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须臾,夏琼带着季笙歌来到二楼。这层楼总共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两间是卧室,一间书房。

再往上还有三楼,季笙歌只抬眼敲了敲,并没仔细看。不过乍一看还是能够看出来,三楼装修风格偏冷硬,应该是给男孩子居住的空间。

走到中间的卧室门前,夏琼敲了敲门后,才带着季笙歌进去。

“笙歌。”靠坐在床头的夏朝露还穿着白色真丝睡衣,这会儿看到季笙歌进来,顿时生出几丝笑意,“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夏朝露撇撇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没事,就是头疼。”

“大姐,肚子饿么?”夏琼走上前,习惯性伸手轻按夏朝露的额头两边,帮她缓解宿醉后的不是感觉。

“不饿。”夏朝露吐了口气,轻轻闭上眼睛享受妹妹良好的手法。很快的功夫,她就觉得头没有那么痛了。

佣人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夏琼把杯子放到夏朝露手中,耐心叮嘱,“先把牛奶喝了,我下去准备晚餐。大姐想吃什么?”

“唔。”夏朝露捧着牛奶杯,一副不要问我的表情。

“牛肉火锅?”夏琼含笑问床上的人,夏朝露瞬间猛点头,“好,就吃牛肉火锅,今晚小阳也回来,他肯定能吃两碗饭。”

“好。”

须臾,夏琼识相的离开。她出去时,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季笙歌坐在沙发里,能够看到看得出她们姐妹感情很好。心中难掩的那份羡慕再次一闪而过,夏琼聪慧懂事,又贴心温柔,有个这样的妹妹多好。

见对面的人愣神不说话,夏朝露下床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没有。”季笙歌笑笑,“昨晚你离开就会后,我有担心,所以就跑过来看看。”

闻言,夏朝露捂着脑袋哀嚎一声,沮丧的叫道:“昨晚我是不是很丢人?”

“呃…”季笙歌抬手摸了摸鼻子,开口安慰,“还好吧。”

“真的还好?”夏朝露狐疑的问,“那你说说,我昨晚都做过什么?”

半响,季笙歌把昨晚的画面一五一十描述出来后,夏朝露惊的一口血差点被吐出来,“我差点跳楼?还跑到顾以宁面前?”

“对。”季笙歌淡定补刀。

“啊啊啊啊啊啊——”夏朝露咬着唇,“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她连说三句,随后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大变,“昨晚顾以宁挽着董妙妙离开,压根没有搭理我?他还说,他不认识我?”

“…对。”季笙歌犹豫了下,然后才点头。有些事情,她总要去面对,与其自欺欺人,不如直面点破。

“靠!”夏朝露气的跳到沙发里,双手挽起袖子,骂道:“顾以宁这个混蛋,竟然敢让我真丢脸?!”

昨晚她喝了不少酒,有些画面都记不清了。但她隐约记得,她好像摔倒在地,可怜巴巴的瞪着面前的男人。但他非但没有伸手,反而还搂着别的女人离开。

好你个顾以宁,你有种啊!

夏朝露心底的小火苗蹭蹭上涨,她回想起董妙妙那种纯情无害的脸蛋,不禁冷笑三声。敢跟她抢男人是吗?!

“咳咳。”季笙歌看到夏朝露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有些担心的问了句,“露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着呢。”夏朝露深吸口气,转身跑到梳妆镜前照了照,问道:“笙歌,我老了吗?”

“不老。”季笙歌起身走过去,目光从夏朝露的脸颊扫过,“你的皮肤很好。”

“那就好。”夏朝露对着镜子笑了笑,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黯然。无论她在人前如何逞强,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她终究有些底气不足。

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夏朝露。而顾以宁,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意任由她无法无天胡闹的男人。

离开夏家时,已经傍晚。夏琼准备好一包自己烤制的点心,带给季笙歌吃。夏朝露站在门前,依依不舍的挽留,“不留下吃晚饭吗?我妹妹厨艺很好。”

季笙歌砸砸嘴,道:“下次吧,我晚上还要回去准备东西。”

“好吧,路上小心开车。”

打开车门,季笙歌坐进车里后,又朝夏朝露挥挥手,“露姐,明天见。”

“嗯,明天见。”

开车回到家,差不多七点钟。季笙歌拎着手中的点心,心里已经在盘算什么时候要去夏朝露接蹭顿饭。她离开的时候,夏琼正在厨房里煮牛肉火锅,浓郁的香气差点令她流口水。要不是晚上还要回来准备封汰进组的东西,她真就厚脸皮留在那里吃饭了。

哎,露姐还是幸福的呀,每天都有家人的陪伴。不像她,无论多晚回家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叮!

电梯门打开,季笙歌走出来时,心情还有点沉闷。她打开皮包把钥匙取出来,再次抬眸时,却整个人惊讶的怔在原地。

前方门前,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屹立良久。听到她的脚步声,顾唯深微微侧过脸,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瞬间逼入她的眼底。

季笙歌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一时间忘记所有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出现在她家门前。

144 等同的信任

走廊中壁灯晕黄,季笙歌抬起的视线,笔直落入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盯着不远处男人的侧脸,心跳有些加快。

听到脚步声,男人也恰好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他单手插兜,那双深邃的眼底一片幽暗,令人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季笙歌双脚好像灌了铅,怎么都无法移动。她呆愣着站在原地,直到对面的男人抬起脚,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近在咫尺的那刻,季笙歌猛然回过神,双腿往后退开两步,“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还透着几分颤抖。

顾唯深勾了勾唇,见她眉头紧蹙,一脸紧绷的样子,不禁笑了声,“有件事情,我想问问。”

深吸口气,季笙歌努力压制紧张的心跳,低声问道:“什么事?”

“顾傲的事情。”

“顾傲?”

季笙歌皱眉,想起前几天的新闻后,脸色倏然沉下来,“顾傲前几天被人袭击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你觉得,与我有关吗?”顾唯深依旧单手插兜,出口的语气却比刚才要深刻几分。

走廊中的壁灯泛着暖色,季笙歌眉眼低垂,眼睛盯着地面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顾傲的事情是你做的。”

闻言,顾唯深幽暗的眸子眯了眯,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季笙歌惊讶的抬起脸。

“谢你相信我。”

“…”

心底某处蓦然动了动,季笙歌尴尬的移开目光,“顾先生今晚过来,不会只是来问我对顾傲的事情什么看法吧?”

她有意把话题岔开,顾唯深也没继续深究。他抿起唇,神情变的深沉,“前段时间顾傲找你麻烦,然后又刺伤闫豫,紧接着他自己也出了事,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

季笙歌明亮的黑眸眨了眨,她那天看到新闻报道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太对,虽说顾傲劣迹斑斑,但他是顾家的人,平时没有人敢随便动他。更何况这次顾傲伤势严重,明显被人下了狠手。

“你想说什么?”季笙歌听出他话里的另外一层含义。

顾唯深并没有想对她隐瞒,直言道:“顾傲的事情绝对是有人故意做的,想要栽赃嫁祸给我只是一方面,恐怕背后还有其他目的。”

“所以你怀疑谁?”季笙歌打断他的话。

男人缓缓抬起脸,锐利的眼眸直勾勾落向对面的人,“闫豫。”

“闫豫?!”

季笙歌瞪大眼睛,怔忪几秒钟后立刻否定,“这不可能,闫豫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能知道闫豫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顾唯深冷下脸。

“我…”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季笙歌心底火起,脸色也沉下来,“我当然知道,顾傲被人袭击的时候,闫豫的伤势还没恢复,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呵呵。”顾唯深抿唇笑了笑,笑意嘲讽,“这种事,他不会傻到自己动手。”

“顾先生!”

季笙歌红唇紧抿,心口的怒意有些压制不住,“你说这些话,有证据吗?”

“如果我有证据,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了。”

“…”

这个男人张狂霸道依旧,他说出的话也还是那么桀骜强势。季笙歌冷笑声,道:“既然如此,对于顾先生的猜测,我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

话落,她越过男人的肩膀,拿出钥匙走到门前。

手腕倏然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握住,季笙歌微微抬眸,鼻尖一下子抵在顾唯深的胸前。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觉在心口蔓延,她全身肌肉变的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相信我的话?”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季笙歌心尖骤然紧了紧,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

淡淡的烟草气息夹裹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晕染在四周。季笙歌咬紧下唇,不想被这种感觉带动,但曾经太多的熟悉,令她不能不去回想。

“季笙歌,你回答我。”男人再次开口的声音,染上几分冷意。

季笙歌红唇紧抿,想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可惜男人紧握的力气很大。她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眉头蹙的更紧。

“顾先生。”

怀里的人慢慢抬起头,那双黑亮纯澈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顾唯深脸色一变,目光落在她红润诱人的唇间,真想狠狠吻住。

平复下情绪后,季笙歌神情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回道:“那天看到新闻报道顾傲出事后,我就相信他的事情与你无关。那么今天,对于闫豫,我也同样有这份相信。”

顾唯深眯了眯眼,因为她的前半句话,心中莫名涌动起一阵什么。

“能不能放开我?”

男人低头,眼见季笙歌手腕泛起一圈红痕,立刻把手松开,“对不起。”

抽回手腕,季笙歌终于松口气。她往后侧过身,盯着面前的男人,声音有几分疏离,“顾先生想说的话是不是都说完了?”

“如果你说完了,那我就回去了。”

不等他回答,季笙歌已经转身将门打开,迅速进去后,又把门关上。她的动作又快又麻利,压根没给身后男人半点机会。

顾唯深盯着关上的房门,深邃的眸子幽暗下来。对于他说的话,季笙歌显然没有相信,他敛下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须臾,男人单手插兜走进电梯,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

关上房门后,季笙歌后背抵着门板不停地深呼吸。等待良久,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响起,她松口气后,又侧耳听了听,当真没有了动静。

“嗷呜,嗷呜!”

嘿哈不明所以,乖巧的缩在季笙歌脚边没有叫唤。只不过它一直对着门板的方向摇尾巴,摇的特别欢快。

季笙歌弯腰把嘿哈抱起来,眼神有些暗。这小家伙刚刚肯定是听到门外男人的说话声,才会这么激动的吧。

哎。

季笙歌打开客厅的灯,伸手把嘿哈放开。她转身坐在沙发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想起刚才顾唯深说过的话。

顾傲的事情与闫豫有关系吗?

她琢磨半天,好像都没有发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虽说顾傲的人刺伤闫豫,但刺伤的人已经被抓起来。闫豫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报复顾傲,而且他与顾家并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去招惹顾傲呢?!

翌日早上,西府名都。

顾唯深换好衣服下楼时,餐厅中已经摆好早餐。他拉开椅子坐下,尤阿姨将热腾腾的白粥端上来。

“顾先生,请您慢用。”

“谢谢。”

男人坐在餐桌前,优雅的吃东西。顾锐推门进来时,神情冷酷的走到男人身边,“顾先生。”

顾唯深放下手里的报纸,瞥眼身边的男人,语气沉寂,“有线索吗?”

“那天顾傲从酒吧出来后被人拖到巷子里,然后带到一辆白色面包车上离开。”顾锐薄唇紧抿,如实回答:“但是那辆车还没找到,通往祖宅那条路的监控也都没有拍到那辆车,显然有人事先动过手脚。”

顾唯深抽出纸巾擦擦嘴,道:“你去查查看,顾傲出事的那天晚上,闫豫在哪里?他都做过什么?”

“闫豫?”顾锐微有诧异,“您在怀疑他?!”

“哼。”

顾唯深冷笑声,还没开口,一楼的卧室门就被人推开。

“三哥,早。”

虞宛笑眯眯走上前,但她还没坐下,身边的男人已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虞宛下意识伸手,拉住顾唯深的衣袖。

男人一瞬间沉下脸,冷冽如刀的眼眸射向对面的女人。虞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只好把手松开,“三哥,那个叶冰根本就是存心接近你的,你不要把她骗了。”

顿了下,她恨声道:“叶冰就是第二个季笙歌,她们都是不安好心的女人。”

啪!

顾唯深一把将桌上的水杯打破,吓得虞宛立刻白了脸。她紧紧咬着唇,眼见男人的神情越来越阴霾,“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虞宛瞬间红了眼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唯深头也不回的离开。

尤阿姨端着热粥出来,伸手准备放在虞宛面前,但被她猛地抬手将粥碗打翻。

“啊——”

粥碗掉在地上,滚烫的热粥不少都洒在尤阿姨的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红肿。虞宛气哼哼沉下脸,骂道:“这么大年纪做事笨手笨脚,以后少在我面前碍眼!”

虞宛心中的怒火没地方撒,只能把钟点工阿姨当做出气筒。

随后,她看也没看钟点工阿姨烫伤的手背,冷着脸回到卧室,并且碰一声关上门。

顾锐站在边上,眼见虞宛这一系列的动作后,眼神瞬间沉了沉。

“尤阿姨,你的手怎么样?”顾锐快步上前,将尤阿姨搀扶到厨房,立刻打开冷水冲洗烫伤的手背。

连续冲洗几分钟后,尤阿姨手背的红肿才有些消退。顾锐转身拿来医药箱,找出烫伤药膏后给阿姨手背涂抹。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尤阿姨坐在椅子里,神色透着委屈,“我的手不碍事了,谢谢。”

“不用客气。”顾锐低头把医药箱整理好,却听尤阿姨坐在椅子里,小声开口,“哎,要是季小姐还在就好了,她对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人漂亮心地又好。现在这位虞小姐,哪里能配得上顾先生呢?!”

顾锐收拾药箱的动作一僵,好看的剑眉缓缓蹙起。

整个上午,季笙歌都在剧组看商勤拍戏。今天的拍摄进度不算顺利,有场戏反复三四遍还是没能通过。

季笙歌端了杯茶水过去,笑着坐在商勤身边,“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商勤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后才开口,“我家里有些事情。”

“很严重吗?需要我帮忙吗?”季笙歌关心的问。

商勤愣了下,然后说道:“我爸爸生病住院,需要一笔手术费。”

“大概要多少钱?”

“二十万左右。”

季笙歌了然的点点头,“我来安排这件事,虽说你的收入还没结算,但我可以让公司提前预支给你急用。”

“可以吗?”商勤眼神亮了下。

季笙歌笑了笑,“当然可以,现在勤哥这么红,万事好商量嘛。”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玩笑,但在商勤听来却充满暖意。他勾了勾唇,难得朝季笙歌露出一抹笑,“谢谢。”

“不用客气,”季笙歌含笑看着他,道:“那些钱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只不过早点把它拿出来而已。”

这些年商勤独自闯荡生活,遇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他之前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出现在大屏幕中,能够成为被万千少女追逐的偶像。如今他能够实现这个梦想,真的要感谢季笙歌给予他的机会和信任。

“我会好好拍戏,不会让你失望的。”商勤犹豫半天,才挤出这么句话。他拿着水杯起身离开时,脸颊微微透着一丝红晕。

季笙歌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家艺人在跟她表决心呢。

噗嗤!

她忍不住笑了声,想起刚刚商勤离开时的表情,满眼笑容。最近商勤工作一直都很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其实这句话,他不需要对别人说,而是应该对自己说。

好好拍戏,珍惜身边的每一个机会,他肯定能够越来越好。

临近中午时,季笙歌接到闫豫的电话,闫豫正好在剧组附近,便开车赶过来。

“找我有事?”

闫豫站在车门前,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女子,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吃午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