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迷茫地答了一句。以前马场村很平静,不晓得什么时候变得波涛暗涌,也许欧阳新和武陵春经常夜里外出,只不过在此前我都没发现。

“你以后别关手机好吗?要是你晚上再出去,我找不到你,又找不到别人,我……”刘琴胆颤地央求。

我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身子问:“刚才谁塞信进来,你真的没看见吗?”

“没有。那时我还没开灯,什么都不开不见,而且有门隔着,我怎么看得见。”刘琴小声道,“谁给你写的,你不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子,揣测那封信会不会真的是赵喜悦递来的,虽然笔迹一样,但她的行为太怪异了。明晚11点去老马场,赵喜悦不怕鬼,我还怕呢!还有,赵喜悦既然都来到我宿舍门前了,为什么不进来直接讲明白。因此,我怀疑那封信是赵喜悦写的,但把信送来的人不是赵喜悦,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又是谁呢?林老虎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赵喜悦都不敢现身在马场村,他肯定也不敢。如此一来,赵喜悦请谁做帮手了,那个帮手怎么和赵喜悦联系上的?老马场离村子有近一公里远,那边是深山老林,我白天过去都很害怕,更别提半夜三更了。可我愧对赵喜悦,为了听她把话说完,思索一番的我就决定明晚去一趟。只希望赵喜悦和林老虎分开了,否则林老虎见到我,也许会把我宰了。

其实,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悄悄陪我去。不过,赵喜悦已经怀孕了,她肯定也不想被遣送回老家。万一柑子树下的死人是赵喜悦杀的,我这样做不是将她与肚子里的孩子送进地狱?是否要报警的问题,还是再缓一缓,等我明晚从老马场回来再做定夺,没准儿去到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呢。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一定要找个同伴陪我去,否则一个女孩子半夜去老马场,被人杀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我该找谁陪我去好呢?

这个问题捆扰着我,直到天快亮了,我才睡着。刘琴比我起得早,她还到村里头的包子店买了两个芝麻包,给我当早餐。包子店是一个姓朱的妇女开的,大家都叫她“包朱婆”。包朱婆为人热情,见谁都笑哈哈地打招呼。包朱婆的老公在外面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我到马场村一年了,也只见过包朱婆老公一面。村子里很多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情况。

村子里就30几户人家,包子店并不赚钱,包朱婆平时还种点小菜去卖,算是村子里比较商业有头脑的女人。刘琴跟包朱婆买包子时,包朱婆一见是新来的老师,马上多送了一个包子,还拉着刘琴闲扯了村子里的一些事。刘琴买完包子回来,便问我昨晚去哪里了,因为她听包朱婆说莫老板家的猪舌头被人偷了,还倒在新房子里。

我搓了搓惺忪睡眼,迷糊道:“你以为我去偷猪舌头?我又不是饿死鬼。”

“那你昨晚去哪里了?”刘琴认真地问我。

我心虚道:“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上厕所去了。”

“对哦。我都忘记了。”刘琴羞涩地笑了笑,又说,“村里的人真是奇怪,既然猪舌头偷到手了,为什么要倒在人家的房子里,难道有什么恩怨?算了,不想了。快上课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对刘琴说了声谢谢,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吃了她买的包子才一起去上课。每次,我上课时总能忘记烦恼,昨晚的事就暂时忘记了。上着上着,张校长却来找我,教室外还站着欧阳新、刘琴。张校长从不会这样打断课堂,我暗想可能有急事,于是就走出来问怎么了。哪知道,张校长就说武陵春今天没上课,去她宿舍敲门也不见有人答应。张校长怕出了什么事,便找我们几个年轻老师问话。

我和刘琴相顾一眼,这说明半夜回来的人是欧阳新,武陵春外出后可能一直没回来。现在都太阳晒屁股了,武陵春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我问张校长是不是打过武陵春的手机了,他就说打了好多次了,总是没人接。张校长并不认为武陵春是外出未归,还以为她得病晕倒在屋里,所以想叫我们去一起去把门打开。

男女有别,我知道张校长忌讳这事,有女性在场会比较好一点。于是,我就跟张校长等人走下去,同时忐忑地想武陵春究竟遇到什么事了。欧阳新来到门前,便叫我们都闪开,他使劲一撞,门就开了。我瞠目结舌地想,原来门这么不结实,别说防林老虎,连一个屁都防不住。

待门被撞开了,我们心疑地走过去,想看一看武陵春是不是在房间里,可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令人诧异的东西。

第五章 老马场撞鬼

武陵春的房间里没人,倒有许多相片,几乎贴满床边的灰色水泥墙上。那些相片里都是同一个人,有正面也有侧面,很多看起来都是偷拍的,而照片里的人就是欧阳新。我们谁都没料到会看见这种情况,欧阳新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以前念师范大学时,女生宿舍里经常肆无忌惮地讨论哪个男生帅,但从没人这么胆大,偷拍了还把照片洗出来。武陵春每个月都会到县城去,当天回来了,第二天又会去一次。我以前都以为武陵春贪玩,现在一想,她可能第二天是去取相片。不过呢,这种事情并不算犯罪,也不违反道德,大家都是黄花闺女,谁不怀春呀。

欧阳新愣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在房间里,于是就跟张校长说自己先出去一下。哪知道,欧阳新一出去,马上就撞到一个人了,我们回身一看,武陵春竟然自己回来了。我连忙走出去,想问武陵春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也不接。可定睛一瞧,武陵春一身狼狈,身上裹了泥浆,八成摔倒那条水沟里去了。

张校长见状就走出来,说道:“小武,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

“我昨晚……出去散步,不小心掉进水坑里,今天才爬上来。手机掉了,所以没接电话。我先换洗一下,你们先出去吧。”武陵春很尴尬,当知道大家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更是无地自容了。

张校长也没为难人家,只说:“那今天上午你不用上课了,我叫唐九月顶你吧。门坏了,我一下去叫吴阿公帮你修。”

吴阿公是村里的电工师傅,60多岁了,他除了修电器等物,还懂些木工活。学校的电路有毛病了,张校长经常叫吴阿公来修。我们看校长走掉了,于是跟着散去,没人再留下来惹得武陵春不适。刘琴跟我离去时,问我老师们夜里外出是不是传统,为什么大家半夜都会出去。刘琴很怕我晚上又会偷偷跑掉,所以千求万企,要我今晚陪她在房间里。可我昨天刚收到一封信,晚上11点必须赶去老马场,刘琴的请求顿时让我很为难,总不能给她吃安眠药吧。

由于还要上课,我就先和刘琴分开了,只敷衍地答了一句。上课时为了专心,我并没时间琢磨晚上到底怎么办,至于选谁陪我去老马场,更是定不下人选。因为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手上也没有证据,说出去谁信啊。想来想去,我决定找个愿意相信我,且有能力反抗林老虎的人陪我去。在马场村里,除了欧阳新,恐怕没有第2个人选了。我们共事一年了,他知道我的为人,不会随便撒谎。

本来,我对欧阳新说这事,不会心有疑虑。可自从早上欧阳新看见武陵春房里的照片,他搞不好会以为我编个故事想接近他。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上午的课结束了,孩子们蜂拥地跑出学校,我才鼓起勇气叫住了准备走下楼的欧阳新。

人全部走光了,就剩我和欧阳新在二楼了,我就开口说:“欧阳新,我有件事跟你说,你能不能保证别说出去。”

“什么事?”欧阳新站得远远的,就怕我扑过去吃掉他。

我走近一步,小声说:“就是那晚林老虎逃跑前,不是跟大家说赵喜悦回娘家了吗?其实喜悦姐没有回娘家,她没娘家可回了。你看,林老虎出事一段时间了,喜悦姐也没出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阳新凝眉问道。

我吞吐起来,顿时又有点犹豫,可今晚必须去老马场一趟,也必须找一个帮手。接着,我再一次鼓起勇气,把所有的实情讲了出来。欧阳新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他极为镇定,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反过来,欧阳新还怪我没及时报警,我辩解了几句,他又认为我说得有道理。

欧阳新相信了我,便问:“那你是想今晚我和你一起去老马场?”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紧张地结巴了。

“我是没问题,就怕你受不了。那边黑灯瞎火,人都没有一个,你要是怕的话,让我一个人去好了。”欧阳新对我说。

我摇头道:“不行的。喜悦姐不相信其他人,只相信我。她走前跟我说有个秘密,肯定很重要。你陪我去,躲在一边就行了,千万别出来。如果林老虎出现了,你再出来捉住他。我们把手机带上,捉到人了,拍下照片就报警,到时候没人不会相信我们。”

“你胆子倒不小。”欧阳新苦笑一声,说道,“那今晚我们十点动身,早点过去。”

这过程比我想象得要容易,我便半开玩笑地问:“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了?不怕我骗你到没人的地方,非礼你?”

欧阳新笑了笑,只说晚上十点见,然后就先下楼了。我怔怔地站在教室里,总觉得像在做梦,这个秘密说出去了,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这两天虽然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就像过了一年。实际上,我挺喜欢欧阳新,他人长得英俊不说,心地也挺好。有人跟他求援,他都会答应,脾气很不错。刚才发现武陵春的秘密,欧阳新还很有绅士风度地避开了,并没有反过来嘲笑对方。换作我以前的男朋友,肯定到处宣传,吹嘘有多少女人暗脸他自己,恨不得母猪都爱上他。

我想到这儿,笑了笑,便径直地走出教室,下楼回宿舍吃午饭。刘琴在宿舍里用我买的电磁炉煮了一大碗面条,见我进来了,忙分了我一碗。自从来山里教书,我几乎顿顿吃面条,因为没厨房,而且一个人做饭太麻烦了。我接过刘琴递来的碗,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想今晚怎么让刘琴先睡,否则她看见我夜里又跑出去,估计要吓到哭出声来。

想来想去,我不想欺骗刘琴,于是就说:“今晚我可能要出去一两个钟头,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很安全的,不用害怕。”

刘琴吃着面条,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就变了:“你又要出去?是不是这里的老师晚上都喜欢出去呀?”

“也不是啦。”我涨红了脸,讲道,“我是真的有事,我保证快点回来。你把门锁上,除了我,没人进得来。都那么大个人了,一个人待一晚上没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怕呀!”刘琴心慌地说,“我……我家前段时间出事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家,晚上经常有人砸石头上来,要不有人泼东西到门口。我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待了。要不,你去哪里,我也跟去。”

原来,这位官家千金也挺苦的,再加上她这两天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我慢慢地有点不忍心丢下她了。本来,我能让武陵春过来陪刘琴一下,我尽快赶回来就是了。可这样一来,武陵春一定会问我这么晚要去哪里。虽然我没问武陵春昨晚的行踪,但她肯定会刨根究底地问我,事情没弄清楚前,最好不她知情。

好在,刘琴看我很为难,便主动说:“那你去吧,只要把手机开着,我有事就打给你。你早去早回。”

我松了口气:“好的,我一定早点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先别睡,把灯开着,这样就没人敢来骚扰你了。村子里挺安全的,和大城市不一样。”

“你还是不肯说出去做什么吗?不会是和那个很帅的男老师出去玩吧?”刘琴无心之口,却让我脸红起来,她意识到什么了,便把话头打住了。

因为晚上要见到赵喜悦了,所以我这天下午都专心上课,没有再去想办法找2005年3月19日的县报。只要见到赵喜悦了,一切谜团都能解开了。不过,在课堂上,我听到莫老板的儿子说起一件事,顿时解惑了不少。莫老板的儿子叫莫超,非常顽皮,经常打架,人也特别早熟。有时,我走过莫超的桌边,他还会当着学生的面,把脸凑近我屁股,大耍流氓,着实让人头疼。

听莫超跟同桌说,他们家的猪舌头原本摆在后院,后院里摆满了喝喜酒留下的桌椅,那些都是从村民家里借来的。喝喜酒完后,莫老板把东西洗干净了,便大家自己领回去。为了方便彼此,莫老板没有关后院,不料却给偷猪舌的人提供了便利。昨晚,莫超在自家的楼上看见有人偷了猪舌头,正要跑远,有个人就打着手电走向他家的新房。小偷怕被撞见,先一步逃进新房,后来打手电的人也进去了。莫超赶紧叫莫老板去抓贼,但莫老板没抓到人,只见到舌头丢了一地。隐约中,莫超记得偷东西的人比较胖,手点端着大锅,但没看清楚对方是谁。

我将这话听进耳朵里,心说真是好险,原来昨晚被人看见了。可偷舌头的人是谁呢?小偷怕被我撞见,躲进新房里时,一定从后门跑了。小偷跨进新房时,肯定被绊了一下,舌头才洒了出去。那人来不及捡舌头,只带走了锅,可能怕被人识破身份。只差那么一点,我就会被认为和小偷是一伙的,幸亏跑得快!

下午放学时,我很心虚,想等莫超先走了,然后才下楼。可是,我却发现莫超在走出教室前,故意朝我邪笑了一下,似乎课堂上的话是专门给我讲的。难道,莫超昨晚看见了我的样子?我虽然没偷猪舌头,但解释不清,只好假装没看到莫超。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下楼时,红色的晚霞已经把小学染得通红,有一种很温暖惬意的感觉——但我惬意不起来,因为晚上还要去阴森的老马场见赵喜悦。

我还没进宿舍,欧阳新在半路就堵住我,对我说:“唐九月,马上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老马场。”

“不是说晚上10点才去吗?喜悦姐约我晚上11点在那里见她。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我疑问。

“你怎么那么笨?”欧阳心眉头一皱,说道,“早点去的话,可以先熟悉那边的地形,说不定赵喜悦也早在那里候着了。如果去晚了,夜里又迷路了,赶不及怎么办?”

我忙点头说:“还是你聪明!那我把课本放好,马上就走。”

刘琴在房间里看书,见我来去匆匆,什么也没问。我和欧阳新走过武陵春的门口时,吴阿公正给她修门,她看见我和欧阳新经过,脸色挂起了妒忌的表情。我一走而过,没有和武陵春有太多眼神接触,毕竟我是真的有事,而且欧阳新和她又没结婚,我与欧阳新出去一趟不算过份。

老马场在村子北边,离贵州省从江县很近,那里是广西与贵州的交界地,林深山密,听说还有蟒蛇出没。融水县本身就是广西的林业重点县,山里头的植被密不透风,每年砍了许多还是没变化。老马场就在山林深处,那里幽静偏僻,如果没有闹鬼传说,可以说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老马场里有许多军队留下的平房和马厩,由于常年没人使用,几乎都被野草和树木掩没了。当林老虎逃跑时,村长曾想过,林老虎可能跑去那里了。但警察们认为,林老虎应该是跑到贵州去了,这样融水县警方会因为管辖权的问题而不能及时追去,林老虎会有更多的时间做应对。

我和欧阳新走在山间小路,随着路越来越小,到最后看不见路了,我就开始慌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很勇敢,但真的身临其境了,才发现理想和实际总是有天与地的差距。一路上,我为了缓解心慌,便全心全意地去想怎么劝赵喜悦跟我回村子,不要在山林里跟林老虎度日了。想着想着,我一时没注意,踩到湿滑的石头上,整个人就朝前面扑下去。欧阳新及时接住我,我扑到他怀里,闻到一股诱人的气味,接着就尴尬地松开。

“马上就到了,你看见里面的房子没?”欧阳新转移话题。

我答腔:“看到了。现在还有时间,我们怎么办?”

欧阳新叫我跟着他,在老马场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类生活留下的痕迹,似乎没人来过。我用棍子拨了拨房子和马厩里的野草,里面只有些虫子,没有人躲着。看来,赵喜悦不等到晚上11点不会过来。我望着渐黑的天空,怀疑赵喜悦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11点,弄不好会迟到很久。

欧阳新看我很担心,于是就找了一处比较隐蔽,又有草地的地方叫我坐下。欧阳新特意穿了一件黑衬衫和黑裤子出来,连鞋子都是黑的,跟个特工似的。我的衣服是浅色的,和欧阳新坐在一起,身子在草地上特别明显。要是林老虎有狙击枪,一定先瞄准我。可能是草地太小了,欧阳新坐下来了,又朝我这边挤了挤。我没地方让了,只好坐着不动,任他靠过来。

接下来,还要等几小时,我和欧阳新忽然无话可说,两个人傻傻地静坐了半小时,他才先问我是不是真的肯定那是赵喜悦写的信。我点头保证,绝对不会看错,即使有人懂得模仿笔迹,在马场村里也没多少人认得赵喜悦的笔迹。欧阳新听到这句话,忽然很严肃地看向我,好久都没移动目光。我对望了几秒,心跳加快,随即就把视线从欧阳新那英俊的脸庞上挪开了。

那几个小时里,我既觉得煎熬,又莫名地幸福。村里的女人还有武陵春都试着想靠近欧阳新,没想到我会和他坐在无人的山野里这么久。不过,我们不算约会,欧阳新只是帮忙,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又肯相信我的人。大千世界里,能找到愿意相信你,且是相信一件荒谬的事,那样的人真的难能可贵。

终于,天黑了,夜里袭来阵阵凉意。衣衫单薄的我哆嗦了一下,欧阳新发现了,便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给我一阵窝心的暖意。我一时不知所措,心想十一点是不是到了,赵喜悦快来呀!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猛烈震动,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之前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就怕铃音吓跑赵喜悦,或者是忽然出现的林老虎。

我拿出手机,在黑暗中看了一眼,那是刘琴打来的电话。我心想,刘琴这么胆小吗,真是一刻都不敢独自待着。接通了电话,我想告诉刘琴,很快就会回去了,可她却在电话那头说:“村里出大事了,有人死了,他们说是赵喜悦,尸体已经找到了,你在哪里啊?”

猛地,我浑身僵住了,话还没答,欧阳新就拍了拍我,悄悄地朝草堆外打了个手势。我捂住手机,往草堆外瞧了一眼,在浩洁的月光下,老马场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第六章 盒子

我捂住电话看了一会儿,那个人影隔了几十米远,夜里看不见容貌,也分不出是男是女。然后,我想要继续接刘琴的电话,问赵喜悦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能不能百分百确定。可是,通话就中断了,信号也没了。老马场在深山莽林里,手机信号本来就不强,在马场村有时都会没信号。据说更深的山里有军队秘密基地,他们有机器能够干扰信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我小声地叫欧阳新把手机拿出来,结果他的同样没信号了,成了一块没用的板砖。欧阳新叫我别急,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不如现在出去照面。可我很怕那个人是林老虎,因为赵喜悦死了,那来老马场的人很可能就是林老虎。欧阳新却不那么认为,也许可能是送信人,因为送信人也知道赵喜悦的事,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送信人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心想从傍晚等到现在,屁股都坐成柿饼了,不能临阵退缩!于是,我和欧阳新同时从草堆后站起来,但没有打亮手电,就怕吓跑对方。怎知,那个黑影听到动静,竟转身逃进老马场里,完全没有和我们照面的念头。我一急,马上打开手电,什么都不想地就追上去。

这也许是唯一一次弄清楚赵喜悦为什么出事的机会,如果她死了,我起码要知道她写信给我想说什么!我没命地跑着,撞入夜色中,欧阳新有没有跟来,我都不清楚。老马场有许多平房和马厩,随便躲进一处就难以找见了,我奔得飞快,惟恐追丢那个人影。眼看那人在老马场里绕圈子,暂时甩不掉我,我就大喊“站住!我是赵喜悦的朋友!”

奇怪的是,那个人听到这句话忽然放慢速度,快要回头了,却又猛地朝前面逃开。我打着手电,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很黑,有没有留长发都分辨不出来。奔跑时,我整个人一晃一颠,路都快看不清了。渐渐地,那人要跑出老马场了,外面就是大山林。只要跑进那里面,我就没机会逮住那个人了。

一想到这,我浑身使劲,拽起没信号的手机就砸向黑暗中。在马场村小学,我兼任体育老师,经常教学生们投掷垒球。垒球只有两个,虽然非常旧了,但大家都非常喜欢。我投得久了,又经常提水,手臂力量渐涨,投东西也特别远。这一次,我使出全身力气砸出手机,正中那人的脑门。紧接着,逃跑的那个人趔趄了一下,被脚底的石头绊倒了。

我大喜,想要继续追上去,可那个人又马上爬起来,向大山林跑去。朦胧中,我看见那个人好像在草地上找什么东西,但欧阳新从另一个方向追上来了,那个人就狼狈地冲向山林,一下子就看不见人了。

我见状就气得跺脚,恨道:“就差一点点了,还是让那个人跑了!欧阳新,你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你不要命了?万一那个人是林老虎,或者手里有刀,你怎么办?”欧阳新生气地瞪着我。

胆小的我接完电话就失去理智了,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不追上去,难道等人跑掉。我知道欧阳新说得有理,便低下头说以后不敢了,就像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欧阳新训完我了,又问我有没有受伤,我看了看身子,摇头答没受伤。幸亏那人心里有鬼,见到有人追来,掉头就跑。否则,那个人拿出刀或者枪来对付我,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后怕,并惊讶自己的疯狂举动。

顿了顿,我警觉地望着四周,问道:“欧阳新,你从另一边追来,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能分出男女吗?”

“看不清。不过林老虎长得彪壮,那个人影不大像林老虎。”欧阳不确定地说。

“奇怪了。如果喜悦姐真的出事了,她没来这里,谁会替她来,来了又为什么会跑掉?我都说我是喜悦姐的朋友了!”我惋惜道。

“算了,现在我们不可能追进大山里面去,还是先回去吧。”欧阳新说完了,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信号。

我想起手机砸出去了,掉在草地里,随即提起手电弯腰去找。欧阳新怕还会有人出现,为防万一,他就举起手电到处照。我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草地上寻回手机,可却在附近看见一个四方形的东西。我拿起手电走近,往那块草地上照过去,一个铝皮盒子就出现在光线里。盒子上了一把小锁,体积跟普通饭盒差不多,表面没有任何漆色,只有裸露的铝质。愣了愣,我就想起那个人被我砸中时,跌了一跤。当时,那个人爬起来了,还在地上找了找,可欧阳新从另一个方向追来了,那个人就顾不得地跑掉了。

莫非,那个人摔倒时掉了东西,没有立刻跑开是想找回铝皮盒子?

我惊讶地捡起盒子,问欧阳新:“这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弄丢的东西?”

欧阳新很讶异,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确定是那个人弄丢的吗?”

实际上,我没看见那个人是不是抱着铝皮盒子,但草地上没有长久压迫的痕迹,盒子表面也没有污秽,这就肯定盒子在草地上的时间不长。这里是深山老林,不会有人把盒子丢到这里,再加上那个人跌倒时的举动,我可以肯定这盒子就是那个人弄丢的。不过,那个人为什么带着盒子来到这里,又为什么逃走了,我就无从得知了。

我摇了摇盒子,好像里面装了挺重的东西,可听不出到底是什么。盒子上有锁头,我拿了块石头一下子砸不开,便打算先回村子里再想办法。重要的是,我忽然得知赵喜悦死了,这个消息是不是确定,到现在都不清楚。我恨不得飞回村子里,看个明白,同时又矛盾地不想回去。因为不回去的话,还有一线希望,或许刘琴认错了,毕竟她没见过赵喜悦。

“走吧。别待了。”欧阳新劝道。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跟欧阳新走出阴森森的马场,这时候我却注意到有一间平房里有个人头影子在晃动。

“等一下,好像还有人躲在里面。”我小声地告诉欧阳新,然后把手电转向那间房子,继而大声道:“是谁!出来!”

下一秒,欧阳新也把手电转过去,那个人撒腿就从房子的后门跑了。由于这里接近大山林,我以为那个人会跟着跑进去,不想绕了一个圈子后,那个人竟朝我们来时的路跑去,而那个方向正是马场村。我惊呆了,上一个人也许不是村里人,但这个人一定是!我想要追去,欧阳新却忽然拉住我,一是怕我出事,二是杂草丛生的房子里竟然摆了一具被烧焦的尸骨。恍惚中,那具黑白相间的尸骨竟好像在挣扎,在夜里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我在电视上见过死人,没想到现实里如此恶心,还吓得退出房子里。房子里的野草青青,没有火烧的痕迹,这尸骨肯定是从别处搬来的。如今已经见到尸骨了,没人不会相信我,于是我就想拨电话报警,可电话没有信号,欧阳的手机依旧如此。

“你的手机刚才砸了一次,不会坏了吧?”欧阳新问我。

“我的手机牌子是诺基亚,砸死人都不成问题,怎么会坏?”话一出口,我自知失言,便不再去讲报警的事,但却禁不住地想这手机好结实,用来当凶器也不错。

“我们马上回去报警!”欧阳新说完就想走掉。

我把人拖住,讲道:“要是我们走了,有人把尸体搬走怎么办?你看,这里肯定不是烧尸体的现场,应该是不久前才有人把尸体搬来,说不定我们一走,有人还会把它搬到别的地方去。要不,我们之中留下一个人守着?”

“你留还是我留?”欧阳新不同意地说,“谁留都不行。留下你,我不放心;留下我,你回去要是遇到坏人,我也不放心。一起走吧!”

我的确不敢一个人留下,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只能赞同欧阳新的观点。本来,我想给尸体照张相,无奈这手机砸不烂,拍照效果却差死了。夜里,我举起手电,或者把拍照模式调到夜间人像都照不清楚,只有黑漆漆的一团。我不由得懊悔,早知道多花点钱买个高级的手机,这手机像素太低了!欧阳新的手机没有拍照功能,更不用问他了。

我们别无他法,总不能背尸体回去,这样会破坏现场,而且没那个胆量。就这样,我们暂时不甘心地离开了老马场。途中,我把手电到处乱晃,就怕还有人躲在暗处。走出老马场了,我怕跑掉的人埋伏在路上,可走回村子里了,什么情况也没发生。我知道第二个神秘人已经回到村子里了,遗憾的是,我不能随便去查那30几户人家谁离开过家里,如果要不在场证明,其实谁都提供不了。因为一入夜了,村民都待在自家屋里,倘若谁偷偷出去了,家人都不一定知道,彼此之间也无法互相做证。这跟侦探小说完全是两码事,现实里有太多因素要考虑了。

不过,欧阳新在路上告诉我,那具尸骨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地要销毁掉。我问为什么,欧阳新就说人如果在火灾里被烧死,尸体朝上的部分会烧掉,但贴地的那部分不会烧掉。别看电视上的那些火尸都烧得很干净,那都是骗人的,真实的火尸都无法烧净,贴地的那面一定会有部分尸肉。刚才我们看见的尸骨烧得干干净净,那就是说有人在烧毁尸体时特意将其翻转,想把尸体上的肉全部烧掉。

我听到这些事,顿时想电视上的火尸的确不一样,贴地的那部分不会有肉。接着,我转念一想,欧阳新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刑侦知识,很多侦探小说里都犯过这种错误呢!除非……欧阳新亲自烧过尸体。忽然,我有点害怕,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快要回到村子里了,欧阳新就对我说:“要把尸体烧成那样,得浇汽油烧很久,为了不让人注意到,那个人可能会到老马场一样偏僻的地方去烧。如果尸体不见了,我们只要找到烧尸的地方,一样能让警察相信。只不过,村子里不是只有林老虎和赵喜悦不见了吗,那具尸体会是谁呢?”

我一时答不出来,当看到村子了,手机也有信号了,当即就准备打给刘琴,想马上问她怎么知道赵喜悦死了。这时候,欧阳新就制止了我,同时指向远处,一辆警车正慢慢开进村子里。我们对望一眼,心知肚明,村子里一定又有大事发生了,因为警车不会接连在夜里开进来。

第七章 生死之谜

警车像乌龟一样地爬进马场村,没开闪烁的警灯,也没有警笛声,只开了车前灯。我伸长了脖子,看到许多村民把拿着手电,再一次在夜间奔走,将村里渲染出一片迷离的光雾。我想马上跟去瞧个究竟,刘琴这时候就拨通了我的手机,问我到底去哪了,她还躲在宿舍里不敢出去。

“武陵春已经去看死人了!她叫我去,我才不去!”刘琴带着哭腔,颤声道,“欧阳新也不在,你能不能先回来陪我,别去看死人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想刘琴果真没见到赵喜悦的尸体,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于是,我就安抚道:“我马上回去,你别急。”

等我挂了电话,欧阳就对我说:“你先带着盒子回去,我叫警察去老马场一趟。在我回来前,你想办法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不直接交给警察吗?”我愣道,虽然老马场不是凶案第一现场,但那里的东西不能私藏。

“我们的确不能瞒下来,但谁能保证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和案子有关,万一和案子没关系,交给警察不是找骂吗?我们先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再交上去也不迟。”欧阳新站在夜幕下对我说,“还有,你别忘了,之前你知情不报,警察要是问起我们这么晚去老马场做什么,你怎么回答?赵喜悦跟你通风报信的?如果赵喜悦今晚真的死在村子里,你又说她叫你去老马场,谁会相信你?就凭那封信吗?既然你知道她还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欧阳新句句切中要害,让我无法反驳,只好听他的话。我固然知道不能隐瞒案情,但先前隐瞒这些事,那是因为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林老虎还没被逮捕,我说出去了,警察能保证我24小时安全,能保护我一辈子吗?这些事情十分蹊跷,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我还没讲一个字,欧阳新又道:“我们最好谁都别说实话,只说看到林老虎跑往老马场那边了,这样警察肯定会去一趟。事实上,我们真的看见有人在那边,不是吗?”

“你说得有道理。”我佩服欧阳新的心思缜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从什么时候起,欧阳新这么热心帮我,还替我着想了。难道就因为我把他拉上贼船,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蚱蜢了?

“你快点回去,一定要尽快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带警察去老马场那边,他们去了找不到林老虎,起码能找死尸。”欧阳新说完和我走进村子里,然后分开了。

学校在村头,我跑回去时,警车正好从我身边开过。我看到人群围在莫老板的新房那边,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开进村的警车最后也停在莫老板家门前。我本想先过去看一眼,可刘琴又打电话来催人,我就抱着盒子转头跑回宿舍了。

等我回到去了,刘琴就一连串地问我到底去哪里了,刚才电话中断,她急得要死。我没有直说,只道自己不是已经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刘琴又问我,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我被问得答不上来,便反问刘琴如何知道赵喜悦死了,这么晚了,谁告诉她的。

刘琴坐在床上对我说:“就是武陵春告诉我的,她跑来敲门叫我去看热闹,我哪里敢去。”

“武陵春怎么知道死人了?”我奇怪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刘琴认真地答道。

我看到刘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就在房间里找钳子,想把盒子上的锁撬开。无奈,我没做过小偷,对于撬锁的事一窍不通。刘琴见我撬锁,问我从哪里捡到这个盒子,因为之前没在宿舍里见过。我头脑空白,不晓得如何作答,正急火攻心呢,有人就重重地敲了房门。这声敲门吓了我和刘琴一跳。

“唐九月回来没?”一个嗓门特尖的女人在门外问。

我听出敲门的人是武陵春,便把盒子放到床下,然后对刘琴使了个眼色。刘琴不算太笨,已经看出来武陵春不好惹,所以没当着武陵春的面问我为什么把盒子藏起来。我打开门了,武陵春就不请自进,坐到床上问我刚才去哪里了。我随口说上厕所去了,今天老娘便秘,腿都蹲麻了。

武陵春捏着鼻子嫌我粗鲁,然后阴阳怪调地说:“你刚才没去莫老板家,那太可惜了!你还记得肖卫海吗?”

肖卫海是村子里的退伍军人,去年参与赌博被抓,在城里的工作丢了,只好回马场村承包了一片果园。肖卫海整天阴着个脸,见谁都像见到仇人一样,没多少人敢靠近他。自从肖卫海父母死了,村里人更是鲜少与他往来,只有几个不怕死的女人想嫁给他,经常去果园帮忙施肥除草。

我想问肖卫海怎么了,却听武陵春说:“今晚肖卫海从果园忙回来,看见有人见躲进莫老板新房里。肖卫海觉得奇怪就追进去看,谁知道一进去就被人砸了脑袋,接着两人就打起来了。才打了一下子,那个人就被打倒在地上动不了了,肖卫海那时才看清楚是赵喜悦。”

“肖卫海把喜悦姐打死了?”我越听越气。

武陵春根本没听到我问话,自顾自地说:“包朱婆晚上到莫老板家后院把她家的桌子拿回去,就是喝喜酒用的桌子,莫老板跟村里人借的。从后院出来,包朱婆看见肖卫海在新房里打赵喜悦,所以就一边跑开一边喊赵喜悦被打死了。肖卫海追着包朱婆硬说自己没杀人,反叫大家一起去看,说赵喜悦还有气。可大家赶去莫老板没盖好的新房里,只见一滩血,赵喜悦居然不见了。”

我听到末尾,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明赵喜悦逃走了。可赵喜悦为什么要逃走,又为什么没去老马场,而是出现在莫老板的新房里?我无法相信是因为赵喜悦做过坏事,所以害怕被逮住而逃走。也许,肖卫海真的把人打死了,在大家赶来时,他可能已经把尸体搬走了。

我还没消化完,武陵春又神秘地告诉我:“我去现场看了,屋里有一堆污血,要是我没猜错,赵喜悦肯定怀孕了,她被肖卫海打得流产了。”

“你确定?”我吃惊道,同时想起赵喜悦在喝喜酒那天告诉我,她怀孕时的那副神情,好像有点幸福的样子。

“我当然确定了!就是不清楚赵喜悦什么时候从娘家回来了,又为什么去莫老板新房里。”武陵春纳闷地说,“反正我们以后离肖卫海远一点儿,动不动就把人打死,母猪都不敢嫁给他!”

武陵春就像专门来告诉我这些事,把话说完了,马上就走出房间,留下我和刘琴大眼瞪小眼。刘琴起身把门关上,问我是不是瞒着什么事,还说可以相信她。我见刘琴胆子那么小,实在不敢相信她,只好骗她说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我只想去找赵喜悦,她被肖卫海打得那么惨,又流产了,一定痛不欲生。可我上哪去找赵喜悦,只期盼她会主动找到我,或者再给我留一封信。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依旧没被盒子打开,钳子根本撬不了锁。想了想,我就拿起菜刀,想要从盒子后面的合叶处慢慢切开一道口子。刘琴不知道盒子的来历,也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她看到我笨手笨脚,就说让她来试一试。我实在没办法,便让刘琴动手,但嘱咐她别乱看盒子里的东西。

“这么神秘?”刘琴笑了笑,然后用钳子夹住扣住锁头的金属片子,想要用力扳断它。我见状就想,刘琴真聪明,刚才我一直想把锁撬开,却忘记扣住锁头的金属片子很脆弱,不及锁头结实。

在刘琴开盒子时,我站在桌子边,撩起窗帘望向夜色,很想去莫老板新房那边看一看。赵喜悦现在是生是死,谁能告诉我?警察已经来了,他们可能会搜附近的山林,但愿能把活的赵喜悦找回来。因为赵喜悦身上流血了,跟着血滴找人,应该不算太困难,只要警察愿意去找。

就在我透过窗帘缝隙,望着漆黑的夜色时,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打开手机一看,发短信的人是欧阳新,他不方便打电话,只能悄悄告诉我。原来,欧阳新已经带着警察去到老马场了,但那具火尸不见了,不知被谁抬走了。我心中一阵惊叹,没想到真的有人在我们离开老马场后,将尸体转移了。

我一边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边琢磨究竟是谁把火尸挪走了?既然不想要尸体被人发现,大可以埋到地下,那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这事和林老虎的挖尸的情况有点相似,搞不懂搬尸体的人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欧阳新和警察在一起,因为找不到林老虎,他们又折回了。我知道欧阳新能用手机发短信,肯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说不定就快到学校了。于是,我就问刘琴能不能快点把盒子打开,话音未落,盒子的金属片就断开了。刘琴微笑地把盒子递给我,没有立即打开来看,一副很值得信赖的样子。

我说了声谢谢,接着深呼吸一下,然后把盒子放在大腿上。这盒子一定很重要,也许谜底就在盒子里。就这样,我带着紧张的心情,在昏黄的房间里缓缓地将盒盖翻开了。

第八章 两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