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慢闭上眼睛,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这些天早睡晚起,忙到没有时间夜夜笙歌,顾唯深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可如今感受她柔软的指尖在自己头顶按摩,顿时全身的蹿过一阵酥酥麻麻的刺激感。

“以前学过?”

“学过一点点。”

季笙歌弯起唇,修长的手指穿梭在男人的发丝间,眼神温柔如水。顾家频频出事,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顾唯深昨晚又是忙到凌晨才休息,这两天人都瘦了。

“过肩摔也是以前学的?”

男人话锋逆转,季笙歌差点回不过神。她怔了怔,豁然对上男人那双晶亮黑沉的眸子,“那个…”

她撇撇嘴,秀气的眉头微蹙,“我上学的时候,总有很多男生在半路劫我。后来我很害怕,就把攒下来的零用钱都拿去学了跆拳道。”

季笙歌话音还没落下,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咻的坐起来,脸色变的阴沉,“谁?都是谁敢劫你?”

顾唯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此时笼罩着阴森的怒意。卧槽!竟然有人敢劫他家顾太太,哪个王八羔子活的不耐烦了?

噗!

眼见顾唯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季笙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抬手揉揉他的双颊,打趣道:“哎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这么小气呢?”

“这种事绝对不能大气。”顾唯深敛下眉,握住季笙歌的手攥在掌心,很用力。

因为他的这个小小动作,季笙歌心尖骤然腾起一阵暖意。她笑着回握住他的五指,将整个人倚在男人宽大的怀抱里,“没办法呀,谁让我天生丽质呢。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我都见怪不怪了。”

“嘶。”

顾唯深眯了眯眼,盯着怀里的人问道:“那些人有我长得帅吗?”

咳咳咳!

季笙歌内心一阵惊觉,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啊,她要小心回答才行,“当然没有啊,在我心里,顾先生的颜值无人可以超越。”

这话虽然听着拍马屁的成分居多,但顾唯深还是不得不承认,因为顾太太这句话,他整个人都被顺了毛。

轻轻叹了口气,顾唯深俯下脸,在季笙歌额前亲了亲,“真的好像早点遇见你,那样肯定没有人敢追在你身后。”

“呵呵…”

季笙歌愉悦的笑了声,眼眶却莫名有些发酸。她的童年生活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惨淡,生活在季家的夹缝中,让她不得不学会算计,不得不学会自保,甚至不得不学会演戏。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能够早点遇见顾唯深。

若是早点遇见他,她是不是就不用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一个人哭的瑟瑟发抖。

若是早点遇见他,她是不是就能够本该快乐的童年里,留下欢声笑语。

若是早点遇见他,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活的那么辛苦。

眼眶中泛起的晶莹水雾,慢慢在眼底散开。季笙歌用力吸吸鼻子,觉得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感性。

其实那些‘若是’都是她的贪心。如今她能够遇见他,能够与他结为夫妻,这就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怀里的人温软馨香,顾唯深抱着抱着人,便开始心猿意马。他一个翻身将季笙歌压在沙发里,薄唇作势就要落下来。

“不可以。”

季笙歌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这里是客厅,阿姨和顾锐都在,他们随时都能看到啊!”

唔。

顾唯深不高兴的撇撇嘴,随后站起身,收紧双臂后将她抱起来,道:“那好,我们上楼去。”

“啊——”

季笙歌无语的翻个白眼,她是这个意思吗?

前方的大门打开,顾锐脚步匆匆而来,却只看到顾唯深抱着怀里的人快步上楼。他张了张嘴吧,想要出声,可又没敢轻易开口。

顾先生那脸色,显然不想此时被人打断吧!

碰!

卧室门被男人用脚甩上后,季笙歌只感觉后背抵上床垫。她下意识想要躲闪,但男人紧接着便倾身压下来。

“还想跑?”顾唯深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危险。

“没。”季笙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不跑。”

不跑才怪呢,只是她跑不掉啊。

“乖。”

眼见身下的人乖乖顺从,顾唯深不禁弯起唇。好几天没有夜夜笙歌,他此刻盯着怀里的人,呼吸瞬间变的急促起来。

男人这种眼神太过熟悉,季笙歌心跳猛然飙升。完了,她可以预感到自己的腰,恐怕又要好几天酸疼。

“唔。”

男人落下的吻急促凶猛,季笙歌差点无法呼吸。等到回过神后,脑袋里猛地跳出什么,让她发热的身体瞬间冷却下来。

“等等!”

季笙歌一把扣住男人的肩膀,紧急叫停。

“等什么?”

眼见男人阴霾的脸色,季笙歌咬了咬唇,如实道:“我有正事和你说呢。”

“还有比现在的事情,更正的正事吗?”

汗!

季笙歌狠狠瞪他一眼,直言说道:“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闫豫有关。”

听到闫豫两个字,顾唯深内敛的黑眸眯了眯,“什么?”

“闫青和闫豫这两个人,好像有某种关系。”

“闫青?”男人轻念这两个字。

“对。”季笙歌赶紧应了声,顺势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偷偷松口气,“闫青是环锦第一代捧红的女艺人,也是环锦的第一位影后。但是我最近发现,闫豫和她好像有些关系。”

“只是…”季笙歌眼底的情绪稍稍有些暗淡,“只是我还没想明白,闫豫或者闫青,同顾家有什么关系?”

闻言,顾唯深好看的剑眉,渐渐蹙起,似乎想起什么。

与此同时,顾锐神情焦灼的站在二楼门外。那张冷冷的冰山脸,因为此时的举棋不定而变的更加冷冽。

他定定盯着面前的门板,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个门,到底是敲还是不敲?

顾锐纠结的差点吐血,妈蛋,他觉得最近挣工资可是越来越难了。不但要小心翼翼伺候主子,更要小心翼翼不能打断主子的好事。不然的话,他不但有可能被过肩摔,还有可能被赶出西府名都吧。

怔忪多时,顾锐终于任命的摇摇头。算了,既然要倒霉,那就倒霉到底吧。

随后,顾锐抬起手,手指蜷起后轻扣门板,“顾先生。”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几分颤音。

须臾,面前紧闭的卧室门打开。顾锐下意识往后退开两步,全身戒备的看着出来的男人,脸色微微发白。

“什么事?”顾唯深身上的衣衫整齐,脸色倒也还好。

顾锐不禁怔了下,心想难道是他思想不单纯了吗?

“那个,咳咳。”顾锐脸色微红的低下头,轻咳声后才道:“之前一直在查顾傲被人打断腿的线索,终于有点眉目了。”

“说。”

顾唯深面色沉了沉,顾锐如实回答:“找到了之前那辆车,车子同闫豫有点关系。”

果然是他!

顾唯深幽暗的眸子轻眯,反手将卧室门关上后,往前走了两步才说道:“还有件事,你去查查。”

“是。”顾锐垂首应了声,听完男人的吩咐后,神情微有凝重。

彼时。

市郊墓园。

天色黑沉的墓园中,一盏盏昏黄的路灯落下斑驳的光圈。男人穿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兜的站在墓碑前,久久都没有动过。

许久以后,闫豫终于回过神,抿唇走到墓碑前。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墓碑中的名字时,轻轻地来回摸索。

墓碑中,闫青那两字,尤其光亮,泛着清冷的暗芒。

闫豫缓缓蹲在墓碑前,深邃的眸子里隐着淡淡的水汽,他仰起脸看着墓碑,薄唇一点点弯起,“妈。”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趁着墓地清幽的灯光,更显几分萧瑟,“用不了多久,顾家就会完蛋,这是他们欠你和爸的。”

墓碑侧方的路灯光晕黯然,闫豫跪在墓碑前的影子被拉出长长的剪影。他不怒不笑的脸庞印在暗影中,莫名透出一股寒意。

203 步步设陷

封汰新拍的电影,将在年初上映。距离上映还有三个月,制片方已然开始紧锣密鼓的各种吃宣传。季笙歌坐在桌前,用红笔在日程计划中勾勾画画。如今封汰人气重回巅峰,他的档期排的很慢,有很多活动根本没有时间出席。

扣扣扣——

叶蓁敲过门后,小心谨慎的走进来,并且将怀里抱着的一个资料夹,轻轻放在桌前,“季姐,证据都收集好了。”

季笙歌放下手里的红笔,伸手将资料夹打开后,看过里面的详细内容,黑亮的眸光不禁闪了闪,“很好。”

“嘿嘿。”叶蓁得意的仰起脸,笑眯眯开口,“这些事情还是很容易做的嘛,那个律师得意忘形,到处招摇,想要找到他的证据很容易的啦。”

将资料夹妥善放起来后,季笙歌抬头看眼对面的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媚,“蓁蓁,你的颜值也不错,想不想进娱乐圈发展?”

“唔。”叶蓁似乎没有想到,眼神有片刻的惊愕,“季姐,你现在也开始当星探了吗?”

“不可以?”季笙歌耸耸肩,伸手在叶蓁细嫩的脸颊上捏了捏,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个…”叶蓁嘟起嘴吧,模样甚是可爱的坐在椅子里,渐渐收敛起那副玩闹的样子,“季姐,我妈妈说,希望我可以永远这么开心快乐的生活。当明星固然好,可是…”

她顿了顿,继而说道:“我还是想生活的简单点,平淡点。”

听到她的话,季笙歌黑亮的眸子沉了沉,随后便扬起一抹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蓁蓁,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季姐很为你开心。”

“真的吗?”叶蓁有些不确定的眨了眨眼,“会不会有人说我傻?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要靠才华?”

噗!

季笙歌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你才是最聪明的呢?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种简单的生活,可只能是奢望。”

“哈哈哈,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赚到了。”叶蓁眯着眼睛坐在椅子里,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片清澈。

办公桌后,季笙歌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真心把叶蓁当做妹妹看待,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够生活的好。对于叶蓁的选择,季笙歌只觉得安慰。

浮华名利,锦绣前程。这是不计其数的人,想要追求的目标。也正是因为这条路,又有多少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依旧还有很多人,前仆后继,稀里糊涂让自己泥足深陷。

季笙歌勾了勾唇,倒是对于叶蓁这份身在浮华圈内的清醒,尤为看中。难得她小小年纪,但并没有被金钱蛊惑,更没有被名利引诱。这样的女孩子,已然不多见了。

安排好封汰的事情,季笙歌便开车来到市医院。最近云江市属于多事之秋,顾家的新闻一天天占据着头条,令大家都处在一片人心惶惶中。

不多时候,季笙歌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她拎着包上了楼,很快走到VIP病房外。隔着病房门大玻璃,季闲穿着病号服,戴着氧气罩躺在床上的身影映入眼帘。

季笙歌抬了抬手,推开病房门后,径直走了进去。父亲还是没有清醒,情况也没有太大的好转。

她抿唇站在病床边,定定望着季闲那张面色苍白的容颜,内心的滋味很是复杂。每当想起母亲时,她对于这个男人,心中便有太多的怨和恨。

可如今她站在病床前,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枯槁模样,心中又不得不难过,不得不感叹。说到底,他终究是自己的亲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半响,季笙歌关上病房门出来,眉头紧紧的蹙着。眼角余光瞥见身边有道身影,她下意识抬眸,果然看到站在前方窗前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季笙歌警惕的沉下脸,握紧手中的皮包带子。

闫豫双手插兜,听到她的质问声后,笑着看过来,“我在等你。”

“等我?”季笙歌秀气的眉头蹙的更紧,“为什么等我?”

男人抿唇笑了笑,幽暗的眸子望向病床上的季闲,说道:“你知道,季叔为什么还没清醒吗?”

听到他的话,季笙歌瞬间变了脸色,“闫豫,你知道什么?”

“呵呵。”

闫豫低低一笑,薄唇弯起的弧度温柔,“季美音买通了医生,把季叔的药分量减半,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办法清醒过来。”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日子我和季美音走的很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

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季笙歌只觉得很想笑。原来父亲的病情没有好转,竟然是季美音搞得鬼!

从小到大,爸爸最疼爱的女儿就是季美音。可如果他知道,当有一天他躺在病床上,可他最疼爱的女儿却在算计他,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敛下眉,季笙歌神情平静的开口。

闫豫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个信封,直接递到季笙歌面前,道:“不仅只有这件事,还有之前股权转让的事情,也是季美音动了手脚。”

望着闫豫伸过来的手,季笙歌并没有去接。她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心口涌动的情绪有些起伏,“为什么?”

她又问了句,声线却比刚刚还要低。

“我说是因为你,你会相信吗?”男人笑着开口,语气似乎有些调侃。

季笙歌红唇微抿,显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太大的波动。他们很早前就相识,对于闫豫的某些秉性,她还是有所了解。

“我并不认为,这个玩笑有意思。”季笙歌沉下脸,语气也跟着变的清冷

“好吧,那我说实话。”闫豫无所谓的耸耸肩,似乎对她的反应没有太大意外,“季叔对我有恩,他今天有麻烦,我理应帮忙。”

话落,他又把手中的信封递到季笙歌面前,道:“这些证据,可以让季美音离开环锦,你也能拿到属于你的东西。”

男人修长的手指近在眼前,季笙歌依旧站在原地,俏脸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怎么,你不相信我?”闫豫蹙眉反问了句。

季笙歌笑着摇摇头,道:“季家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闻言,闫豫一瞬间反应过来。他两道锐利的目光从季笙歌脸上扫过后,不禁扯出一抹笑,“笙笙,你长大了。”

“没有人不会长大,”季笙歌眼睛盯着地面,“我当然也会。”

是啊,没有人不会长大。闫豫五官分明的脸庞,隐约泛起一丝晦涩的笑。十几年前他刚刚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儿。可如今,她已经褪去那份青涩胆怯,变的有心机,有头脑,更有手段。

但她的一切蜕变,却都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中。

想到此,闫豫沉下脸,将伸到她面前的信封一点点收回来。

安耐住心底的异样情绪,季笙歌慢慢抬起脸,目光与面前的男人相对,“既然你还记得我爸爸对你有恩,那你能不能老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闫青是你什么人?”季笙歌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没有半点回避。

听到她的问话,闫豫心中同样没有太多惊讶。其实自从那天闫青的照片意外出现时,他心中便隐约猜到什么。

“闫青是我母亲,亲生母亲。”男人回答的声音格外低沉。

季笙歌心尖颤了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收紧起来。闫青竟然是闫豫的母亲,那么…

“闫豫,你同顾家有什么恩怨?”她下意识再度开口,紧紧追问。

面前的男人骤然勾了勾唇,那双沉寂的眸子,变的格外阴霾起来,“笙笙,这件事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

季笙歌秀气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可她还没能再说什么,只见闫豫的眼神已经又恢复淡漠疏离的样子。

她无奈的叹口气,心知就算再问,他也段段不会再说什么。

前方的男人很快离开,季笙歌看着闫豫走远的身影,内心的波澜起伏并不算小。先是季闲的事情,紧接着又是闫青,她咬着唇,立刻拎着皮包转身下了楼。

一路将车开回西府名都,季笙歌换好鞋进去时,神色匆匆,“我知道闫豫和闫青是什么关系了。”

客厅的沙发里,顾锐垂首站在边上,听到她的话后,不禁抬起头,“顾太太,我们也刚查到。”

季笙歌几步走到沙发里坐下,目光落向身边的男人,道:“你们也查到了吗?”

“嗯。”顾唯深蹙眉应了句,“查到了,不过目前只能查到闫豫和闫青的关系,而其他的线索还没进展。”

“呼。”季笙歌紧张的呼出口气,道:“我觉得,闫豫和顾家,肯定有很不一般的关系。”

闻言,顾唯深幽暗的眸子眯了眯。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如果闫豫同顾家真的有关系,只怕这关系,对于顾家来说将是致命的!

晚间,盛唐包厢。

闫豫点了支烟,看向姗姗来迟的男人,“顾总,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