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颜微笑

作者:雾矢翊

一切的缘起

康熙三十九年秋·木兰围场

阳光明媚的大草原里,暄闹非凡。

“皇阿玛小心,这里有只老虎…”

年轻稚气的声音甫落,就见一头凶狠剽悍的老虎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朝身穿一袭明黄色绣有金龙的男子扑来,男子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紧盯着扑来的庞大动物,有条不紊的举剑,动作敏捷地刺穿老虎的喉咙。当将士们为他们的皇帝骁勇的身手喝彩时,那边的十四皇子也动作敏捷的斩杀一头老虎,甫回头就见皇帝身后几米远的树丛里一只似乎潜伏已久的老虎在众人的目眦尽裂中飞扑向皇帝。

“皇阿玛…”皇十四阿哥不顾一切的提剑冲过去。

“皇上!”

“万岁爷,快救驾…”

“啊啊啊啊啊…”

无限绵长的尖叫声从半空中摇曳而下,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也镇住了草原上所有的众生,皇帝惊觉有异的旋过身,却见眦着牙咆哮迎面而来的老虎…皇帝虎目大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虎在半空中被一具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咂中“澎”的一声重重的摔落于地,半晌再无动静。

气氛有将近一分钟的沉静!

在凉风穿过草原发出特有的的簌簌声中,反应还算迅速的侍卫们回神,动作迅捷地行动将皇帝和十四皇子团团围在中间保护,聚精凝神、谨慎地盯着地上的老虎以及趴在老虎身上依身形判断应该是个人的物体。

甫回过神的十四阿哥马上掠到皇帝面前,紧张的问:“皇阿玛,您、您没事吧?”

“没事!”拍拍流露出焦急、担心情绪的儿子的肩膀,皇帝扬声吩咐:“来人,瞧瞧那人怎么样了?”

领命而去的侍卫先探了探地上老虎的鼻息,心中微讶刚刚还凶猛异常、活蹦乱跳的兽中之王竟就被这么个从天而降的小小的东西给咂死了!当将趴在老虎身上头朝下的人翻转过来时轻呼了声,原本心中还为那只死得冤枉的老虎不值的侍卫,慌乱的检查了下赶紧跪下回道:“皇上,这位…姑娘只是昏过去了。”说着脸可疑地红了。

当然,皇帝和十四阿哥也看见了脑袋枕在老虎身上神态安祥的人一张清清秀秀的脸蛋,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过肩的短发不同于天朝女子三千如瀑青丝在世俗礼教中是极为失德的,身上的衣服更是…

皇帝别开脸,看了眼身旁同样稚脸微红的儿子,吩咐道:“来人,将这位姑娘送到太医那,就说这姑娘是朕的救命恩人,让人好生照顾着。”

“是!”侍卫领命,用衣袍包住地上的人,扛起直奔太医处。

一场声势浩荡的秋猎就在老虎惊魂中落幕,皇帝摆驾回宫,顺便带走了一直昏迷不醒的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

醒来时空错

从睡梦中醒来天是黑的,屋内只有如豆的灯火。睡昏头的脑袋思考能力几乎为零,只凭本能知道屋里有人生病了,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在无人的深夜更显得骇人。

人命关天!

我掀开舒服柔软的被子,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索着绕过一道门,便能瞧见挂着青纱帐的床内蜷缩成一团的人,既管屋内黑影幢幢,但仍是能模糊看到一张红通通的脸,五官因病痛而纠结,偏白的唇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额娘…祯儿好痛苦,额娘…”

我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被那炙人的温度吓慌了神,不想不顾地赶紧奔回方才的床,从床头拖出那只背包,翻出院长妈妈为我旅行准备的退烧药,从桌上一组茶具中翻出一只制工精美的杯子倒了杯水回到床前,扶起生病的…男孩。

“醒醒,吃药了!”我轻拍他的脸,硬是叫醒他。

闻言,男孩原本因痛苦而紧蹙的长眉更加纠结,眉心皱出个“井”字,勉强睁开氤氲的黑瞳迷离的看我,嘴角轻扯,我凑近勉强听出什么“额娘,祯儿…不…吃药…药好苦…”之类的。我有些好笑,想起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每次生病也是这样撒娇拒绝,遂顺着他的话轻哄:“祯儿乖,药不苦,吃了才不会难受。”

“不苦?”像是要我保证似的,他凝眸目光聚在我脸上。

“是哦,不苦的,姐姐保证。”我应着,熟练的趁着他动摇赶紧把药丸喂他吃下,然后扶他躺下,“乖,祯儿,吃了药好好休息,明天就会好了。”从有记忆起便是在照顾人中渡过,这种“喂药”过程于我而言自是小CASE一个,所以行为难免有些脱轨。

他乖乖躺下,眼睛闭着,在我以为他已然睡着时猛然睁眼,原本迷离的目光变得冷然紧紧的盯着我,“你是谁?”

我微笑,对上他瞬间怔忡的脸,“我是照顾禵儿的姐姐,祯儿乖,快快睡吧。”

他怔怔的看了我好久,表情有些孩子气的憨然,久久才慢慢闭上眼呼吸平稳的睡去。

许是还没睡够,黑黑的夜色令人有种困顿的睡意,我为床上的人掖紧了被子,勉强爬回床,闭上眼一下子跌进梦乡。在梦中,我一直在走路,走在一条铺着光滑圆润的鹅卵石的弯曲小路上,天空是清湛得尽乎透明的颜色,阳光很温暖,道路两旁植满了各种热烈绽放的花朵,每当风起时,空气中就会弥散一种淡淡的清雅的芳香似兰非兰、似檀非檀…是什么呢?

再次醒来天色已大亮,在明晃晃的日光中,我眯眼翻身趴在床上好奇地打量眼前古色古香的房子,往上看是褐红色高高的木梁,往下看是一排排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往前看是 高墙挡不住的长空和明澈的蓝天白云下高高翘起的屋檐上的琉璃瓦…印象中这种古老的建筑应该都只是出现在电视上或者是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的历史文物古迹。

困惑地抓抓头,花了十分钟仍是想不明白后,索性放弃,扯扯身上穿的在我看来有些怪异的白色衣物,起床换上床头那套被折叠得也很怪异的衣服,循着记忆拐过一道门,来到挂着青纱帐的床前,我双手支在下巴上,打量床上睡姿端正的男孩。昨晚没有好好看今天就观察一下吧。

嗯,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的男孩,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很是俊秀讨喜,额头丰润饱满,浓密的剑眉斜长飞扬,隐隐流露出一股霸气,长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排阴影,坚毅挺直的鼻子下是线形优美的溥唇,大概是因为生病唇色偏淡,刚中带柔的下巴,如玉般的皮肤散发出一种温温润润的光泽…综上所述,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女性杀手,帅得太没天理了啦啦!!!

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观点,我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证明院长妈妈给我的药还挺有用的呢。安下心,我起身踢踢蹲得有些酸麻的腿,四下张望了下,往门口走去。

嗯,黄瓦红墙、朱楹金屏、白玉雕栏、金碧辉煌、庄严美观、精细秀丽…如此庞大壮观的建筑群除了北京的故宫我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有如斯大气的古建筑。

我四下张望,心中困惑不已。明明记得好像是从桂林的象鼻山顶上跌下来的嘛,为什么醒来却是这种地方呢,按说我应该没有那个闲钱跑来北京的什么园林旅游吧?而且好奇怪哦,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有人呢?难道我迷路了?

“乾清宫…”我含在口里模糊的念着,不太看得懂繁体字,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远远的有模糊的说话声传来,以我将近三百度的近视,只看得见远处的模糊的人影,我大喜,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了不属于我的地方。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一群穿着很像清朝服装的陌生人面前,硬着头皮扯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对不起,打扰了,我、我迷路了,想问个路…”

没有人回答,在场的人全以诡异的目光投向我,然后有志一同的别开脸,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敢再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中有几个年纪较小的男生竟红了脸。我头皮一阵挫挫的麻,心中有种荒谬的错觉,竟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时空。太荒唐了!!!!!

眼前这一群被我打扰了谈话的男人们,有老有少,皆有令人惊艳的外貌气质。特别是离我最近的几个,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三十,英俊的、温雅的、冷酷的、美丽的、阳光的、可爱的…似乎世间所有的美好男子类型都聚于此了。还有坐在高位上身着明黄色衣袍胸前绣有飞龙,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最让人难以忽视,不怒自威的气势有种世间男子没有的王者气慨,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生出一股敬畏之心。而此刻,男子那双好像囊括世间所有、君临天下的眼睛似乎染上了几许兴味的打量我,没有被打扰的怒意。

我茫然的听着屋里唯一坐着的人用威严的声音吩咐着:“李德全,为这位姑娘拿件衣服。”待一旁穿着太监服的人领命而去后,对我露出个和霭的笑容问,“小丫头,你终于醒了,有无大碍?”

我有些迟顿的问,“你是问我?”见他点头,我才晕头晕脑的回道:“谢谢,没有哦,那个、是你救了我带我来这里的吗?”

“是丫头救了朕才对呢。”他笑眯眯的回答。

我挠挠头,更搞不清楚状况了,有些昏头的问:“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现在是何年了。”

“这里是紫禁城,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年了,小丫头,你还真能睡呀,这一睡就是半年…”

我呆滞的看着屋内的众人。什么是康熙四十年?康熙我是知道的,千古一帝嘛!但啥咪是康熙四十一年,啥咪是紫禁城?现在不是只有公元纪年和故宫吗?

“那、那…”我弱弱的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头晕晕的。正在这时刚才消矢的太监拿了件宽大的披风到我面前,我直白的说道:“谢谢你哦!可是天气正好我不冷耶!”

话刚落,殿内响起了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我循声望过去,就见那些疑似皇子身份的年轻男人尤其是几个年纪较小的笑得最为夸张。我鼓起腮帮子,有这么好笑吗?康熙忍住出口的笑意,道:“小丫头,披着吧!虽不知你们那里是怎样的习俗,但在这里姑娘家是不能随便露胳膊露腿的。”

“哦。”我瞄了眼身上的衣着一双登山球鞋、五分长牛仔背带裤、短袖T恤,怎么都是二十一世纪女孩子是平常的打扮嘛!我任由轻薄的披风套在身上,随意打了个蝴蝶结,很认真的问:“请问,你是康熙吗?”

“大胆!皇上的名讳可是你随便叫的?”刚才拿衣服给我的人斥喝。

“无妨。”康熙挥挥手,表示宽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尚在惊吓中,呆呆的回答:“浅颜,二十一岁。”

“二十一了?和八哥同年耶!可是一点也不像呀!”一个年轻的阿哥轻呼。

我一一扫了眼这些只能在历史书上被后人无限YY过的皇子们,估计这些都是康熙的儿子们吧,以前看野史的时候说康熙是历代皇帝中儿子最多的一个皇帝,而且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康熙末年的一段时间曾因为难以选择继承大统之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导致后来残酷的九龙夺嫡之争,难书皇室之痛啊!

老实说清朝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个皇朝,虽然它也辉煌绚烂过,但让后人记得更多的却是清末时被侵略的耻辱及痛苦的历史!可是没想到我却来到了它发展最繁盛的时期,为什么呢?

盯着眼前这些帅哥们,我突然忆起那个还在生病的男孩,马上跳起,“哎呀!糟糕了,那孩子还没喝药呢!”惊呼完,我对那些被我吓住的人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哦,那边还有人在生病呢,我先走一步了,再见!”挥挥手,我快速向外跑…

大殿里的人还在懵懂中,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张笑脸。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么普通的女孩竟因为那样的微笑而变得…温暖,让人不由自主放下心中的阴暗、算计,只想一直看着她,即使是看着,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而幸福东西却是紫禁城最缺少的…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一颗毛毛的脑袋探出门后,刚刚还让他们恍惚的人哭丧着脸,小小声的说:“对不起,我又迷路了,你们能告诉我方才来的地方吗…”

一阵沉默后,康熙猛然大笑,在我无限羞愧中,撩袍起身。

“朕带你过去吧!正好也该瞧瞧那孩子怎样了。你们也一起去看看吧!”康熙对那一群皇子说道。

照顾病阿哥

“那孩子好些了吗?”

“嗯,褪烧了,再吃些药就好了吧!”

走在路上我边回答康熙的问题,边暗暗记下沿路的景物标记,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周围环境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呢?我有些苦恼,复又有些庆幸:幸好我不是住在这种地方,不然这一生中除了吃喝拉撤其余的时间都只能花在认路上了!那样就太不幸了!

康熙好笑的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像白纸一样的少女,想什么都表现在那张平凡的脸上,让人一目了然时又不禁莞尔。这女孩会是那人说的人吗…

这回我终于拔冗瞧清楚据说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景仁宫。

一进屋,隔着飘逸的青纱帐便瞧见床上的人翻来覆去,睡得极不舒服,眉头蹙得死紧,明明已经退烧的脸却憋得通红。我丢下身旁的人,赶紧奔过去坐在床前扶起他,轻拍他帅帅的脸。

“祯儿,祯儿,你怎么了?”

“喉咙好痛…”磨沙一样的声音让我听了直皱眉。

“十四怎么了?”康熙接过我手中的人关心的问,周围站了一群黄带子的阿哥们。

“没事,只是咽喉感染,吃些药就可以了。”说罢我转身,对挡路的阿哥们咕哝了声“对不起,借过!”后,直奔回里面的卧房,从床中的背包中翻出消炎药拿了杯温水回到床边,对睡得迷糊的人轻哄,“祯儿乖,吃药了!”

闻言,在场的各位神色不一,同时有些好奇的盯着我手里的药丸。而那位病宝宝再度很不客气的拒绝。

“我不要吃药…药好苦…”

我失笑,在那一群皇阿哥们惊讶的目光中很有耐心的轻哄:“祯儿乖,不苦的,姐姐保证哦!”

“不…苦?真的?”疑心病还真重。他睁开闭合的眼睛迷茫的看我,如同昨晚,塞药、喂水,动作一气喝成。吃完药他仍是睁眼看我,低喃:“姐姐…”

“嗯 ?”我摸摸他光滑的额头,探测他的体温,柔声道:“祯儿,再睡会儿,等会儿姐姐再叫你起来吃些东西垫胃,好吗?”

“好。”他轻应着,听话的闭上眼,倚在康熙怀里睡着了。

我吁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睡得粉扑扑的脸,心中直叹:真可爱!真可爱!真可爱!直到听到几声咳嗽,猛然抬头便见几十双足可媲美镁光灯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动作,对上他们似笑非笑的目光,我尴尬万分的收回作案的手,只能傻笑起身收拾刚才因忙碌而弄乱的东西。

康熙小心地将儿子放回上躺着,李德全赶紧上前接手帮忙,然后瞧瞧脸色仍有些羸弱的少年,再瞧瞧一旁假装忙碌的女孩以及候在身旁几个优秀的儿子,幽深的眸子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茫光,笑道:“丫头,你还真有办法能让十四吃药,这孩子从小起就惧怕吃药,清醒时还好,要是病糊涂了就没有人能奈他何了。”

“是呀!”我认同的点头接口,“这孩子在这方面让人很苦恼呢,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教导他的,怎么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养成这些坏习惯、如此任性呢?拥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好的资本为生活、梦想、未来打拼嘛…”

我又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像对待孤儿院里的那群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一样,所以当听到一阵虽微弱但很明显的抽气声时,我及时住了口还来不及后悔就听见了一声调侃:“是呀,是朕这个作皇阿玛的不好,让十四阿哥染上如此坏习惯,是朕太疏忽了。”

我忍不住掩面呻吟,在皇帝好玩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心中的震惊,呐呐的问:“他、他是爱新觉罗·胤祯?十四阿哥?”那个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王?我的手指着床里的病宝宝,不客气的问。

这、这、这根本只是个怕吃药的小屁孩儿一个嘛!简直是欺骗人的感情嘛!至少我觉得被电视和书给骗了啦!!!!!!

“你不知道十四弟的身份?”一个长相颇英挺、眉宇间有股率直劲的阿哥问我,见我呐呐的说下出话来后不客气的朗笑出声。别的皇子虽不至于失礼的笑出来,但那弯弯的眉眼和抖动的唇角怎么也掩饰不住。

“十弟,别失了礼数!姑娘,请别介意,十弟只是比较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气质温润儒雅的男子,模样生得是极好的,轻吟浅笑站在滢滢日光下恍然间让人有种谪仙下凡的蛊惑。

他说“十弟”,那个率直的大男孩应该就是十阿哥了。那么这个温涧如玉的男子就是八阿哥喽。我感激的朝他笑笑,却见到他突然怔忡的神情,令我有些困惑。

这时康熙皇帝发话了:“好了,这会儿十四阿哥也算好了,总算让朕安下一颗心。老四,你也可以回复德妃,让她无须挂心了。”他对一个气息冷凝的阿哥说完看向我,“丫头,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啊,哦,好的!”我一阵呆愣,下意识的回答,直到那群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明白了自己答应了什么。

啊啊啊!!!!意思是说,我要留在这里照顾这个生病的未来大将军王喽!不要啊,我还要回家呢!

我苦着脸,一阵沮丧!

“姑娘,这是皇上吩咐御厨特意为姑娘准备的膳食。”

我目瞪口呆地瞪着桌上份量夸张的食物。不自觉的舔舔干涩的嘴唇,视线转向候在一旁年纪不大的宫女侍从,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问:“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四人微低首上前行礼,分别答道:

“回姑娘,奴婢叫真日。”

“回姑娘,奴婢叫真夜。”

“回姑娘,奴才叫泰安。”

“回姑娘,奴才叫泰宁。”

我被他们一堆姑娘、奴婢奴才绕得昏头,摆摆手笑道:“日夜安宁!真是吉祥的名字呢。啊,泰安泰宁,现在有件事要麻烦你们呢,请你们再到御膳房让人弄碗碎肉粥过来,嗯,再洒些碎青菜,尽量弄得稠一些。就这样,麻烦你们了!”

四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笑靥,心,突然被一种软软的东西填得满满的,有种未语先咽的触动,猛然回神才惊觉失仪,手忙脚乱的连连摇首:“不麻烦、不麻烦,伺候姑娘是奴才们应该的做的…”说着不由想起方才在路上遇到八爷、九爷和十爷,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特意等在那儿就是为了叮嘱他们要好好伺候眼前这位姑娘的吧?

这样想着不由对眼前的人越加恭敬起来。

待泰安泰宁走后,我执筷开始填饱已经很饿很饿的肚子。这么饥饿的感觉,我到底被饿了多少天了呀?(不多,半年而已噢!)我边扒拉着饭边打量眼前这两个清丽秀美的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吧。话说好象古代专产俊男美女噢!连两个宫女也可漂亮成这样,那康熙的皇后妃子们不知又是何等的国色天香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可以一睹芳颜。

噢,想远了!我忙招呼两位美女:“真夜真日,你们也坐下来吧。我不习惯有人前些天着看我吃饭,好吗?”两人相觑一眼才犹犹豫豫地坐下,我忙问出摆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而十四阿哥又是哪一桩事呀?”我指指内室里正在昏睡的病宝宝。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由看起来性子较沉稳的真夜答道:“回姑娘,您是去年皇上秋猎后带回来的,那里您已昏迷不醒已有半年了呢,连太医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上头只是吩咐我们这些宫女太监好生照顾,其它的奴婢们就不晓得了。而十四爷…”夜真偷觑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不豫的神色才伶伶俐俐的继续说:“几天前十四爷感染了风寒又因为淋了些雨高热不退,太医虽开了药却一直无法让十四爷喝下就这么拖着了,皇上和德娘娘还有几位阿哥都焦急得不得了,后来不知天云寺的高僧明真大师说了什么,让人将十四爷送到景仁宫,没想到姑娘竟能救了十四爷呢…”

面对真夜真日双眼放光满脸的崇拜我只能翻白眼。那是瞎猫碰上死老鼠全凭运气,功劳是院长妈妈给我的那些药。话说回来,我竟是真的穿越了时空,还不吃不喝的睡了半年之久,一醒来又很凑巧的救了差点翘辫子的十四阿哥…真是凑巧啊,凑巧得让人觉得有某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令我在意的是真夜口中的明真大师,他是否知道些什么才会让康熙令人将十四阿哥放到这里的呢?

看来要找个时间去会会这个明真大师。

当我放下碗筷时,泰安泰宁也将热气腾腾的粥弄回来了,散发着米肉香的粥用一个瓷白的碗盛着,粥面上飘浮着几片青翠的蔬菜叶子,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祯儿,醒醒,吃东西喽!”我将床上的男孩唤醒,心里实在无法将他当成康熙朝的十四皇子爱新觉罗·胤祯,那个历史中叱诧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王。现在的他在我眼里只是生病的孩子,需要照顾的病人。

迷蒙的黑眸睁开,黑黑的瞳仁有些纯稚。在真夜真日她们的帮忙下,我用汤匙一勺勺将米粥喂到斜靠在床上的男孩口里。他安静的盯着我看,乖乖的配合吃完那一碗粥。见碗底空了,我露出赞许的笑,不知不觉中完全把他当成了孤儿院里那群孩子来照顾了。

“祯儿好乖呢。吃饱了就睡吧!明天是可以下床了。”待宫女太监伺候他洗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坐在床边摸摸他温温的额头,心喜于他这下真的好了。

他躺在床上,伸手拽拽我的衣服,轻声道:“姐姐,留下来陪我!”

“好!”我笑眯眯的应允。在我看来,才十四岁的半大孩子是需要被关心照顾的,对于他们的要求我从来下会拒绝。特别是在他们生病精神面特别的脆弱时候。

半夜,我被人推醒,模模糊糊地坐起身看见昏暗的烛火中坐在床前沉静地看着我的男孩子。

“怎么了?”我困顿的问。

“姐姐,我好冷!那床冷得我睡不着。”

“哦,那上来一起睡吧!”我拍拍身旁的位置,身子往里缩的同时也将他拉上床躺下。躺在他身旁我掀被子盖住两人,一齐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我抱着他继续睡,嘴里叨念着:“睡吧,这样就不冷了!”睡昏头的自己似乎忘记什么了…

黑暗中,男孩睁开黑亮美丽的眼睛静静地凝视近在咫尺的睡颜,许久,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陪皇帝吃饭

“参见四爷,四爷吉祥!”

“嗯,十四弟和浅颜姑娘可是醒了?”

“回四爷,还没呢。”

“爷进去瞧瞧,你们候着!”

“是。”

上半截雕着窗花的门被轻轻推开,颀长沉稳的身影停在外间的床前,清俊的长眉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床铺时微乎其乎的拧了一下,清洌的眸子掠过一丝异彩。半晌,四阿哥转身朝另一边门走去,最终在看到床上的人时瞪大了眼僵硬地定住了身形…

此时,门外响起了十阿哥大声嚷嚷的声音。

“老十四可是醒了?有浅颜姑娘照顾着应该是没事了吧?哎…得,你们候着吧,爷和八哥九哥自个儿进去就行了。”

说着,八、九、十三位阿哥跨步进来,言笑晏晏的神情却在看见屋里四阿哥那怪异的神色时隐了下去。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重大的事件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四阿哥露出如此僵硬的表情…三人循目望去,下一刻,房里不负重望的再多了三根木头…

只见悬垂着嫩绿色流苏的床上,两个相偎相依睡得香甜的人儿,不同的是十四阿哥仍是睡姿瑞正,可是那位浅颜姑娘弓着身子像只虾米一样,毛茸茸的脑袋舒舒服服的贴在十四阿哥的胸口上,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

众人呆呆的看着那张清清秀秀的睡脸,对于看惯了后宫各色佳丽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平凡得不起眼,可那微翘的唇角边的笑容,不知怎的却叫人看了暖了心肠,舒展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