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它出来。”殷渺渺无奈地说。地火是对她大有裨益,但它燃烧起来的力量十分可怕,放开了烧的话,用不了多久翠石峰就会变成沙漠。

任无为道:“所以你需要一件合适的法宝,现成的估计不好找,但材料可以留意起来了。”

殷渺渺怔了怔,认真思考了起来。

任无为又说:“你的红线是用赤蟒褪下的皮炼制的,用到金丹没问题,但比起地火还是差太多了,你要多为自己以后考虑考虑。”

殷渺渺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知道了。”

“还有,我老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别用储物袋了?师父特别担心!”任无为盯着她腰间系着的荷包发愁。

殷渺渺很奇怪,她的储物袋好看又好用,除了没有储物戒储物镯之类的逼格高,功能上毫无问题:“有什么问题?”

“储物法器不能离身,你想想你的风月录…”任无为给了她一个“你都懂”的眼神,“是不是不太方便?”

殷渺渺一头黑线,她的师父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这话让她怎么接,只能不接了:“咳!师妹呢?”

任无为点到为止:“你那两个师妹么…带她们去看看热闹,她们要什么,价格合适你就把钱出了。”

殷渺渺想起来还没和新师妹见过面:“她们如何?”

任无为说来就有气:“都是你师兄的错!要不是他在山上种了那么多花,风水也不会变得这么奇怪。”

“什么意思?”殷渺渺起了好奇心。

任无为也就能和这个徒弟吐吐槽了:“去年来的那个,玉牌上她的真名是叫‘含珊’,但她和我说不喜欢那个名字,一直以寒杉自称,而且只肯穿男装。”

是个喜欢中性风的小姑娘?殷渺渺道:“那也只是性格问题。”

“不错,但她的剑法来历不明,威力强大,自成体系。”任无为长吁短叹,“看似是藏法阁里的《霹雳剑诀》,但不是,我认得出来。”

殷渺渺沉默了会儿,问:“另一个呢?”

任无为揉着额头:“新来的叫朱蕊,长得相当漂亮,恐怕是年轻一辈里最出挑的,小姑娘长得太好看麻烦就少不了,而且她身上有件奇怪的东西,说不定是仙器。”

殷渺渺:“…”

“我们这儿的风水越来越奇怪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无策峰找他们算一卦?”任无为认真琢磨了起来。

殷渺渺想了想:“她们只字不提吗?”

“是你你会提?”任无为翻白眼,论心眼谁比得过这个徒弟,“她们做的没错,行走江湖哪能没点防人之心,同门相残又不是没有,她们心里有数我反倒是放心,这件事就和你提一提,你心里清楚就行。”

殷渺渺点点头,想想又道:“师父不用太担心,现在看起来不是坏事。”

任无为呵呵一笑:“我还没说完。”

“嗯?”

“寒杉的经脉远比旁人坚韧宽阔许多,不是炼气期能有的,恐怕有过奇遇,而朱蕊是纯阴之体,只不过她身上的仙器替她遮掩了。”任无为长吁短叹,“这件事得瞒严实了,不然回头上我们这儿提亲的人就少不了,师父最怕这个了!”

殷渺渺:“…我嫉妒了。”极阴之体是她心中的痛啊!

“没事,师父资质也不好。”任无为安慰她,“渺渺啊,这都是命,想开点,而且你太过聪慧,天生心窍,必有一伤,如今修炼慢于你反倒是好事。”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这个徒弟心性、世情、聪慧全占满了,要不是体质不佳,他总担心她为天道所妒。

“以前和师父同辈的有个天才,早早就筑基、结丹,结果很早就陨落了,死时不到两百岁,而你师父我资质平平是个庸才,偏偏几次死里逃生,给我修到了元婴。可见,人是不能十全十美的,不然天道容不下。”

停了会儿,任无为又道,“你师哥也一样,他修炼速度远胜于旁人,人家难道不嫉妒吗?但你知道他缺少了什么。那两个小姑娘怕也各有各的难处。”

道理都懂,但自己清楚哪比得上师父劝慰,殷渺渺心中暖意融融:“好啦,我知道了。”

“这才对。”任无为放心了。

殷渺渺没接话,过了会儿,忽而问:“来了新徒弟,师父以后会一碗水端平吗?”她把盘子里的葡萄取出来,“比如这有十颗葡萄,师父要怎么分?”

任无为从没见过她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稀奇又好笑:“啧,你三岁的时候都没那么幼稚啊?”

“话不是这么说。”殷渺渺肃容道,“从前翠石峰就我与师父师哥三个人,师父师哥信我,我亦信你们,故可相安无事。但以后翠石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师父是翠石峰的掌峰,这些事还是要早早说清楚为好。”

任无为沉默了会儿,重重叹气:“为师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平庸的人,要是只能教你和云潋两个徒弟就好了。”

“师父,这是不可能的,宗门让你坐拥翠石峰,就是要你为宗门培养弟子,不可能允许你独善其身。”

殷渺渺很清楚,元婴真君听着厉害,但要进阶却千难万难,若是没有宗门的资源供给,几乎没有可能更进一步。而能成功从元婴进阶到化神的几率太低,宗门的资源不能白白浪费,因此,元婴真君必须教授弟子,回报宗门。

要不然,碰巧几个元婴都不喜欢收徒弟、传道法,宗门何以延续壮大呢?

任无为要是有后台,尚能拖上一拖,可他没有,他是从底层杀上来的黑马,就好像过去的她一样,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修真如果是进化,那么竞争资源就无可避免,想要修成大道,就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了好了,今天怎么我们师徒轮着开导。”任无为摇了摇头,对着桌上的葡萄发起愁来,好一会儿,他才分道,“一个给韩羽,两个给朱蕊,两个给寒杉,剩下的五个都给你。”

韩羽是管事弟子,好处要有,却只能低亲传弟子一头,寒杉和朱蕊都是收入门墙的徒弟,既然收下就要负责,该给她们的,他这个师父绝不能小气,必须对她们负责到底。

剩下的是他自己一个和云潋、渺渺各两个,明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了,但他和云潋都是剑修,苦修勤修就是了,渺渺最可怜,体质不好,又是法修,他们的全都给她。

“师父只能这样了。”任无为摊摊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渺渺沉默了会儿,伸出手把桌上的五颗葡萄攥进手心:“这还差不多。”话音未落,人影都看不着了。

任无为被她突如其来的走人弄得十分无语:“又不是真的分葡萄,要吃你就都拿走啊。”

殷渺渺早就走远了。

任无为叹气,发了会儿怔,复杂地笑了起来。

他真的只是一个只会修炼的庸才,不懂钻营,不会逢迎,只是日复一日的苦修。结成金丹时,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到头了,正好受伤被两个孩子救了,就想收他们为徒,也算后继后人了。

师徒三人一起流浪过,一起吃过苦,一起生死一线。很多事,小徒弟忘了,大徒弟不放心上,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未来他还会收徒弟,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做一个好师父,该教的不会藏私,该给的不会吝啬,该维护的时候也一定会挺身而出。

但是,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

凡人常爱老来子,他大概只能偏心这两个了。

第84章084

明月高悬,竹影斑驳。

殷渺渺坐在书斋的窗台上吃葡萄,没有核,用巧劲一捏葡萄皮,青绿色的果肉就会破皮而出,圆润润的一颗,水泽不输给珍珠。

她一口一口地把五颗葡萄都给吃了,口腔里满是甜丝丝的蜜糖味儿,甜得发腻。

“师妹。”云潋提着一篮子葡萄过来了,“师父让我把这个给你。”

殷渺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哎哟,我不要吃,太甜了。”她翻身跳下窗台,负手走到云潋面前,“特别甜,师哥知道吗?”

云潋“啊”了一声,拿了一颗尝了尝,品了半晌:“甜吗?”

“甜。”她斩钉截铁地说。

云潋就说:“那我拿回去给师父。”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篮子里的葡萄散发着果肉特有的甜香气息,她把半篮葡萄都倒进了水晶碟子里,似一捧鲛人的泪,“熏熏屋子吧。”

云潋没脾气:“好。”

殷渺渺高兴了,拉了他的袖子:“我有事和师哥说。”

云潋就跟着她进屋去,院子里本来就有防止窥探的结界,而书斋里还有一重,是任无为亲自布下的,就算是元婴来了破开也需要时间,谈话最是便宜。

“师哥见过新来的师妹了吗?”

云潋点了点头。

“是怎么样的人?”

云潋道:“是两个女孩子。”

都说是师妹了,难道还能是男孩子?殷渺渺忍俊不禁,抿着唇笑了会儿,故意问:“又有新师妹了,以后我就不是师哥唯一的师妹了。”

“师妹是师妹,三师妹和四师妹是…”云潋想了会儿,摇摇头,“不一样的。”

殷渺渺托着双颊:“有什么不一样?”

“师妹只有一个。”云潋认真道,“其他师妹会有很多个。”

殷渺渺问:“最喜欢我吗?”

“没有别人。”云潋纠正她,“不是最,是一个。”

殷渺渺再也无法抑制住上扬的唇角,万万没想到师父和师哥都格外会哄人,她真的是被哄得心花怒放,赴汤蹈火都要在所不辞了。

“好了好了,我不玩了。”这个幼稚的游戏到此为止,她心满意足,“说正事吧。师哥以后打算铸本命剑吗?”

云潋摇了摇头:“寻常东西都是外物,不适合为我所用。”《坐忘诀》本是将人与天地万物交融在一起,天地间所有的东西包括灵气本身就可以作为他的“剑”来使用,专程以某样东西为剑,反倒是与他心法不合。

殷渺渺点点头,又问:“师哥知道露华浓吗?”

“知道。”云潋说,“是师妹的朋友。”

殷渺渺不知为何有些高兴:“多好的朋友?”

云潋想了会儿:“师妹有时候下山不回来就住在沉香阁里。”

啧,她就知道是老相好。殷渺渺又问:“那支黄金莲花呢?”

没有任何铺垫与提示,云潋告知了她答案:“初夜的信物。”

“初夜?!”

云潋非常淡然,把这件往事说给她听。

二十年前,殷渺渺筑基,本来在炼气时就堪比乌龟爬的修炼速度,在筑基后直接变成了蜗牛爬,慢到让任无为觉得她可能会寿元耗尽都爬不到金丹。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他暗地里为殷渺渺物色起道侣来。

没错,任无为一开始是奔着给徒弟相亲的目标去的,只是没过多久就被殷渺渺发现了,问他:“修士闭关动辄十年二十年,百年也不少见,结了缘,他闭关了,我怎么办?”

对啊!任无为醍醐灌顶,顿时觉得结缘不靠谱,还是买个鼎炉算了。

以殷渺渺的体质,纯阳之体的鼎炉最好,但是一问行情…很贵,纯阳之体的鼎炉很贵很贵,而且没有特别好看的。

任无为愁得掉头发:“不行,你师妹看惯了你的这张脸,一般人看不上啊。”

云潋就说:“我在山下看到有新的缘楼挂了牌。”

缘楼这种地方,任无为有所耳闻,想想没有纯阳之体,元阳也不错,遂叫云潋去挑一个:“偷偷去买了,别告诉你师妹,省得她心疼钱。”

云潋领命去了,带回来一支黄金莲花——这是沉香阁露华浓的初夜信物。

殷渺渺:“…”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师父和师哥买了一个男人的初夜给我#

隔了二十年,殷渺渺再次受到了震撼,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出话来。云潋问:“不喜欢了吗?”

“没有,很喜欢。”殷渺渺诚实地回答,任是谁看到了露华浓都不会不喜欢。

云潋微微笑了起来:“喜欢就好。”

殷渺渺深深叹了口气,喜欢是喜欢,可也是着实恼人,见么给她见了,茶么也给她喝了,偏偏不让她留宿,而今孤枕寒衾,怎么睡得着觉?

烟花之地的招数,看破了又怎么样,照样心甘情愿地栽进去,往后再不会嘲笑千金买一笑,她感同身受。

漫长的一夜终于挨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殷渺渺也没能去找露华浓,她叫了韩羽过来,打听了一下珍萃节的事。

韩羽是个聪明人,来翠石峰十年,早就摸清了谁才是主事的人,遂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珍萃节为期三月,是东三洲的一次盛会,无数人如过江之鲫集聚于云光城。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上品丹药、极品法宝、稀有材料都会如雨后春笋不断出现,并且绝不愁销路。

因为珍萃节不仅是卖家的天堂,也是买家的盛会,除了珍萃节,恐怕很少有什么时候能吸引到那么多阔绰的修士,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

珍萃节短短三月,交易的数额却是平日里三年的总和。

在人和钱同时聚集的时候,服务业自然也会蓬勃发展,美人奇兽络绎不绝,珍馐美酒取之不尽,云光城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富贵温柔乡、醉生梦死场。

三个月的时间,各种节目层出不穷,拍卖会隔几天就有一回,歌舞表演天天都在上演,擂台赛设立了不菲的赏金,于是赌场爆满。

哦,珍萃节的主办方就是冲霄宗,稳坐庄家。

以殷渺渺的身份,一般的事不需要她出面,韩羽带着翠石峰的令牌就能办妥,料想也无人敢捣鬼。只有每月十五的那场大型拍卖会不容错过,它从明月初升持续到日出时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极有可能出现令人心动的好东西。

殷渺渺便花费了几日的时间拟了一张单子,罗列了些许不太常见但保不准什么时候要用的东西,叫韩羽多加留意,若是价钱合适便买下来。

韩羽自从到了翠石峰后,地位水涨船高,积攒了不少门路与人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办妥了这件事,殷渺渺下了山,第二次拜访沉香阁。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少年:“我家主人久等了。”

“真的是等我吗?”殷渺渺眨着眼。

少年面露怒容:“怎么,您是要吟诵‘章台柳’吗?”

昔年韩翃试探姬妾柳氏,寄词问,“章台柳,章台柳,颜色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意指分离的日子,你可曾从了别人?

殷渺渺本是随口一问,被少年这么指着鼻子骂了,哪敢再问,顾左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迎来送往,哪会真的不知好歹:“小霜。”

“对不起,小霜,我一时失言,别告诉你家主人好不好?”殷渺渺给了他一瓶补灵丹,“拜托了。”

小霜收下了丹药:“仙子可别叫我家主人伤心。”

“我想,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舍得让他伤心。”殷渺渺答道。

小霜又说:“我家主人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只有仙子一人能叫他伤心。”

殷渺渺笑了笑,风月场上逢场作戏,怎么能当真?故而只是道:“我是决计不想他伤心的。”

小霜就笑了起来,引着她进了屋。

露华浓正在调试琴弦,见她来了不过是抬眸一瞥:“来了?小霜,倒茶。”

小霜斟了杯茶,殷渺渺不肯接,站在案几前拨弄青花碗中的莲花。露华浓给小霜使了个眼色,小霜便悄悄退下了:“怎么,架子这么大,连杯茶也不肯喝了?”

“这个东西。”殷渺渺取出一只木盒推过去,“我想用来换一杯你亲手倒的茶喝。”

露华浓起身走到她身边,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支种在水里的莲花,还未盛开,只露尖尖角。

“这是什么花?”

殷渺渺道:“琴莲,据说雨落在它的花瓣上时,会发出琴音。”

露华浓在手心里凝了一个小小的水球弹过去,月白色的莲花顿时舒展开来,水滴落在了花瓣上,“叮咚”,如环佩轻叩,如琴弦铮铮。

他唇边绽放出深深的笑意,眼眸染上了明快的颜色:“我很喜欢。”他捧起琴莲,“你坐一会儿,我把它养起来。”

“好啊。”殷渺渺笑眯眯地在一旁坐下了。

露华浓叫小霜找了一个偌大的水缸,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种了进去,摆在了窗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殷渺渺就支着头坐在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如斯美人,或站或倚,一笑一嗔,都可入画。

“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他说着,亲手倒了茶端到她面前。殷渺渺伸手去接,他却躲开了,举杯自饮,继而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幽香四溢的灵茶从他口中哺到她的唇齿间,霎时,一朵昙花在她心中怒放。

有什么是缠绵的、温柔的、使人沉醉的,又是挑逗的、暧昧的、勾起欲-望的?

当然是…春洲第一名妓的吻。

第85章085

一个吻当然是不够的,就好像在沙漠中干渴了多日的旅人,一滴水怎么能缓解唇焦口燥的痛苦呢?

只是很可惜,露华浓不打算给予更多了,在她食髓知味后,他轻飘飘地结束了:“这是第二杯茶。”

殷渺渺抚摸着自己的唇角,纳闷道:“我得罪过你吗?”

“你是客人,怎么会有得罪一说?”露华浓好似很诧异。

“你在折磨我。”殷渺渺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修士愿意,就绝不会让肉身的欲望影响到行动,难的是修士心底是否愿意那么做,“我从旁人口中听来一些往事,我想过去的我们不是这样相处的吧。”

露华浓笑了笑:“昨日之日不可留,没有什么是不在变化的。”

“或许吧,但我仍然想说,我讨厌你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她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好整以暇:“我伤到了你的自尊?”

“不,是你对我太有吸引力。”她抿了抿唇,“战胜本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我必须承认我真的很讨厌你的把戏,但是我愿意尊重你,既然你说三杯茶,那就三杯茶吧。”

她站起身来,袖角被穿过窗户的风吹出了褶皱,如同湖面的涟漪:“今天是第二杯茶,我记住了,过几天我再来。”说完,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准备离去。

露华浓忍着开口的冲动,直到她真的掀了帘子出去,这才问:“你就这样对待我?”

“我遵守你的游戏规则。”殷渺渺放下了帘幕,裙摆倏忽一下消失了。

露华浓在原地伫立片刻,身不由己地追了出去:“殷渺渺。”

“嗯?”她就站在帘幕后面,微笑着望着他。

露华浓顿足:“你故意的?”

“什么?”她仿若不解其意,“下雨了,我在想要不要问你借把伞…你是来给我送伞的吗?”

他摔了帘子,走回屋里去,恨恨道:“天要留你,不是我要留你。”

殷渺渺露出得逞的顽皮笑意,尾随着他进了屋:“不管,谁留我都好,不用走就好,哦,是不是该给我一杯热茶?”

“自己倒吧。”他走到窗边,外面的琴莲在雨中逐一绽开花瓣,泉水般叮咚的声音回响,与雨水打在屋檐上的淅淅沥沥交织成了乐曲。

殷渺渺有心想要说一说自己的来意,但见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所有话都莫名咽了回去。

很长时间的静谧后,露华浓突兀地开了口:“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黄金莲花。”她避重就轻。

他却不在意:“你的师兄买下了我的初夜送给了你。你是我唯一一个没有喝过三杯茶的客人。”

殷渺渺微微吃惊,没想到他居然很清楚个中缘由。露华浓没有回过头,却好像看到了她的表情:“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的亲密很多。”

“有多亲密?”她问。

露华浓不肯给她一个眼神,仍旧注视着院子里的莲花:“我知道你是极阴之体,我也知道你修《风月录》,我还知道你有个对你很好的师父,还有个师兄,他…”

殷渺渺眯起了眼睛,声音平静到异样:“他怎么了?”

“他也对你很好。”露华浓朝她投去意味深长地一瞥,“我说的对吗?”

“很对。”

“你生气了。”她的态度取悦了他,露华浓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亲吻她的唇角,“你很愿意和我发生一些更亲密的事,肉体靠得再近都可以,但你不允许我靠近你的心。”

他柔情又残酷地问:“我费了多少力气靠近你,好不容易亲近了你,结果你全忘了,到底是谁在折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