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重入国门,宁觉非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山河依旧,只是城头上手的旗帜改了,守城的官兵穿着北蓟的军服,说的却仍然是南楚话,过去时常紧闭的关门现在白天都大开着,无论是谁,只要手持西武或北蓟官府开出的路引、通关文牒,依律交纳关税,形貌不似通缉令上的罪犯,便可自由出入。

关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的商铺都开门营业,曾毁于战火的房舍正在重建,街上行人熙来攘往,都带着轻松的意味,不似过去战乱时那般惊慌失措、焦虑不安。

宁觉非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到很安慰。

云深的伤好了许多,弃车骑马,与他并肩而行,只是左胳膊依然用布条吊着在脖子上,以避免活动时影响伤势。

两人走在使团当中,都没有吭声。

西武护送他们的军队已经掉头返回,他们这一行的人数少了许多,却依然引人注目。

当日,宁觉非单人独骑冲入剑门关,力擒游虎,逼其投降,许多人都历历在目,此时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各有不同,从尊敬、仰慕到鄙夷、痛恨,不一而足。

宁觉非恍若不觉,只是策马前行。

他们在这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似这般晓行夜宿,一路看尽当地官员的谄媚笑脸,很快便到达临淄。

澹台经纬恢复了太子装束,澹台牧也在此前发出圣旨,着太子亲迎天下兵马大元帅宁觉非回朝。

在临淄城外的欢迎仪式十分隆重,让宁觉非皱起了眉头,他习惯了隐伏于众人的视线背后,最讨厌引人注目。

云深低低地劝解,“忍耐一下好吗?必得以这样一个方式昭告天下,那些居心叵测的流言才会不攻自破。”

宁觉非便即明白,只得从大局出发,勉强忍住心里的不耐烦。

澹台经纬一脸肃然,在文武官员的夹道迎接下,与宁觉非并辔走进城中。

城中万人空巷,都来看这位曾经率大军包围临淄,却没有伤及城中一草一木的仁义将军。

宁觉非没有元帅官服,只身着云深替他准备的绣有鹰纹的便装,看上去英姿勃发,俊美绝伦,他挺直了腰,骑在烈火背上,稳稳地踏上官道,走进皇城。

他是钦许可以宫中骑马、殿前带刀的,可他并不如此行事,行至宫门前,便翻身下马,解下鹰刀,这才跟在澹台经纬身后走进去。

云深穿着典雅的便服,左臂没再用布条吊着,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他不要别人知道他受过伤,免得让那些反叛分子受到鼓舞,又生事端。

澹台牧坐在正殿的龙椅上,接受了臣子们的参拜,然后叫他们“免礼”,笑着表达了欣慰与嘉勉之意,便传旨赐宴。

他端坐龙廷,高高在上,看不清楚脸色,可云深却能听出他宏亮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虚弱,显然中气不足,不免有些担忧,不过,既然他们都回来了,澹台牧心结当已解开,让名医好好用药,再休养数日,应能痊愈。

一晚上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宁觉非实在不喜欢这种场面,又惦记着澹台牧的病,便向澹台经纬使了个眼色。

澹台经纬心领神会,本来也担心自己父皇的身体,便悄悄划到总监太监,向他吩咐了几句。

等到一曲舞罢,那位太监总管大声宣道:“宴罢,恭送皇上。”

澹台牧硬撑着,正笑眯眯地看着宁觉非和云深,听到身旁忽然冒出这么一嗓子,不由得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齐声道:“恭送皇上。”

澹台牧便顺势站起来,转身离开。

没有他宣召,云深和宁觉非也不能去后宫看他,便随着大臣鱼贯而出。

宁觉非在临淄尚无自己的府邸,云深自然而然地将他带回了国师府。

这是原来淳于朝的府邸,宁觉非一次也没来过,自然不认识,淳于朝是原南楚正宫皇后的儿子,这府邸占地广阔,修建的规格相当高,虽然夜色早已降临,园子里却灯火通明,大部分景物和园子的轮廓都能清楚看见。宁觉非一路行来,觉得里面的景色和建筑布局有点像小型的北京颐和园,感觉很亲切。

云深是反复询问过大檀琛后才选了这里做为自己的府邸,澹台牧自然很明白他的意思,便将醇王淳于朝请来,以礼相待,要将他搬到原来为皇太后颐养天年而建的慈恩宫。淳于朝当即表示不给新朝添麻烦,愿意搬到大哥淳于乾的府上去住,澹台牧思量着,他们兄弟聚在一起,更便于监管,也不怕他们弄鬼,就同意了。待淳于朝带着家人搬出后,云深将这里稍加整修,便住了进来。

此时,他暗暗注意宁觉非的神情,见他并没有流露出厌恶或冷淡的模样,反而隐隐有着愉快的笑意,心里顿时一宽,知道自己做对了。

第109章

宁觉非这次带回来很多人,云深吩咐了府里的总管云海,先安排房间让他们住下,再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妥善安置。

等到安顿下来,夜已深,宁觉非和云深回到卧房,都感觉有些疲倦,匆匆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第二天,两人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还来不及生出些温存的心思,大量的事务便如排山倒少般涌来。

北蓟的朝会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今天是不举行朝会的,皇上只召见几位重臣,当然包括宁觉非和云深。

两人走进御书房,便见澹台牧斜倚在凉炕上,脸色灰白,瘦了许多。他硬撑着对大臣们笑了笑,声音有些微弱地说:“云深已经回来,迁都大典的事就由他全权负责。其他政务由你们商议着办,云深是国师,举凡与国策有关的事务都必得向他禀报。觉非,临淄治安、边境安全和全国军队的整编就交给你了…”接下来,他又交代了别的一些事,主要意思也不过是让云深了解情况,好接着把事情办下去。

其他大臣都很了解云深的能力,对他心悦诚服,对皇帝的旨意全都接受,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凝神听完他的话,云深没有问题,便对旁边的大臣道:“你们无出去办事吧。”

等那些大臣鱼贯退出,他又道:“御医呢?”

一旁的太监躬身答道:“都在旁边候着。”

“叫他们进来。”云深吩咐着,拿起澹台牧的手,仔细替他把脉。

澹台牧放松下来,再也撑不住,便向后仰倒,躺在炕上,低低地道:“云深,觉非,幸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朕真的会累死。”

“陛下慎言。”云深微微皱眉。

“好,不说死。”澹台牧愉快地笑了,“朕会累坏,这样说可以吧?”

“你这病真是累出来的。”云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皇上一向体健,竟然会在短短煺月间累得病倒。”

“是啊,事情太多太杂了,千头万绪,都没个靠得住又能干的人接手。”澹台牧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道:“你们回来就好了,朕可以轻松一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嗯,幸得没有伤了元气。”云深有点欣慰,“皇上先好好歇息,不要再殚精竭虑了。”

“我会的。”澹台牧高兴地说,“国家是大厦,你和觉非就是两根顶梁柱,只要你们在,朕便无忧矣。”

“臣当尽力竭力,请皇上放心。”云深退后两步,示意进来的御医给澹台牧诊治。

宁觉非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云深与御医们讨论脉案和药方,心里盘算着澹台牧交到自己手上的重任。

在前世,他不过只是特种部队这一个兵种的司令官,并未管理过全国军队,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这让他的血渐渐热了起来。

云深他们把药方确定下来后,澹台经纬也来了。

澹台经纬乖巧地点头,便守在父皇身边,随时侍候。

云深与觉非退出来,走出宫门,一起骑马去兵部,云深边走边说:“我们不学南楚,不设左右丞相,以避免无谓的纠纷,现在还是按原来的官制,设六部九卿,负责管理具体的政务,但直属各王和我辖制。兵部负责全国兵马,尚书有两位,大檀明为正,荆无双为副,但凡调动各地军队或武官,均须向你请示,若没有取得你的同意,他们不能擅自作主,你不在时,由豹王暂时监管,现在他自然听你的,按你的意思,从旁协助你。总之,他们都由你来安排。”

宁觉非点了点头,“好。”

大檀明本就是一员骁将,智能双全,后来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荆无双是他大哥,虽是原南楚名将,却对他情义深重,自然不会掣肘,这样安排,应该是最好的,宁觉非感觉很舒服。

想了想,他却道:“其实,应该仍由豹王总理全国军务,我从旁协助便可。”

云深摇了摇头,“豹王虽勇,但过去一直呆在临淄,统领的也不过是禁卫军,对于辖制天下兵马毫无经验,皇上希望他跟在你身边学习。”

“哦,”宁觉非便点了点头,“那也好。”

云深送他到兵部门口,便与他分手,转身回宫中,开始处理政务。

守在兵部大门外的士卒并不认识宁觉非,一听说他是大元帅,立刻行礼,随即通报进去,大檀明和荆无双急步走出来,热情地行礼迎接,澹台子庭跟在他们身后,笑着向宁觉非拱了拱手。

大檀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此刻便神情激动,兴奋地说:“元帅,可把你盼到了,鹰军的弟兄们急得不行,三天两头地问我,他们的将军何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威、远威两军的各部统领也不断上书,问我要将军的去向,我更没法说了,唉,这段日子,可把我憋闷坏了。”

宁觉非边听边笑,三人走进正厅,分别落座,宁觉非才道:“辛苦你们了,我前些日子病重,一直在休养,现在已基本恢复,所以就回来了。”

“好好好。”大檀明迫不及待地道:“元帅,我向你禀报全国兵马的情况吧。”

宁觉非立刻点头:“好。”

荆无双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含笑看着宁觉非,等到谈起正事,他才收敛笑容,逐一向宁觉非说明原南楚地区各支军队的详情。

大檀明接着把原北荆地区的军队驻防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澹台子庭一直没有说话,与宁觉非一样,凝神倾听。

此时并无全国地图,只有大致绘成的略图,并不准确,只能用来作为辅助说明。宁觉非看着那些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出边境和山川轮廓,用小点标出著名的大城和军事重镇的地图,凝神倾听他们的介绍,偶尔询问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做这件事,当了解了全部情况后,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指向地图上的西南方向,问荆无双:“那个镇南将军李舒,你了解吗?”

“应该算是比较了解。”荆无双沉静地道:“他父亲与我父亲是世交,儿时我们是好友,曾经一起习武。他父亲镇守南方,将年幼的他留在临淄,就住在我家。后来他被父亲接到任上,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只偶尔有书信往来。我父亲当年蒙冤,全家下狱,最后定罪,满门抄斩,他父亲曾经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为我父亲辩白,当即受到申斥,罚俸两年。若不是无人能接替他们镇守南疆,只怕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比我荆家好多少。我在卧虎山落草为寇,不久便听闻,他父亲因病去世,由他接替镇南将军之职,继续守卫南疆,李舒有勇有谋,与南方蛮夷各部落的头领都有交情,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他对南楚朝廷是相当不满的,因此才会率先写信与你,不战而降,我认识,在忠诚度方面,他不会有问题。”

“很好。”宁觉非点了点头,“那么,南疆暂时没有问题。西北有游将军驻守,我们与西武的关系也不错,估计问题也不大,东面,我们与海之间有几个小国,过去便是南楚的属国,现在都已向我国投降,而且以他们的实力,也不可能有什么异动。现在,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便是西部了。”说着,他向正西方向虛划了一个圈。

那一区域没有国家,雪峰连绵,高不可攀,基本上没有人烟。在地图上,大约有上千里的边境线模糊不清,对那里的地形也语焉不详,驻军只颁布一百多个山口和边境附近的三百多个小村镇,兵力都不多。如果有部队能冒险越过冰峰,就可以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现有的那些军队根本挡不住。

“要迅速布防。”宁觉非一边思忖一边觉得情况紧急,“向那些山口增派军队,修筑城寨。”

荆无双和大檀明都点头称是。

“我们立刻就办。”大檀明沉稳地道:“我们先制订方案,你同意后,就呈报皇上。”

“此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时间也不短。”荆无双紧皱着眉。“过去,李舒的父亲曾经提壶,却立刻被户部否决了,他们说没钱做这个,皇上就驳了他的折子,这些年来,那边也没出什么事,就再也没人提过了。”

“必须办。”宁觉非沉声道:“那地方地形复杂,易攻难守,不出事则已,一出就是大事。敌人如果从这里突破,便可以长驱直入,最先占领与破坏的就是南方,那是我国财税的主要来源,一旦出现险情,对国家的威胁极为严重。”

“我明白。”荆无双点头,“我们会立刻着手的。”

“为防万一,那一带附近的所有城镇都要增派军队,互相呼应。调一部分雁骑过去,以应付突发情况。”宁觉非仔细交代着,“如果我们还没修筑好边隘,便有敌人侵入,还可以将防线略微后退,不让对方进入内陆,与他们打消耗战,他们肯定耗不起,要么退兵,要么投降,只有这两条路。”

“好。”荆无双和大檀明立刻答应。

他们都是当世名将,对宁觉非说的这些事情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两人出身不同,经历各异,思维和立场都有微妙差异,心里总会有些隔阂,做起事来就不能精诚合作,沟通上也有障碍,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宁觉非一出现,两人自然惟他之命是从,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

澹台子庭暂管兵部的时候便察觉了两人相处的情形,也与他们分别谈过几次,可他们嘴上说并无芥蒂,做起事却依然故我,让他颇为头痛,现在见宁觉非一来,这些难题便迎刃而解,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四个人都觉得饿了,宁觉非这才醒觉,笑道:“时辰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明天继续。”

他们都是军人,也没什么繁文缛节,便各自拱手道别,上马回府。

宁觉非晚,云深却比他更晚,直到快子时了才回来,沐浴后便上了床。

宁觉非关切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云深转头对他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宁觉非解开他的中衣,见他肩头裹伤的布条已经拆了,肩头两边的作品都已落痂,看上去里面也长好了,他安慰地笑道:“都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云深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年轻,俊美,在朦胧的烛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忍不住抬手抱上去,轻轻地道:“觉非…”

宁觉百听着他温柔的呼唤,心里一动,忽然便情潮翻涌,欲望弥漫,他凝神看着云深略显苍白的脸,有些犹豫,“你的身子…”

云深忽然用力,翻过身去压住他,喃喃地道:“我已经好了。”便吻了过去。

宁觉非感觉着他柔软的唇瓣辗过自己的唇,热血渐渐上涌,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腰,越抱越紧。

第110章

宁觉非一边热烈地吻着云深,一边灵巧地解开他的衣结,将他的衣服脱了下去。

云深瘦了很多,腰变得更加纤瘦,宁觉非慢慢翻过身去,将他小心地放倒在床上,他的唇移到云深的脖颈,双手不停,将自己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云深的脸微微发烫,双手抱住他的肩背,轻轻地抚摸。

宁觉非的唇滑过他的滑骨,滑过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滑去。

渴望的狂潮迅速从身体深处奔涌而来,云深忍不住呻吟起来,轻声叫着:“觉非…”

宁觉非的身体早就热得仿佛在熔浆中翻滚,却拼尽全力抵制着,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他不想让云深受伤,连疼一下都不行。

他抓过香脂,一边亲吻着身下的肌肤,一边小心翼翼地拓展着那紧窒的身体。

云深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肩头,甜蜜的呻吟断断续续,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恨恨地道:“觉非,你要再不来,我就上你了啊。”

宁觉非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起身来压住他,重重吻住他的唇,伸出有力的舌尖,与他纠缠不休。

云深抬起双腿,缠住他的腰,在他的唇齿之间轻轻地道:“觉非,来吧…”

宁觉非狠狠地亲了他一下,这才撑起身,将自己快要爆炸的欲望一点一点地推进他的身体。

快感立刻如潮水一般向两人涌来,迅速将他们淹没。

宁觉非停下来,努力镇定。实在是太久没做了,他怕自己坚持不住,缴械得太快。

云深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掐住宁觉非的胳膊,细细密密的汗一滴一滴地冒了出来。

宁觉非深吸一口气,终于进入到最深处。甜蜜的滋味迅速扩散,他重重地压下去,紧紧抱住云深的腰,有力地冲撞,渐至狂热。

云深陷溺在他激烈的拥抱中,感受着他火热的亲吻吮吸和充满野性的冲击,在强烈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宁觉非将自己深深地埋进那美妙的身体里,只想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在欢乐的海洋里沉浮,有时像两条鱼在海里紧贴着畅游,有时又像两只鸟在天空中展翅高飞。他们似乎能听到水流的声音,风的声音,花开的声音,仿佛有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温暖、热烈,在无尽的天地里,一切风云变幻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两个天真快乐的孩子,放纵着欲望,享受着情感,拥抱着爱情。

他们紧紧相拥,在失魂落魄的高潮中缓缓下落,慢慢平静,放松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听着寂静的暗夜里回荡着两人粗重的喘息。

良久,宁觉非才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样?伤处还疼吗?”

“不疼。”云深的声音很低。“我很好。”

休息了一会儿,宁觉非便起身张罗热水,随即抱着云深泡进大大的浴桶,替他洗干净。

云深累得筋疲力尽,半点也不想动弹,由着他替自己清理,洗到后来,便睡着了。

宁觉非疼惜地吻了他一下,将他抱起来,费力地擦干,才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替他裹住,这才回去洗自己。

虽然睡得很晚,两人第二天仍是一早便起身,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前厅。

这里是国师府,江从鸾不但不能指挥下人做事,反而被他们当成了贵宾般款待,吃饭时也安排他与宁觉非和云深一起,而其他人则与府中的高级仆从一般待遇。

宁觉非看到江从鸾,愉快地问:“怎么样?这里还习惯吗?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嗯,挺好的。”江从鸾有些腼腆地笑道。“不过,他们都当我是宾客,我没什么事可做。”

“哦。”宁觉非立刻明白了。

国师府终究不是自己的府邸,不能让他当成自己的家,他沉吟片刻,便转头看向云深,与他商议道:“这里这么大,我想可以隔一下,把另一部分作为我的元帅府,从鸾他们就搬到那边去,也不用再劳民伤财,替我修什么府邸,你看呢?”

“好啊。”云深愉快地点头,“这样更好,一是厉行节约,为百官做表率,二是两府紧连一起,象征我们密不可分。”

宁觉非哈哈大笑,“对对,意义不小。”

云深微笑着看向江从鸾,温和地道:“从鸾,觉非走了这么几个月,皇上赏赐给他的财物、封邑上的万户和马牛羊等牲畜、朝廷的俸禄也都登记造册,在云深那里收着,你这两天要是有暇,我就让他交给你。”

江从鸾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宁觉非微微皱眉,“我不是都推辞了吗?怎么还是给我了?”

“你功高盖世,若是你都不要赏赐,那其他人就都不能要了。你视富足如浮云,却不能硬逼别人也这么做。”云深轻轻叹了口气,“觉非,你就收下吧。”

“我只是怕烦,没别的意思。”宁觉非挠了挠头,“那,从鸾,就麻烦你帮我收一下。”

他不是不相信云深,那些东西放哪里都一样,不过,交接起来确实需要很多时间,江从鸾也就有事可做了。

果然,江从鸾立刻点头,神情间踏实了许多,不再那么忐忑不安。

他们两人吃完饭就走了,江从鸾想了想,便带着其其格和那日松出去了。

这里比明都要热得多,他带来的许多下人都需要换装,其其格和那日松也一样。他们便决定去布庄和衣铺看看,替他们每个人都做几身衣裳。

外城商铺林立,车水马龙,飞花楼依旧挺秀,流花湖流光粼粼,这个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城依然如过去一般繁华。

江从鸾来到距飞花楼不远的衣铺,翻捡着那里的布料,与裁缝商量衣服的款式与价钱。

这里不是他过去惯常光顾的店子,一时没人把他认出来,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其其格帮自己和弟弟选了两种布料,江从鸾顾念她是女子,也算不得奴婢,便做主为她挑了几种锦缎,却不能做成小姐或夫人的裙装,仍然叫裁缝做成丫鬟穿着的裤装,北方大多是这种装束,其其格一时也分不出来,自是欣然同意。

江从鸾付了订钱,便离开了衣铺,想着还得去别的铺子买些自己和其他仆从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便往旁边走去。

其其格和那日松都生得极美,江从鸾也很俊秀,走在路上颇引人注目,逛了一会儿,终究是引来了好色之徒。

那人身着北蓟服色,颇为年轻,带着一大帮家奴,当街拦住江从鸾等三人,垂涎欲滴地说:“请问三位美人尊姓大名,今儿哥哥请你们吃饭。”

江从鸾退后一步,客气地道:“谢谢,我们要回去了。”

“回哪儿啊?”那人邪气地笑着,伸手去捏江从鸾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