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引,你这话从何说起?”大家见到顾长引愠怒的脸色,气势顿时一弱。

“大哥。”顾荣杰低低一笑,圆滑世故的双眸转而落向顾唯深,“这么说来,三少爷确实是大哥的种,但却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顾唯深豁然抬眸,讳莫如深的目光看向父亲顾长引。

“是。”顾长引的回答,瞬间激起祠堂内众人的议论声。

“这怎么可以?咱们顾家的家规,历来不容许私生子进门。”

“是啊,私生子不许入族谱,也不能继承家业。”

“竟然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是不是太过分了?!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闹,顾鸣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就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在此,可偏偏,这把柄就落在众人手中。

“大伯。”顾荣杰渐渐站起身,目光掠过众人后,转而看向主位的顾鸣善,说道:“当年我抱着小傲,哭求大伯收留的时候,您说过什么?”

听到他的逼问,顾鸣善脸色顿时阴霾下来。

“呵呵。”顾荣杰轻咳声,“当年您说,既然是私生子,那就没有资格在顾家长大,更没有资格继承顾家的产业。”

当年顾傲的事情,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顾鸣善能够秉公处理,这些年才能得到顾家人的一致拥戴。

“既然已经证实顾唯深是私生子,那么按照顾家的家规,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立刻从顾家的家谱中除名,永远都不能继承家业?!”

“放肆——”顾鸣善用手中的拐杖,狠狠敲了下在青石地砖。

众人见到顾鸣善动怒,似有忌惮,都稍稍收敛了些。顾以宁冷着脸抬起头,见到大家那一张张将要吃人的嘴脸,好看的剑眉瞬间蹙起。

“怎么,如今轮到自己的孙子,大伯不忍心了吗?”顾荣杰上前半步,猛然抬手指向祠堂内供奉的排位,厉声道:“顾家的规矩百年来都没有破过,听说当年大伯为了维护顾家的家训,不惜将自己的三弟驱赶,足以见得大伯您处事不偏不倚,刚正不阿。那么今天哪怕是自己的孙子,也必须要从族谱中除名!”

这些年顾鸣善时刻谨记顾家的家规,没有一刻敢忘记。当年的三弟,还有后来的顾傲,他都铁面无私,没有半点心软。如今轮到自己的幺孙,他又怎么能偏袒?!

只是…

顾鸣善心尖颤了下,布满皱纹的脸庞染上深深地哀痛。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他捧在心尖偏疼的幺孙啊,他怎能忍的下心?!

眼见父亲历来平静的眼底,泛起点点泪花,顾长引不禁垂下脸。这件事说起来都是他的错,但如今却要连累年迈的父亲伤心。

“爷爷。”

顾唯深微微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顾鸣善面前,“您从小就教育三儿,做事要以顾家为先,处事要以大局为重,这些话三儿都记住了。”

顾鸣善握着拐杖的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冤孽啊,一切都是冤孽!

“来人,将族谱取来。”

“是。”

有人快步走进内堂,很快将一本泛黄的族谱取出来,捧到顾鸣善眼前。

顾以宁忍住上前的步子,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挽回这个结果。顾荣杰特意将这些家族众人带过来,不就是为了解当年顾傲不能进门的恨意吗?

眼见有人捧着族谱走到顾鸣善面前,顾载成紧蹙的眉头一松。虽然顾唯深依旧是顾家的孩子,可从此以后,顾家的私生子同顾家受宠的三少爷,可是天差地别的身份啊!

“打开。”

顾鸣善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顾荣杰上前接过族谱,直接拿起朱砂笔走过去,“大伯,荣杰相信,您是不会有私心的,对吗?”

身边的人步步紧逼,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顾鸣善拿起朱砂笔,只是握笔的指尖始终发颤。他盯着面前这本族谱,只要他一笔划下去,顾唯深这个名字从此就会变成顾家的私生子。

众人齐刷刷起身,纷纷朝着顾鸣善围拢过来。这种时候,有谁不愿意亲眼见证呢?更何况,百年顾家的家族权利,长久以后都掌握在顾鸣善手中,大家心中藏着多少怨怼不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看着顾鸣善的亲孙子从顾家族谱中除名,大家心底竟然都隐隐泛起几丝兴奋。

吧嗒——

朱砂笔落,族谱中那个耀眼的名字,瞬间被划掉。顾鸣善手中的毛笔,顷刻间掉落在地,他整个人拄着拐杖,跌回进椅中。

祠堂外,顾锐一直垂眸守护。他听着里面那些人的咄咄逼人,又看着顾老爷子落下的笔,那张素来冷冽的面容,徒然暗淡下来。

顾荣杰眼见顾唯深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顿时满意的笑了笑。压在他心口这么久的那口气,终于可以顺一顺。

“爸——”

眼见老爷子脸色发白,顾长引立刻起身过去。

明黄色的族谱中,被朱砂笔划去的那个名字异常刺眼。顾唯深扫了眼递来的族谱,然后站起身,面向众人,问道:“顾唯深这个名字,已经从族谱中除名,现在你们都满意了吗?”

话落,顾唯深挑眉看眼主位上的顾鸣善,重重跪下磕了个头。

“三儿…”顾鸣善颤巍巍动了动嘴,却只能低唤出这两个字。他猛地别开脸,险些当众落下泪来。

顾唯深站起身,径直走到顾长引面前。男人的声音不高,抬头看向父亲,“她是谁?”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顾长引眸光微动,“你不需要知道。”

呵。

不需要知道?顾唯深冷笑了声,但周围有一双双探究的眼睛,他也不能再多问什么。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祠堂。

众人见他离开,立刻都换了副嘴脸,原本嚣张的气焰也都被压制下去。大家原本还想着,若是顾鸣善袒护幺孙,他们就趁机把顾鸣善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顾鸣善摆摆手,推开顾长引的搀扶后,再度将目光落向众人,“今天顾家这场戏,想来你们都看过瘾了吧。”

“老爷子,您别动气啊。”

大家变脸的速度堪比火箭,原本还咄咄逼人,强势威逼的模样,转眼间都好像换了个人,都凑到顾鸣善眼前嘘寒问暖。

“我累了,送客。”

“是。”

顾老爷子一声令下,所有人不得不离开。顾荣杰转过身,恰好看到顾以宁朝他走了过来。

“二叔,虽然顾唯深走了,但你别忘记,顾家还有我。”

“…”

顾荣杰硬生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脸色铁青的离开。

祠堂中众人散去后,再度安静下来。顾鸣善弯腰将散落在地的族谱拾起,紧紧护在怀里,满心伤痛。

“爷爷,您要保重身体。”顾载成适时地上前,伸手搀扶着顾鸣善。

顾老爷子眼色一沉,继而瞪向他,“今天订婚礼上那个记者,是你安排的吗?”

“我…”顾载成压根没有想到爷爷忽然发问,脸上的慌张根本就来不及掩藏,尽数落在老爷子眼底。

顾鸣善气的扬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打在顾载成的肩头,“混账东西!是谁教你这样吃里扒外的?”

顾载成肩膀被打中,痛的差点摔倒。他捂着肩膀,神情委屈,“爷爷,从小到大您都偏心顾唯深,现在知道他只是个私生子,您还要偏心他吗?”

“闭嘴!”顾长引恼怒,抬脚狠狠朝着顾载成踹了过去。

顾载成眼见父亲和爷爷都发了火,哪里还敢躲闪,双膝顿时重重跪在祠堂的地砖上,痛的龇牙咧嘴。

“来人,给我盯着大少爷,让他在这里好好跪着,不许起来。”

“是,老爷子。”

有佣人过来,战战兢兢领命。

顾鸣善冷下脸,转身拄着拐杖出去。顾长引担心父亲的身体,已经吩咐佣人将医生请过来查看。

顾以宁眼见顾载成被罚跪在祠堂中,眉间轻轻一蹙,转身也离开祠堂。

走出祠堂,恰逢正午。原本应该艳阳高照的日子,此刻却被阴云遮住阳光。顾唯深站在门庭前,望着身后这座他从小到大,进进出出无数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忽然生出几分陌生感。

也许,这里根本就不应该是他的家。

顾唯深自嘲的勾了勾唇,转身走下台阶时,前方早有熟悉的人影屹立良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严如一点点转过身,目光平静,“三儿。”

这声亲切温柔的呼唤,曾是顾唯深心底最深刻的依赖。儿时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蜷缩在母亲的怀抱,听着她一声声婉转动听的儿歌入眠。

“三儿,你永远都是妈妈最疼爱的儿子。”

以往的每一次,严如情深意切的话语,总会令顾唯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他的妈妈,那么爱他。

可就在不久前,他最爱的母亲,却站在众人面前宣布,她只有顾以宁一个儿子!

那么他呢?

他又是谁的孩子?!

126 她的接近,别有用心

庭院中的榕树下,严如面色温婉而平静。她目光平视过来,恰好看到顾唯深一步步走下台阶。

眼前这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早已不在是儿时牙牙学步的蹒跚。他的五官像极了顾长引,尤其那微微一笑,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之色,简直就与三十多年前的顾长引一模一样。

严如心中似有感叹,她的以宁十足遗传了顾长引性格中的冷漠寡淡,而顾唯深,却遗传到顾长引深情不羁的那一面。

“呵呵。”想到此,严如禁不住冷笑声。是啊,顾长引心中那份情深,这辈子只给过一个女人。所以当年,他给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取名叫唯深。

却给她的儿子,取名以宁。

以宁?安宁如水,他无非就是想要她一辈子都平静无争。

可是顾长引,我们夫妻三十多年,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顾太太的身份?

还是顾家这份权势?

“三儿。”严如开口,轻轻唤着面前的人。

顾唯深眼底的深情瞬间变的深刻,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幽暗的目光掠过这株遮天蔽日的榕树,薄唇不自觉挽起。

小的时候,每到盛夏时节,严如都会吩咐佣人在这株榕树下搭好藤椅、秋千,以供他们兄弟三人玩耍。

小时候的顾唯深很淘气,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消停。全家人都宠着他,又要老爷子护着,哪怕闯祸他都不怕。以至于每年暑假,顾家的三位少爷都能把顾家闹个天翻地覆。

盛夏午后的阳光最毒,严如担心孩子们中暑,每日都会亲自煮好酸梅汤,然后用冰块镇着,放在树下的长桌前。等到顾唯深跑的满头大汗时,她总是笑眯眯朝他招招手,唤道:“三儿,到妈妈这里来。”

年幼的顾唯深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屁颠颠跑过去,带着满头的汗水蹭到严如怀里,在她跟前撒娇:“妈妈,我好热,我想吃冰淇淋。”

“三儿乖,妈妈给你冰了酸梅汤,你胃不好,不能吃太冷的东西。”

“唔。”顾唯深皱着眉,不情不愿的点头。

见他答应,严如立刻拿出瓷壶,将早已用冰块镇凉的酸梅汤倒出来,一小口一小口喂给他喝。那时候他们母子两人就坐在这株榕树下,有说有笑,情真意切。

后来很多人都说,顾太太最疼小儿子。而从小到大顾唯深也觉得,妈妈最疼他,妈妈给予他的关怀和照顾,甚至超过她对二哥的疼爱。

所以若不是严如亲口说出来,顾唯深绝不会想到,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心口蓦然泛起一阵酸意,顾唯深垂下的眼睛里,有丝丝缕缕的痛楚闪过。原来严如所有对他的疼宠,就只为今天的亲手捧杀?!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严如再次开口的声音,拉回顾唯深飘远的思绪。他眯了眯眼,放在裤袋里的那只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顾唯深微微一笑,几经翻涌的心思沉淀下来,最终却只说道:“这多年那些母慈子孝的画面,都是你装出来的吗?”

严如眉间淡淡蹙了下,继而弯起唇,“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很喜欢哭,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不能安睡。每当把你哄睡,我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你看。记不清有多少次,我差点就要忍不住那个掐死你的念头!”

顿了下,她低笑一声,道:“这些年我养你教你,不曾亏待过你半点。三儿,我对你,仁至义尽,不曾亏欠过你什么。”

不曾亏欠?顾唯深缓缓弯起唇,因为这四个字,无声的低笑起来。

他抬眸,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睛,直抵严如心尖,“你疼我宠我,就是想要把我捧上云端,然后再把我狠狠拉下来,是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收紧,严如没有回避他的眼睛,“是。”

她的回答不曾有一丝犹豫,顾唯深笑了笑,转而抬起脚,朝她走了过来。

眼见他靠近,严如下意识往后倒退几步。

男人上前的脚步倏然停住,随后他弯下腰,深深的在严如面前鞠下一躬,“妈。”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每一次他犯错撒娇时,也都是这幅语调。严如怔了怔,盯着顾唯深紧蹙的眉头,下意识就想伸手为他抚平。

可她还来不及抬手,面前的男人就开了口,“我欠你一份养育之恩,将来若有机会,我会还给你。但从今以后,我们若是再见,已不是母子。”

已不是母子。

话落,顾唯深越过严如的肩膀,大步走远。

严如勾了勾唇,侧目看向顾唯深走远的身影。前方祖宅的那扇大门,一开一合,她盯着很快消失的人影,目光终是微微湿润。

当年她踏进这扇大门时,还以为她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以为,她终于寻到她的如意郎君。她愿意为这个男人相夫教子,任凭年华老去,永远都陪伴在他的身边。

只可惜啊,这个男人的心,一直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哪怕他日后与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她却清楚,他的深情专一,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

偌大的庭院中,转瞬便是人影空空。严如轻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时,只见不远处的台阶前,顾以宁已经双手插兜,似乎等待许久。

“以宁。”严如敛下眉,将心中的情绪收藏起来。

顾以宁抿唇站在台阶前,望着刚刚走出大门的顾唯深,冷冽淡漠的脸庞泛起一丝轻笑,“这些年,你处心积虑培养顾唯深,让他同顾载成明争暗斗。等到时机成熟,你又给顾载成下套,引诱他出来指证顾唯深的身世。如此一来,爷爷必然会对顾载成心生嫌隙,俪星的继承权他就已经出局。原来我的母亲,竟是心思缜密,又深藏不露的人。”

严如脸色变了变,“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我什么?”顾以宁偏过脸,两道锐利的眸光落向面前的人,“为我夺权?”

“不是夺权,”严如轻笑声,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是顾家明媒正娶的顾太太,顾家的一切理应都属于你。”

“妈。”

顾以宁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冷漠疏离,“可你还是算漏了一步。”

“什么?”

“我终究是姓顾,无论是顾载成或者顾唯深,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

“以宁!”严如猛地跨上台阶,一把拉住顾以宁的手臂,却被他侧身躲开。

严如盯着顾以宁那张冰冷冷的脸,眼眶霎时泛红,“儿子,在这个家里,你才是妈妈最亲的人啊。”

顾以宁淡漠的垂下脸,并没有搭话,转身便上了楼。

“以宁——”

严如想要追过去,但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这孩子自幼性格内敛倔强,她这会儿要是逼得越紧,只怕他越会反感。

顾家祖宅的大门打开后,走出来的男人面容沉寂。虞宛早已等候多时,此刻见到顾唯深出来,立刻朝他跑过去。

“三哥,你没事吧?”

顾唯深眼皮都没抬,越过她的肩膀就准备离开。

黑色轿车停在门前,顾锐将车门打开。顾唯深走到车前,作势就要坐进车里。

“三哥!”

虞宛气急,再度跑上前,“我一直都站在这里等你,担心紧张的要死,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句话?”

“你要我说什么?”男人冷冽的眼眸微抬,虞宛看到他的眼神,心尖猛然一缩。

“我真的很担心你,”虞宛红唇微弯,不自觉抬手拉住他的胳膊,“顾家的人难为你了吗?他们是不是对你,对你…”

顾唯深眉头蹙了下,道:“虞小姐,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顾载成,你找错人了。”

男人低下头,不想继续再同她多说。

眼见他要上车,虞宛一把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我有东西给你看。”

不久前顾家那一场大戏,顾唯深已经倍感身心疲惫。此时虞宛还在没完没了,男人眼神瞬间沉下来,“顾锐。”

顾锐抿起唇,上前微微将虞宛拉开,“虞小姐,有话改天再说吧。”

“不能改天,我要给三哥看的东西,同季笙歌有关系。”

顾唯深弯腰上车的动作一顿,继而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她,“你又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季笙歌,她想干什么?!”虞宛理直气壮抬起脸,倏然将她手里的信封递到顾唯深面前,“三哥,你自己看。”

深吸口气,顾唯深犹豫片刻,才把虞宛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

“我早就说过,季笙歌接近你根本就是有目的的。”虞宛妆容精致的脸颊,印着满满的愤恨嫉妒,“听说她妈妈死的不明不白,她想要报仇,所以才会接近三哥你。她想要嫁入顾家,拿到顾家三少奶奶这个身份为她妈妈报仇!”

“闭嘴——”

顾唯深面色徒然阴霾下来,吓得虞宛喋喋不休的嘴巴瞬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男人沉着脸,坐进车内。顾锐也不敢多说,只把车门关上,转身跑回驾驶室。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