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灏亨道:“我父亲明晚要举办一个晚宴,我需要携伴出席。”

司徒笙无语道:“…你连个陪你出席晚宴的人都找不到吗?你这不是没朋友,你是压根没进入人类的社交圈吧?”

英灏亨道:“当我的伴,条件很苛刻。”

“说来听听。”

“首先,不能是女人。”

“…哇!真是太苛刻了,你刚刚刷掉了全世界二分之一的人类!”

英灏亨不理他的调侃,继续道:“年纪不能比我大太多,也不能比我小太多。”

司徒笙道:“听你的口气,真的是在全球范围内求伴侣吗?”

英灏亨道:“而且,长相要过得去。”

司徒笙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一面小镜子,道:“我的长相叫过得去?你设置的标准叫龙门吧?跳过去的都‘duang’了吧?”

英灏亨道:“以女装出场。”

司徒笙一本书砸到门板上:“再见!”

第30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英灏亨道:“价格还可以商量。”

司徒笙道:“不见!”

英灏亨道:“翻一倍。”

司徒笙道:“在我说永别之前,你还有三秒钟说拜拜的时间。”

英灏亨一秒钟一个字,道:“五百万。”

司徒笙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穿梭的车辆深呼吸,然后微笑着回答道:“如果你能让你哥哥…英励勤先生掏这笔钱的话,就成交。”

英灏亨的脸黑了一下。

司徒笙道:“你现在知道我刚刚的心情了吧,就好像吃了苍蝇…”

“好的。”

司徒笙:“…”

英灏亨仿佛想通了什么,红光满面地说:“让讨厌的人帮我花钱订购我喜欢的业务,听上去就是很不错的主意。”

“容我友情提醒你,”司徒笙冷冷地说,“那个讨厌的人刚刚还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块,”他手指往下楼下一指,“水泥地上。我确定他躺在那里的时候,脸色绝对不是欣喜若狂和志得意满。”

英灏亨道:“他的人生没有欣喜若狂和志得意满,只有永不知足。”

司徒笙道:“他要是块能源,我们就能造出永动机了。”

英灏亨的思绪跳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节奏:“我几乎要认同你没有上A大是人类的损失了。好在我及时想起爱因斯坦他们也不是A大毕业的。”

“…”司徒笙又丢了一本书到门板上,“在我收到英励勤先生的五百万汇款前,我拒绝和你说话。”

英灏亨道:“最后再说一句。”

司徒笙直接撕了两张透明胶在自己的嘴巴上贴了个大叉叉。

英灏亨道:“宴会是晚上八点钟,我们下午四点见。”

司徒笙立刻想问为什么要提前四小时,嘴巴却被透明胶牢牢地黏住了。

“一句完毕。”说完,英灏亨非常守约地从外面把门关上。

司徒笙飞快地撕掉了透明胶,痛得龇牙咧嘴。

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英灏亨探头进来:“我们到底出不出去吃饭啊?”

“吃你个头啊!”

司徒笙举起桌上的一堆文件,一起摔了过去!

最终,饭,还是吃了。

只不过在吃饭的过程中,任由英灏亨威胁利诱说冷笑话,司徒笙都始终保持着“我们只是拼桌关系”的高冷范儿,一言未发。

饭后,服务员拿来账单。

司徒笙高冷地接过账单,看着英灏亨道:“这顿饭的账单我们一人一半。”

英灏亨微讶。

司徒笙将账单刷地撕成两半,将写着总额的下半张递给他,自己将另一半潇洒地揣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英灏亨、服务员:“…”

目睹英励勤和英灏亨冲突现场全过程的司徒笙对英励勤拒付十分有信心,但,只有十分而已,另外九十分是无条件地预感到,英灏亨将会用无耻霸道的手段让英励勤乖乖就范。

果然,第二天下午三点,英励勤带着一张支票上门。

尽管昨天下午他还和英灏亨坐在一起讨论怎么让英励勤更加“要紧”,但现在的司徒笙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对眼前这个人有任何不满。

只是几乎。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支票,道:“英大少。”

英励勤谦虚地说:“司徒先生不用客气,叫我大英先生就好。”

司徒笙道:“我习惯在大英后面加帝国。”

英励勤道:“你也可以叫我英先生。”

司徒笙道:“虽然交浅,奈何言深。别怪我多嘴,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急公好义,古道热肠。那天我觉得你和你弟弟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当冤大头,帮他付这笔钱。”

英励勤道:“我和小亨的关系很好。”

“他把你摔地上了。”

英励勤道:“他摔过你吗?”

司徒笙用力地摇头。

英励勤微笑道:“看来你们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司徒笙:“…”怪不得英灏亨说英励勤想要将他养残,有这种欠揍的哥哥,的确很容易变成暴力狂魔。

英励勤道:“如果司徒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司徒笙道:“最后问一句,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不要给官方答案。”

英励勤道:“请问。”

司徒笙道:“英灏亨到底是怎么说服你的?”

英励勤低下头,从书桌上的名片盒里抽了一张名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冲他礼貌而疏远地微笑道:“再见。”

好奇难耐的司徒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后悔。早知道还是听一听官方答案了。

英灏亨四点准时出现在楼下。

司徒笙戴着鸭舌帽,背着大背包,低调地坐入后车厢。

英灏亨不满地按了按喇叭,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司徒笙道:“男女授受不亲。”

英灏亨:“…”

司徒笙道:“对了,我给我自己设计了一套新的身份,你不要记错。”

英灏亨一边发动车,一边道:“你说。”

“我叫美帝。”

英灏亨猛踩刹车。

司徒笙早有所料,用膝盖顶住了副驾驶的车背:“英文名America。”

英灏亨道:“明白了。别人脖子上顶着的叫脑袋,你脖子上顶着的是华盛顿吧?”

司徒笙没好气道:“是啊,肚子里还装着个百老汇,现在正叮叮咚咚地打鼓呢,你要不要听听?”

英灏亨道:“百老汇初建,的确受到英国维多利亚风格的影响,可以算是它的父亲。”

司徒笙觉得话题很诡异:“父亲?”

英灏亨道:“你不是因为我姓英,才想取名叫美帝的吗?”

“…不,”司徒笙道,“我只是喜欢美的空调才取名叫美帝的,这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金发财,不许反驳我,土气好养活。”

英灏亨提醒道:“在晚宴上,你可能会有很多自我介绍的机会。”

司徒笙道:“我的性格设定是害羞娇弱,所以,当我自我介绍的时候,请你务、必在我身边。”带个叫“金发财”的女伴,他不信英灏亨不尴尬。哼,既然他不痛快,就大家一起不痛快!

英灏亨瞟了眼后视镜,道:“好。”

司徒笙道:“家庭设定,我母亲早故,父亲又娶了个后妈,后妈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儿,经常虐待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夏尔·佩罗和格林兄弟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司徒笙道:“中学时,为了一心一意谈恋爱,辍学了。后来和男朋友分手,去工地扛过砖头背过水泥,睡过天桥捡过垃圾,有非常丰富的人生经历。”

英灏亨笑得双肩直抽。

司徒笙道:“有意见?”

英灏亨道:“没有。我感到非常荣幸。”

“荣幸?为什么?”

英灏亨道:“因为我在为缩小贫富差距而努力。”

司徒笙:“…”

一个男人试穿女人的衣服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哪怕那个男人长得非常漂亮。厚脸皮如司徒笙,无所谓如英灏亨,也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下挑战这项艰难的任务,所以,他们直接冲进店里,搜刮了几套衣服,然后回英灏亨家,请了上次的化妆师过来化妆。

化妆师见到司徒笙十分兴奋,一直要求这次化妆完让她拍照留念。

司徒笙拒绝了。

他的理由非常感人:“不能让女性对现实太失望!”

化妆师很想搬起屁股下的椅子砸在他的头上。

她想了想道:“可不可以拍一张男装的照片?说不定会让女生更加相信人生!”

司徒笙道:“不,太相信的结果是对现实更失望!”

总觉得椅子砸起来不够爽,可以叫英二少一起把那张桌子抬起来吗?

化妆师牙很疼,咬得疼。

第31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和上次夸张的浓妆不同,这次司徒笙的妆容精致而淡雅,配上米色镶钻长裙,显得既修长又优雅。

化妆师挑了一顶及腰的波浪卷假发:“表情再温柔一点,展现一点女人味。”

司徒笙微微侧头,抛了个媚眼。

化妆师:“…”差点性别障碍!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粗犷的硬汉子!

司徒笙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满意地点点头。

英灏亨拎着一双高跟鞋进来。

司徒笙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英灏亨道:“你说去上洗手间,然后窝在冰淇淋店吃了一碗三色冰淇淋的时候。”

司徒笙道:“刺激肠胃是为上洗手间做准备。”

英灏亨道:“你的理由太科学,我无法反驳。”他将鞋子放在地上,然后抓住司徒笙的脚塞进新鞋里。

司徒笙吓了一跳,想要将脚从他的手里抽走,却被牢牢地握住了。

“不想被挠痒痒就乖一点。”英灏亨淡然地威胁着。

司徒笙将脚伸入鞋中,然后皱眉:“鞋头是尖的?”

英灏亨道:“店员说,这种鞋头会让女朋友走起路来变得很优雅。”

司徒笙道:“你没告诉他你‘女朋友’很与众不同,走大马金刀的粗犷风吗?”

英灏亨道:“这条路我帮你走,你走你的小鸟依人优雅风就好。”

“…所以才挤得我无路可走。”司徒笙低声抱怨,在英灏亨的帮助下,穿上了两只鞋,然后“高人一等”地环顾四周一圈,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完美得一塌糊涂。”

化妆师和英灏亨合力搬着桌子过来。

晚宴在英家主宅举行。

虽然晚宴是以英衡山的名义举办,但会场并不见他和江丽华的身影,出来主持的人是英励勤。从别墅里到别墅外,他的行走轨迹覆盖全场。

英灏亨踩着时间点入场,不早不晚,给人一种不疾不徐的感觉。他一进门,就吸引了全场目光,当众人看清他身后还跟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时,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有惊讶,有郁闷,有犹豫不定,有幸灾乐祸,各色各样,各怀心思。

英灏亨好似全然不知,径自与场中认识的长辈打招呼。

司徒笙这才发现这些长辈身边都跟着个女孩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唯一相同的是,看向英灏亨的时候像中了五百万,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像踩了狗屎。

“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几乎每打一个招呼,英灏亨就要被问一遍。

每回司徒笙都羞涩地低下头,偷偷地看英灏亨。

英灏亨就介绍道:“她叫金发财。”

其他人:“…”

等英灏亨和司徒笙走完一圈,晚宴上已经传起“英二少今年犯太岁,必须找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金娃娃辟邪”的流言。

司徒笙拿着叉子插了三块牛排,至少听到八个人特意走过来赞美他“生得很‘吉’时”。

等到第九个人走过来时,他终于摆出了叉叉的手势阻止对方前进。

但对方无视了。

“金小姐。我是章伯桥律师事务所的章宝华,很高兴认识你。”章宝华约莫二十五六岁,斯文端正,虽然没有英灏亨那样帅得出类拔萃,但在富二代中也算长得齐整了,就是有点眼熟。

司徒笙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敷衍地握了握。

章宝华趁机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这是被人调戏了吗?

司徒笙浑身汗毛直竖,不客气地缩回手。

章宝华不以为意地笑笑道:“不知道金小姐在哪里高就?”

司徒笙瞪了他一眼,用偏低沉的女音回答道:“工地。”

章宝华愣了下,笑道:“金小姐是建筑师?建筑师是地球的美容师,任重道远,前途远大啊。”

司徒笙道:“我是搬砖头的。”

章宝华“哈哈”笑了两声,道:“金小姐不是在说笑吗?英二少的女伴竟然是在工地搬砖头的?哈哈,”突然一脸正色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搬砖头的?”

司徒笙见他双眼冒光,兴奋得浑身发抖,淡然道:“你说呢?我长成这样,干什么不行啊?去搬砖头?你当我傻啊还是你傻啊。”

“…”章宝华打了个哈哈道,“我知道金小姐是开玩笑,我是配合你开玩笑的。金小姐到底是干什么的?”

司徒笙懒洋洋地反问道:“英二少的女伴,你觉得还需要干什么?”

章宝华恍然大悟道:“原来英二少要金屋藏娇。”

司徒笙侧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你觉得我不够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