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恩·史密斯,住在美国加州,中美混血儿,曾经来S大留学,是朱豫贞父亲的学生,也是朱豫贞的初恋男友。”

司徒笙一怔,“他们以前就认识?”

英灏亨道:“那时候朱豫贞上高二,两人缠缠绵绵地爱了一年多,朱豫贞成绩一落千丈。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他父亲大发雷霆,棒打鸳鸯,结果赖恩回国,朱豫贞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一所二流大学。”

司徒笙问:“难道赖恩后来没有再来找她?”

英灏亨道:“她等了几年,最后选择和我爸相亲结婚。”

司徒笙不胜唏嘘。

英灏亨道:“后来,她和我爸日子过不下去,就离了婚,一个人跑去美国了。也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最后还是和赖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司徒笙道:“可惜早死。”

英灏亨冷笑一声道:“郁郁寡欢,就算不出车祸,也活不长的。”

司徒笙道:“郁郁寡欢?”

“赖恩是个酒鬼,喝多了就会动手,朱豫贞死要面子活受罪,既不敢报警,又不敢离婚,只好忍受着。”

司徒笙叹气:“不是每对公主王子结婚以后都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赖恩酗酒家暴,倒可以解释为什么朱维恩总是喜欢来国内探亲。

英灏亨道:“朱维恩小时候有自杀倾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司徒笙皱眉道:“你说这次会不会…”朱维恩该不会在酒店里享受得太舒服,一时看得太开,自杀了吧?

英灏亨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英励勤会自杀吗?”

“…”

“一丘之貉。”

“…”

英灏亨道:“朱豫贞的父亲上个月不小心摔断了腿,正在医院里躺着。朱维恩回国以后还没有去看过。”

司徒笙想了想道:“是不是他和英大少搭上线之后,就不太去见外公外婆了?”

英灏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司徒笙正想感慨几句,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机亮了一下,随即铃声响起——英励勤说话算话,果然打了电话过来。

“抱歉,我刚刚在开会。你现在在Z县?”英励勤开门见山地问。

这谎撒得真淡定,要不是刚刚问过英灏亨和罗蜜,他就信了。司徒笙道:“是的,我想查一查朱维恩是在哪里失踪的。”

“Z县。”

听英励勤这样笃定地说出答案,司徒笙立刻反问:“你怎么知道?”

英励勤道:“绑匪打算在Z县做交易。”

导语吊足胃口之后,英励勤就把电话挂了,任由司徒笙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英灏亨哼哼道:“他最喜欢在驴前面吊胡萝卜。”

司徒笙道:“你被驴了很多次吧?”

英灏亨恼羞成怒,“当然没有!”

司徒笙认定他是死鸭子嘴硬。看英灏亨对英励勤的厌恶程度就能猜测他当初被坑得相当惨烈。他说:“绑匪都已经找上门了,他还不报警吗?”

英灏亨道:“他宝贝他弟得很,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可能冒险。”

同样是弟弟,待遇差别这么大。

司徒笙更加同情他了。

英灏亨皱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司徒笙道:“我在考虑晚饭吃什么。”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刚刚饥渴地看着我吗?”

“…你的理解和事实的距离真是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得山遥水远啊。”

英励勤从A市赶过来,一路不堵车不红灯也要两个小时左右,司徒笙和英灏亨干脆吃了顿当地风味餐,逛了逛Z县,等回到酒店的时候,英励勤正带着行礼等在大堂里。

司徒笙一眼就瞄上了他的行李箱,咋舌道:“你带了多少现金?”

英励勤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都是换洗的衣服。”

司徒笙砖头看英灏亨道:“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英灏亨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带了吗?”

司徒笙道:“…那是我的,只有一套换洗。大少的行李箱这么大,带的衣服一定很多,不如向大少借。”

英励勤嘴唇一动,正要说话,就听英灏亨道:“还不如裸奔。”

司徒笙怕英励勤下不来台,打了个哈哈道:“你等着光明正大地裸奔的借口很久了吧?大少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英励勤笑了笑,眼角难掩疲倦。

司徒笙带着他回房,英励勤进屋看是两张单人床,有些意外:“你和灏亨同住一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有另一个弟弟出现的缘故,他喊英灏亨不再是一口一个小亨了。

两个男人外出同住一个房间再正常不过了,别说是两张单人床,就是房间紧俏的时候,同睡一张大床的也有不少。可是被英励勤这么单单地提出来,还是让司徒笙紧张地看了英灏亨一眼,道:“有什么问题吗?”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道:“小学那一会儿他就不喜欢和人同床了。”

英灏亨道:“是啊,谁让我有一个喜欢爬床的大哥呢。”

司徒笙看着英灏亨和英励勤,一脸震惊。

英励勤淡定地说:“你太小,怕黑。”

英灏亨道:“我不怕黑,我怕被人坑。”

英励勤道:“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英灏亨冷笑道:“哪一件?是故意怂恿我把王冬瓜打了,再转身向我妈告状的那件?还是明明约好一起夜游,后来让我在大街上等了一晚上,自己早早地回家睡觉的那次?”他不是不喜欢哥哥,只是不喜欢这么坑弟的哥哥!

英励勤道:“我不是故意陷害你,只是胆子小。”

英灏亨道:“汉奸的胆子也都很小。”

英励勤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司徒笙:“能去我房里谈吗?”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司徒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英励勤苦笑道:“因为我很快要被赶出去了。”

果然,英灏亨打开门,指着门口道:“滚!”

英励勤置若罔闻,对司徒笙道:“我愿意支付五十万,帮我救出朱维恩。”

英灏亨立刻瞪着司徒笙道:“不许!”

司徒笙一脸“为难”:“大家都是好朋友,这样做我真的很为难,要不…价高者得?”

英励勤呆了呆,英灏亨已经扑过去,将司徒笙按在床上挑逗。

司徒笙随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英灏亨低头看他,见他脸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闹腾出了一些泪花,迷离地看着自己,心蓦然一悸,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他的脸。

“哈哈哈…”司徒笙大笑。

英灏亨:“…”

“有点痒。”司徒笙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里的迷离之色尽退,剩下晃得人眼睛疼的明亮。

“大少呢?”司徒笙推开英灏亨。

英灏亨顺势站了起来,看了眼门口道:“走了。”

司徒笙坐起来:“不知道绑匪说了什么,我去问问他。”

英灏亨扯住他:“你一个人过去?”

“你要一起去?”

“不能吗?”英灏亨心里不乐意他和英励勤见面,更不要说独处。

司徒笙道:“我以为你不想管这件事。”

“…那我来这里干什么?”

司徒笙老实地回答:“观光旅游逛Z县,幸灾乐祸凑热闹。”

英灏亨:“…”他竟然无法反驳。

英励勤住着一室一厅的套房。司徒笙和英灏亨找上门的时候,他的客厅里放着一张摆满各种美食的餐桌。

司徒笙:“…”说好的“我不饿”呢?

英励勤见英灏亨和司徒笙直勾勾地看着牛排,礼貌性地邀请:“一起吃点吗?”

英灏亨和司徒笙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英励勤:“…”

拿着唯一一份餐具,切着唯一一块牛排的英励勤被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饶是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吃不消了,又干笑一声道:“我再叫两份吧?”

第38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新点的牛排还在厨房里煎着,新点了牛排的人也在房间里煎熬着。再好的美味佳肴被人用审讯的目光盯着,也难以下咽。英励勤放下刀叉,用茶杯倒了两杯红酒给他们。

用茶杯喝酒十分土气,好在酒不错。司徒笙咂了下嘴,说:“绑匪信上怎么说?要多少钱?”

英励勤举杯的手一顿,问道:“你怎么知道绑匪是写信不是打电话?”

司徒笙不好说自己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含糊道:“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鸿雁传书来。”

英励勤道:“你又怎么知道对方要的是钱?”

英灏亨道:“因为你没什么别的可图的。”

“别这么说。”司徒笙顿了顿,眼睛扫过英励勤放在桌上的手机,期待地问,“肾还有两个吧?”

英灏亨差点把红酒喷出来。

英励勤面不改色道:“我从不奢求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

“呵呵!”英灏亨冷笑。

英励勤对司徒笙道:“我刚才的提议还有效,五十万救出我弟弟。我知道你开的事务所什么案子都能接。”

连男扮女装演女朋友都行了,还有什么不能接的?

司徒笙故作为难地看了英灏亨一眼:“能是能,不过价格嘛…”

“你开价!”英励勤十分爽快。

英灏亨道:“两千万!”

司徒笙:“…”到底谁是绑匪?

英励勤也变了脸色。

司徒笙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底线差不多是多少,便道:“救人这种案子的危险系数比较高,突发状况也比较多,如果不是特别…”他搓了搓手指,“我们很少接。我建议你报警。”

英励勤道:“绑匪在信里特别要求,不能报警。”

司徒笙道:“十个绑匪十个这么要求。”

英励勤苦笑道:“要不是对方太神通广大,我也不会这么老实。维恩失踪以后,我虽然没有报警,但是托了几个警察朋友帮忙找人,始终没有消息。就在今天上午,我在公司,我收到了一封以信用卡账单之名寄来的勒索信。信里明确地指出了我其中一位警察朋友的名字,并且威胁我说,如果继续找警察帮忙的话,他会送一根维恩的手指给我。”

司徒笙道:“绑匪要多少钱?”

英励勤的脸色有点古怪,报了个数字。

一瞬间,司徒笙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多少?”

“八万。”英励勤回答得字正腔圆。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英灏亨道:“英镑?美金?欧元?”

英励勤被问懵了,皱眉道:“我没有想到。对方只要求不能连号!”

司徒笙道:“那么应该是人民币。”

为了八万人民币绑架了一个豪门的私生子。

司徒笙、英灏亨、英励勤神情十分复杂。

司徒笙想了想道:“对方的职业可能与军人、警察等相关,平时为人严谨有原则,脾气很硬,最近生活比较拮据,可能欠了一点债。你查一查你和朱维恩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英励勤道:“你怎么知道他为人严谨有原则?一个严谨有原则的人会绑架一个孩子?”

司徒笙道:“他把信寄到了你的公司,就说明他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只勒索八万块,而不是八十万,八百万,就说明他做事有一定的计划性和目的性,并且执行得十分彻底,并不轻易动摇。”

英励勤又问:“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

司徒笙道:“你的公司地址,你使用的信用卡种类,你的警察朋友,你和朱维恩的关系…分开来看,都能查得到,但是合在一起,简直是对你了若指掌。”

司徒笙的这个猜测让英励勤不悦也不安,他反驳道:“对方在维恩失踪了很多天后才发出勒索信,拥有足够的调查时间,我觉得这个推论并不成立。”

司徒笙道:“请允许我老套地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英励勤道:“我只想救出维恩,其他的并不重要。”

司徒笙想了想道:“你刚刚说的五十万还算数吗?”

英励勤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桌下,英灏亨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

司徒笙的腿缩了缩,英灏亨又踢出第二脚,力道明显轻了很多,显然是故意闹着玩。但力道再轻,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桌下做动作,桌子上面自然会带出一点动静。难为英励勤戴了一副眼镜,还不能“明察秋毫”,只低着头装聋作哑。

司徒笙被闹得没办法,抬起脚,踩住英灏亨的脚面。

英灏亨不动了,任他踩着,嘴里哼哼唧唧地说:“我上次请你花了多少钱来着?”

司徒笙无奈道:“一般来说,五十万就是个咨询费。但是,绑匪只要八万,我要是狮子大开口,简直连绑匪也不如。”

英励勤道:“不,这不一样。我相信你。”

英灏亨讥嘲道:“你也有相信人的时候?”

英励勤看着他,又是一副包容弟弟无理取闹的温柔大哥模样:“你对我的成见太深。”

“如果今天被绑架的是我,你连八毛都懒得出吧。”英灏亨哼哼道。

英励勤道:“如果是你,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司徒笙道:“再押一个肾!”

英励勤犹豫了下,一咬牙道:“再押一个肾!”

英灏亨看着英励勤,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英励勤眼睛一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英灏亨道:“当然。为了除掉我,倾家荡产丢个肾算什么,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你买张站票就去了吧。”

英励勤脸色僵住。

“咳咳,送餐的怎么还没来呢?”司徒笙打岔。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地散去,苦笑道:“唉,看来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是坏人。”

英灏亨道:“去掉‘看来在你心目中’这八个字,这句话一样成立。”

司徒笙插嘴道:“那是七个字。”

英灏亨瞪过来,门铃适时响起,司徒笙跑去开门。

服务员推着热腾腾的牛排上门,英励勤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冷了。他看着大快朵颐的司徒笙和英灏亨,无奈地喝着红酒。

“绑匪说交易的时间地点了吗?”司徒笙百忙之中施舍了英励勤一句。

英励勤手指摩挲着酒杯的杯口,似乎在想心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明天凌晨两点,把钱分别丢进漕永路、解放东路、太华街、美园新路的垃圾桶里。”

司徒笙惊讶道:“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