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给我五十万,然后我站出来指证顾家!”季笙歌说话声极为平静。

“你以为有人相信?”

“有没有人相信都没关系,但这件事情爆出来,你也会被牵扯进来。顾家兄弟争权,联手陷害无辜。又或者,顾家兄弟情陷三角恋,因爱生恨。反正那些娱记们肯定能花样百出,天天炒作成头条新闻!”季笙歌一口气说完,往前的步子越来越大。

男人瞥眼车窗外,眉头轻轻蹙起,“威胁我么?”

“三少开玩笑了,”季笙歌冷笑声,“我无权无势,哪有本事威胁三少呢。”

隔着手机,男人似乎可以看到她微微上翘的红唇,还有那双眼底的嘲笑。

顾唯深沉下脸,“那你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我倒是想把嘴巴闭上,可我闭嘴的后果是什么?”季笙歌走到小区门前,看着前方狭小的街道,蓦然一笑,“我不想惹麻烦,但你们都来欺负人。”

听到她声音中微微的哽咽,顾唯深眼眸眯了下,“你在哪里?”

“我约了温婷,她马上就到。”

“季笙歌,你敢!”

“呵呵。”

前方街口有辆银色轿车开过来,季笙歌弯起唇,黑眸闪过一抹厉色,“你都敢言而无信,我还有什么不敢!”

啪——

电话猝然掐断,顾唯深瞬间变了脸色。这女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三少,我们距离季小姐家不远。”常年跟在顾唯深身边,顾锐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顾唯深抬手揉揉眉心,竟然被她气的笑出声,“过去。”

“是。”顾锐立刻将车调转方向。

银色轿车由远及近,季笙歌偏过头,看眼路口正对她所站方向的摄像头,迅速收回目光。她不着痕迹的往前走出半步,站在路边。

车子很快停下,温婷在保镖的陪同下大步过来,“给我一个账户,等你明天去警局作证以后,钱就汇入你的名下。”

季笙歌下巴朝前点过去,“我要单独和你谈,让他们躲远点。”

“你们去远处等着。”

“是,小姐。”

将身边的保镖打发走,温婷朝她笑笑,“你的银行账户。”

“我不会给你作证。”季笙歌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季笙歌目光与她平视,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闻言,温婷脸上表情霎时变的阴霾,“好啊,现在连你都敢欺负我?!”

虽说温家远不如顾家门第显赫,却也好过普通人家。从小到大,温婷都被父母娇养着长大,哪里受过什么委屈。最近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令她心神俱损,脾气大变。

此刻看着季笙歌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温婷心底怒火翻涌,她猛地抬起手,不偏不倚朝着面前的人挥过去。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季笙歌含笑走上前,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被自己的未婚夫算计,滋味怎么样?”

不远处路灯杆下的摄像头,对着这边路口。温婷吃惊的瞪大眼睛,整张脸的线条都扭曲起来,她嘴唇煞白,声音不断发抖,“啊啊啊,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温婷疯了一样跑回车里,双手扣住方向盘,不管不顾一脚油门轰出去。远处的保镖们发觉不对劲,马上朝这边跑,却赶不上车子启动的速度。

引擎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季笙歌站在原地没有躲闪。纵然做足心理准备,但看着冲撞过来的车轮,她还是闭上眼睛。

砰——

车子撞击过来的力度不小,季笙歌只觉得右边膝盖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

前方那道人影瞬间倒下,温婷下意识踩住刹车。她颤巍巍扣住方向盘,因为过于激动双肩都在颤抖。

咯吱!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顾唯深打开车门下来,一眼就看到季笙歌被撞,人倒地不起。

身体着地后,季笙歌觉得半边手脚都不能动了。她紧紧咬唇想要坐起来,可发觉身体各个部位都使不出力气。

“季笙歌。”

耳畔有男人的轻唤,季笙歌还来不及去看,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便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淡淡的烟草味熟悉,她艰难的抬起脸,目光恰好落在顾唯深棱角分明的脸上。

男人下颚紧绷,低头朝怀里的人问,“撞到哪里?”

季笙歌脑袋好像反应不过来,想说话但开不了口。

顾唯深没在多说,拦腰将她抱起来,转身上车。

撞到人后,温婷发热的大脑才冷静下来。她怔怔看着突然出现的顾唯深,脑袋彻底懵了。

“你,你要干什么?”驾驶室这边的车门被人拉开,温婷瞪大眼睛。

顾锐看都没有看她,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只听吧嗒一声,温婷右手腕顺着方向盘无力的耷拉下去。

“啊!我的手,好痛!”

“救命啊,痛死我了!”

两名保镖赶过来,奈何不是顾锐的对手,三两下被打倒在地。

随后,顾锐动作麻利的回到车里,瞥眼顾唯深抱在怀里的人,问道:“三少,我们去哪里?”

“医院。”

靠在男人怀里的季笙歌摇摇头,“我不要去医院。”

“你的腿要去看医生。”

“没断。”

顾唯深眉头轻蹙,似乎犹豫片刻,继而说道:“回西府名都。”

“好的。”

顾锐发动引擎,迅速将车驶离。

14 弄脏他的床

回到西府名都时,已有医生等候。顾唯深把人抱上楼,吩咐医生上来检查。

“嘶!”

医生按压右膝时,季笙歌疼的眉头皱紧,没有忍住痛呼出声。

“这里痛不痛?”

“有点。”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摘下口罩,走到顾唯深身边,“根据目前检查来看,应该没有骨折,不过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比较保险。”

顾唯深抬抬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刻拿起药箱下楼,不敢多停留。

卧室门关上,季笙歌一手撑着床垫缓缓坐起来。右腿的黑色丝袜破出个大洞,露出渗着血丝的膝盖,这会儿膝盖高高肿起,火烧火燎的疼。

“你是故意的。”顾唯深站在床边看她,语气并非疑问。

这个男人如此精明,季笙歌知道不可能瞒过他。她刚要开口,却觉得小腹部一阵坠疼,有股热流涌出。

眼见她双手压住小腹,面色明显白了下。顾唯深走上前,扣住她肩膀,“哪里痛?”

“我…”小腹胀痛的感觉加剧,季笙歌痛的弯下腰。

顾唯深低头,见到她身下的床单上有血色晕染开。

以为她内脏受伤,男人立刻拉开门,叫道:“来人!”

季笙歌疼的岔气,没办法喊住他。

几分钟后,医生面有难色的回答,“三少,这位小姐不是内脏出血。”

“那是什么?”

“经血。”

“…”

“她说,她已经来过了。”

“如果情绪波动大,身体过于受寒,月经也会出现一月两次。”

“…”

听着他们的对话,躺在床上的季笙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多时候,卧室内恢复安静。季笙歌拿过自己的皮包,从内里的口袋掏出个碎花布包。她平时经期不准,总会带着一片卫生巾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

掀开被子下床,右腿膝盖疼的很,她不敢用力,只能双手撑着墙壁,单腿跳到浴室。

身上的衣服破了,因为突然驾到的大姨妈裙子也脏了。她对着镜子看眼自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当真憔悴的很啊!

扣扣——

季笙歌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手里捧着衣服。

“您先换上这套吧。”

“还有这个。”中年阿姨捧着崭新的睡衣,又递过来一包卫生巾,脸色温柔。

脸颊微微一热,季笙歌伸手接过东西,“谢谢。”

阿姨没有多说,将浴室门关好。

身上的衣服破的破,脏的脏,已经不能再穿。季笙歌把脱掉的衣物丢进垃圾桶,麻利换上干净的衣物。

换好衣服出来时,床上被褥也已经换新。她想着刚刚被自己弄脏的床单,神情有些不自然。

“谁让你下地的?”进来的男人脸色不好看。

季笙歌垂下脸,“谢谢三少。”

顿了下,她轻声道:“我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顾唯深瞥眼她,好笑的问,“你家都被水淹了,还能住人吗?”

心口一阵紧缩,季笙歌失声。

男人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同时说道:“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顾唯深,眼底透出玩味的笑。

季笙歌忽然抬起脸,目光落向立于她面前的男人。右腿膝盖火辣辣的痛,小腹又涨疼,全身上下好像都在痛。她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鼻尖蓦然酸了酸,“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女人有意思吗?”

“欺负?”顾唯深半蹲在她面前,薄唇微勾,“你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掌心狠狠拍在他手背上,季笙歌怒声道:“顾家兄弟的争斗跟我有什么关系?温婷被不被人陷害,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针对我来算计?!”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质问,“是你答应我,要给环锦独家播放权,不是我逼你的!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凭什么说不是欺负我!”

说到后边,她的眼眶慢慢泛起潮湿。

顾唯深看着她泛起雾气的双眸,竟然没有接话。他轻抬视线,落在她红肿渗血的右膝时,明显一顿,“温婷的事情,我会出面。”

季笙歌轻斥声,“三少想再睡我一次?”

男人狠狠瞪她一眼,声音夹带不悦,“你是好睡的吗?大姨妈都比别人多来一次,这身体构造真是厉害!”

“…”

季笙歌觉得头晕眼花,差点被他气的晕倒。要不是整天提心吊胆,昨晚又等他受寒,她怎么会一个月来两次大姨妈?!

“把药吃了。”

男人举着药盒过来,季笙歌这会儿全身无力。她想起家中的一片狼藉,只好把药片吞下。

算了,反正今晚回家也没地方睡,还不如住在这里,也能省个住宿费。

倒在床上以后,季笙歌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下意识蜷起双腿,却又牵扯到右腿伤处,痛的撇嘴。

顾唯深放下水杯回来,她已经闭上眼睛。他弯腰坐在床边,见她双颊发红,呼吸不太平稳。

“季笙歌。”他掌心在她肩膀轻推。

季笙歌脑袋混混沉沉,根本睁不开眼睛,“唔。”

好像有点不对劲,顾唯深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温度很热。

右腿受伤,人也跟着发烧,医生不敢贸然离开。用过药后,医生小心观察两个小时,见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放心。

医生离开时,已是傍晚。季笙歌的烧还没退,根据她目前的状况来看,今晚恐怕都退不了。

顾唯深双手插兜倚在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向卧室中央那张大床。

“三少,温婷那边要怎么处理?”顾锐站在他的身旁。

窗外天色逐渐深浓,顾唯深缓缓勾起唇,“她不是不死心吗?那就让她彻底死了心!”

“我明白了。”顾锐心领神会,无需顾唯深多交代。他转身往外走,看到躺在床上的季笙歌时,眼神沉了沉,很快又恢复如常。

卧室里没有开灯,庭院中的景光灯依稀落在窗前。顾唯深走到床边,盯着双眸紧闭的季笙歌看了一会儿。

其实她有句话说的倒也不错,顾家兄弟之间的争斗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季笙歌再次睁眼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猛地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牵扯到右腿,季笙歌痛的头皮发麻。她瞥眼陌生的房间,昨天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底。

15 小气的三少

扣扣扣——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阿姨还是昨晚送衣服的那位,季笙歌看着崭新的被褥,声音沙哑,“我一直睡在这里?”

“是的。”中年阿姨走到床边,语气温柔,“三少交代过,让季小姐留在这里休息。”

这间卧室属于顾唯深,季笙歌看眼身边平整的枕头,眉头蹙了蹙,“三少人在哪?”

“一早就出门了。”

虽然猜不到他的意图,但季笙歌还是松口气。她拉高被子盖住肩膀,“我睡了很久吗?”

“季小姐昨晚发烧,天亮以后才退烧。”

难怪身体那么虚弱,季笙歌撇撇嘴,心想她真是够惨。先被车撞,然后大姨妈来了,最后竟然又发烧。

“您要吃点东西吗?”钟点工阿姨耐心询问。

季笙歌没有胃口,可想到等下还要吃药,“谢谢阿姨。”

钟点工阿姨转身下楼准备,季笙歌撑着床边下地,右边膝盖相比昨天好像更肿。她试着踩下地,痛的瞬间缩回脚。

没有办法,她只得用左脚跳进浴室,洗漱后,收拾好自己。腹痛的感觉似乎有所好转,可她感觉身体很虚弱,手脚无力,人也蔫蔫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顾家祖宅的房檐边,将琉璃瓦镀上一层金光。

难得的好天气。

原该气氛和谐的顾家客厅,此刻被一阵压抑氛围笼罩。楼上书房的门开着,不时有怒骂声传出。

“温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好,竟然还给我闹出新闻?顾载成,你到底怎么做事的?”

“爷爷,原本事情都压下去的,可是昨晚忽然有人…”

“别找理由!”老爷子顾鸣善中气十足,指着站在书桌前的长孙训斥道:“区区一个温家都摆不平,真是丢我们顾家人的脸!”

“对不起爷爷,是我的错。”顾载成垂头站在老爷子对面,显然被骂的很惨。

宽敞气派的客厅中,严如听着楼上的动静,暗暗摇了摇头,“你爸爸也没在家,这会儿你大哥被老爷子骂,也没人帮他说说话。”

瞥眼靠在沙发里的儿子,严如伸手推他,“三儿,你上去劝劝。”

“啧啧。”

顾唯深手里握着遥控器,随手换个台,“他又不是你生的。”

噗嗤!

严如忍不住一笑,斜眼撇撇儿子,心想这孩子小气的毛病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笑着坐到儿子身边,道:“你大哥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他也是你哥哥。你们兄弟之间,总要互相扶持才好。再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样动气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