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奇怪,我又没跟着你,哪能知道啊?”殷渺渺挑起一筷米线尝了尝,味道甚是鲜美。

向天涯才不信,撩撩她的头发:“美人,你觉得楚蝉现在会在哪儿?”

殷渺渺给他比了个“秦”的口型。

“是吗?”向天涯将信将疑地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越宅”,很难相信她来这里吃早饭是个巧合。

殷渺渺笑了笑:“不信算了。”

“那你来这儿干嘛?”他纳罕。

殷渺渺严肃道:“我想看看传闻中的浣纱仙子有多美。”

向天涯转着手中的筷子,旋出朵花儿来:“我信了你的邪。”

“这你就不懂了,想我在冲霄宗,就算样貌不算顶好看,总也说得过去。”殷渺渺夹起几根雪白如丝的米线,悠悠道,“现在好了,美人一个赛一个,我心里啊,难免有点在意。”

向天涯嘴角抽搐:“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衬得我更平庸了呗。”殷渺渺放下筷子,叹口气,“不行,说起这个我就吃不下东西了。”

向天涯一个字都不信,女人要是真在意容貌,才不会素着脸就跑来见人呢。但看看殷渺渺,脂粉不施就算了,除了必要的白玉簪,发间什么点缀的首饰也没有,腕上不见镯,腰间无宫绦,就这样还在意别人比她美?

呸,找借口也不晓得装一装样。

殷渺渺叹气:“就这么没有可信度吗?”

“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向天涯毫不客气,“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说实话,干嘛来了?”

“见见大名鼎鼎的浣纱仙子阮轻愁啊。”殷渺渺支着头,笑眯眯道,“她今天的对手,是白逸深。”

名气这种东西不是实力本身,风云会前期的小册子录下的都是有名气的人。把云潋、慕天光、游百川三人并称为三大宗门的天骄,准确,但不完善,盖因他们三人入选,不仅因为有实力,还容易让人记住。

游百川身世大戏可以脑补一出恩怨情仇,慕天光不近女色却八卦满天飞,云潋存在感虽然低,但剑意特殊,冲霄宗没有哪个见过的女修不印象深刻,更不用说《坐忘诀》、《游龙秘卷》、《易水剑》全是非常有名气的心法。

白逸深就要吃亏很多了,他深居简出,一心修炼,砺锋真君是靠苦修成名,所授的剑法不稀有没特色,间接导致了人们低估了白逸深的实力。

风云会有不少所谓的黑马就是这么来的。从前默默无闻不要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多比赛几场,真正有实力的人就一定会为人知晓。

“阮轻愁虽然和齐盼兮并称四大美人之一,却没有齐盼兮有名。柔弱的女人总是会被低估,今天的比赛应该会很有意思。”

第156章156

越城是五大城中最弱小的一个,追究其原因,大概要追溯到凡间的越国吃了几次败仗,割让城池不说,战争消耗掉的人口也是十分可怕的。更倒霉的是,越国上一代国君被美人计搞昏了头,越国每况愈下,间接影响到了修真界。

凡间人口少了,开窍的人也就少了,有望结丹的修士更少,中坚力量不足,实力自然衰微。

扒拉一下越城的修士,近百年来,能拿的出手的,唯有阮轻愁。

阮轻愁别号浣纱仙子。别号与道号不同,道号乃是师长所取,寄托了美好的祝福与为人处世的希望,与凡间的“表字”相同,而别号既可以是自己取的,也可以是旁人给的戏称,相比而言更随意一些,什么“倾城仙子”“玉面郎君”“书斋主人”“稻禾庄主人”,便是别号。

在其他地方,道号占多数,但在情况特殊的中洲,别号甚至比道号更加常见。又比如向天涯,他是散修,没有师父取道号,自己也懒得多搞个名字,旁人就直接以姓名相称,并没有定例。

浣纱仙子的梗,自然是鼎鼎有名的捧心西子。

也是名副其实。

白逸深上台时,只有些女修发出了“咦”的声音,意外于他的外貌居然比想象中出色很多,与想象中磨剑峰艰苦朴素不修边幅的情况大不相同。

而阮轻愁出现时,大多数男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声:“可怜的浣纱仙子。”

阮轻愁身着宫装,符合她越王后妃的身份,然而,明艳大气的紫色宫衣穿在她身上,不见华贵,只衬得她怯不胜衣,似有不足之态。

白逸深神情淡漠:“请道友指教。”

“请道友手下容情。”阮轻愁的眉毛细而淡,眉梢微垂,是传闻中的罥烟眉,看起来仿佛有无限忧愁,能唤起人内心深处的怜惜,亦很难生出警惕。

只可惜的是,白逸深不是怜香惜玉之辈,铜锣一响,他便出了手。

白逸深的剑名为正心,以剑之正,映心之正,不走捷径就不绕弯路,走得踏实,修为也就坚如磐石,不会为外物所侵扰。

他所出的剑形正意准,没有任何花哨,也不走偏锋,完全可以当做剑修的模板来学习,但却是极难抵御。向天涯忍不住道:“这种对手最可怕了。”

殷渺渺同意:“白逸深是个很好的对手,阮轻愁有多少实力,一看便知。”

白逸深像一面镜子,能够如实反映对手的实力,有能力的能接下来,没有能力的很快就会溃败。

而阮轻愁,是前者。

她腰肢后仰,竟然以一个高难度的下腰避开了白逸深的剑。接着,水袖翻飞,拢在肩头的披帛被灌注了灵力,带着破空声掠向对手。

白逸深不慌不忙,正心剑自下而上撩起,剑锋与丝帛碰撞,竟然发出了刺耳的刺啦声。

阮轻愁足尖一点,裙摆旋出一朵倒扣的花,挽着的丝帛随着她的动作舞动,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她不是在比斗,而是在台上献舞。

殷渺渺讶异:“这是舞技吧?太少见了。”比赛到现在,论打斗的视觉效果,一个是云潋的剑,还有一个就该属阮轻愁的舞了,开场就这么惊艳,真是大大出人预料。

向天涯在她耳畔小声爆料:“她在凡间就是个舞姬,被越王看中纳入后宫,国宴献舞时被越城的修士看中,收为弟子,这才开始修炼。”

这经历…殷渺渺的表情意味深长了起来:“有意思了。”

擂台上。

阮轻愁玉臂高举,手指拈花,既是掐诀,又是舞蹈的动作,轻飘飘的丝帛在她手中成为了利器,时而似轻云出岫,时而如繁花绽放,伴随着她的手腕间玉镯碰撞的清脆声,使人目眩神迷,分不清是舞技还是比斗。

渐渐的,人们的注意力全被舞如花旋的阮轻愁吸引,她的踢腿、扭腰、迈步、抬首…每个动作都含有奇妙的韵律,牢牢牵动着每个人的视线,渐渐忘记了所处的环境。

甚至,有些人本来是想去看其他人的比赛,路过此地时,竟然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舞艺所吸引,情不自禁得驻足观赏,流连不去。

殷渺渺微阖眼眸,再睁开时,黑色的眼瞳里淌过金色的光。现在,她看出来的世界与旁人大不一样了,一圈圈涟漪从阮轻愁手腕上佩戴的玉镯上晃荡开来,她的拈指、勾足,皆有奇妙的光晕散开。

果然,阮轻愁的玉镯是对音攻的法器,而舞技中暗含幻术,两者互相配合,能不知不觉叫人心神失守。

比起齐盼兮,她藏得更不显山不露水,营造出没有丝毫威胁的假象,实际上,杀机无处不在。

只是很不幸,她的对手是白逸深。

白逸深单手持剑,或挑或劈,再普通的剑招从他手中使出也有一种别样的锋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动作却和最初没有丝毫变化,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给对手丝毫机会。

“啊…”阮轻愁收回了披帛,十分难受似的捂住了胸口,眉尖蹙起,这恹恹的病态使得她原本七分的美成了九分,任是谁也要起恻隐之心。

白逸深不是云潋,对人与花一视同仁,保留着男性最起码的风度,收了剑,没有趁机下手,也没有嘘寒问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阮轻愁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多谢道友相让,我无事。”

白逸深淡淡道:“那就继续吧。”

“好。”阮轻愁微喘了几口气,手臂挽着丝帛,腰肢侧转,居然没有再维持远距离攻击,而是靠近了白逸深。

新的这支舞,叫《梦瑶台》。

“云想衣裳花想容…”阮轻愁曼声吟着曲调,拧身上前,手拈兰花,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白逸深的肩头,香气盈人。

殷渺渺暗暗蹙眉。

“春风拂槛露华浓。”她轻移莲步,衣袂翩然,如同蝴蝶眷恋花蕊般围绕着白逸深转起圈来。

白逸深抬剑格挡的动作一顿。

阮轻愁微微一笑,罗袖回转,露出的皓腕白如霜雪,而袖中的暗袋里,飘出了些许花蕊。

飞英是半路跑过来找殷渺渺的,意外撞见这袖中落花的场景,忍不住说:“哇,真好看诶。”

“呵。”殷渺渺笑了笑,“好看的话,看看是可以的,千万不要去碰,否则会死的。”

飞英悚然:“哈?”

向天涯拍拍少年的肩膀,心想小朋友就是见识少:“花有异香。”

阮轻愁的舞、歌声、香气,是让男人沉迷的美景,也是让他们丧命的毒酒。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会被阮轻愁的柔弱欺骗,情不自禁地放松警惕,等到反应过来得时候,不仅为时已晚,也只会感慨“温柔乡”,甚至不会忌惮阮轻愁半分。

这种手段掐准了男人的心理,何止一个高明了得。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阮轻愁足尖一点,飞身抬臂,摆出经典的飞天动作,仿佛仙女即将离开飘然远去。然而暗地里,灌注了灵力的丝帛锋利如刀,悄悄卷住了白逸深的腰腹,“月、下、逢。”

招出。

剑动。

裂帛似弦断。

白逸深负剑而立,正心剑挡在身侧,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破掉了阮轻愁的杀招。

阮轻愁讶然地看着他,只见白逸深眼神清明,无一丝沉醉,不由问:“为什么…”

“有人告诉我,好看的女人通常都很危险,想要不被迷惑,最好不要看。”白逸深剑锋一转,直指她的咽喉。

阮轻愁仓皇抵挡,然而,失去了幻术的丝帛伤害力大大减弱,终究不是白逸深的对手。她又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跌坐在擂台上,愁眉苦笑:“是我输了。”

“承让。”白逸深走下台去,和围观的殷渺渺四目相对,不由微微一笑。

殷渺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想不到。”莲生居然会和他说这种事,脑补一下当初的画面,实在让人想笑,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让你见笑了。”白逸深颔首,欲言又止。

殷渺渺道:“如果有变化的话,我会及时告诉你的。”春风路上,沉香阁早已不复存在,云光城里早有了新的名妓,如今仍然会挂念莲生的,除了她,可能就只有白逸深了。

“我会一直等着的。”

他们俩说着心照不宣的事,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飞英:“唉!”他再也不说向大哥了,和他姐姐挺配的_(:з」∠)_

向天涯:“哎!”

殷渺渺拧他:“想歪了,去面壁。”

向天涯假装吃痛,捂着胳膊道:“我什么也没说,干嘛动手?”

“心里已经给我脑补一百回了吧。”

“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飞英叹气:“你们俩半斤对八两,不要互相嫌弃了吧。”

“小朋友不懂,这叫打情骂俏。”向天涯揽过他的肩膀,“怎么不和你师门的人在一起?”

飞英笑嘻嘻地说:“小师叔不喜欢凑热闹,我只好自己来了。”

“你那个小师叔看起来真禁欲啊。”向天涯和他咬耳朵,“怪不得你们俩关系好呢,都擒白龙啊。”

飞英脸皮抽动,加快了脚步:“我不认识你。”

向天涯放声大笑。

比赛的精彩程度渐渐攀升,对手们的实力开始靠近,如最初慕天光对战时一剑结束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某些已经败过一次的人,为了不被淘汰,不得不掏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法宝、符箓、丹药这样的辅助性用品的使用率也高了起来。

但是,殷渺渺第二轮比赛的对手反倒没有第一次北斗堂的人强,同她一样是个法修,只不过出自万水阁,家底丰厚,身俱多件法器。

两个人都没选择近身战,你打我,我打你,你用法器,我用符箓,视觉效果灿烂,实际水分比较大,打得是出消耗战。

足足磨了半个小时,殷渺渺“险胜”。

如此,她获得了二胜,淘汰了一半的对手,进入下一回合。

热身赛结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57章157

三天后,第二回合的比赛名单出炉。

是夜,红烛高烧,罗帷被夜风吹起,鼓出一团又渐渐平息,似乎是个调皮的孩子,不安分得吸引着人的注意。

殷渺渺坐在桌旁,铺了纸圈圈画画,顺带调侃摸窗回来的眠伴:“哟,今儿回来得倒是早。”

向天涯一时没接话。

殷渺渺深觉奇怪,抬眸瞧了一眼,大为讶异:“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向天涯的表情一言难尽:“我…”

“要当爹了?”殷渺渺捂着胸口,似乎比他还要受惊吓。

向天涯:“…”满腹感慨烟消云散,只剩无语,“呸,你个乌鸦嘴,这种话能乱说吗?”

“是你先吓我的,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殷渺渺故作不解。

向天涯翻翻白眼:“我碰见谢小莹了。”

“你不是去了秦府?”殷渺渺一拍掌,“这样还能遇见,可见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你少打趣我几次是不是会死?”向天涯揽过她的肩头,狠狠亲了亲她的唇角,“再乱讲我就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了。”

殷渺渺道:“那我猜猜好了。”

向天涯:“…算了算了,多费脑子啊,我告诉你得了。”

两个时辰前。秦府。

傍晚的时候,齐盼兮给向天涯传递消息,今天比赛名单出来,按照惯例,秦子羽会召集手下的人商讨对策。至少有一个时辰,他们会聚集在府中的中心地带,想要入秦府一探究竟,这是最好的时机。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答应了齐盼兮要帮忙找楚蝉,向天涯总是得履行诺言。所以,天一暗,他就隐匿了身形去了秦府盯梢。

说起来,齐盼兮之所以会揪住向天涯不放,感情占多少比例不好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看准了他奇诡莫测的身法,认为他最有可能找回楚蝉。

而向天涯会答应,当然也是因为有些把握——找不到能跑的把握。他修的身法名为《化风伏影抄》,是卷残本,口诀佶屈聱牙,神TM难懂,要不是被困得十几年里实在闲的蛋疼,他也不会试着修炼这门身法。

让他意外的是,就算是残本,这门身法也相当了不得了。《化风伏影抄》,顾名思义,分为化风、伏影两部分,化风主速度和遁迹,伏影主隐匿与藏踪,这就够逆天了,更变态的是除非遇到克星,否则同境界内的修士完全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向天涯很怀疑,可能是老天觉得他惹下的风流债有点多,必须学门靠谱的身法保命…咳,他也的确靠这个屡脱险境。

不过凡事无绝对,这不,怀璧其罪,马上就被人给盯上了。

夜里,微风淡淡,明月高悬。

向天涯站在树梢上,身形与斑驳的树荫融为了一体,秦府的护卫来来去去巡逻,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府邸正中心的位置,飘来了悠扬的丝竹声,宴席开始了。秦子羽是个大方又爱摆排场的人,对待招揽来的散修十分阔绰,珍馐美酒随意取用,莺莺燕燕环绕成群。

他彰显实力的举措卓有成效,不少散修就是被秦子羽的大方阔绰吸引,甘愿投入麾下。

“来来,今天给你们介绍个人。”秦子羽的外貌约莫三十许,浓眉大眼,燕颔虎颈,一副王侯贵胄的长相。此时,他高坐上位,指了指下首的女修,笑道,“这是魅姬,大家想必都听过她的名字。”

什么?明里暗里打量着生面孔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地觉得背后冷嗖嗖的。但见坐在案边饮酒的女修一袭黑衣,曼妙的身段被紧身的衣裳裹得玲珑有致,朱唇榴齿,风鬟雾鬓,可谓是天生尤物,比起齐盼兮来也不算什么了。

可她是魅姬,惑人又杀人的魅姬。

“怎么了?”魅姬慵懒地笑着,指尖拨着自己的鬓边的一缕秀发,“你们这么看着我,难道是要吃了我不成?”

一个年纪稍长的散修忙道:“魅姬可真会开玩笑。”

可不是开玩笑么!魅姬再美也没有性命重要啊,都修到金丹了,谁还会傻到玩什么牡丹花下死啊。

魅姬看在秦子羽的面上,哼了一声就算过去了。

秦子羽很满意,又有点惋惜:“可惜魅姬来得太晚,错过了风云会。”不管魅姬的名声如何,她的实力摆在那里,对于她不能参加风云会夺得名额,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我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魅姬托着腮,巧笑倩兮,“难道是秦少城主嫌弃我的诚意不够?”

秦子羽马上道:“怎么会呢!魅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那,少城主打算赏我什么?”魅姬笑盈盈地问。

不愧是魅姬,饶是秦子羽这般见惯佳丽的老将,也不禁被魅姬的美色迷惑了一秒钟,继而清醒过来:“我这儿有件法器还说得过去,魅姬要是看得上眼,尽管拿去。”说着,就叫人取出一只血色的贵妃镯来,样式古朴,纹路隐约带着流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过玉镯一向是女修们的饰品,其他人心里只感慨了句秦子羽大手笔,未曾生出什么不满来。

魅姬收了镯子,借口喝了酒不大适意,提前退席了。

秦子羽今日召集他们,只是为了商讨比赛的事,魅姬既然不参与赛程,他也不强留,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了。

魅姬回到院子里,刚推开门,柳眉就微微一扬,随之掩上门扉往浴室里走去。一边走,衣裳一边落地,等走到浴桶旁时,她身上就只剩下了肚兜。

就在她要跨进浴桶的刹那,角落里猛地刺出一把利刃,一个蒙面人持剑攻向了魅姬。

“哟,我还以为是哪个想偷吃的男人。”魅姬玉臂一展,腕上的铃铛脆响,幻化出一道屏障,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原来是个小丫头。”

攻击者并不理会她的话,一剑连一剑,不给魅姬丝毫的喘息之机。而魅姬行走江湖多年,哪能怕了这么点小小的花招,在浴桶上腾挪,间或抬腿挺胸,春-光毕露:“小丫头和我有什么仇?莫非是哪个相好的死在了我手上?”

对方不语,扬手挥出一张符箓贴于剑身之上,剑光暴涨,威力又翻了一倍。

魅姬的脸色沉了下去:“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手腕一翻,取出一支碧绿的玉箫,苍翠的绿波晃开,剑被阻拦在屏障之外。

对方破不开,咬了咬牙,左手凭空出现了另一把剑,双剑交织,玉箫化出的护罩顿时黯淡起来。

魅姬不慌不忙,将玉箫含在唇间,呜呜得吹了起来。

萧声如泣如诉,勾得经脉中的灵力乱窜,而音律又有感人心神的作用,这般凄怨婉转的萧声,又悲又怜,听得人伤怀往事,了无生趣,恨不得死了算了。

对方被这哀婉的声音弄得灵力失控不止,眼前又浮现出亲人惨死的场景,不由牙关紧咬,剑上的灵力也衰微了五分。

魅姬唇角噙着冷嘲的笑,真当她魔音魅姬的外号是乱叫的不成?愚蠢!

“来,告诉姐姐。”她的声音仿佛蕴含了奇特的魔力,勾得人忍不住想要倾诉心事,“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我…”对方刚刚张口,残存的理智就控制住了她,“毒妇!”

魅姬轻蔑地笑了笑,坐在浴桶上继续吹起了玉箫,雪白的足趾浸润在水中,美得勾人心魄。

只可惜无人欣赏…“谁?”本以为胜券在握,魅姬忽而觉得背后一阵冰寒,立即侧身避开,一把飞刀从她肩膀处飞过,没入了梁柱之中。

“又来一个?”魅姬望着偷袭的人,不怒反笑,“真有种。”

“你知道得可真多。”来人掷出一张爆雷符,趁着魅姬躲避的档口,一把抓住蒙面人的胳膊,竟然就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魅姬大吃一惊,继而眉关紧锁,对方有两个人,却是一前一后而来,前者想要取她性命,后者似乎只想救人…怎么回事,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秦子羽来的?

“真有趣。”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怒容收起,嘴角上翘,勾出个颠倒众生的笑来。

魅姬的萧声一停,谢小莹就摆脱了那些糟糕的情绪,只是翻涌的灵力需要平复,所以在对方抓着她离开时,一时不能反抗。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在秦府之外了。

“咳。”她哑着嗓子,闷闷道,“多谢道友相助。”

面前的人没说话。

谢小莹顿起狐疑,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正想说话,就见他扯下了遮盖容貌的兜帽,露出了她无比熟悉的面容:“小莹。”

“怎么是你?”看见自己最爱最恨的人,谢小莹再也绷不住表情,“怎么会是你!”

向天涯扯下了她蒙脸的纱巾,遮挡容貌的法器一被摘下,故人的面容便出现在他面前,比起从前的娇蛮单纯,她比过去消瘦了许多,五官的轮廓加深,更加成熟坚毅,不复少女时代的执拗任性。

谢小莹冷不丁被他撤掉了面巾,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劈手夺回:“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向天涯反问。

谢小莹扯扯嘴角:“不关你的事。”

“你和魅姬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敢就这么偷袭她?”向天涯没有追问,只是道,“她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对付不了她。”

谢小莹冷冷道:“这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