李婆连连称是。她也是惯了看人脸色的,看这位元帅的架势,便知道对这位夫人现在是极宠的。说的纳宠的事,这位夫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恐怕也做过独宠之类的承诺。这种事情贵族家里不是没有,但是有哪个男人是真的做到了的?何况这位元帅是行伍之人,又正血气方刚,多的时候一天晚上可以七八次的来,直折腾到天亮,迟早是要出去找人的。农民多收了三斗米还想着娶妾呢,何况这位夫人听说是还没有名分的。

只不过怎么样也不管她的事,她现在只要把这位夫人伺候好了便是了。当下,她又说了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和美容养颜的方子。花九夷仔细听了,突然道:“这个,对月事不调真的有用?”

李婆忙道:“月事不调也有是因为房事过于频繁的…”

长风列缺看了花九夷一眼,道:“你月事不调?”

花九夷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月好像推迟了几天。”但其实,这个问题她是替丹夏问的。

长风列缺算算日子,依稀记得的确是前几天她的月事就该到了。他一愣,忙道:“可是有了身孕?”

花九夷茫然地眨眨眼。唬得李婆忙道:“夫人没有身孕。先前可是吃过过于辛辣的东西?夫人这些日子有些火气旺,所以才推迟了几天,无碍的。”

长风列缺有些失望,道:“如此,便罢了吧。”

这死老太婆,报忧不报喜。一.口一个房事不宜太频繁,说到身孕又急着否认。真是,白请来给自己气受的。

直到把这人送走,长风列缺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花九夷松了一口气,反手关上门,道:“你突然请这么个人回来,可是吓死我了。怎么一声招呼也不跟我打?”

长风列缺伸手把她抱过来,沉声不语。

花九夷摸摸他的脸,轻声道:“长.风,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长风列缺低头亲亲她的手心,道:“很想要,你的孩子。”.有了孩子,才能确定,你绝不会离开我身边啊…

花九夷道:“那,我吃药好了。只是李婆说那个完了之.后不能马上洗澡,那样会很难受…”

“我可以帮你擦一擦…”长风列缺笑得很不怀好意。

花九夷却一本正经,道:“也对,稍微擦一擦也好。我.倒立,你要帮忙。”

长风列缺一愣,.突然觉得感动莫名。他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当年因他失踪,白华王后的肚子又几年都没有动静,国主只好又娶进了两位美人。只是这些年来那两位美人的肚子也没有动静罢了。他想,即使他为国主,即使先前就知道花九夷不孕,他也不会负她,更何况,是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

花九夷在他怀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她知道他少年孤苦,被国主和王后伤得极重。镇南侯夫妇虽好,但毕竟没有那一层血缘。就连她,陪在他左右,也不能弥补那一层亲情的空虚。所以他才会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她想。有些心疼和怜惜的。

“阿九?”

“嗯?”

长风列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真的很痛?”

花九夷一怔,见他目中全是关切,不由得道:“不,也不是很痛。只是最初的时候,嗯,还在边城的时候,刚开始会有一些痛。后来就好多了…”

他怜惜地摸摸她的脸,道:“那你怎么不同我说?后来呢?”

花九夷红着脸,道:“你发狂的时候,会有些疼。但不是很严重…”她没敢说,他发狂的时候抓住她的腰臀或是腿的时候其实也很疼。

见他不说话,她有些慌,抓住他的手掌捏了捏,道:“长风,没有关系的。你很好,真的。只有你最好。”

长风列缺失笑:“难道你还有过别人?”

花九夷一愣,道:“自然没有,但你就是很好嘛。”她脸红红的,抱着他将头枕在他肩膀上,轻声道:“这么多年了,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闻言,长风列缺情动难抑,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竭力克制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哑着声音道:“你最喜欢我么…那么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也只喜欢你。”

花九夷却在他胸前抓了一把,然后吃吃地笑。

他知道她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笑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再撩拨我了。我是最经不起撩拨的,这一点你最清楚。”

花九夷的脸红红的,只道:“你今天不用出门么?”

“怎么,你嫌我在你身边烦着你了?”他抓抓她的手,又捏捏她的头发,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今天那个李婆,估计出了我们家没多久,就会被白相这个老狐狸请去喝茶。”

花九夷一怔。

却见他冷笑一声,道:“一国丞相,对人家的私房事也这么感兴趣,真是丢人极了。”他的脸色柔和下来,低头亲亲她,吮吻着她的嘴角,哑着嗓子道:“昨晚…你现在陪陪我好不好?”

花九夷的脸一红,朝他身上挨了挨,然后点了点头。

大白天的没事干,又不像晚上一样赶着睡觉,自然极尽恩爱之能事。

就在他们极尽恩爱的时候,李婆果然被请到了白相那里。

听了李婆战战兢兢的回答,白相若有所思。他道:“坎将果然极其宠爱那位夫人?身边也没有其他妾室?”可是玉案青回来禀告,明明还有花氏身边的那位美貌侍女啊。

李婆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这位面生的大人一眼。她想,或者这是那位夫人的父亲,关心女儿过得好不好?可是,看这架势,不像啊…她只得老实地回答道:“确实没有其他人。坎将只是一心求子。”

白相道:“那么,那位夫人果然没有隐疾?怀上身孕是迟早的事情?”

李婆道:“的确如此。”

白相又不说话了。他若有所思。若是只为了求子,完全可以多娶几位妾室。若是真的挚爱花氏,花氏又没有隐疾,怀上身孕是迟早的事情,又为何要急着求子?从下面提上来的资料显示,他们是在坎将上山之前不久才在一起的,日子尚短,真正厮守,却还是从大胜下山之后。坎将为什么急成这样?

莫非,他已经厌倦了花氏,又碍于曾经有承诺于她,所以想用子嗣来打压她?

李婆下去之后,白相兀在沉思。

白研墨忍不住道:“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丞相又何必如此在意?”

白相叹了一声,道:“研墨,永远也不要小看女子。我们白家,也是靠一个女子,才最终得势的。”

“花氏,又怎么能同王后娘娘相比。”白研墨有些不以为然。

白相道:“不,你不明白。坎将,这个位置原本也该属于我们白家的。只可惜,小王子夭折得早…墨儿你知道么,所有人都这么想。只是,新的坎将会这么快产生,只说明一个问题。要么,小王子的夭折是天意。要么,小王子即使活下来,也不会成为新的坎将。”

白研墨讶然:“叔父的意思是长风列缺是生而为坎将?他一个平头百姓出身,又凭什么…对了,叔父,坎将从前一直戴着面具,如今却把面具摘了下来。侄儿觉得…”

白相回过头,道:“你当说无妨。”

白研墨道:“是。侄儿觉得,他长得,似乎,和王后娘娘有些像…”只是那双眼睛和脸的轮廓不像。这两样东西,是最容易引人注意的,因此他才一直没有发觉。

白相大惊,几乎要颤抖起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小王子小的时候,我是见过的。正是这样的一对凌厉凤目。”

白研墨回过神,勉强道:“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小王子早已夭折。”

“不。小王子虽然被通报了死讯,但都是陛下的一面之词。至今连尸体也未找到,只在山下找到几件小王子的随身衣物和一具年龄差不多的枯骨。”白相越想越心惊,只道:“若是小王子的确还活着,那必然是有人存心陷害。若是其他宫妃生下子嗣,我们白氏一族就很可能遭到打压!墨儿,你立刻往京城通信,去彻查后宫之中所有宫人的家室和王子出事那一年的动态。不仅仅是那两位宫妃,和宫中的宫女,还有当时有女儿可能入宫的显贵,都要一并查清楚!”

白研墨登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了一声,又道:“那,王后和坎将那里…”

白相略一沉吟,连忙摆摆手,道:“王后娘娘那里,就先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吧。等确定了再说。坎将…他如今既为坎将,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我们最多只能在镇南王府周遭下手。他身边的安排,都照往年一样吧。”

就如白相绝没有想到对坎将的过度关注会让他们想到这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一样,长风列缺也没想到他故意弄一个稳婆到府里去试图让白相认为他对花九夷并不是如斯挚爱,结果却会弄出让白相把注意力转到那上面去。

彼时,他正窝在被子里心满意足不知廉耻地在床上呆了一整天。他一直醒着,花九夷却时睡时醒,迷迷糊糊的,这个时候,你问她什么她都会答应,真是可爱极了。

“你是不是,曾经很喜欢蓬莱天尊?”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花九夷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然后又闭上了,低不可闻地道:“嗯。”

努力压抑住怒气:“你们到什么程度?他向你求过亲?”

“嗯,不过最先是我提的”,她似乎有点不耐烦,懒洋洋地想翻身,结果被他拨回去,只得迷迷糊糊地道,“他答应了,后来我又后悔了。”

“那,你说你最喜欢我,心里,可还有他的影子?”

沉默。

银牙咬碎。

长风列缺等了一会,然后伸手去拨弄她,这里揪一下,那里捏一捏。她似乎不胜其扰,几次想翻身,都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被他制住。

然后她迷迷糊糊地道:“你做什么呀…”

长风列缺好气又好笑:“不许睡,我问你呢!”

花九夷睁开了眼:“啊?什么?”她想了一会,试探性地道:“蓬莱?”然后见对方脸色果然不对,不由得好笑,伸手抱住他温暖的身子,蹭了蹭,道:“你怎么这么多心。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怎么还会想他?那岂不是不贞么。”

长风列缺还是不说话。

她只得叹了一声,翻身趴在他胸膛上,轻声道:“你知道么,我曾和望月莲打过一个赌,赌我若是求蓬莱纳我为妾,蓬莱会不会答应。我说不会,可是望月莲却说会。”

长风列缺的手正在她光滑的背脊上眷恋地摩擦,此时不由得一顿,冷笑道:“你竟然会开口要给别人做妾,真是稀奇。”

花九夷俯身在他胸膛上亲了一下,道:“蓬莱后来答应了。我可伤心了,他怎么能答应呢?给人做妾这种事情,他若是有一星半点了解我,就知道我是绝不愿意的。”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轻轻地蹭着,然后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最后道:“长风,你和蓬莱是不一样的。你看,我现在,连个妾室都不算,不是一样可以跟着你。若是你要纳我为妾,我想,我多半还是会答应的…”

长风列缺心中微动,却忍不住取笑她:“条件是,除了你之外,不能娶别人做妻子,还不许娶别的妾室,不许逛花楼…”

花九夷也笑了,从他身上滚下来,道:“你就会取笑我。”

长风列缺再度翻身而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道:“李婆说,房事不能太频繁…”

他嗤笑了一声,柔声道:“我会小心一些的…”启程去句芒的路上,大约主动权都会掌握在白相手中。不趁着出发前抱个够,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