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黎察觉到后面人的停顿,回过头来,不露痕迹的揽着她腰,带她走过。

“好奇?那里没什么看的,不过是间储藏室。”

距离上次见到苏靖差不多是两个月的事情,上个月的家庭聚会他出国,所以这次的家庭聚会难免说的话就多了点。

苏靖当年虽是靠着夏家起家,但毕竟自己还是有些手段,这些年把公司经营的很好,除了夏家的产业之外,另外几个产业版图扩展到国外。

“爸,工作在忙,也要注意身体。”

秦浅在他面前一直扮演的都是孝顺的媳妇,收起所有的刺,当年她和苏宥黎结婚,苏靖并不同意,甚至可以说是反对,并且他们结婚消息来的太突然,让他不由得怀疑其中是不是包含其他因素。

她还在惶恐苏靖会不会阻拦,苏宥黎就带着她上门,指着她的肚子说我们必须结婚,当时他分明看见在商场上波澜不惊的苏靖变了脸色,直直的盯着肚子,恨不得里面立马蹦出个孩子来叫他爷爷,后来他们很快办了婚礼,邀请的人不多,尤其是她这边,可以说是凄凉来形容也不为过。

“嗯,你好好照顾宥黎,你们年纪也不小了。”

“爸,我们顺其自然。”

若是搁在以前她会慌乱的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可以三言两语挡开,言笑晏晏的给苏宥黎夹菜,他们一家子都是演员,奥斯卡不提名委实是可惜了。

“宥黎,你那些手段,轻重拿捏好。”

“不用你担心。”

“你是我儿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苏靖气的狠狠搁下筷子,陈菱连连拍着他的背:“宥黎,你爸爸也是担心你,你们父子俩很久没见面,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秦浅侧头,苏宥黎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脸色,一点波动没有,她夹了个丸子搁在他碗里,朝他甜甜的笑:“宥黎,爸也是担心你。”又扭头看向苏靖:“爸,他就是这个调子,不是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安抚小的还要安抚老的,秦浅笑的有些累,垂眸盯着盘子里的青菜,是苏宥黎刚才夹给她,挨近她以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

“你笑的不累吗?”

秦浅恶狠狠的踩在他搁在桌下的脚,旁边的男人没动静,倒是对面的苏靖手中的丸子没夹好,骨溜溜的滚到桌子上,她顿时知道踩错人了,低头一个劲地扒饭,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

第九章

一顿饭吃的累死了,陪笑陪聊陪表演,饭后苏宥黎被苏靖叫去书房,她坐在下面跟陈菱聊天,她拿出最近在弄的十字绣出来,上面绣了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彩色蝴蝶。

“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比你们年轻人喜欢出去跑,不如搁在家里秀秀这个打发时间。”

陈菱早过了四十,侧头弄刺绣的模样说是二十来岁,也有大把人相信,难怪这些年一直得苏靖喜爱,不是没有道理,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谁都喜欢美好的东西。

“阿姨,我这里有几张票,你可以跟朋友去。”她从包里拿出画展的票,搁在茶几上。

“浅浅你有心了,你爸她经常在我面前说你的好,只可惜,当时那孩子若是还在的话。”

说到这,正好苏宥黎下来,就此打断话题,她挽着他出了苏家。

坐在车上,她有点内疚,当年苏宥黎为了不让苏靖阻止他们结婚,他们演了一出未婚先孕的戏,骗过了所有人。

后来肚子大不起来,自然又演了另一出,孩子意外流产,为此,苏靖还把苏宥黎骂了一顿。

“爸找你说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说了顺其自然。”

“…”

秦氏

每个星期高层会议,主持人自然是秦为忠,前几年的一场病差点去了整个秦氏,现在身体好了,开始大搞了。

冗长的会议,一成不变的发言,几乎催人欲睡,加上昨夜又没睡好,前段时间的噩梦再次袭卷,一只手撑着下巴,想着今晚睡前还是吃颗药来的保险。

秦为忠终于为此次会议做了总结,宣布结束,秦浅立马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秦经理,晚上跟大丰那边陈总有个饭局。”

秦浅顿时头疼起来,大丰那边陈总要不是因为上次那个案子,她是断不会跟他打交道,难缠就算了,而且饭局上明明暗暗的表示对她有意思,在圈子里混这么久,知道她是苏太太的,几乎没人在这般表示,只是这位陈总的毅力不一般,之后几天还送了花来,她也不好怎么拒绝,毕竟是做生意,万一关系弄僵了就不好了。

晚上,她还是去了饭局,徐月跟着一起去,她穿的是白天的套装,白色的套装,黑色的高跟鞋,脖子上系了丝巾,这套衣服还是苏宥黎早上心血来潮给她选的,她本意是打算穿裤子。

“徐月,一会我要是醉了,送我回去。”

徐月点点头,秦浅有点担忧,几乎可以意料到她醉着回去苏宥黎隐藏在平静下暴怒的脸。

第十章

她们到时陈总已经到了,他只带了一个男助理,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显得有些宽敞,黑色的圆形桌子坐的松松垮垮,她将包搁在旁边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

头顶的吊灯过于璀璨,铺在人脸上,白了肤色。

“秦经理,今天能赏脸,是我陈某的福气。”

“陈总说笑了,上次的合作还多亏了陈总。”

“哪里,哪里,是你们秦氏有这个实力。”

陈凯挥手让服务员上菜,秦浅侧头和徐月说话,从陈凯的方向,正好可以看清她优美的脖颈,上面系了块丝巾,丝毫不影响观赏,他低头喝了口茶。

都说临庭酒店的服务好,果真是名不虚传,就连简单的茶水也这么得他的心。

“吃西餐哪能不喝红酒,秦经理,尝尝味道不错。”

面前的高脚杯被注满红色的液体,秦浅低头浅笑,落在旁人眼底又是另一番风情。

“酒是好酒。”

她酌了一口,这支红酒她曾在苏宥黎的酒柜里见到,后来他有次出差,被她偷偷的喝了,还记得他回来找酒的样子,幼稚的像个孩子,再次喝到这支酒,不免细细品尝起来。

“徐助理,不喜欢?”

“不是,好酒舍不得喝。”

徐月仰头喝了口,秦浅在笑,徐月年纪不大,但做事认真,并且口风很紧,有这么个女助理,也是她的福气。

“那就多喝点。”

陈凯把她的杯子又倒满了,秦浅笑:“可别把我的助理灌醉了,到时候她男朋友吵起来,我们可都是罪魁祸首。”

“还是秦经理考虑的周到。”

成功替徐月解了围,陈总的炮火自然是对着她,推杯换盏间,秦浅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掐断,之后电话在没打来,她撇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以后合作还要仰仗陈总。”

“做生不如做熟。”

陈凯抬手准备在开支红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浅见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急匆匆的跟她告别,说是临时有点事情,下次在聚。

“好,陈总慢走。”

陈凯带着助理走了,秦浅支着下巴,红酒的后劲开始上来,有点头晕,胸口有点恶心,想吐,摇摇晃晃起身差点撞到东西。

“秦经理,你醉了,我扶你。”

秦浅觉得自己还没完全醉,还是有意识的,不然怎么会莫名的觉得异常的凄凉呢,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推开徐月,扶着墙自己往外面走。

第十一章

“秦经理,小心楼梯。”

徐月话落,她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她就坐在地上掏出来,凑近了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直接按了关机键,这下子就不吵了,得意的朝她摇摇手。

徐月叹气,把她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醉酒后的她并不老实,徐月有点招架不住,摇摇晃晃的扶到大堂,门童提前为她们拉开门,询问需不需要叫车,想着车子还在停车场,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但把她放在这里又不放心。

思考间听到一声“浅浅”,徐月回头,来人是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路尧南,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徐助理,浅浅醉了?”

路尧南从徐月手里自然的接过秦浅,醉了的她并不安分,从一个人去另一个人怀里,不悦的动了几下,路尧南没注意,脸被她挠了一下,侧脸上红红的一道印子。

秦浅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难受的捂着嘴巴,闷哼出声,更加不安分起来,路尧南按住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

秦浅醉的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话,慢吞吞的抬起头,口齿不清的喊了声:“尧南。”

“嗯,是我,浅浅。”

身后其他几个下属自然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纷纷找了理由离开,徐月有点发怔:“路总,你先忙,还是我送秦经理回去。”

“不用了,你也喝了酒,早点回去。”

路尧南打横抱起秦浅就往门外走,他的车就停在门口,拉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然后绕到另一边上去,徐月看着黑色轿车与夜色融为一体,停顿了下慢慢往停车场走。

路尧南的车速不快,夜晚道路情况十分好,前面红灯,他侧头,她睡的不安稳,一会动一下,似乎是没找到舒服的位置窝着。

秦浅觉得胃里实在是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来,扭动了几下,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都是醉酒的后遗症,伸手解开胸口的安全带,那样或许会舒服点。

“浅浅,不要乱动。”

路尧南的车子开进万河滨城,小区保安把车子拦下,他降下车窗玻璃,小区保安看见秦浅的脸,自然的放他们进去。

“下来,到了。”

他的车停在一栋洋房前,伸手拍拍她的脸,被她挥手打开,路尧南下车到另一边拉开门,正准备抱她下来,被后面人一下子拉开,回头,苏宥黎穿着居家服站在后面,门前暗淡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因为背着光,看不大清楚他的神色。

“多谢路总送浅浅回来,还是我来吧。”

“举手之劳。”

第十二章

苏宥黎没在说什么,上前要拉着她下来,也被她甩开,后来直接不顾她挣扎抱下来,侧头,再次谢了路尧南。

“太晚了,我就不留路总喝茶了。”

“再见。”

路尧南回头,苏宥黎抱着秦浅上台阶,门口站在佣人,手忙脚乱的照顾,他暗自笑笑,准备上车,发现她的包扔在座椅下面,拿出来,进了屋子。

“浅浅的包。”

“路先生,开车回去小心。”林姨拿过包,送路尧南出去,一直看着他的车出了院子。

苏宥黎听着引擎声渐渐消失,才走到床边,不算温柔的伸手拍拍她的脸,唔,好样的,秦浅,醉成这样回来,他撇了眼搁在床头的手表,很好,已经过了11点。

“起来。”

“走开。”

吵死了,秦浅觉得耳边嗡嗡的,难受的抓着被单,干净的被单被她弄的皱巴巴,苏宥黎站在床前看了会,脱掉她的高跟鞋扔在地上,然后是外套,接着把她拎起来。

温热的液体灌进嘴里,呼吸变得急促,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进来的都是温热的水,她感觉自己要死了,下一秒又被拎起来,凉凉的空气沾染在皮肤上,舒服的她大口呼吸。

被热水泡了一下,她的神智慢慢清晰,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会这么不温柔的除了他还有谁?

既然到这一步了,不如索性装下去,她才不要清醒着接受他的暴怒,他把她拎上来扔在地砖上,她就趴在那儿不动,料定他不会不管她。

果真一会,他胡乱的扒掉她的衣服,草草的给她洗了个澡,然后把她拎到床上去,一占到柔软的床,她自觉的滚了下,又害怕被他发现,便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皮肤沾染到空气慢慢的变凉,这货竟然不给她盖被子!!!

想着下次他喝醉了,回来一定要好好折腾他。

苏宥黎站在床边整理自己湿了的衣服,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慢慢的滚了几圈,直到把自己滚进被子里,他嗤笑一声,利索的脱了衣服,重新换了一件,“啪”的一声关了灯,秦浅才慢慢的睁开眼,发现苏宥黎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难不成自己装醉被发现了,她赶紧闭眼,过了一会,大床下陷,温热的身体慢慢靠近,她屏气,一阵窸窣之后,温热的气息靠近耳边:“浅浅,最好给我一直装下去。”

第十三章

晨,清风带动拂纱,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细碎的光渗透进屋子,照亮地板,铺了一地的暖阳,秦浅揉着脑袋睁眼,宿醉的后遗症,抱着被子坐起,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的男人,轻手轻脚下床。

想到昨晚他睡前在耳边说的话,不自觉加快手上的动作,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苏宥黎淡淡撇了她一眼,绕过她进了衣帽间。

秦浅在梳妆镜前坐下,本以为今早他会冷嘲热讽,出乎意外的平静,对着镜子,一层层的上妆,等把最后一道手续完全,她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蓝绒盒子,她捏在手里,里面是他们的婚戒,而另一枚男戒则一直戴在他手上。

苏宥黎出来就看见她对着戒指发呆,哼了声直接去了外面,秦浅回过神来,立马关上抽屉,也紧跟着下楼。

“现在酒醒了?”林姨端上小菜,听见他这么说,看了她一眼,她朝林姨笑笑:“抱歉,昨晚的事情,是我的失误,下次不会在犯。”

她生气的咬咬牙:“苏宥黎,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他捏着牛奶杯低低笑开:“你什么时候给我面子。”

秦浅不在吱声,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她做这份,尤其她现在的工作性质,就连何芷以也说过,说得好听是部门经理,说的难听就是陪酒,合同都在酒桌上敲定,不喝酒哪来的合作。

她咬唇:“等我怀孕了我就辞职。”

“浅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耍赖。”

“我什么时候耍赖?”

“你自己清楚。”

她朝他吐吐舌头,苏宥黎搁下这句话就走了,连早饭也没吃完,林姨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她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林姨,你想说什么?”

“太太,先生昨晚等你很久,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他急的差点出去找你。”

她不语,其实有时候她是知道他对她好的,但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总归是理由的吧,她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对她好的理由,另外,她目前还无法全心全意投入这段婚姻,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忘记,时间或许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吧。

“林姨,我去上班了,早饭很好吃。”

去出库拿车,才发现自己的车没开回来,想到昨晚她被路尧南送回来,车被徐月开走,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打车,那人明明知道她今早没车,也没主动送她,哎,算了,谁让她惹他生气呢。

第十四章

这是葛晴今早的第三杯咖啡,里面的那个人一直不满意,只好再去茶水间重新泡一杯。

“葛秘书,今天苏总心情不好?”

“谁知道呢,反正每天那张脸今早来就紧绷着。”

“会不会是欲求不满啊!”作为秘书办的一员,木子早就习惯苏总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瞎说,我见过苏太太,很漂亮,很有气质,苏总很宠她,哎,能嫁给苏总这样的男人,折寿也愿意啊。”

“哎,你就不要想了,干活吧。”

茶水间永远是最八卦的地方,葛晴再次端着泡好的咖啡进去,苏宥黎坐在大班桌后,埋首于文件中,她将咖啡搁在桌上,准备出去,被他叫住。

“今晚的行程全部推掉,空出时间。”

“好,我现在就去办。”

葛晴轻手轻脚出了办公室,打开苏宥黎今天的行程,晚上他本该有个饭局,她开始打电话和对方重约时间。

秦浅今天事情不多,她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会,想着晚上早点回去。

林姨在厨房做饭,她搁下包上楼换了衣服,用家里的座机打过去,这次依旧是没人接,秦浅皱眉,不禁想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接她的电话,有了这么个认知,她也没再打。

下楼进厨房帮林姨做饭,看样子晚上又她一个人,也懒得做什么,林姨说做四菜一汤,最后被她要求只做了两菜一汤,汤是她自己做的,紫菜蛋汤,很简单,复杂的她也不会,做好之后,用布裹着小心的端上桌。

一个人坐着宽大的桌子,扒拉着碗里的小半碗饭,一个人吃饭觉得寂寞,一个人吃零食却不会觉得寂寞,多奇怪的事情啊,却是事实。

饭后她把碗筷放进水池里,披了件衣服出去散步,他们婚后住的万和滨城是苏宥黎公司开发的项目,自然是给自己留了位置最好的一套洋房,除了宽阔的前院和后院,还有周围的郁金香,洋房周围大片大片的郁金香,不懂他为何让人在周围栽了郁金香,事实上,对于这种花的品种,她说不上多喜欢。

她沿着小道往前走,别墅区的风景优美,加上小区物业好,走过的林荫道花花草草修剪的整整齐齐,更像是艺术品,她站在鹅暖石小径上,回头看着来时的路。

天色渐晚,晚风吹在身上丝丝的凉爽,出来时没扎头发,长发披在肩头,被风吹乱,显得有些乱糟糟,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