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他失态地叫起来,“渺渺,你不能如此。”

她道:“我可以,正如你可以。”

慕天光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空白一片,仿佛失去了思考和言语的能力,心脏被无形的手扼紧,支离破碎。

良久,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殷渺渺不答。

他明白了,轻不可闻地说:“你要我放弃你。”

四周陷入了死寂。

光线逐渐暗弱,窗外景物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黑暗笼罩了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任由静谧吞噬着彼此,仿佛是想借机逃入另一个世界。

殷渺渺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认为自己应该坚强一些,理智客观地说服他,然后宽慰他,安抚他,但做不到。

开口的气力如游丝,一缕缕消散在空中。

她疲倦地跌坐在椅子里,累得歪倒在一旁。慕天光终于有了动作,他还握着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过来圈在怀中,嘴唇触碰她的脸颊,吻到了冰凉的泪。

殷渺渺感觉到了他心中涌动的悲痛,身不由己地去安慰他,手指抚过紧蹙的眉头,绷紧的面颊,微凉的双唇,滚动的喉结,最后落到起伏不定的胸膛。

他的心绪平复了下来,沙哑着说:“我做不到。”

她深深一叹,靠在他的胸口汲取了些许勇气:“我刚才在想,你我若不能双双飞升,离别就是必然的结局,只有永生才是真的天长地久。”

“两回事。”他不上当,“生老病死乃是天意。”

他说得对,“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是一句至美的誓言,携手走到人生的终点是最大的勇气。然而,如今的难关不是生与死,若是畏难退缩,那便是软弱怯懦,焉能与不可违逆的死神相提并论?

可是,人生在世困难重重,并非嘴皮子一碰能轻飘飘地度过。那是一座座地高山,翻越每一次,都要耗尽全部的力气,倒在途中的人远比到达终点的多得多。

殷渺渺静默半晌,苦涩道:“你是勇士,我却只是个懦夫。”

如果她今年二十岁,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么她会赌,背负代价,豁出命陪他走上这条路,相信齐心协力,必能花好月圆。退一万步说,真的失败了,那也尝试过、争取过,无怨无悔。

但现在,她的血已经冷了,与其携手走一条崎岖的弯路,不如各走平坦大道,纵然无法并肩而行,至少知道对方一切安好,不会一时不慎就粉身碎骨。

重活一世,心不会变回少年时,她依旧是前世躺在病床上的迟暮老人,永远地失去了年轻人的热血和勇气。

他无畏无惧,她却怕得不得了。

“放弃你,总好过失去你。”她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做不到,你恨我。”

他揽着她腰肢的手倏地收紧了。

殷渺渺心中苦笑,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在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告诉他,因为说出了口,一定会在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他终于知道她并没有那么爱他,往日的浓情蜜意只是一戳即破的薄纸,风吹雨淋就会破碎。

情深似海,愿意豁出前途与性命的深爱,到头来只换来比琉璃还易碎的薄情。

真是可怜。她想摸一摸他的脸,但又忍住了,只是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挣脱,踉跄着站了起来。

而后又跌了回去。他不肯松手。

“我放弃你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不必再做任何坚持,我不会改变主意,你要恨我就随你的便。”

“渺渺。”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拉住她,许久,艰难道,“我答应你,你不要哭了。”

他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想要替她拭去眼泪,可是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绵绵不绝,怎么都擦不完。她怔忪半晌,抬手去挡他,却发现他的手背湿漉漉的,全是她的眼泪。

怎么会呢?她哭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幽幽的月光照进来,晕亮了一小方的天地,她突然看到他的衣襟上颜色深了一片,伸手一碰,不是血,是眼泪。

原来,当她依偎在他胸前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

336

晨光熹微。

殷渺渺捉着慕天光的手按在眼睑上,借用他冰凉的体温给眼睛消肿——虽然对于修士而言是多此一举,但这一刻的宁馨太难得,谁也没有开口破坏。

丝丝凉意沁入了眼睛,她贴了眼睛又贴脸颊,不肯松手。慕天光小心地调动寒冰玉魄的力量,很快压下了红肿:“好些了吗?”

“不许笑。”她警告道,“又不是没见我哭过。”

慕天光:“没见你哭得这么厉害过。”

“闭嘴!”

他噤声了。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你的头发黑回来了。”

“嗯。”他无意义地应着。

然后,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奇怪的寂静弥漫开来。

殷渺渺拿出一葫芦酒来喝了口,烈酒烧喉,下肚便泛起阵阵热意,酒劲极快上头,胸口闷气顿时一消,怪道古人云“酒浇块垒”,诚不欺人。她问:“你喝吗?”

慕天光摇了摇头,这等时刻,比及消愁,他更想要绝对的清醒。

“为什么答应我了?”她颊生红晕,目光璨璨。

他道:“你哭得太厉害,不敢不答应。”

她自嘲一笑,叹道:“女人的眼泪。”

“你不哭,我也会答应你的。”他凝视着她,慢慢道,“你心意已决,我改变不了,只能顺从你的意思。”

“你愈发衬得我下作了。”她勾起唇角,“你要做的事,我千方百计地阻拦,我要做的事,却不会为你而改变,你只能答应我…真是不公平。”

他奇怪地问:“渺渺,你觉得我会恨你吗?”

“你没有什么理由不恨我。”

“因为要从头再来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果断道,“不必提师门一说,我若是真的死了,师尊决计不会向你寻仇,逝者已逝,岂会因一死人引起两派纷争?师尊乃是掌门,不会意气用事。”

殷渺渺:“…”

他弯起唇:“所以,你骗我。说什么会受困于心魔亦是谎言,‘他’不也是为你死的吗?你会难过,却不会囿于心魔,因为我们都是自己做的决定,‘难得成全’,也是你和我说的。”

殷渺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深深怀疑这些年自己到底和他说了多少秘密。

真是千防夜防,防不住枕边人。

这家伙记性太好了!

“那你为什么答应?”她没好气地问。

慕天光道:“我不欲你为难。”

虽说以她的心性,不至于受困于心魔,但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无论成功与否,都对她是个沉重的负担。他的生死,他们的未来,世人的看法…全会压在她的身上。

她或许不在意这些,他却不想以爱之名将她困住一生。毕竟,他愿意碎丹重来,不是要占有她,而是想长长久久地陪伴着她,守护着她,如果此举弊大于利,又怎能允许自己因一己之私心,陷她于两难之地呢?

“你放弃我,是想保全我。”他缓缓道,“我也一样。”

殷渺渺一时失了言语,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十分陌生。明明昔年秘境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全然是个初尝□□的青年,怎么倏而之间,他就变得这么成熟了呢?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学会爱一个人很难。他那么喜欢她,情尘为岳,爱流成海,她以为他永远舍不得放手。

谁知大错特错。

她小觑了慕天光,也低估了他的爱和魄力。

红肿的双目再一次疼痛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心想道,她知道自己发现了珍宝,但每当认为掌握了全部的时候,便会有崭新的发现。

这哪里是稀世珍宝,分明就是一处宝藏。

如果不曾遇到危机,她或许永远不会知晓他的珍贵,然而残忍的是,此刻知道了,却很快就要失去。

命运总是那么爱捉弄人。

殷渺渺又叹了口气,低声喃喃:“我舍不得。”

“我也是。”他眷恋地注视着她,“我知道要怎么做,但你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是的,他们还有时间,只是这点光阴就好比是从海中掬起的一捧水,能留住多久呢?她暗中苦笑不已,面上却是柔情无限,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肯定地说:“当然,我有很多时间。直到最后一天来临前,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说着,奇迹般地说服了自己——即便结局已经写好,但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该好好珍惜。

北粱洲。

当鬼的日子里,杏未红很少想起仙椿山庄的事,只在很偶然的某个瞬间,她脑海中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我都死了,少庄主应该已经有了别人。

肯定是的。鼎炉就好像是花瓶里的插花,蔫了谢了,自然就该换一束。主人只会在乎瓶里有没有花,不会在意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朵。

她不觉得伤心,只是有点惆怅。

但绝大多数时候,她不会胡思乱想,而是一心一意的修炼。对她来说,做鬼比做人好的一点就是修炼变简单了。

过去要很久很久才能学会的法术,如今飞快就能学会。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几个月后,她已经学会了看过的所有法术,没有新的能学了。

她一遍又一遍演练着旧法术,苦恼地想:这该怎么办呢?

“你就只会这十来个法术?”消失了很久的意识出现了。

杏未红道:“以前只会三个,这是我新学会的。”

“我看你天资不错,怎么会这么笨?”

她摇头:“我天资不好,什么都学不会。”

对方不置可否。

杏未红实在想不出办法,就问:“你会法术吗?能教我吗?”

“我是剑修。”对方说,“你要学剑吗?”

她想想,觉得法术也好,剑也要,都是修炼,便一口应下:“要。”

“那我就教你。”他说,“除了你,我也教不了别人了。”

语气大有怅然愤恨之意。

可杏未红听不懂,径直问:“但是我没有剑,怎么学剑呢?”

他道:“谁说修剑就必须有剑?我的剑法,用不着剑!”

杏未红对剑修一无所知,乍听之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学剑了。”

无知者无畏。他想着,念了一段口诀给她,说道:“我的剑没有形,也就不重剑招,而在于心境和气势。”

杏未红:“…哦。”不太懂。

“你练练看。”

她点点头,照着口诀练了起来。

入门的境界叫“蚍蜉撼树”,意思是“你”现在虽然渺小如蚍蜉,但你面对对手时,却必须要有这样无惧无畏,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气势。只要气势够强,战胜了弱小对于强大的恐惧,那么就能凭借蝼蚁之身,撼动参天巨树。

所以,这本来是个贬义词,在此场景中却变成了褒义,但是能够接受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因而无法摆脱自身的限制,也就练不了这剑法。

他愿意教给杏未红试一试,便是因为她足够无知,在白纸上随意涂抹,比修改一副完成的画作要简单得多。

然而,杏未红练得不算太顺利。她毕竟不是懵懂的孩童,面对威胁时,逃跑比迎难而上更符合人类求生的本能。

但她有个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性——不介意失败。

一个能花一百年去练习学不会的法术的人,不会因为失败而怀疑对错。她并没有质疑这套剑法的不合理,也没有想过放弃,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

三个月后,她入门了。

没有剑,仅仅是凭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她刺中了一只凶恶的妖兽。它不顾流血的后肢,警惕地张望着,试图找出偷袭自己的幕后黑手。

可是杏未红是鬼修,又被拘在了养魂木内,等闲不会有人发现她。

妖兽遍寻不获,只能灰溜溜地逃了。

杏未红眨了眨眼:“我成功了。”

“嗯。”

“所以,我学会剑法了。”她很高兴,好奇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他漫不经心地说:“天地一剑。”

杏未红点点头,心想:没听过,很厉害的样子。

慕天光说,他如今正在第三重的境界上,待到融会贯通以后,就可以尝试突破第四重了。虽然最后一剑在剑域中能发挥更大的威力,但剑修的境界不是百分之百吻合修为,以他如今的情况来看,大概是先悟第四重,再结婴化剑域。

结婴暂且按下不提,因为已经通过剑魔提前感知了最后一剑,是以三重过渡到四重的时间被大大缩短,粗略估计,只需要七到八年。

这是最后的时光。

殷渺渺有时觉得,与其钝刀子割肉,经历漫长了凌迟,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超生算了。可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她舍不得,多拖一天也是好的。

多爱一天,痛苦多一点,快乐也多一点。

说不好得与失。

但她想,若是不能与他走到最后一刻,必然会后悔终身,于是也就不再计较这么做理不理智,全心全意地度过每一天。

然而,世事是不会体谅有情人的难得,该来捣乱的时候不会手软。过了两日,毒娘子听闻他们已经办完了正事,客客气气地邀请他们前去一叙。

殷渺渺直觉不妙,问洪小宝:“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

洪小宝垮着脸:“我娘说两边都是真心求娶,辜负哪一方的‘深情厚谊’都让她觉得为难,所以只好用修士的办法决定了。”

“比武招亲?”她脑海中冒出了个武侠词汇。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他们先打一场,赢的再和她打一场,胜了就嫁,输了就算没缘分。”洪小宝唉声叹气,“我一点都不想要个后爹。”

殷渺渺十分同情,水帮和盐帮是争地盘而不是争女人,有没有感情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除非毒娘子愿意放下家业带着儿子走,否则很难从中脱身。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毒帮上下已经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帐,毒娘子立在堂下,见他们到来,开门见山:“两位的事看来已经办完,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二位能够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决定了要分,但是还没到分的时候,以及,两个人的事,和第三人没关系。

337

“只要帮主不是想要我的道侣,什么都好说。”殷渺渺开了个玩笑。

“君子不夺人所好。”毒娘子笑了笑,渐渐敛了容色,“毒帮现在面临的事,想必二位有所耳闻,我就不多说了。”

殷渺渺听她语气中满是凝肃,想及自己与慕天光的情意,不禁叹了口气,问道:“帮主可有意中人?”

“我生平挚爱,乃是小宝的父亲。”毒娘子缓缓道,“此次无论我与谁成亲,皆与情爱无关。”

洪小宝呐呐问:“不能不结么?!”

“我也想啊。”毒娘子白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老娘要是打得过,一个人痛痛快快地过有什么不好,可我要是两边都拒绝,你信不信他们明天就能联手把我们打下来?”

洪小宝突然惭愧:“都是我不争气。”

“晚了,一百年前你发愤图强,我倒还能指望你。”毒娘子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说,“不过我生你也不是为了叫你争气。”

修士不是凡人,要什么都能自己争,用不着生个孩子来继承家业,再不行收个徒弟就是了,留下血脉单纯是想要个孩子而已。所以,虽然这个孩子不聪明,不争气,但他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她作为母亲已经很满足了。

洪小宝大为感动,忍不住叫了声:“妈!”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搞得多愁善感。”毒娘子板起脸,对殷渺渺道,“我想请二位帮的忙很简单——我成亲以后,谷中必有大变,他心思单纯,修为又低,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殷渺渺懂了:“你想我们带他离开?”

毒娘子微微点头:“我家小宝虽然资质平平,好歹也是个修士。你们若是能够代为引荐,让他做个三大宗门的外门弟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洪小宝没想到是这样,抗议道:“妈,我不走,你别赶我走。”

“你不走就是等着他们用你威胁我。”毒娘子眼风一扫,利如刀刃,“你是嫌你老娘活得太久了吗?”

洪小宝瞬间闭嘴。她转过头,微微笑问:“这样一个小忙,二位可愿意帮我?”她很清楚凶剑崖对他们至关重要,相比之下,引荐入门真的是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因而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果然,殷渺渺笑了:“此事确实不难,但门规森严,外门弟子事务繁杂,小宝生性活泼,怕是会觉得枯燥无趣。相比之下,中洲的仁心书院主张有教无类,不重修为,又遍交四海朋友,更适合小宝。”

“这…”毒娘子自然看重三大宗门的招牌,可转念一想,毒帮小门小户就有不少派系,大宗门里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宝单纯良善,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小宝,你觉得呢?”

洪小宝不喜欢大门大派,对宽松优容的仁心书院更感兴趣:“中洲好,中洲近,我能常回来看你。”

“谁要你回来?”毒娘子嘴角一抽,“去了就安生地待着,老娘要是出了事就跑去,你回来是给我自投罗网吗?”

第二次说错话的洪小宝:“…”

毒娘子翻了个白眼,对殷渺渺道:“那就全权拜托道友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殷渺渺客气了句,问道,“我们不日会离开此地,可以顺道送洪道友一程。”

洪小宝小声说:“妈,你要是真成亲,我就等见过我后爹后再走。”

毒娘子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也好,两位…”

殷渺渺会意:“帮主若是不介意,我们想问你讨杯喜酒喝喝。”

此举正中下怀,毒娘子自是连忙应下。

残龙殿。

在虬龙往藏龙镜里注入灵力的刹那,文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这一场景,恰好被赶来的楚蝉看在眼里。

“她做了什么?”她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向天涯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楚蝉没有再问,凝重地望着云雾缭绕的镜面,眼中居然有一丝紧张。

“你很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向天涯单刀直入,“蝉儿,这可不像你啊。”

小公主的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当初五城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的关注点却只在“居然有人害我爹”“才不要理殷渺渺那个女人”。按照她正常的逻辑,该质问的绝不是文茜做了什么,而是“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楚蝉漫不经心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女人是会变的,你总不会认为我过了这么久,还是原来的样子?”

“过了很久吗?你不是一直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天涯冷笑。

楚蝉甜美一笑:“改变就是一眨眼的事么,而且我被关在这个地方好久了,变得怪怪的也不足为奇啊。”

向天涯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你到底是谁?你把蝉儿怎么了?”

“你说什么呀!”她娇嗔,“我是蝉儿啊,喜欢你的蝉儿。”

他不再多费唇舌,刀光一闪,麟嘉刀的清气直扑楚蝉的面门。她轻飘飘地往身侧滑了一步,如青烟散开,身法说不出的鬼魅:“无缘无故对人家动手,男人呵。”

“你这种肉麻的说话方式让我想起了个人。”向天涯的化风身法亦是超群,居然紧紧追住了她的动作,清淡的宝光如萤火漂浮,“魅姬,是你?”

楚蝉眨巴着眼睛:“魅姬是谁?”

向天涯道:“少装蒜了,又没有别人,咱们坦诚点。”

“我不懂,怎么个‘坦诚’法?”她一笑,腕间的金玲叮咚作响。

魔音徐徐荡开,令人耳鸣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