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燕南淳一把推开门跑进来,满脸震惊的问道:“那些钱你怎么都捐了啊?”

“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啊。”燕南淳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因为过去震惊还有些僵硬。他指了指网页不断跳出的新闻狠狠吐槽,“虽说这笔钱是赔偿金,不是我们费力赚回来的,可那也是不少的钱啊,做慈善也太多了吧。”

“燕小六。”袁谈手指轻扣桌面,道:“这笔钱用慈善的名义捐出去,对于我们来说有利无害。”

“你又知道?”

燕南淳瞥眼边上椅子里的袁谈,满脸不服气。

袁谈笑着摇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了。咱们唯一下月有新戏上映,这场官司和这笔钱花出去,我们都广告费就省了。”

“啧啧啧。”燕南淳轻哼声,道:“这个我懂,可是八千万的广告费啊,宣传几部戏都够用了。三哥,你这次手笔是不是有点大啊?”

闻言,袁谈也蹙了蹙眉,其实他也觉得把这么大一笔钱全部用来做慈善,确实有点多。不过顾唯深的决定,他一直都是支持的。

再说了,这笔钱反正也是闫豫的,就算都拿出去捐了有点心疼,但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钱嘛。

“既然闫豫这么大方,那我们也不能小气了。”顾唯深薄唇动了动,很简短的回了句。

哼!

燕南淳低低轻斥声,暗自腹诽。心想什么不能小气,三哥这么做分明就是给闫豫难堪嘛。八千万一下子都捐出去,这不就是啪啪打闫豫的脸吗?

说到底,还是为了夜夜笙歌!

不久,燕南淳和袁谈都离开。

顾锐低头看眼腕表,轻声道:“顾先生,您晚饭想吃什么?”

落地窗前的男人单手插兜,内敛的双眸定定望向前方的夜色,半响才开了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您是说豫娱乐赔偿的事情?”顾锐轻问。

顾唯深抿唇点了点头,道:“八千万不是笔小数字,闫豫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而且那个编剧一直都找不到人,消失的速度竟然也这么快!”

闻言,顾锐眯了眯眼,低声询问,“您是怀疑这件事不这么简单?”

“呵呵。”

顾唯深冷笑声,缓缓伸手拿出一支烟点上,“闫豫在这个圈子里十几年,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是个二流编剧能够糊弄的了得?”

顿了下,他低头把手中的香烟点燃,道:“你去查查看。”

“是。”

顾锐应了声,转身便离开。

落地窗外的灯火辉煌,顾唯深抿唇倚在窗前,定定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深邃的眼眸一点点黯然下来。

虽说顾傲已经被关进去,但他之前被人打断腿的事情还没查清楚。顾唯深深吸口烟,仰头吐出的眼圈一点点在眼前散开。

纵然他并没有证据,可他心底某处却始终觉得闫豫这个人不简单。两年前他忽然消失在娱乐圈,两年后又卷土归来。

对于闫豫,他总是觉得尤其奇怪的感觉。这次抄袭事件闹的如此之大,可闫豫却能够如此坦然的接受,这照实令他觉得不对劲。

如今豫娱乐输了官司,又因为抄袭的事情名誉扫地,最后还赔了八千万。想到她那天跑来为闫豫求情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顾唯深好看的剑眉越蹙越紧,手中夹着的香烟慢慢烧成灰烬。

直到一大截烟灰落地时,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这一次,季笙歌一定讨厌死他了吧?!

晚上七点钟,顾家祖宅内外的红灯一并亮起。佣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严如从楼上走下来时,客厅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低头看眼时间,立刻走到回廊前,远远望着前方的别墅大门,神情透着几丝黯然。

不久,有佣人上前询问,“太太,今晚几时开饭?”

严如神情动了动,回身看眼空荡荡的餐厅,脸色难看下来,“老爷呢?”

“老爷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严如抿起唇,道:“开饭吧。”

“是。”

偌大的餐厅中,灯火通明。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严如端坐在红木椅中,神情异常沉寂。

佣人谨慎的站在边上伺候,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说错什么话惹上一顿臭骂。

不多时候,严如放下手里的筷子,“撤了。”

“是,太太。”

转眼间,圆桌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严如抬眸,目光顺着四周打量一圈,随后轻笑出声。

这么大的宅院,这么大的家,可此时此刻,却只有她一个人。纵然满桌子美味佳肴,她也吃不出味道。

自从顾唯深离开顾家后,顾以宁也跟着搬走。这些天天气闷热,顾老爷子索性带着行装住到马场去了。而顾长引也是早出晚归,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个家里的人,似乎都在躲着她。

须臾,庭院中忽然响起一阵汽车引擎声。严如咻的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前,恰好看到进门的顾长引。

“长引,你回来了。”严如几步上前,关心问道:“你吃饭了吗?我吩咐厨房马上准备晚饭。”

“不用了。”顾长引冷冷回了句,便上了楼。

眼见丈夫头也不回的离开,严如再也按耐不住火气,也跟着上了楼。

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严如神情阴霾的走了进去。这间书房的面积并不算大,此时内里的一个小间已经改为卧室。原本用来小憩的躺椅早已撤走,如今换上一张单人床。

严如沉下脸,盯着单人床中铺着崭新的被褥,笑道:“顾长引,你已经搬到书房很久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男人垂首站在书桌前,内敛的眸子平静如水,“出去。”

他的声音极冷极淡,严如蓦然一笑,“因为我把你心爱的儿子赶出顾家,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对待我?”

顾长引沉下脸,“我不想和你吵架,出去。”

“亲眼看到最爱的儿子被赶出家门,你的心情怎么样?”严如忽然弯起唇,眼神含笑的望向前方的男人。

顾长引眉眼微动,脸上的神情依旧不起波澜。严如盯着他的表情,心底的怒火一瞬间爆发出来,“你知道吗,当年你把顾唯深抱回来让我抚养的时候,我的心中有多恨?!可我还是告诉我自己,我要把他养大,然后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儿子,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顾长引咻的转过身,冷冽的双眸直射向身后的人,“如果你想要报复,可以对我下手。顾唯深是无辜的,从小到大他都当做是他的亲生母亲。你这么做,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痛吗?”

“心痛?”严如蓦然轻笑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我不心痛。这是我等了二十多年的结果,我为什么要心痛?”

听到她的话,顾长引眼底的神情瞬间冷下来。

“顾长引,我们离婚吧。”

顿了下,严如声音艰涩,道:“只要你肯拿出你的一半身家,我就同意离婚。”

“离婚?”顾长引眯了眯眼,慢慢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妻子,“你处心积虑筹谋这么久,不就是想要报复我吗?这么快就离婚,能够对得起你这几十年的隐忍吗?”

严如紧紧咬着下唇,忍住心底起伏的情绪。

“呵呵。”顾长引蓦然笑了声,望向妻子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冷冽起来,“当初我答应过你,这辈子你都会是顾太太,这句话我说到做到。”

“…”

眼见丈夫头也不回的离开,严如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顾长引!”

只可惜,她的呼唤并没有能够唤回丈夫的侧目。

哗啦!

严如抬手,将书桌前的台灯狠狠丢在地上。为什么,所有人都怪她,怨她?甚至于她的亲生儿子都开始疏远她?

这二十多年来,她每天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中,为什么就没有人懂她心里的哭和痛?!

夏日夜晚闷热难舒,季笙歌洗过澡以后,从浴室出来把长发吹干。等她收拾好东西来到客厅时,就看到嘿哈正绕着客厅来回的转悠。

往常这个时间,她都会带着嘿哈出去溜溜,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嘿哈,过来。”季笙歌朝嘿哈招招手,拿去个金色项圈套进嘿哈的脖子里。金色项圈上面追着三个小铃铛,可以随着狗狗的跑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次戴上项圈后,嘿哈都会表现的特别激动。显然这小家伙已经知道规律,这是即将带它出门的预兆。

亲自给嘿哈栓上狗链和项圈后,季笙歌便带它出了门。小家伙全身发毛雪白,模样长的也可爱萌宠,每次嘿哈坐电梯的时候,总得到邻居们的夸赞。

“嗷呜。”嘿哈乖乖呆在主人脚边,简直温顺到极点。季笙歌低头瞅眼自己家的爱犬,心想这嘿哈也是演技派的啊,它平时在家上窜下跳也没见它这么乖嘛!

走出楼门,小区内的路灯一盏盏亮着。季笙歌牵着嘿哈往花园的方向走,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来。

她看眼来电号码,立刻把电话接通,“喂。”

“我买了芒果西米露,还有双皮奶。”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温柔。

季笙歌抿唇笑了笑,道:“这个时间吃甜品,人会发胖的。”

闫豫单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开进小区大门,他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没关系,偶尔吃一顿。”

顿了下,他又道:“我进你家小区了。”

“这么快?”季笙歌眨了眨眼,牵着嘿哈的链子被往前拖拽着走到花园,“我带嘿哈在楼下呢。”

“OK,我过去找你。”

“好。”

闫豫挂断电话,把车停在临时车位后,拎着东西往前走。没走多远,他就看到花园那片空地前有熟悉的身影。

“笙笙。”

男人过来的速度很快,季笙歌弯腰把嘿哈脖子上的狗链解开,眼见嘿哈钻进草丛中后才往后退开半步,朝身后的男人笑了笑,“你来了啊,稍等一下,等嘿哈便便以后,我们就走。”

闫豫抿唇笑了笑,迈步走到季笙歌身边,眼神不禁动了下。平时她对嘿哈的照顾十分有耐心,从没见她敷衍过。对待一只狗都能如此,若是她以后做了母亲,想来多自己的孩子也会关怀备至,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笙笙,你平时工作很忙,休息时间很少,其实现在有很多宠物寄养中心,你可以把嘿哈送过去,周末休息再把它接回来。”闫豫轻声说了句。

“不要。”季笙歌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我不放心把嘿哈送到那样的地方。”

闻言,闫豫笑了笑,但眼底那抹笑容却有片刻的失色。这只狗是顾唯深送给她的吧,所以她始终都小心养护着。

“嘿哈。”

季笙歌同闫豫说了两句话后,又回到草丛前方,她低低叫了两声,但并没看到嘿哈跳出来的身影。

她上前把嘿哈的便便处理干净,沿着草丛看了一圈,可都没有看到嘿哈的影子。

“嘿哈!”季笙歌蹙起眉,站在花园中央左右查看。

闫豫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季笙歌正在四处打量。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几步走上前,“怎么了?”

“嘿哈又跑去别的地方玩了。”季笙歌面色微怒,道:“哼!今天回家一定好好收拾它!”

闫豫摇摇头,笑道:“那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它听到我的叫声就会跑回来的。”季笙歌很有把握的笑了笑。前几次也是这样,嘿哈跑到别的都放玩玩,听到季笙歌的叫声才癫癫的跑回来。后来她就发现,每次这小家伙也不会跑远,就在她附近的地方玩。

“嘿哈!嘿哈!”

季笙歌又连叫几声,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嘿哈听到她的叫声早就应该跑回来了啊!

“闫豫,你帮我去那边看看。”季笙歌水里还握着狗链,脸色微微有些慌张。

闫豫应了声,转身走向花园的另外一边空地。须臾,他快步回来,道:“那边什么都没有。”

“嘿哈!”季笙歌一瞬间变了脸,难道嘿哈跑丢了吗?

她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后,后背瞬间泛起一丝寒意。嘿哈长的这么可爱又是纯种狗狗,要是被人给抓走了…

“先别紧张,我们分头找找。”眼见季笙歌急得都要哭出来,闫豫急忙出声安慰。

“对,我们分头找。”季笙歌好像想起什么,只说让闫豫往西边去找,她转身就往东边跑去。

前几天嘿哈就是追着人家一只母狗跑去玩,结果她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只可惜这一次,季笙歌却并没有在那只母狗的主人那里发现嘿哈。

闫豫绕着大半个小区找寻过来,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他抿唇往回走,与季笙歌恰好在花园相遇,“找到了吗?”

眼见她一脸的希望,闫豫叹口气,不禁摇摇头,“没有。”

心底某处蓦然沉了沉,季笙歌眼眶泛起潮湿。天色已经黑沉,嘿哈平时绝对不会跑这么远,而且她一直喊一直喊,嘿哈要是听到她的喊声,一定会回来的。

可如今,半点嘿哈的影子都没有!

“我们回去看看吧,也许嘿哈跑回去了呢?”

听到闫豫的话,季笙歌眼睛亮了下,紧接着转身就往自己所住的那栋楼赶回去。闫豫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同回去。

季笙歌穿过花园,眼见自己所住的那栋楼前围着不少人。她心尖一紧,立刻加快脚步朝前跑过去。

“季小姐。”

物业的保安看到季笙歌回来,立刻上前道:“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的狗啊?”

顺着保安抬手的方向看过去,季笙歌仰头往上看了看,很快发现楼顶有团白色的影子。她一下子瞪大眼睛,下意识喊了声,“嘿哈。”

闫豫后面跟上来,自然也看到跑到楼顶的嘿哈。季笙歌来不及多想,抬脚就要跑上楼,可就在她抬起脚尖的那个瞬间,周围忽然响起一片尖叫声。

此时此刻,楼顶有道白色的影子急速坠下。

“不要——”

季笙歌脸色一片惨白,她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可腰间一紧,随后整个人便被身后的男人拉到怀里。

扑通!

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响在耳边,周围响起的惊呼声越来越强烈。季笙歌直勾勾盯着散开的众人,眼底忽然映入大片的血色。

奋力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季笙歌咬牙冲入人群。当她拨开众人时,眼前那片血肉模糊的影子瞬间令她眼前一片眩晕。

“笙笙…”闫豫蹙眉上前,一把将季笙歌揽在怀里,牢牢抱住。

睡梦中,充满血腥味道的画面始终萦绕不散。季笙歌几次都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无法清醒过来。喉咙中沙沙的疼,她身体不适的扭动,觉得整个人都很难受。直到手臂一阵刺痛,紧接着有更深的睡意将她笼罩。

翌日早上,顾唯深刚刚下楼,就看到顾锐神色匆匆的走进来。

“顾先生。”

“怎么了?”

顾唯深拉开椅子坐下,斜斜瞥眼面前脸色紧张的顾锐,“有话就说吧。”

犹豫片刻,顾锐才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网上热传的视频后,放在男人面前,“您看看这个。”

顾唯深抿着唇,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而后也沉下脸,“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顾锐垂首,如实道:“昨晚有人拍了这段视频后发到网上,后来转载的人越来越多。”

男人冷峻的眉眼更骤然变色,他盯着视频中那片血肉模糊的影子,不自觉闭了闭眼睛,心口一阵发堵。

“顾先生,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从楼顶掉下去的那只狗确实是嘿哈。”顾锐薄唇紧抿,素来冷冽的脸庞也变了神情。

虽然视频中的画面拍摄不够清楚,但那个金色项圈一闪而过。顾锐重重叹口气,当初那个项圈还是他买给嘿哈的。

须臾,黑色轿车开出西府名都大门。虞宛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弯起的嘴角透着一抹淡笑。

不过死了只狗而已,他都这么紧张不舍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季笙歌动了动眼珠,混沌的思绪恢复过来后,瞬间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嘿哈。”

床上的人开口沙哑,闫豫趴在床边,忽然被她的声音叫醒。他抬起脸,看到清醒的季笙歌后,不禁松口气,“笙笙,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季笙歌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微动,“我怎么了?”

“你昨晚有些发烧,我找了医生来给你打过针,现在烧已经退了。”闫豫伸手端着床头柜上的水杯,轻轻递到她的面前,“喝点水。”

喝过几口水,季笙歌终于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客厅时,发现原本摆在客厅的狗窝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收走了。”闫豫见她直勾勾盯着某处发呆,立刻出声解释。

不只是狗窝,家里所有与嘿哈有关系的东西,这会儿都没有了踪迹。季笙歌转身坐在沙发里,神情似乎特别安静。

“昨天物业的人查过了,他们看到监控录像,是嘿哈跟着其他人进了电梯,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大概自己乱跑才会跑到顶楼。”闫豫声音低沉,但每个字在季笙歌听来,都是那么难以接受。

明明昨天嘿哈还是好好地,还趴在她的面前卖萌淘气,可转眼的功夫,它就离开了。

“笙笙。”闫豫转身坐到季笙歌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用力吸了吸鼻子,季笙歌摇摇头。不久,她回到卧室重新换了套衣服,才又出来。

“你要去哪里?”闫豫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却见季笙歌换好鞋子就要出门。他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季笙歌的胳膊,道:“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