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想要起身,却被殷渺渺按了回去:“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卓煜坐了起来,替她披上衣衫,“小心着凉。”

殷渺渺不冷,却领了他的好意,拢了拢衣襟,盘膝在床上打坐。这回,她的修炼发生了变化。

灵气依旧从心窍开始,赤色的灵力到达丹田,卷裹着一股从未见过的紫色气息开始了大周天。紫气在经脉运转的过程中,渐渐减少,好像丝丝缕缕渗进了血肉,火灵气则一分未少,均匀地散布在了经脉各处。

运转几个大周天后,殷渺渺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四肢百骸都存有灵气,不像从前那样修炼一夜还是捉襟见肘。再后来,经脉里的灵气渐渐充盈,她停止了大周天的运行,仅仅开始小周天,将灵气引入体内后贮藏在丹田。

丹田像是一个赤色的湖泊,间或有紫气旋绕,瑰丽非凡。

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变异灵根,万物皆为五行之属,没有紫色的灵气,殷渺渺猜想这或许和卓煜有关。

总得来说,她选择双-修是对了。

殷渺渺满意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晨光满室,已经是早晨了。

卓煜就坐在不远处的榻上喝茶,微笑着看着她:“你醒了?”

“嗯。”她趿上绣鞋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面颊,“你还好吗?”

卓煜握住她的手:“很好。”

“那就好。”殷渺渺放了心,《风月录》所言不虚,双修对双方皆有裨益,不是阴损的采补之术。

卓煜问她:“你呢?”

“我也很好。”她笑了起来,明眸灿灿,“等我回来。”

卯时三刻,皇宫,光明殿。

朝议按时举行,据闻伤病在床的皇帝陛下也带着病容出现,问起礼部对于册立太子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礼部尚书出列回禀,一件件事说得条理分明。

殿里烧着炭盆,点着熏香,莫名惹得人昏昏欲睡。张阁老抬眼觑着龙椅上的人,实在没能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只好抬了抬袖子,一股凛冽的香气直冲鼻端,他大脑为之一清。

再定睛去看,视线就清晰了许多。那人看起来和卓煜长得有七八分的相似,就算有人看出了不同,也会以为是大病初愈脸颊消瘦的缘故,更别说没人能这样仔细打量陛下了。

他瞟了定国公和威远侯一眼,这两人也悄悄用袖子掩鼻,垂眸思索着什么。

礼部尚书终于说完了冗长的准备内容,“卓煜”看起来很满意,主动提起了昨日的事:“昨天宫里发生了一件让人遗憾的事,鉴于崔统领多年来忠心耿耿,畏罪自尽,朕决定不追究此事。但禁军统领事关重大,不可空缺,朕决定命北卫尉…”

“陛下!”张阁老出列打断了他,“臣有一言,不得不讲。”

“卓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觑了身边眼生的太监一言,见他微微摇头,便道:“张阁老,朕心意已决,退下!”

张阁老不退反进:“陛下是否还记得先帝临终前所托之事?”

“朕当然记得,张阁老这是何意?拿先帝来威胁朕吗?”

张阁老道:“若是陛下记得,为何要命北卫尉接替统领之职?先帝曾言,禁军统领之位,不得由左军卫尉擢升,陛下难道忘了吗?”

“卓煜”慌了一瞬,马上道:“朕没忘,但今非昔比,先帝焉能预料得到崔鹤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之事?”

张阁老又道:“先帝未曾说过左军卫尉不得擢升禁军统领之事。”他抬起头,冷冷注视着龙椅上的人,“你根本不是陛下。”

一石惊起千层浪,大臣们瞬间炸了锅。

“一派胡言!”对方慌乱地瞥向身边的太监,“来人,把他拖下去!”

定国公大步上前踢翻了火盆:“你们仔细看看上面的人究竟是不是陛下!陛下幼年不慎落马,眼角有一道浅痕,这个人有吗?若是再不信,问问他一年前吴首辅乞骸骨时,陛下曾在朝会上说了什么!”

对方色厉内荏:“一年前的事,朕怎么记得?”

“你不记得,朕记得!”卓煜大步从殿外走来,“吴首辅乃朕恩师,朕三度挽留不成,赐千亩良田,万卷布匹,又言‘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朕日后定当爱民如子,不负恩师所授’。”

大臣们看了看卓煜,又看了看高台上神色慌乱之人,心中都有了数。

威远侯道:“来人,将这假冒陛下的乱臣贼子拿下!”

李校尉带人蜂拥而入,论理,崔统领之下就该是他,他同样不甘心将统领之位让与旁人,何况右军本是卓煜亲信中的亲信。

右军很快将光明殿控制住。卓煜拔了刀走到冒牌货面前:“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皇后。”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都是皇后娘娘指使我做的,我、我只是个种田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请陛下饶命啊!”

他重重磕头,脑门都磕出血来。

大臣窃窃私语。

卓煜道:“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给你个痛快。”说罢,一刀劈下,血溅三尺。

“陛下。”李校尉小跑着过来,“光明殿被包围了。”

卓煜走到殿外,只见外面黑压压全是禁军,然而,站在前方的几名高级将领有不少是生面孔,南卫尉还不见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恐怕东卫尉还是说动了不少同僚,有人临时退缩不干了。

站在这里的,不是郑家的人,就是准备拼死一搏挣个荣华富贵。

他走上前,朗声道:“你们这是准备弑君谋反吗?”

“大家不要被迷惑了。”站在最前面的是郑威,即是皇后的兄长,“这不是陛下,陛下已经被害死了!”

北卫尉附和道:“不错,这不是陛下,我等深受皇恩,要为陛下报仇!”

西卫尉也斩钉截铁道:“我担任卫尉之职已有十年,绝不会认错,那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冒牌货!陛下已经被害死了!”

卓煜露出讶异之色,北卫尉眼神躲闪,明显是心虚,可西卫尉神色坚定,目光不闪不避,好似并不认为自己在说谎。

难道…是归尘子做了什么?

此时,人群分开,一个盛装女子穿过人群走上前来,凤冠昭示着她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缓缓走来,直到站在禁军前,望着殿中的卓煜,冷冷一笑:“本宫与陛下十载夫妻,错认谁也不会错认陛下。半月前,陛下遇刺,定国公世子护送陛下回京时,谋害了陛下,送回了一个冒牌货。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本宫特请郑将军进京清君侧,为陛下报仇!”

卓煜怒极反笑:“郑月,你可真是恬不知耻。”

皇后不为所动:“来人,将这逆臣贼子拿下!”

郑威拔剑上前,李校尉挥手,右军将士立刻侧身挡在前头。

霎时,气氛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请陛下进殿。”威远侯低声道。

卓煜不想输人气势,只是凝眉不语。恰在这时,定国公咦了一声:“那好像是归尘子。”

“什么?”卓煜连忙看去,果然在一身盔甲的人群里见到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归尘子一直居住在京郊的行宫中,无事不会入宫,因此,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打算提前发难,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好让归尘子没有时间赶来相助。

可归尘子现在出现在了这里,殷渺渺却赶去了行宫。

这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2.26应广大群众要求补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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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因为人设,思想是有局限性的,和他说贞洁是物化女性他是听不懂的_(:з」∠)_

其他角色也一样,因为不同的设定会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就算是文中设定很多修士视凡人如蝼蚁,大家不要被带偏啊!来,和我一起念:【人生而自由平等!!】

小卓是凡人,但没有低人一等,修士也不是高等生物,小卓选择了治国平天下,女主选择了修己身,只是道不同,并无高等低等之分0

PS:你们不用期待车了,都是一笔带过,这题材和设定都挺敏感的,为了不被举报,谈谈恋爱就行了,其他不重要…请多见谅

明天见~

014

卓煜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不仅没有后退,还走到了最前面:“那位可是归尘子?”

“正是。”归尘子袖手上前,一派仙风道骨。

卓煜笑道:“我听闻国师本领高强,乃是隐世高人,你也觉得我是假的吗?”

归尘子道:“自然,帝王皆有王气,你却没有,自然是假的。”

“噢?”卓煜似笑非笑,“若是如此,请你上前来。”

归尘子不解其意,但他何惧凡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你若是现在认罪,不是不能请皇后娘娘留你个全尸。”

卓煜冷笑着将沾着血的刀丢到他面前:“我听闻修道之人注重因果,你要真觉得我是假的,那就亲自动手杀了我,如何?”

“区区凡人,还妄想本座亲自动手?”归尘子冷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望向卓煜身后,想看看那个同为修士的女人在哪里。

卓煜咄咄逼人:“你不敢杀我,是心虚了吗?”

“呵,既然你想自寻死路,本座成全你。”归尘子说着扬起了手,一道白光自他手心亮起。

威远侯等人不约而同惊呼:“陛下!不可!”

卓煜不闪不避,心跳如雷,唇边却扬起一丝笑意:“归尘子,你可想好了,朕是人间帝王,受天道庇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归尘子当然怕,要是有可能,他怎么都不会选择亲手除掉卓煜,就算没有天谴,也会是一个他难以承受的因果。

然而,事已至此,他退不得了!要有因果,那也是日后的事,只要他能顺利筑基,乃至结丹结婴,区区凡人之死,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他手中光芒大盛,正要劈下之时,背后却传来一阵寒意。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闪身躲开。

果然,一道熊熊烈焰气势汹汹飞来,拦在了卓煜面前。

卓煜松了口气,冷汗浸透后背。

“什么人?”归尘子仰起头。

巨大的阴影投下,殷渺渺从一只纸鹤上落下,白色的衣袂翩翩如蝶,火焰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缠绕在了她的指尖。

“筑基修士…”归尘子瞳孔瞬间放大,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对。”

她受了伤。

归尘子眼中浮现狂喜,想要逃跑的心情顿时消散。受了伤的筑基修士,意味着实力不一定比他强,但身家必定比他丰厚。

他不过一介散修,法器和灵石都极其有限,这摆在眼前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当下义正言辞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祸乱朝纲!”

殷渺渺不逞口舌,指使红线朝他缠去。

面对扑面而来的烈焰,归尘子往身上拍了两张符咒,火焰便瞬时无法近身。殷渺渺令火焰化为锁链,牢牢捆住他全身,灵气源源不断输去。

符咒的纸边开始焦黑卷起,随后抵挡不住,簌簌脱落。

归尘子不敢硬抗这法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桃木剑。这把剑看似普通,却非凡木,殷渺渺的火焰缠绕上去,居然不能烧毁。

更奇特的是,他挥下剑锋,剑上便渗出丝丝水雾,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殷渺渺嗅着像是酸,看见地上丢着的刀刃,以灵气卷住手柄拿到手中,向水雾一刺。

雾气碰上刀刃,精铁所铸的刀锋上冒出吱吱声响,起了一个又一个气泡。

归尘子见她拧眉,大笑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化生木,看招。”他执剑挥出,酸雾夹杂着剑风扑面而来。

殷渺渺回忆起步法,踩着点避让他的攻击,只是不太熟练,多少被扫到了几次。雾气沾上她的法衣,虽没有灼破她的衣衫,但法袍上原本流畅的纹样开始变淡消失。

归尘子面露喜色,加剧了攻势。

殷渺渺好似不敌,仓皇后退,连火焰都黯淡了不少。归尘子极其眼馋这法器,决定一鼓作气将她拿下。

剑尖的白雾大盛,形成了直径约有一丈的白色雾团。归尘子喝道:“去!”

雾团顿时脱离了剑身,直直向殷渺渺撞去。

殷渺渺足尖一点,身体迅速往后仰,雾气笼罩了她的全身,哀嚎声四起。归尘子这才发现殷渺渺闪避的地方好巧不巧,恰好是禁军北卫,他一招打去,来不及闪避的将士全都中了招。

那些倒霉的将士面部被灼伤,雾气自口鼻涌入,气管受损,痛苦□□着咽了气。其状之惨烈,惹得其他兵卒纷纷闪避,原本成包围阵型的队列瞬间开了个口子。

威远侯道:“还是不够。”

定国公也道:“且看看吧。”

早在殷渺渺和归尘子动手时,他们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知晓她是想来个以彼之矛攻子之盾,故而立刻带着自己这边的人退回了光明殿——事实证明这很明智,那边包围的禁军人数众多,退无可退,可不就被误伤了么。

卓煜听见了他们的话,但无心开口,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雾气的中心。

殷渺渺还没有出来。

幸好很快,白雾中心就冲出一条火龙,烈焰驱散了雾气。殷渺渺走出来,周身一层朦胧的红光,将雾气隔绝在外。

归尘子眼见不好,又丢出了三张符咒,转头就跑。而那几张符纸一飞到半空中便开始自我燃烧,空气中响起滋啦声。

殷渺渺头皮发麻,纵身往半空中一跳:“都趴下!”

话音未落,三张符纸燃烧完毕,轰然炸开。

光明殿的琉璃瓦被震碎,噼里啪啦往下掉,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开裂,发出令人胆寒的“哔啵”声。

威远侯护住卓煜:“陛下快走!”

可来不及了,屋顶开始倾斜坍塌,木头倒塌,石块落下,没一会儿就堵住了出口。

卓煜捂住口鼻:“往后走!”光明殿是议政之地,建的恢弘大气,塌了一半没事,往后跑就是。

他们有光明殿作为缓冲,尚且有退路,但殿前广场上集结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开始归尘子就没把凡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殷渺渺又有意削弱他们的力量,现在被那么一炸,离得近的尸骨无存,离得远的也被震翻在地,爬不起来。

此时的归尘子已经逃之夭夭。

但殷渺渺不会放过他,她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纵身在半空中飞驰,很快堵住了逃亡的归尘子。

归尘子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两败俱伤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笑话,我放过你,你就会放过我了吗?”殷渺渺做着深呼吸,飞快行走着小周天,希望能用嘴炮拖延点时间。

归尘子惜命:“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赶尽杀绝?”

殷渺渺狐疑地看着他:“不是你派人来杀我的?”

“这都是那几个凡人自作主张。”归尘子二话不说,否认了个干净。

殷渺渺冷冷道:“那你为什么到这凡人界来?”

“我是…”归尘子话到嘴边顿住了,“道友又是为何到此?”

“你废话太多了。”殷渺渺说着,再度祭出了红线。

归尘子眼看不能善了,心一横,取出了一个阵盘,扣上灵石后,他周围顿时出现了一道光,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火龙一冲上这罩子就被挡了回来,无法穿透分毫。殷渺渺咬了咬牙,改线为点,将灵力集中在一点上进行攻击。

两个人打起了消耗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渺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流失,即便有小周天在补充,消耗的速度也太快了。

但她不能退。一旦收手,她就将成为待宰羔羊,归尘子不会放过她。修士,可不是什么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仁人义士。

即便她遗忘了修真界的一切,也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不能退,不能让。她计算着灵力的消耗,之后默默减少了输出,做出力有不逮的模样。

归尘子在阵盘内坚持着,他知道只要熬到她灵力用尽就能赢了。汗水流进眼中,他眨了眨眼缓解了刺痛感,惊喜地发现火焰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精神一震,继续坚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火焰慢慢熄灭了。殷渺渺晃了晃身体,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归尘子很谨慎,没有贸然收起阵盘,足足等了十几息,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阵盘,握着剑走了过去。

她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归尘子举起剑,狠狠往下一刺。

血液飞溅开来,是他自己的。

因为在他动手的同一时间,殷渺渺将手中的短剑刺进了他的丹田。丹田、窍、灵台是修士的要害,无论哪一个受损,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归尘子被刺入丹田后,仅剩的灵力瞬间溢散,但他还没有死,腹部被捅一刀是死不了的,他最多是不能再做修士了。

就这样放过他不是不可以…殷渺渺犹豫了一瞬,当她想起这个世界都是凡人之后,毫不留情地砍下了他的头。

归尘子终于彻底死了。

殷渺渺休息了会儿,开始往回走——她灵力消耗殆尽,不能飞了,真可惜,飞翔的感觉令人着迷。

她走回了光明殿,托归尘子的服,皇后的人折损了不少,不再有之前压倒性的优势。

正好叶琉带着从许州赶来的八百轻骑杀了进来,局势再度平衡了,而后,归尘子在酒中下的丹药失去了药效,西卫尉临阵倒戈。

血将光明殿前的地砖染得鲜红,随之又徐徐蔓延到卓煜脚下,浸透了他的鞋。

没有不带血的王座,他只是不能例外罢了。

015

殷渺渺回光明殿的时候,血流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往哪里踩都是一鞋底的红印。

卓煜站在累累尸骨间,对郑威说:“你可知罪?”

“知罪?”郑威护着皇后,握着的刀卷了刃,可他挺直背脊,神色嘲讽,“我郑家何罪之有?是你鸟尽弓藏,是你忘恩负义,我郑家不过是争取应有的东西罢了!”

这话说得连自诩勋贵之首的定国公都听不下去了,郑家多大的脸,不过两朝皇后,皇位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不成:“荒唐!”

“荒唐?”皇后冷冷道,“哪里荒唐?若没有我郑家,你卓煜区区贱婢之子,焉能问鼎大位?你是怎么报答的?你屡屡顶撞姑母,气得她旧疾复发,死前都不原谅你,你这样不孝不义之人能坐皇位,才是最大的荒唐!”

“你这话就说得我不爱听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殷渺渺提着团血淋淋的东西走了过来,“一口一个贱婢之子,看不起他你可以不嫁。”

卓煜一见着她,唇角就不禁露出笑来。

殷渺渺走到皇后面前,把归尘子的人头一丢,人头咕噜咕噜滚到了皇后的脚边:“你要是鄙视别人,就会有人来鄙视你——你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但在修士面前,你不过是个凡人,而修士在天道面前,亦与蝼蚁无异,你懂吗?”

皇后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妖女。”

“妖女?你可真是双标啊,帮你的是国师,不帮你就是妖女,你还真是…”她思索了会儿,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脸大。”

“好了。”卓煜摆摆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李校尉,把皇后和郑威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择日论罪。”

满身是血的李校尉抱拳:“是。”他走到郑威面前,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时,郑威突然一个侧身劈了他一刀,随即朝卓煜砍了过去。

“当心。”殷渺渺本能地用手中的东西去抵挡。

郑威的刀砍在了归尘子的储物袋上,修士的法器自然不是凡兵能够刺破,但奇怪的事发生了,储物袋蠕动了几下,突然崩溃撕裂,一抹蓝光幽幽冒了出来。

寻踪蝶扇动着翅膀飞到半空,娇美的面容与纤细的身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它在空中展现着自己美好的姿态,并发出了优美的声音:“啊,好香的味道。”

它停在半空中,好奇地看着卓煜,翅膀上落下晶莹的粉末:“你就是人间的帝王啊,好盛的帝王之气,不如…”它歪了歪头,声音如女童般甜美,“给我吧。”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突然暴长成半人高,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卓煜的面庞,长长的口器犹如一把尖刀。

卓煜…卓煜蒙了一下,想要躲开时,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蝴蝶咯咯笑着:“凡人界可真好。”

“喂。”殷渺渺用勉强聚集起来的灵气化出烈焰,“太不礼貌了啊,小蝴蝶。”

“仙子姐姐,多谢你救我于苦海。”蝴蝶盘旋飞舞,“作为回报,我就先吃了你吧。”

火焰扑面而来,蝴蝶轻盈地躲开,嗓音甜美:“你受了重伤,又为了杀归尘子耗尽了灵力,是打不过我的,乖乖让我吃了,我保准你没有任何痛苦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