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霏不屑地“哼”了一声,“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他们说你出国旅行了,找不着你,我很担心。”

叶霏挖苦道:“您心可够多的,还是多操心您自己的事儿吧!”

“我本来想给你写信,但是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打电话。”

她心中有气,“能不挑快过年的时候给人添堵吗?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信也不用写了,我就当你这个人不存在。”

“叶霏……”许鹏程叹气,“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让我把话先说完,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可以么?”

她咬牙切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次去牙买加,不止我们两个,一共去了八个人。”

“正好四对儿是吧?”叶霏嘲讽地笑笑,“八个人?就算去八百个人瞅着,也不耽误你俩卿卿我我啊。”

“叶霏,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得相信我,我们两个,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想象什么了?你们俩什么关系,嗯?”她感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都要握不住手机。爸妈在厨房忙碌,叶霏转身带上房门,将电脑的音乐声调大。

“……”许鹏程沉默片刻,“physical的关系。”

叶霏气急反乐,“不是physical关系,你还chemical呢,嗯?”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许鹏程,那么多人在网上给你送祝福,我眼睛不瞎。”

“她和另一个女生一起住,我和梁凯一起住,你知道他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那个姑娘和谁照相都很亲密,不单是我。”

“我才不打。这事情已经够难看了,还去骚扰你朋友,你不怕丢人,我怕!你敢拍着良心说,和那个姑娘清清白白?你那么多朋友说金童玉女,连当地向导都看出来你们是一对儿了,你告诉我说,你们没什么?”叶霏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尖厉,心脏在胸膛内剧烈跳动,百米冲刺般急促。耳边回响着颂西戏谑的话语,“离得太远……你不了解男人。”

许鹏程顿了顿,“……她是喜欢我,但是……”

“只是她喜欢你?你对她呢?”叶霏语速很快,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吧,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嗯?”

“我说,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她咬紧牙关,“听得懂人话吧。”

“你要相信我……我们没有……”

“没有全垒打,是吧?但是uch……”叶霏哂笑,“有没有越过最后一道线,其实有什么区别呢,嗯?”

许鹏程没有否认。

“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两行眼泪滑落下来,“你心里要是没她,那就太流氓了;你心里要是有她,那、那……”

“你骂我吧。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但是,叶霏,我爱的人,真的只有你。我已经和她一刀两断了,真的。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原谅我好不好?”许鹏程声音沉闷,“我手边有个项目,结束了就回去找你。我这段时间想了好多,越是找不到你,我越害怕。是我糊涂,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你在那边开心的时候,想过我吗?你说过夏天要回来商量结婚的事,你还记得吗?就好像挺好看的一个杯子,你把它摔碎了,现在说,粘起来还给我。也许你手艺好,它还能拿来喝水,但是我看在眼里就别扭。我宁可把它扔了。”叶霏深吸一口气,“许鹏程,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都是我的错。”许鹏程声音低沉,“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想骂我,你就骂吧。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没那个力气。”叶霏疲惫地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请你让我好好过个年!”

按断电话,胸口像针刺一样,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叶霏颓然坐在椅子上,捂住双眼,泪流满面。这眼泪中不仅仅是被许鹏程背叛的伤心和难过,更有愤懑和无助,她不敢照镜子,只怕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容。刚刚听到自己的声音,尖酸、刻薄、愤恨、凄厉,是那样陌生。

内心鲜血淋漓的伤口,以为出去十多天就能痊愈,真是太天真了。天高海阔,碧水白沙,似乎都是一场麻醉剂带来的幻梦。

梦醒之后,现实生活依旧残酷无情,令人心痛。

正要关闭电脑时,邮箱提示收到一封新信——“来自一位‘老’朋友的问候”,写信的人是叶霏刚到潜店时遇到的那位七十多岁的潜水员,保罗。他刚刚结束在东南亚为期一个月的游历,回到荷兰的家中。他讲述了沿途去过的几座岛屿,说自己最喜欢的潜店还是scubalibre,原因是,“因为那里每个人都很开心,真诚友善,发自内心地喜爱自己的工作”。信中附了两张照片,都是叶霏在潜店工作时的情景:一张是她费劲全身力气拎着气瓶,龇牙咧嘴,五官扭曲;一张是她站在潜点图前,回答顾客的问题。第二张的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人影。那是陈家骏,他站在平台的一角,身体面对着大海,头却扭过来,侧向叶霏的方向。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只要她犯了一点小错误,就会严厉地出言呵斥。

“一只榴莲。”叶霏嘟囔了一句,心想,真应该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形容,离得这么远,他就算气得跳脚,又能奈我何?想到陈家骏眉头拧紧,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刚刚一直揪紧的心松了一下。

他说,过去的总会过去。

她又打开k,却没再看许鹏程的页面。克洛伊发了一张在水下手舞足蹈的照片,写着:“wyear。”图片标注了她认识的诸位华人,其中有叶霏,也有郑运昌和陈家骏。

叶霏向郑运昌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把鼠标移到k.c.tan的名字上,想了想,点开他的页面。他对外公开的信息不多,封面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海,水汽浓重,云雾蒸腾,是水墨一般的灰蓝色调。而他的个人头像是在水下摄影时,与一只巨大的蝠鲼迎面相逢的场景。他举起相机,挡了大半张脸。翼展五六米的蝠鲼像一只凌空的鹏鸟,在他身前立起身体,浓黑的背,雪白的肚皮,仿佛正在翩翩起舞。

郑运昌很快通过了叶霏的好友请求,万蓬和茵达等人也发来了信息。只有陈家骏,一直沉默着。叶霏冲着屏幕筋了筋鼻子,你不加我,我就不加你。

看了一会儿大家的照片,心情平复了许多,耳边似乎又响起海浪不知疲倦地沙沙声。叶霏摸了摸脸,上面的眼泪都已干涸,她深吸了两口气,开门走出房间去。

第七章 (中)

这个春节假期过得浑浑噩噩,亲友聚会时,难免会问起许鹏程。大四那年冬天,他曾经来过叶霏家里拜年,连外婆都问:“你的那个小朋友呢,今年还来不来?”

叶霏的妈妈说:“您忘了,他去美国了呀,那边假期时间不一样,现在已经开学了。”

外婆似懂非懂,点点头:“这样啊。”

遇到类似的时刻,叶霏难免心情低落,好在许鹏程没有再打电话来,她偶尔心中郁结,但也没有大悲大怒的起伏。

叶霏也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些事家里人不知道,但同学和朋友中,可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寒假结束,回到学校,总觉得身边的目光中带了些探询,聊天时说到感情问题,朋友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叶霏没有太多倾诉的欲望,也不想找来闺蜜,同仇敌忾,声泪俱下地声讨许鹏程。走在熟悉的校园里,难免会回想起往日相恋相依的场景。心中没有假期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或是令人睚眦欲裂的愤懑,她只是变得木然,偶尔烦躁,不想流泪,也不想大笑。

新学期伊始,导师吕教授约谈几位研究生,提醒大家确定自己的研究方向,也为明年的毕业论文早做准备,做好铺垫和积累。叶霏心中迷茫,不断点头,也没怎么说话。

同组的几位男生中,有人只知道叶霏的男友人在美国,并不知道二人情海生波,从办公室出来后,还紧跟在她旁边,问:“叶霏,之前你说想研究老龄化,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想法?我也觉得这个方向不错,申请出国应该还算容易吧。”

“没有。”她闷闷地答了一句。

“没想法还是不容易?”男生笑笑,自顾自说道,“我觉得社会工作也不错,不过查了一下,在美国属于职业教育,博士项目并不好申请;人口学的方向很广,而且灵活,偏社会或者偏经济都可以,申请相对容易一些。你问过你家那位没有,最近相关专业的录取怎么样?”

“没问,我也不一定申请。”

“可不,你还有后路,我们不行啊。”男生半开玩笑,“你就算拿不到offer也能去美国,让许鹏程养着你呗。他们电子系工作还挺好找。”

叶霏瞪他一眼。

同来的女生赵晓婷和叶霏交好,数落他道:“你一个大男生,跟着八卦什么啊,都打听好了,自己爱申请什么申请什么呗。”

“哎,这不是交流一下嘛,看叶霏有没有什么一手消息啊!”

赵晓婷挽着叶霏,和她抵着头,小声说:“别听他的。咱们想申请就申请,想工作就工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呀。”

叶霏撇了撇嘴,无奈地笑了笑,“你们都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啊,都是风言风语。”赵晓婷说,“就是看你最近这状态,有些担心。”

“我最近还好吧。”叶霏揉了揉脸,“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什么都没干。”

“怕你憋出抑郁症来。”

“还好还好,都发泄完了。”叶霏挤出笑容,“但我也不大可能那么快high起来,让我再调整调整。”

吃过午饭,叶霏拿着导师开出的书单去图书馆,路过学生活动中心,几十个学生社团的展位一字排开,各显神通,招新宣传如火如荼。叶霏本科时加入过动漫社和羽毛球协会,读研后人就懒散了,不再热衷于混社团。但是街上人潮汹涌,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一个展位前站了几个身着东南亚传统服饰的学生,有越南的奥黛、马来的纱笼、娘惹的卡峇雅,展板上写着“东南亚文化交流协会”。叶霏刚一驻足,手中就被塞了一张传单。

“你们是中国学生,还是留学生?”她问。

女孩子们看起来本科二、三年级的样子,咯咯地笑着,“都有。”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答话中,叶霏知道留学生们争取了各国使馆的支持,定期组织各种文化活动,今晚便有一场讲座。

传单被叶霏和书单叠放在一起。她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坐了一下午,选了四五本书,脑海中总是在思索是否要继续申请出国的问题。从以前本校同专业的形势来看,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并不容易,之前许鹏程总说,申请成不成功都无所谓,至少还有f2可以保底;但叶霏还是报了英语班,参加了托福和gre考试,她想凭自己的努力申请到奖学金,这样两个人的经济压力也小一些。如果实在申请不到,她也不介意以陪读的身份出国,总好过隔了半个地球遥遥相望。但现在,去美国的最大动力没有了,那里甚至变成了她的伤心地,可周围的人都看到她在积极准备,现在放弃,是不是就等于认输了?无论感情或前途,都败下阵来。

叶霏想得头脑发胀,参考书也看不进去,收拾东西时恰好看见那张传单,她扫了一眼题目——“从姓名研究看印尼华人社会变迁”。

来听讲座的人不多,其中不少看起来是留学生。主讲人是一位福建口音的研究员,从华人下南洋的历史讲起,讲到不同时期和国际形势下,印尼政府对华态度的转变,其中穿插了一些印尼华人姓名的特征及构成。

“我出生在jogyakarta(日惹)。陈家骏是我的中文名,但护照上写着ahartani。”

一下就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当时没有听清印尼名的读音,更不知道拼写。

这时研究员恰好举了一个例子,“用印尼文的第二或者第三个音阶,保留家族姓氏,比如林,改为halim,salim;陈,闽南音读为tan,改为hartani。”

投影幕布上,ppt显示了一张印尼华人中文名与印尼名的对比,中间有一行,赫然写着,“陈家骢”。

叶霏盯着那名字,向前倾斜身体,胸口贴在课桌上,陈家骢,hartani,和那枚榴莲定然有什么关系吧。想着想着,不觉微笑起来。

在提问环节,她举起手来,“请问,您刚才举例的那些人名,都来自哪里呢?”

“有一些是我们在印尼留学生中发放的调查问卷。”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有一些是网上公开的信息,比如印尼中华总商会等等。”

在有奖竞答环节,叶霏准确答出了jogyakarta的中文名称是日惹,获得冰箱贴一枚,上面的图案是婆罗浮屠。出门时,那几位着装绚丽的同学又在分发报名表。她走过去说:“给我一份吧。”

今天的事情,有些想告诉陈家骏,但并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正想着,打开电脑,看到克洛伊发来的消息:“k.c.去中国了!”

叶霏心底一动,眼睛亮了亮,“他来做什么?”

克洛伊正在线,回道:“和汪sir一起参加潜水展。”

“在哪个城市,知道么?”

“我去问问。或许你们周末可以碰个头。”

克洛伊沉默了片刻,又继续打字:“啊,我记错了……刚刚问了刀疤,k.c.是去了香港。”

叶霏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她:“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

克洛伊打了个笑脸,“ok,那你去不去看潜水展?”

叶霏无奈地轻笑,“太远了。从北京到香港,大概比你们飞过去还要远一些。”

“是哦,中国太大了。”

叶霏一边和她聊着,一边信手点开克洛伊的页面,她发了几张scubalibre的展位照片,陈家骏就站在展板旁,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肩宽腰窄,身姿挺拔,解开头两颗纽扣,袖子半挽到小臂上。他一手搭着长桌,一手随意地半揣在口袋里,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叶霏忽然明白,此前为什么总觉得他和周围的人有一些差别。在海边的他,随性、自在、果决、矫健,而回到城市中,换了装束,他变得清俊而优雅。如果不是肤色太深,真的像一位镇定自若的商界精英。

那天她做了个梦。

他们坐在夜晚的露台上聊天,他说,这两年太忙,没有时间去照相,如果有空,也希望能够各地走走。

叶霏说:“有机会来中国啊。”

他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海风吹起来,海浪涌上来,梦里净是风声与潮声。

她睡得十分安稳。

第七章 (下)

叶霏这学期还有两门课,时间集中,都是连上三节。有师姐临近毕业,从一家政策研究咨询机构的实习岗位上退了下来,要找师弟师妹来替补。叶霏也提交了简历,她平时经常用到一些基本的社会统计软件,也有不错的托福和gre分数,读本科时参加过系刊的编辑工作,因此和其他几名同学一起得到面试机会,前后两轮,考察沟通能力、表达能力和团队合作意识。

叶霏顺利通过,日薪六十,外加午餐补助。这家机构进行各类课题研究,也组织一些讲座论坛,实习生们大多从事资料的汇总整理工作,也帮忙做一些活动组织的杂务。常常周末也要加班,算下来,叶霏每周要去三四天。

吕教授还接了一本专业书籍的翻译工作,找来几位研究生,负责翻译的第一稿。叶霏空余时间不多,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这样下来,她每天几乎没有闲暇,除了上课和实习,大量的时间都背了笔记本电脑,在自习室和图书馆度过。偶尔收到东南亚文化交流协会的通知,便挑自己喜欢的活动,参加了一次图片展,两次讲座。

人一旦忙碌起来,的确没有太多时间伤怀往事。转眼冰消雪融、残冬已过,校园里春意渐浓。四月里下了几场细雨,枝头的绿意愈发浓郁,各色繁花竞相开放。

叶霏在生日那天收到同城快递送来的一束鲜花,是一大捧香槟玫瑰,被白色石竹梅环绕着,包在淡绿色面纸里,扎着米色缎带蝴蝶结。里面夹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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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花是许鹏程寄来的。叶霏曾寄给对方一本书,描述的就是破镜重圆的异地恋情。这一束花,就和书中男主人公带去机场的相差无几;卡片上的那句话,也是书中正文的结语。

如果中间没有那些波折,她的心都会融化在这一片温情中。而此刻,叶霏嗤笑一声,将卡片扯下来,两下撕成四片,扔到垃圾桶里。本来想把花也扔了,但总觉得它们生来娇艳,也不是为了承担别人的过错的。于是拿下楼去,交给宿管中心的阿姨,“送花的没署名,我不认识,您替我收下吧。”

晚上约了几位朋友一起吃饭,吃过蛋糕,唱了生日歌,寿星也不想再去k歌,大家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有人去坐公车和地铁,叶霏想要在煦暖的春风里走一会儿,白夏恰好顺路,说可以陪她走上几站。

前两天大风刚过,空气难得的清冽,浮动着淡淡的海棠花香。

白夏问:“有心事?”

叶霏坦承:“我有些避世的情绪。”

白夏笑:“不算太糟糕,还不是厌世。想要避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是让自己忙起来。”叶霏说,“有人告诉我,忙碌才是疗伤药。”

“是啊,太闲了容易伤春悲秋。”

“但我总觉的,自己是在逃避,忙起来了,就不用和别人说话,可以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不担心有人打听我的事儿。”她抿了抿唇,“我真怕别人问起来,虽然是他的错,但我提起来总是很尴尬,总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大概是我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白夏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因为这段感情,是你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出了错,就好像你自己犯了错一样。这种想法很正常,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从这种心态里缓和出来。心里有负面情绪,没什么可怕的,不要让它耽误你的正常生活就好。”

“可我现在,有些迷茫。”叶霏抬起眼来,望着远处的霓虹,“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我和许鹏程在一起,这几年来,心里想的都是,‘我要出国’;现在却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这一步了。”

“你出国是为他,还是为了你自己?你要申请的项目,是出国的跳板,还是自己真正喜欢的?”白夏说,“我的建议就是,把这几个问题想清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到下学期才开始申请,还有半年,你可以考虑清楚。这个学期好好上课,好好实习,无论以后怎么走,都不算浪费时间。”

叶霏点头,沉默片刻,低声道:“反正……不会再走偏了……”

“什么走偏了?”

“别提了,经历很传奇,我都没和别人说过。”叶霏忸怩,“和你说,不许笑我。”

她简短地讲了寒假时的遭遇,说到和颂西在海滩上的拥抱,脸有些发烫。“我是不是有点太放纵了?想起来有点后怕。”

白夏笑:“就算没有人在沙滩上抽烟,你最后也不会和那个小子走吧?不过还是挺危险的,谁知道下次遇到的是不是真的坏人?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叶霏又简单描述了在潜店打工的经历。

白夏点头,“大家对你还挺好。那个老板蛮厉害,你情绪不好的时候,酒吧都不让你去;看你稳定了,还请你喝酒。”

“因为他告诉我,喝酒没有用。就是他说的,忙碌才是疗伤药。”