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我转身跑出乾清宫,转角处不小心撞到奉茶的宫女太监,顾不得被撞痛的身体,胡乱说了声“对不起”,用尽力气跑开逃离这一切,直到跑到气竭,心脏骤痛,我才无力地瘫软下身体靠着青苔满布的墙根慢慢滑坐在地上,抚着疼痛狂跳的心脏,呆呆地抬头透过宫殿上方翘起的琉璃瓦望着远处略显阴霾的天空。

那个世界的天空是否也一如三百年前的苍白?那里是否也有人如同我这般对着这样苍白无力的天空发呆,心痛到欲哭无泪,绝望到恨不得死去?

慢慢地,我曲起双腿,将脸埋藏在双膝间。

轻悄近无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然后停在身畔。来人撩起衣袍浑不在意地坐在爬满青苔的石阶上,心里微叹,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让她乱闯乱撞而寻到,总是这么教人不省心呢…

“姐姐,还有我陪着你呢!祯儿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的!”

闻言,我将脸埋藏得更深,环地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紧到指关节泛白,手心隐隐作痛。十四阿哥轻轻叹息,不由分说强硬抓起我的手,一根一根指头掰开,强硬得不允许我这种自虐的行为。

“姐姐,留在祯儿身边不好吗?祯儿会保护姐姐,不会让姐姐受一点伤害、委屈。也会很爱很爱姐姐,让姐姐成为最幸福的人,好不好?姐姐,别难过了。看见你难过,我的心也会跟着心痛了呢!姐姐…”

忍耐的眼泪终于流出眼眶,模糊了视线。我慢慢地抬头,看向蹲在我面前的男子。毫不掩饰的心疼在他俊朗的脸庞弥散,幽深的双瞳里深沉的难过慢慢掠满。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咬着唇泣不成声。

“呜呜…祯儿、祯儿,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呜呜呜…我再也见不到院长妈妈了,再也见不到孤儿院里那群孩子了…呜呜…”

十四阿哥轻轻拍抚我哭得一颤一颤的背脊,沉默地任我哭着发泄情绪。我哭得昏天暗地,把所有的伤心、难过都渲泄而出。哭到气竭中,我听到十四在我耳畔温柔的低语。

“姐姐,哭一哭也是好的!但别太难过了。看到你难过,祯儿的心真的好痛呢!所以,姐姐先睡一睡,当醒来时,一切都会好的…”

意识陷进黑暗中,接着,什么也听不见了…

十四阿哥横抱起因点了睡穴而陷入昏睡的人,温柔地拨开粘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掏出手帕为她清理满脸的狼藉,温柔深邃的黑眸里丝丝宠溺与忧伤慢慢滑过。

“姐姐,虽然这会让你难过哭泣,但我真的很感谢上苍,将你送来这里,让我遇见了你!让你…无法离开,我真的很感谢天上的神佛呢…”

修长俊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无人的颓败宫阙中,风中传来絮絮的呢喃,尔后慢慢融合入掠过发稍的风中。一阵树影晃动,在那人去搂空的墙畔,一条颀长清冷的身影静静地凝望目送着他们离去,良久,方转身离开,秋日灰蒙孤寂的空气中徒留下一股冷凝的气息,慢慢弥散…

乾清宫里,狼毫笔已搁置在案上多时了,康熙帝坐在龙椅上单手轻叩着桌面,帝王深邃的眼眸里不知是思索是追思是惦念或是忧伤…让人猜测不清,也不敢妄自揣测君心。

“万岁爷…”李德全忐忑不安地唤了声。

康熙略微回神,长长地叹息一声,手一移,明黄色的衣袍碰倒了案桌上的青瓷茶杯,瓷杯“咣当”一声摔落于地,碎裂成片。李德全慌忙上前收拾,嘴里说着恕罪的话。

康熙挥了挥手,浑不在意,思索片刻方问:“李德全,那丫头怎么样了?”

“万岁爷,请您放心!十四阿哥已将格格带回景仁宫安置了!”

康熙点头,“李德全,你说…朕这样骗浅颜丫头,对不对呢?”

李德全身形顿了顿,半晌,脸上的笑意微微的温和,“万岁爷,奴才也说不清,但奴才知道万岁爷这样做必有自己的道理,也是为了格格好!”

康熙微叹息,手指轻轻抚过桌上仿佛批不完的奏折,喃喃自语地说着:“朕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啊!那等前生现世、因果轮回之事困扰朕多年了…况且朕也答应那人,要好好照顾浅颜丫头…”

李德全静候于一旁,低首不语。

“格格,下雪了呢!”

真日兴奋的声音将我自沉思中惊醒,抬首望向宫殿外,大地苍茫,果然瞧见了一粒一粒洁白如絮的雪花飘飘洒洒跌落于地上,渐渐堆积了一地的苍白。

“原来是下雪了呀!怨不得这么冷…”我喃喃念道,下意识地拉高裹在身上的厚重裘衣。看这雪景,我已没有三年前的兴奋劲儿了,只是很淡很淡地看着,看到眼睛酸涩得几乎落泪。

“格格。”真日小心翼翼地询问:“您,仍是心情不好吗?”

“真日!”真夜呵斥:“没规没矩的!格格别理她,她头发长见识短,不晓得自己说什么浑话呢!”

“没事啊,不用这么紧张嘛!”我懒洋洋地将脑袋歪搁在双膝上,失神地看着室外飘雪,“不用关门了,我想瞧瞧这雪景。”

闻言,真夜真日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忧地福了福身,“是,格格!”

又是飘雪的季节了啊!我来这大清朝有多久了呢?

两年了吧?不,加上沉睡的那段时间,快四年了。转眼间,康熙四十四年将至。可是我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历史中的过客,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现代人,老天为什么偏偏要将我滞留在这里呢?让我回去不好吗?

“格格,雪都飘进来了,还是关门吧!若您冷着了,十四爷又要心疼了!”

“祯儿?”我抬首有些迷茫地瞅着她。

“是啊!”真夜温柔地点点头。

真日快嘴地说道:“格格,十四爷最近瘦了很多呢!奴婢见他心情也是很不好哩!格格,十四爷真的很担心您呢!”

我沉默,近乎痴然地望着室外那一片苍茫,耳畔仿佛又回响起那天十四阿哥的叹息,久久不散。

姐姐,祯儿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的…姐姐,看见你难过,我的心也跟着痛了呢…

“真夜,拿琴来!”

我突然叫道,不管她们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跳下炕榻,衣服也不添信步走出室外,站在汉白玉石铺陈的台阶上,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触摸到雪呢。都说雪降时不是最冷的,酷冷的只有雪融时。现在觉得,这雪并未寒透心,是否是心中的哀莫大于这雪呢?

“格格,您的琴来了!”真夜走至我身畔轻声说。

我点头接过,裣裳坐在台阶上,将琴横放至膝上,盯着雪又发起呆来。若是以往,我绝不会干这种明面上风雅的蠢事,也没这份闲情意致。可来到这里,时间多了,为消磨排遣时间,不得为与那群阿哥们一起琴棋书画了。

怀里的是一方乌木琴,古拙素雅,散发一股老木酝酿了千年的芳香,可见价值不俗,还是谪仙般的八阿哥送的呢。没想到我一介平凡俗人物也能得到这位历史中极具名气的八阿哥赠予的琴,不可不谓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哩。若能拿回后世给那些朋友瞧,她们一定会羡慕得眼睛都绿了吧?嘻嘻!

想到这,我不由哂笑出声。

“格格!”真日担忧地唤道。

抬抬冰僵的手指,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的屋檐下,一道降紫色的颀长修俊的身影不言不语地负手立于那里,不用瞧我也知道那人必定又是满脸无奈不舍了吧!

对不起了呢!又让你担心了,祯儿!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放纵了…

十指轻拨琴弦,一阵清脆叮咚声响敲碎了雪落的寂寥之音。我指首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慢声吟唱: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看,院长妈妈,浅颜也会边弹琴边唱歌了哦!浅颜也很有音乐细胞也很有才华吧?您不会再无奈地摇头叹息浅颜太野太孩子气嫁不出去了吧?浅颜再也不用院长妈妈为我担心了…

若果可以,我宁愿不曾识得这雅意琴弦,只愿在二十一世纪做我平平凡凡的孤女,即便每天为生活奔走也是甘之如饴,只要能不离开抚养我长大让我视若母亲的院长妈妈,还有那些孩子…

愿这歌声能穿越那三百年时空,告诉那远方的人,她挂念的女儿一切安好,请她一定要健康幸福地在那个时空生活下去…

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拭去我滑落脸颊的泪。我回神看见十四阿哥蹲在我面前,眼神柔软笑容温和,美丽的双眸里水光潋滟。

“姐姐,这里很冷呢!我们进屋去吧!”

他拿过我膝上的琴交给一旁的太监,将我冰冷发寒的身子揽进怀里,轻柔地为我拂去落满头发和肩膀的积雪。

许久,我双手揽上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姐姐?”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哭了!然后就再也不会它而哭了…”我闷闷地说,任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出眼眶,低低地抽泣着、呜咽着…

真的,再见了…

雪仍是静静地下着,落在庭院里哭泣的女孩身上,还有那个满脸心疼的男子。雪落的声音渐渐掩盖了那低低的啜泣声,只有漫天漫地的忧伤气息久久地弥散,笼罩这方天地…

远处,几个穿着素色蟒服的年轻男子久久地看着,皆沉默不语,任由轻软寒冷的雪花渐渐落满肩头…

小包子之名

在风雪中风雅的结果,就是伤风感冒发烧咳嗽,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方可下床。这还不是最让人难受的,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每天要对着一张大便脸,臭臭硬硬的一点情面都不给,将我这个做姐姐的压制得像只小可怜。

呜呜,发飙的十四阿哥好可怕哦!

“祯儿,偶好无聊哦,说个笑话来听听。”

躺在床上,我将覆盖在身上的被褥掀了又放、放了又掀,做尽无聊之事。突地,一只大手横过来,反手一拍,将被子顺顺服服地压在身上,然后手一移,在我的脑袋瓜上一阵拍拍抚抚,权充安抚,像极了在安抚一只撒泼的小猫小狗。

“喂,别像拍小狗一样,我是姐姐啦!”

我气呼呼地抗议,瞪着床前连眼神都吝啬施舍一个过来的皇阿哥。床榻前,十四阿哥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线条分明的俊脸,即便只是个侧脸,也是帅得一蹋糊涂,偶尔不经意的一瞥,晶亮黝黑的眼眸,总教人不能自己地屏息以对…

我叹了口气,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弟弟啊,可不准乱想!我在心里建树,半晌后,气恼地继续瞪他,仿佛脑侧长了只眼睛似的,无论我做什么小动作他都可以轻易将我压制得死死的,一点也不体谅病人。

“祯儿,我想下床到外头走走!”

“不行!”

“为什么?”

“你的病还没好!”

“已经好了啦,不信我下床蹦几下给你瞧!”

“不行!”

“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我气极,索性将被子掀高蒙住脸兀自生闷气。可恶啊,为什么我得被一个比我小的孩子管得死死的呀?我是不是挑错同居人了?早知道就应该跟康熙说换个性子温和的阿哥来作伴的…

“若是八哥能陪我就好了!八哥性子温文儒雅,如沐春风,是个好男人的典范呢…”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啦,只不过在识尽长大后的十四阿哥霸道强硬的性子后,心里还是很别扭不习惯呢。而这样的霸道恰恰又是能将我吃得死死的…

蒙头的被褥徒然遭人强硬地掀开,我讶然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十四阿哥侧身坐在床前,眯着眼睛,脸色不怎么好地俯视着我。黑眸里掠过几许阴鸷、几许怒意。

“你方才…说什么?”

“啊?”我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他竟连蒙着一层绵被的嘀咕也能听见哦?是不是属狐狸的呀?耳朵灵敏成这样…不过,他的眼神好可怕哦,又是这种的眼神,让人瞧到心里发寒的眼神,如同发现我生病的那晚一样的雷霆大怒,吓得我恨不得自己立马活蹦乱跳好平息他的怒气…

十四阿哥见我只是愣愣地盯着他不说话,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漫不经心地问道:“姐姐,你喜欢八哥?”

“喜欢啊!”我理所当然地说:“他是个好哥哥,我当然喜欢他!”就拿我生病这事儿来说,不只三天两头来探望,陪我说话解闷儿,还带来不少补品,真是个标准的好哥哥呢!

十四阿哥哭笑不得,他还以为…

“祯儿,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怕怕地拽拽他的手,十四阿哥生气了,意味着景仁宫又要人人自危了,我倒是无所谓,可其他人就可怜了。

“我没生气!”十四阿哥笑了笑,摸摸我的脸颊,低首亲昵地将额头碰了碰我的额际,也不管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若无其事地笑道:“嗯,已经不发烧了,估计再喝几贴药就好了呢!”

我嘴角抽了抽,一脸嫌恶。好讨厌中药哦,可惜从现代带来的药早已过期了,不然我用得着如此委屈地躺在床上喝那些丢到毛坑里毛坑都会呻吟的中药吗?只是是身畔这只阿哥,极尽所能的压制,强行的硬逼我吞下那些东西,日子过得好无趣哦,好像坐牢一样无趣呢。

只是这样的十四阿哥,我真的有些抗拒啊!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说服,都比不上他一个令人屏息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侧首、一双关怀的眼眸…

在我终于可以活蹦乱跳地下床蹦达时,落雪的尽头也迎来了热热闹闹的康熙四十四年家宴。

给康熙、太后、各宫娘娘请安祝贺新年,照例给他们好生“疼爱”了一番后,我灰溜溜地回到座位里,恨恨地嚼着桌上的山珍海味来泄愤。我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确实状况不好,让人着实捏了把汗操心不已,无话可说,但也不需要如此巧立名目,把我狠批了一顿,让我当众出丑吧?

“姐姐,你的表情好可怕哩!”硬是凑到这个角落的十三阿哥拍着胸坎一脸怕怕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耍宝的举动,犹自愤愤的。

“姐姐,包子咬我”

小十七阿哥略带委屈哭腔地叫我,陷入自我情绪中,我犹不晓得十七阿哥这声叫嚷已在偌大的宫殿掀起怎样的震撼,只习惯性地回了句:“那就离他远点儿!你不惹他,他咋会…”

终于意识到不对时,未竟的话噎在喉咙里哽得我差点没内伤。我僵硬地坐在位置上,恨不得挖个深坑将自己活埋算了,眼前仿佛瞧见化成卡通人形的面子和里子正高高兴兴地与我挥手道别…

乾清宫里静悄悄的,众人皆闭紧嘴巴,很沉默很沉默地看着,等待事情的后续发展。半晌,皇帝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一室诡秘气氛。

“丫头,什么包子那么厉害,可以咬痛十七阿哥啊?”

我僵硬地坐着允木头,不语!身旁的十四阿哥一脸高深莫测地睨着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我瞪了他一眼,见状,他回以皮笑肉不笑的一记假笑,瞧得我委屈不已。小心眼的十四,还在为小包子唤我为“额娘”之事生气咧,竟见死不救哦…

“胤礼,你说!”康熙不容拒绝地点名了。

十七阿哥怯怯地瞧了我一眼,起身行礼,小小声地说:“回皇阿玛,包子是十八弟…”

现场仍是静静的,我瞪见对面的十三阿哥已像个女人一样掩着唇偷笑,双肩一颤一颤的。依此类推,估计其他人也忍得快内伤了吧?几秒钟过后,皇帝大人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胤礼,为什么要叫胤祄为包子?”

“因为姐姐说…十八弟很可爱,很像街上卖的桃寿包子,姐姐总是叫他小包子…”十七阿哥吞吞吐吐地将我出卖了。

“桃寿包子??”皇帝大人的声音徒然拔高,“好大的胆子,朕的儿子竟成了包子了?你这丫头,该当何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知道逃不过,我慢吞吞地转过身,堆起满脸的笑,拖着小包子来到康熙面前。沿途经过,殿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宫女太监、还有小鬼头一阵窃笑,不客气地对低首作忏悔状的我露出他们白惨惨的牙齿…

至于我为什么也要找这只小包子一起拖去受罪呢,还不是他一见我就抓着我的旗袍下摆不肯放开片刻,若要强行拉离,他倒不会哭闹,只是拿那双阗黑的大眼睛瞅直勾勾地瞅着你不放,瞅到人心软,放弃所有的坚持。我无语长叹,注定得被这一家子人吃得死死的。

“皇阿玛,这个小包子…哦,不是,是您的儿子真的好可爱哦!您瞅瞅,粉嫩嫩、软乎乎的,多像刚出笼的桃寿包子啊?既吉祥又喜气,说明阿玛您的基因就是不同凡响咩!”

康熙哭笑不得,故意叹息一声音,“丫头,你要拐骗朕多少个儿子才甘心?”

“哎??”

我一头雾水,如同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茫茫然地四顾,入目的皆是张张忍俊不禁的笑脸,连一向冷凝宁静的四阿哥都忍不住以手抚额,双肩轻颤。

“还‘哎’呢!你这鬼丫头!”皇帝大人龙目一瞪,“朕听说十八阿哥连自己的额娘都很少搭理,竟只叫你额娘,还住进景仁宫不肯回去。你可真行啊,把朕的一个个儿子都收卖去了!”

我无限委屈,这也不能怪我啊,我的体质从小就容易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小鬼头总喜欢粘在我身边不肯离开,我哪晓得是怎么回事咧?我也不喜欢当保姆啊?二十几年辛酸有谁知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